因肚子裏的孩子剛剛保住,我不敢輕舉妄動,就怕再有個閃失,所以也是想先出一狠招,起威懾作用。
那箱裏白玉蝶大概是看不慣白染救我,醋性大發,非要與我對命,我說:“白玉蝶,現在我們都是女人,你何苦為難我,我知你喜歡白染,但我也有已經金蟾了,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你為何非與我過不去?”
白玉蝶說:“你竟敢在魔界用赤焰火,我怎能放你胡作非為?若是你膽子再大點,豈不是要一把火燒了魔界?”
圍在我身邊的幾個魔兵貌似也非常懼怕我放出的赤焰火,都手中拿着長矛,戰戰兢兢的看着我,我冷笑一聲道:“你就以赤焰火來定我的罪名?實在是難為你想的出來,蝶兒的确聰明。”
我學着白染的調調誇她,她臉上一紅,眼神更加局促,板着一張臉道:“你不懂魔界的規矩,我倒是可以給你講講,你以為放火是小事?在其他地方的确是小事,但在魔界就是不行,你來了這麽久何時見過魔界有一點火星?”
我詫異的看着她,忽然想起妖王問我的話來,“魔界與仙界有何不同?”
對呀,魔界沒有火,也沒有人屬性是火,就算金蟾那樣習百家術的依然不會用火,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跟孩子有什麽關系?以前倒從來沒聽說過,回想歷界赤蠍先祖好像也沒有被魔界綁架生孩子的,但也無一人善終,幸運的是總算留下了一絲血脈,我能活到現在已是不凡,不知還能再活多久,但不論如何我都會緊握所能活下去,孩子不能沒有人看顧。
我撫上小腹,想到雙拳難敵四首,更何況還是整個魔界,還有白染坐鎮,杜衡還被困于此,我低下頭道:“是我魯莽了,此事我并不知曉,還望玉蝶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寬恕我一次,此事下不為例,我絕不再犯。”
白玉蝶大概是沒想到我會低頭,一時間好像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一甩袖子道:“我也不是那苛刻之人,既然你已經認錯,我就給你個贖罪的機會,将我給你的玉佩還我。”
我收起尾巴,從空間法器裏找出白玉蝶給我的白玉胡蝶佩來,心裏卻在想:他為何這麽在意這玉佩?送人的還要收回去,難道是不想與我有任何牽扯?
白玉蝶看出了我的疑惑,見我态度好,就接過又多說了幾句:“不瞞你說,這白玉蝴蝶佩其實是夫君……咳,其實是魔王專門為我做的,用他的純正魔氣凝縮青魔冰而成,這上面有他的氣息,你應該能感覺到吧,你只要帶着它,無論走到哪裏,魔王都能找到你,你希望他時時刻刻記挂着你嗎?”
我搖了搖頭,又想起金蟾,時時刻刻被人記挂着未必就是好事,也許會害人害己。
白玉蝶滿意的笑了,從我手中接過白玉蝴蝶佩在手中摩挲,“我也不想,如今你已經被困魔界,再用不上這胡蝶佩來尋你了,所以我還是收回的好。”
我微笑答道:“自然,”心裏卻不是滋味,原來我一直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想起白染的青魔冰鏡能看到白玉蝶的蹤跡,未必就不能看到我的,我卻還自大的以為練成了了不得的赤焰火,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帶杜衡出來。
白玉蝶看着手中的玉佩,愛憐不已:“說來,這還是魔王送我的第一件禮物,那時我只有一百歲,而要煉成這塊玉佩也正好需要一百年,魔王是第一眼見我就想為我煉這玉佩了。”
他臉色緋紅,眼睛亮晶晶的像蒙着一層霧氣,嘴角的微笑像吃了蜜糖一般甜蜜。他終究是不放心我,怕我對他的魔王心存不軌的想法,我搖搖頭,心裏覺得無趣,他是關心則亂,若是真的了解我,定會知道我心裏只有肚子裏的孩子。
我轉過身去不準備在接她的話,她卻覺得我不識擡舉,冷哼一聲領着魔兵退出去了。
我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整天都沒有出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來時,白染又像上次那樣坐在桌旁,見我醒來,遞給我一碗魔氣濃重的鮮血,等我喝完就離開,豪不停留。
此後白玉蝶再也沒來過,而白染卻一天來一次,仍舊只是每天送一碗血,親眼看着我喝完就走。
魔界暗無天日,時間長了感覺人都要憋瘋了,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觀察肚子有沒有大一點。
獨子一人,睡多了會感覺莫名的心慌,有時我會夢到金蟾,他總是拿埋怨的眼神看我,等我要讓他說清楚他就立刻不見了,醒來後就發現自己滿臉的淚水。
有時會感覺房間裏除了我還有一個人,他偶爾發出似有似無的嘆息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腹終于隆起一些,而我的身體卻熬的枯瘦如柴,只剩一層皮包骨頭,白染來得更勤了,算着時間大約是一天來送兩碗血。
這天,白染來的時候還帶來了小地瓜和青兒,他們見到我都吃驚的長大嘴巴,大抵是我現在的模樣太過難看。
純金打磨的光滑鏡子裏,我的颚骨突出,眼窩深陷,皮膚蒼白,下面青色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
小地瓜和青兒的到來給一潭死水的生活帶來了些許樂趣,小地瓜每天都講許多笑話,青兒會做一些針線活,就裁了幾件小孩衣服和肚兜,還在上面繡上金色的小鯉魚。
小地瓜每天出去一趟,回來時兩手總是不會空着,有時帶來地瓜,有時帶來烤雞,更有甚者,有時竟然能帶來我愛吃的芙蓉鯉魚,每當這個時候我們三個就會美美的吃上一頓。
其實我心裏明鏡的,那都是白染安排下來的,但我現在是兩個人,沒得拒絕。
小地瓜和青兒來了以後,我的身體也略微恢複一些,本來還擔心會挨不到生下寶寶那天,沒想到有了轉機,我自是高興,吃喝起來更加賣力。
青兒在房間裏做了個做了個滴漏,可以用來計算時間,滴滿一小桶水就是一天,每過一天,我便在金磚的牆上劃一道,不知不覺就劃了一百多道。
我感嘆着時間過得真快,肚子卻不見大多少。
青兒安慰我說:“你整日裏看着你那肚子,就算大了也看不出什麽來,就像你與一人從小在一塊,等他變成老頭子了你也覺不出變化。”
我心想:也是,幹脆就不去管肚子的事,但心裏還是着急寶寶能早點出生。也不知白玉蝶什麽時候能生下孩子,白染讓我來照顧白玉蝶,等她生完孩子就沒理由再留着我了。
有時那嘆息聲會在夢中将我驚醒,屋子裏卻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空氣中好似飄着似有似無的蘭香。
等沉靜的氣氛快把我悶瘋了時,我就讓青兒和小地瓜陪我到青魔冰湖,杜衡在下面一定過的很辛苦,但好在白染會保住他的性命。
時間過的異常的慢,回頭看卻又覺得很快,黃金的磚牆上已密密麻麻劃滿了豎線,我清楚的數着,一共三萬五千道,人間只需十個月就能生,我卻懷了近三百年。
肚子已經大到行動不便,我大多數時間都是躺在床上,每天青兒扶着我在室內走兩圈,魔界苦寒,寒氣入骨,熟睡的時候小腿總會抽筋,肚子也覺得陣痛,青兒和小地瓜與我不是一個房間,我也不想打擾他們,就抱着結實的大肚子,細細的揉着小腿,等緩過來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立刻又躺下休息。
白染送來上乘的火狐皮毛,就算在這冰冷的魔界也散發着淡淡的溫度,我不忍看見小地瓜和青兒慘白的臉,悄悄收了起來,白染也沒說什麽。
只是半夜驚醒的時候總能看見白染沉着一張臉在幫我揉腿,我問他“為什麽”。
他總會一句話不說,放手離開。他表情陰郁凝重,我害惹得他一個不高興又要責罰杜衡,所以也并不追問他。
肚子裏的小寶貝總是時不時踢我一下,好像還能在裏面轉圈戲水,我知道他是想出來了,這時,我又懷念外面的藍天綠草,一定要出去,不能讓寶寶一直生活在黑暗中。
我讓青兒幫我打探白玉蝶的消息,他說白玉蝶的院子被封鎖了,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來,根本無從下手,白玉蝶自己也是幾百年不曾出來了。
我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想法,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這天,白染沒有來給我送魔血,青兒和小地瓜也不在,偏偏肚子裏的寶寶掙紮着要出來,我哪裏經受過這樣的陣式,只覺得下腹快要被他撕開了。
羊水破了将被褥侵濕,肚子裏的寶寶掙紮的更厲害,懷了他三百年,全身的精氣已被他吸得差不多了,強撐到現在全憑着意念。
我大喊大叫,希望有人聽見了能進來幫幫我,可是我一歇下聲音,四周又靜的可怕。
我不敢保證有人來了,用赤霄劍将肚子表皮劃破,看見一個血淋淋的嬰兒小手扒着裂口伸了出來,小腦袋也慢慢鑽出來,他的小腦袋上已經長了黑色一尺長的頭發,剛出來時還是閉着眼睛,從我的肚子爬到我的胸前時才睜開眼睛,張着小嘴對我咯咯一笑,他的眼睛像月牙般俏皮可愛,黑色的瞳孔上綴着燦爛的星光。
一瞬間,有一個重要的信息在我眼前劃過,卻又沒有抓住。
還好,在我燈枯油盡之前,白染來了,他将寶寶從我身上拿開撇到了地下,劃破了自己的手腕放到我嘴裏。
這味道我再熟悉不過,是他每天送來的魔血的味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是他一天兩碗血供我活命,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寶寶大概是被磕着了,疼的哇哇大哭,我将嘴閉的緊緊的,眼神示意他先看顧寶寶。
白染拗不過,将寶寶從地上撿了起來,我看見他的膝蓋都磕破了。白染把寶寶放在我旁邊,又把流着血的手腕放在我嘴邊道:“想活命就喝。”
我沒有拒絕,狠狠的喝了許多,直到身體有一絲氣力,直到心裏有個想法騰起:也許還能繼續活下去。
白染臉色慘白,卻微笑着看着我,這是他三百多年來第一次對我笑,我有些搞不清他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文了,本來想寫很長,但是感覺自己越寫越堵,雖然心裏有情節也寫不出來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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