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第 36 章 他發現自己過去真的是被……

第36章 第 36 章 他發現自己過去真的是被……

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齊凜滿足地倒回了沙發上。

他覺得師父害羞得特別有意思, 于是臉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壞笑,伴着些許情-欲朦胧的紅暈。

但他同時又知道,如果拿這個吻來繼續調侃的話, 師父一定會生氣的。所以齊凜收斂住了更加過分的幻想,信守自己承諾地說:“好吧,師父,我抓到的邪魔很多,不過和這道傷口有關的是你的老熟人。”

他打了個響指, 像個傲慢的國王在呼喚自己的仆從:“親愛的咪咪,該出來打個招呼了。”

比起那頭邪魔标志性的鹿角,更先出現的是麋獅低沉的聲音, 只有齊凜能聽懂的調侃:“哦,你确定我不會壞了你的好事麽?”

“差得遠呢。”齊凜一語雙關地說。他心情很好地舔了下唇角, 并沒有繼續和邪魔對話, 而是專注地看着師父的反應。

他能看到沈淵深琥珀色的雙眼在黑暗裏,像一對金色的靈能子彈,随時準備将麋獅置于死地。

大宗師的殺意非常明确, 但暫且并未動手。

齊凜知道他在顧忌什麽:“哦,師父,我和這家夥的契約不太一樣,你可以先聽我說完故事再決定。你看到我的傷了麽?”

他主動地半褪下上衣,将心口的傷痕袒露出來,抓着沈淵的手貼近上面觸碰着。這道傷的形狀并不貼合邪魔的爪牙, 反而更像是銳利的匕首所留下的。

“它來自一個靈能者。”齊凜語調悠緩地說着, 嘴角勾起了莫名的笑意,“我們曾經關系不錯,他叫我小凜, 我管他叫阿海。在我離開這裏的前半年,我就認識他了,我們一起殺了不少邪魔。”

他們一起殺了不少邪魔,有幾頭已經成型,正在現實世界呼風喚雨,肆意屠戮着凡人的時候被斬殺;有幾頭還潛伏在人們的心靈破綻中,被天賦異禀的齊凜提前發現了端倪,救下了那幾個被盯上的倒黴蛋。

林海很擅長做群衆工作,而齊凜天賦超群。他們倆很快合作成為了一個獵人組合,前者負責尋找委托、處理後勤工作和安撫群衆,後者主要搜尋心靈破綻、獵殺邪魔本體。

這段愉快的合作時間持續了差不多七個月,他們聲名鵲起,成為了頗具名望的靈能者搭檔。

這期間他們當然遇到了很多被迫卷入了靈能世界的人,裏面既有天賦者,也有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很多人崇拜他們,願意追随他們,尤其是齊凜——這是理所當然的,他更年輕,外貌更出衆,甚至靈能力量也深不可測,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的成就遠不止于此。

齊凜身邊很快有了不少追随者。

“其實我一開始沒打算帶什麽人,”齊凜回想起那段時間自己的心理,“我嫌他們很煩,總是過來讨教靈能的訓練方式。開什麽玩笑,靈能不是放在那裏就會自己成長了嗎?能每天被鍛煉的只有肌肉和腦子裏的老繭——靈能是天才的領域,早點認清現實對他們更好。”

盤桓在他腦子裏的這個想法,在遇到伽藍以後達到了不吐不快的程度。

那個beta小姑娘的家人全都死在了邪魔手裏。她在被路過的齊凜救下來後,開始不依不饒地追着齊凜打轉,悶聲不吭地為他做了半年的餐飯和栗子蛋糕……一直到齊凜聞到烤栗子蛋糕的香味就想吐的地步。

齊凜實在是太煩她了,終于有一天忍不住指着一頭邪魔,對她說:“要我說多少次,你根本沒有靈能天賦?我和這些家夥都吃完一頓火鍋了,你甚至都看不見它!”

伽藍愣住了,她沉默地看了眼前空蕩蕩的靈能鎖鏈很久。

再然後她拿出了藏在腰帶裏的一把很蠢的小刀,開始锲而不舍地紮刺眼前的空氣,試圖殺死一頭看不見的邪魔。場景看上去很滑稽,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普通的利刃沒有靈能的加持,就和她的目光一樣完全碰不到邪魔。

但是伽藍就這樣每天揮刀兩千次。每一天。就這樣堅持了半年。

有一天,齊凜看着她的背影,聽到自己抓到的那些邪魔在紛紛嘲笑她,試圖尋找她心中的困惑、不甘與絕望,但卻無功而返。齊凜突然意識到,也許沒有天賦也可以作為一種才能來使用。

他第一次正視了她的雙眼,聽她問:“我殺死邪魔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齊凜俯下身,攤開了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在我的手心裏是一顆邪魔的眼球,也就是腐化的靈能碎片,你可以把它裝在自己的眼睛上,這樣就能看見邪魔了。”

伽藍毫不猶豫地拿起來貼着眼睛,但并沒有察覺到什麽變化。她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用刀抵住了自己的眼珠,打算把它挖出來,給邪魔的眼球讓個位置。

齊凜阻止了她的舉動。他有些驚訝:“停。這裏其實沒有什麽眼球,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大的決心——你為什麽非要學習靈能,是想給家人複仇?”

“為了活着。”伽藍不卑不亢地說,“複仇,變強,然後更好地活着。”

齊凜沉默了一會兒,對她說:“普通人沒有靈能天賦,終生都不能使用靈能。但我有一個大膽的設想,例如和邪魔簽訂一個同生共死的契約。”

他說出了自己瘋狂的設想,其實還挺期待能吓住她,讓這個非天賦者從此乖乖遠離危險的靈能世界。

但沒想到伽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之後的幾天,齊凜還給了她反悔的機會:“你最好确定自己不會後悔。因為這件事沒有回頭路,而且極度危險,在你之前也沒有別人嘗試過——你不是為了活着而學習靈能嗎?現在你就可能因邪魔而死。”

可伽藍并不覺得這很矛盾,她平靜地回答:“戰場上的怯戰者死的最快,抱着必死之心才能成為強者。”

她還沒上過戰場,卻是個戰鬥天才,齊凜開始有點喜歡她了。

再然後的故事就像會議上展示的那樣:伽藍和一頭邪魔交換了心髒上的致命傷,并用彼此的力量封閉了傷口,從此成為了同生共死的一對宿敵。

從那一天起,伽藍終于踏入了靈能的世界。

而齊凜也開始審視自己身後的追随者,偶爾指點他們一些小技巧。對齊凜來說的小技巧,卻常常讓他們獲益匪淺。

等齊凜離開自己的教派第二年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可以代表一股不小的靈能勢力了。他和自己的搭檔林海很少再親自出發獵殺邪魔,更多的則是指導後來者,并對追随他們的門徒們下達指示,這樣做顯然比親力親為有着更高的效率。

只不過林海并不滿足于此,他認為他們甚至已經可以代表一個全新的靈能教派了——

“只要你別再說什麽和邪魔簽訂契約的話。”林海這樣警告過齊凜,“我知道你是個天才,但是超出時代太多的天才就和瘋子一樣。人類和邪魔契約,那和聽信魔鬼的蠱惑有什麽差別?我們正在發展壯大的關鍵時期,千萬不能被外面的傳言損壞了名聲。”

齊凜才不關心自己的名聲,他覺得外界的傳言虛無缥缈,還不如把心思花在藏零食上。因此他也再次對林海聲明:“外面那些人由你來應付,随便你怎麽說都無所謂。至于那些門徒,就讓他們自己來選擇好了,我又不是什麽邪教,愛來不來。”

他繼續關起門來和邪魔搓火鍋,毫不在意外界的、身邊的任何紛争。

但那些追随着他們的靈能者們,則被迫開始了選擇:跟随林海,學習傳統的靈能課程;或是跟随齊凜,走上更危險的道路?

一開始,內部矛盾還能被掩蓋住。但随着伽藍逐漸嶄露頭角,靈能者們終究是按捺不住赤-裸的慕強天性,開始更多拜倒在齊凜的門下。

這個時候也是林海在外尋求到更多支持和合作的時候,他提出了要建立新的學派,卻發現自己并不能真正地、完全地掌控追随者們的聲音。

于是在某個晚上,他們爆發了單方面的激烈争吵。

齊凜并不能理解林海的憤怒源于何處,他說:“盡管都寫上你的名字好了,讓別人都喊你師父也行、宗師也行,甚至喊皇帝陛下都跟我沒關系,你想要在靈能界獲得地位和權力,就自己去争好了。”

但林海說:“權力不是一個頭銜!”他十分暴躁地盯着漫不經心的齊凜,看起來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後卻突然冷靜了下來,甚至最後向齊凜道了歉,回房間去冥想了。

可他忘記了,齊凜能看得見——他看到了林海身邊夢魇般環繞着的那頭邪魔,它早就對林海的心靈蠢蠢欲動了。

彼時彼刻,這頭代表着權欲的邪魔——麋獅依舊謙遜地蹲坐着,彬彬有禮得不像一頭邪魔,還耐心為他解釋了林海的憤怒:“因為權力不是一個頭銜,親愛的人類。譬如一個皇帝享有全天下人的跪拜,但下達的命令卻還還要經過另一個人的同意,他名義上的靈能軍隊還會聽從另一個人的指揮,那他就不是真正的掌權者。你就像一個手下擁有四十萬軍隊的諸侯,你就差把自己的權柄碾在皇帝的臉上了,還在問他為什麽生氣。”

于是齊凜好好地反思了一陣子,他發現自己過去真的是被師父寵得太好了:他坐那把安安穩穩的繼承人的椅子太久,卻差點忘記了外面的野獸在争奪蛋糕時是要拼盡全力厮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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