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很久的話甩向林涯。
“所以?”林涯雙手抱臂,立在門庭外。
封笑笑一時語塞,她的心,早就昭然若揭。她不明白,為什麽林涯始終不懂。
林涯不是不懂,只是覺得厭煩。她同自己一般的年紀,行為處事,竟也如此的幼稚。
她從沒意識到,一般的小手段,不可能打的垮他的奚柚。
“林涯?”封笑笑正要有所行動,身後卻響起了奚柚輕飄飄地聲音。她面色蒼白地走進,擦過封笑笑的身子。
“你來做什麽。”封笑笑幾乎要與林涯異口同聲。
奚柚踮着腳,低聲對着林涯說道。
“我放心不下你~”
“放心不下什麽?”林涯反問。
“怕你被哪只狐貍精拐跑~”她微紅着臉,在林涯耳邊回了一句。
25、晉江獨發 …
林涯未忍住, 臉上滿出笑意。他彎腰,在奚柚耳邊呢喃“原來奚柚姐,也會吃醋。”
奚柚慘白的臉上終有了一絲血色。她顯然是趁着降龍不備,溜出來的。單薄的身上,還套着那件露背裙。傷疤已經赤紅, 攀附在她的後背。林涯看着心疼,将外套脫下, 搭在她的肩上。
封笑笑所有的表情凝滞在臉上,看着奚柚的眼睛, 能殺人。她在嫉妒時, 也會犯蠢。
她當着林涯的面, 迫切地問奚柚“柚姐,衣服還滿意麽。”
林涯眼皮跳了跳, 動用他全部的理智壓着怒火。
奚柚的手, 滑進林涯的手裏,與他十指緊扣。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诮
“托封小姐的福。”
封笑笑看了一眼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手, 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奚柚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絲毫未受到她這句話的影響, 倒是她的行為在奚柚的面前, 顯得幼稚又可笑。
“封笑笑”林涯開口, 帶着她的姓“我們先走了。你繼續。”他與奚柚相纏的一只手, 搭在奚柚的腰間。他們看上去,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封笑笑還是不甘心“林涯, 你該留下。”她磕磕巴巴地編着理由“這裏投資商很多。”
他看着奚柚,眼波含水“我不想讓她等我。”
奚柚笑了笑“所以,麻煩封小姐讓一讓。”她說的很輕,可在封笑笑聽來,卻是氣焰淩人。
她同林涯,擦過封笑笑的肩,朝門外走去。到了車裏,她終于撐不住,如被抽了絲般,晃倒在林涯的懷裏。
興許是春風吹多了,又可能是傷口被感染。她的病,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如山倒般向她襲來。
地下室不再漏水,但她又有了新的理由住在林涯家。
她被流感發燒折騰的死去活來,還要被林涯邊照料邊調侃。她窩在林涯的床上,身邊的簍子裏滿是紙巾。
林涯捧着熱水,将枕頭墊在她的身後。她手裏抱着幾大坨面紙,在林涯面前毫無節制地呲着鼻涕。
林涯換了垃圾袋,拎起放在她面前,說“奚柚姐,你每天要流多少水。”
“····”和林涯弟弟相處久了,奚柚越來越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與外表極其相反的氣質。
她是那種,你不正經,我也不正經的人,她抵着靠背,手指百無聊賴地抵了抵林涯的額頭“水多,你不喜歡麽。”
林涯沒想到奚柚也有這樣的一面,他霎時被她偶爾的不正經點燃,扔下紙袋,上床環着她。
“喜歡。”他露着他的小虎牙,軟軟地啃着她的耳骨。
奚柚的臉上飄着緋紅“我是病人。”
“我也是。”林涯回道。
“什麽病。”奚柚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幾天,憋壞了。”他的笑意更甚。
“····”奚柚只希望自己生病的時間,能拖長一點。
于是,上天就應允了奚柚的要求。她的發燒,愈發的嚴重。林涯請了醫生,到家裏給她看病。奚柚看着他們的年紀和職稱,小小的詫異了一番。
她燒的昏天黑地,手背的針眼越來越多。林涯請來的醫生,也一天比一天的多。
所有的醫生只有一句話“奚小姐太累了,這次生病也權當休息。”
林涯也只有一句話“她什麽時候能好。”
奚柚昏昏沉沉地扯了扯林涯的衣角“感冒而已,別請那麽多醫生。”
她偶爾醒來的時候,會刷刷新聞。
頭條已經炸成了#奚柚疑似懷孕#。#林涯家門口訓斥醫生#。甚至還有#奚柚不孕不育#····
她和林涯的照片,本來就是在醫院的婦産科拍到的,現在又被跟蹤的狗仔拍到醫生頻頻進入林涯的家,想象力豐富的廣大人民群衆們,自然會浮想聯翩。
“介意麽?”
“那也不是。”她和林涯的名字,總是頻頻地挂在一起,她心中竟莫名的有些開心。
雖然,她同林涯講後的幾個小時,那條不孕不育的熱搜就被清空了。
“奚柚姐。”再醒來時,林涯正拿着濕毛巾替她擦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接過話“怎麽了?”
“黃青是誰?”奚柚夢呓到這個名字,林涯聽了,有些不舒服。他甚至坐在奚柚的身邊數着,自己的名字出現了180次,黃青的名字出現了20次。數完之後,他好受了些。
奚柚顫了顫,她閉眼,恍然間回到了兩年前。
那時,她正當紅,粉絲很多,其中也不乏瘋狂的粉絲。公司給她的人設,一直是高冷女神。她越是在外表現出高冷的模樣,就越有私生飯跟着她,給她寄一些惡心的禮物,向她宣誓,要得到她。
黃青,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只不過,他太普通,普通到奚柚輕易地無視了他的存在。
直到,他猥瑣地将奚柚壓在身下,捏着她的臉頰強制奚柚正對他時,奚柚才看清了他。
清秀的外表,肮髒的眼神。
她永遠忘不了,黃青企圖侵入她時的那句話“你可以去告我,不過,沒用的。”
“你也可以叫,不過,也沒用。”
他的手,拍了拍奚柚的臉“知道麽,我的柚子。”
奚柚四肢僵直,胃裏翻着酸。她也是從那天起,明白了男人和女人之間力氣的懸殊。
僥幸,奚柚碰到了桌角的花瓶,對着他的頭,猛地砸了下去。黃青便怒了,拾起碎片,劃開了她的背。
他說“你一輩子,都別想做明星。”
黃青說的沒錯,奚柚告不贏他,反倒因為這件事,她的前程盡毀。
她被老董坑了,請了個徒有虛名的律師,老董的目的也很簡單,想讓江漓因為這個案子,在律政界立足。
如意算盤打的不錯,可惜,黃青不是簡單的人物。
案子匆匆地結束,黃青除了後腦勺受了傷,并未受到任何影響。
“兇手。”奚柚咬牙切齒地回答林涯。
林涯不語,待奚柚睡下,他搜索了黃青的名字。兩年前的檔案裏,用的是化名。也難怪,當奚柚說出黃青的名字,他會感到如此的陌生。
他靠在椅背上閉着眼,腦海中不斷的回憶姓黃,且有足夠能力的人。
當年的案件,從處理到陳述,都異常的模糊。今天奚柚斷斷續續同他講了,他才知道,原來後背的那條疤是這樣來的。
他的心,一陣陣的抽痛。他未能早點認識奚柚,不然,他又怎麽會讓奚柚受到這樣的委屈。
他正思忖着,地下室的門鈴咚咚的傳來。他揉了揉太陽穴,踱步下樓。
開門,江漓正捧着花。他看到林涯,微微一怔,朝裏看了看,燈黑着。
“奚柚呢?”
“她現在住我家,以後找她,上樓。”林涯有禮地回道。
江漓心裏驟然一酸。他開始以老板的名義說“你們也注意點,天天上熱搜,好新聞也就罷了···”
“對奚柚有影響的,我會撤。”
江漓無言,林涯這麽說,他倒是變成了無能的老板。“還有幾條,天天挂在上面。奚柚才起步···”
“這是我想挂的。”他唇角勾着笑“江總,有意見麽?”
江漓說“你這樣鬧,哪天驚動了林叔叔。”他頓了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影響到奚柚。”
“他要是管我,自然不會把我放在娛樂圈。”林涯雙手抱臂,倚着門。
“江總。”他回的客氣,卻字字帶刺“你來看奚柚姐的事,我會告訴她。”
他在趕客,江漓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行,那麻煩。”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樓上奚柚醒了,聽到樓下的聲響,披着一條毛毯赤着腳站在木門口“林涯,怎麽了?”
她裏面只穿了件絲質的睡衣,微風一吹,便貼上她的身子,勾勒出她迷人的曲線。她生了病,卻也有病弱的風情。
她見林涯在樓梯的最低端,一動不動的凝睇着她。覺得奇怪,低頭檢查自己的身上是否有什麽怪異的地方。時不時,揉着她紅腫的鼻子。
“別動。”林涯終于回了神,上樓按着她的手。“都脫皮了。”
奚柚說“誰流鼻涕不是這樣。”
林涯彎腰,拿起桌角的濕紙巾,敷在她的鼻尖,小心的揉着。“還疼麽?”
奚柚的爪子順着他的蓬松的頭發“不疼。”
“剛剛誰來了?”
“江漓”林涯立直身“你們老板也挺關心你的。”他的話在奚柚聽來,滿滿的冒着酸味。
她也被燒昏了頭,竟上前,攬着他的腰,從上而下的望他“怎麽,吃醋了?”
她鼻腔炙熱的氣息,灑在他的胸口。他睜着迷離的眼,對着她“奚柚姐,你真是個妖精。”
平日,奚柚從不會這樣的主動。這幾天,她卻仗着自己生着病,林涯碰不了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說這些話。她只是輕輕地這麽一挑,卻讓林涯幾乎喪失了理智。
他原本以為,奚柚是一點即燃的人,沒想到真正毫無抑制力的,是他自己。
他扳開奚柚的手,走到桌前咽了一大口水“奚柚姐,你早點睡覺吧。”
奚柚跟上,手在他背後無聊地畫着圈:“睡太多,想動一動。”
林涯的聲音變得沙啞“動一動?”
她意識到,立刻閉上嘴,縮回爪子“奚柚姐,是想做什麽運動呢?”
他雙手搭在奚柚的身側,将她逼在了廚房的櫃角。
奚柚的臉,不知是因為感冒,還是因為林涯的話,漲紅着。她已經清楚的感受到,林涯的什麽在抵着她。
她便拿出她的免死金牌“我生病了。”她特地強調“重病。”
“嗯”林涯點頭。
“所以”奚柚一本正經地胡說“生病了,還是多休息好。運動做多了,病情容易加重。”
她的話,啪啪打自己的臉。
林涯偏着頭,湊近她“不用你動,我來動。”
“····”
奚柚的病,因為林涯的日夜“疼愛”竟奇跡般的好了起來。她頭腦清醒了許多,鑽進被子裏,看着手中寫好的電影主題曲。
她用生病的借口,休息了很多天。這麽一休息,手邊的工作就慢慢積累了起來。
而林涯,除了每天飼養她,就是晚上在床邊給奚柚各種暗示。
奚柚本來以為,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後來她才知道,二十多,也是男人精力沒處發洩,正旺盛的時候。
“我發給茶馬看了,他說這裏需要改一下。”奚柚趴在床上,翻着作品。
林涯摩挲着她的後頸,半天才回一句“嗯?”
她盤坐在床上,揉了揉眼角,随意的問“你這幾日在幹什麽。”
最近,林涯仿佛有接到了什麽活,回家的次數少了許多。他拍完林導的電影後,理應只有“挑戰吧,歌手”這一個通告。
林涯似乎不願意将他做什麽告訴奚柚,故意岔開話題“這句。”他點着其中的一句“歌詞可以換了。”
奚柚手指觸着林涯的額頭“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她的話,像極了善妒的怨婦。
林涯喜歡她這樣直截了當的吃醋。“奚柚姐,難道怕我在外面做了什麽不成。”
奚柚一本正經地解釋“我這是在擔心你的安全。”
林涯噙着笑,也不戳穿奚柚“哦,是這樣。”
他的手正要不規矩地溜進奚柚的衣服,床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到後,神色凝重了些。
奚柚歪着頭,靜靜地看着他。
“行,我現在就來。”他在奚柚額尖啄了口“奚柚姐,我有事先走。”
“林涯”
酒店的一處包廂裏,淩哥朝林涯揮手。
“淩哥”他禮貌地上前,同獻哥握手。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看上去已儀表不凡,舉手投足之間,又盡顯他淩厲的氣場。
過了會,包廂裏走進一位年輕儒雅的男人。淩哥介紹“這是黃總。”
黃青怔忡地看這林涯,良久,才回過神。
“這是····”淩哥要介紹。
“大明星林涯,幸會幸會。”黃青半弓着腰,伸出手。林涯并沒有同他握手的意思,他的手晾在空中半天,才緩緩地放下。
他今天受到領導通知,說要陪一個人應酬,他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讓領導親自交代。沒想到,竟是個明星。
向來只有明星陪他們吃飯,哪來的他陪明星吃飯。
他雖因領導的命令,不敢怠慢了林涯,但他輕視的眼神,卻藏也藏不住。
林涯客氣的給他斟酒,他也接了。只是在滿上的那刻,林涯突然提起“黃總記不記得兩年前的那個案子。”
黃青未露出任何的表情,同林涯打着啞謎“什麽案子。”
林涯說“人和動物之間的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人,會為他的行為負責。”
黃青有些不悅“你說這些,什麽意思?”林涯不過就是小明星罷了,他又何必懼怕林涯。
“沒什麽”林涯與他撞杯“突然想到這句話,與黃總共勉。”
飯桌上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些。黃青幾杯酒下肚,話開始多了起來。當着林涯的面,侃侃談起一些明星陪酒的事。
“現在的明星啊,真是要錢不要臉,前陣子,有個女明星,在飯桌上就直接坐上我的大腿,呵。”黃青彈了彈指尖的煙灰。
淩哥見林涯臉色微變,出來打圓場“是麽?那黃總追星麽?”他笑了笑,想着黃青應該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
黃青說“追啊,從前,我可瘋狂的喜歡過一個明星呢。”
淩哥問“誰啊?”
“她最近好像又紅了”黃青擡頭,意味深長地看着林涯,頓了會說
“奚柚”
砰
酒杯碎在林涯的手中,玻璃片從他手心彈出,飛濺在桌上。
26、晉江獨發 …
林涯到家, 已經很晚,奚柚坐在電視機前,百無聊賴的調着頻道。某臺恰好放着她和林涯的珠寶廣告,她就此停下,窩在沙發上, 等着林涯乖乖地過來。
“奚柚姐”林涯果真走到沙發前。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靜默地看着她。
奚柚忍不住伸手, 去揉他的頭,他溫順地靠在她的膝蓋上, 由着她的手将他的頭發盤弄出不同的造型。
他從一進門, 奚柚就看到了他被紗布裹着的手。但她沒問林涯, 因為她知道,林涯想說的事, 一定會同她講。
正值南方小雨纏綿的季節, 雨停了沒幾天,又滴滴噠噠的落了下來。幾縷涼風透過窗縫鑽了進來。奚柚扭過頭, 打了一個噴嚏。
林涯從她身後抽出一條毯子,替她蓋上。在裹上的時候, 他有意攢着毯子的兩角, 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奚柚便跌到他的懷裏, 他的氣息, 霎時充盈着奚柚的鼻腔。
“奚柚姐”他冰涼的手伸進她的手背“還痛麽。”
奚柚雞皮疙瘩頓時立起,她打了一個悠長的嗝,愣怔着搖了搖頭。
林涯淺淺地笑着。奚柚等着他的進一步動作, 可他卻将手抽了出來“去睡吧。”
去睡吧!就這麽睡了?
奚柚的臉上寫滿了我很失望這幾個字,林涯看着,本身被強壓着的火,一下又冒了出來。
他起身,握着奚柚的手腕,一用力,将她扯入懷裏。他沙啞着聲音“奚柚姐,想要麽?”
奚柚赤紅着脖子“不想。”她強行狡辯。
“是麽?”他低頭,碰着她的鼻尖。
下雨天,人的神志總會不那麽清楚。林涯只不過看了她幾秒,她便淪陷,手搭上他的脖子,下一秒,林涯的吻落下。
平日,都是林涯娴熟地用撬動着她的牙關,侵略着她口中的每寸土地。但今天不知為何,他有些倦意,才吻了一下,就想急急的抽離。
奚柚于是踮腳,纏着他的脖子,用自己笨拙地技巧,賣力的吻着。這是她第一次這麽主動的回應。
時間走得太慢,他們像要彼此交融一般,吻到至死方休。
“你以後,早點回來。”
良久,她說道。
奚柚的作品終于完成,正卡在截止日之前。降龍的借來的寶馬車等在地下室門口,奚柚因為生病而獲得的悠長假期就此結束。
劇組的臨時會議室裏,十幾位歌手坐在椅子上,等着林導來。奚柚也是去了才發現,原來林導的主題曲,竟有這麽多人和她競争。
過了會,林導走進會議室,開始宣布入圍的名單。到最後,她也沒聽到自己的名字。
降龍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林導,林導合上手中的文件,朝着奚柚遺憾地搖了搖頭。
她晃了神,直到會議室的人走完,降龍在她身邊小聲的提醒她要走時,她才回過神。
“所以,最後唱到主題曲的人是誰?”
“姐”降龍為難地回道“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是我。”降龍還未開口,她身後,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奚柚回頭,果真是易水涵。
她極為得意地望向奚柚“柚姐,好久不見。”
只幾天,奚柚光是看新聞,就知道易水涵有攀上了另外的高枝,她能拿到電影主題曲,其實也在她意料之中。
只是,易水涵卻像是她自己拿到機會一般,急切的想在奚柚面前炫耀。降龍氣的咬牙切齒“涵姐,你這樣說有意思麽。”他開始懷疑,當初的稿子,就是易水涵洩露的。
易水涵冷笑一聲“這還輪不到你說話。”
奚柚本不想同易水涵多計較,但她這樣說,無疑觸了奚柚的底線。她嗤笑一聲
“是你,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麽。”易水涵偏偏要問。
奚柚起身,對着易水涵“說明,選不上并不是我的問題。”她眨眨眼反問一句“不是麽?”
說完,她起身離開。她雖然出了口氣,但還是丢了手頭上最好的資源。
降龍坐在車裏幹嘆氣“姐,早知道就和林涯說了。”
即便她知道林涯有辦法,她也不願在這件事上找他幫忙。奚柚倔強的性格,降龍也知道。他一邊喟然着,一邊安慰奚柚“姐,過陣子就是半決賽了,正好有時間準備比賽。”
降龍說的話,也并非毫無道理。随着《挑戰吧,歌手》收視的一路攀升,奚柚在這場比賽中能否贏得勝利,顯得愈發的重要。
“姐”降龍将她的手機遞給她“奚芒電話。”
奚柚滿腹狐疑地接起,那頭奚芒說“小果走了。”當他決心要放棄出道機會,去找小果時,她已經離開。
淩哥知道,奚芒是能夠紅的。他不會允許讓一個女人羁絆住奚芒前進的腳步。
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時,奚芒只想到了一個人,他的姐姐奚柚。
所以說,血緣關系,是非常神奇的東西。
奚柚到酒吧時,奚芒已經開始工作,他擒着把吉他,失魂落魄地坐在舞臺中央唱着歌。
中場休息,他點燃一根煙,坐到奚柚身邊。
“準備好出道了?”奚柚問。
“下周。”他猛吸了一口。
奚柚照例奪過他的煙,按在煙灰缸上。“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奚芒難得沒反駁,倚在吧臺上,吐出最後一縷煙“姐,你什麽時候同林涯分手。”
他前些陣子還張口閉口的姐夫,現在倒問起了奚柚這個問題。
奚柚眼簾微顫“怎麽這麽說。”
奚芒說“總想着,這一天遲早要到,長痛不如短痛。”小果走後,他憔悴了不少,眼窩深陷着,一副頹喪的樣子。有些時候,很多事情就是一夜之間想通的。
他和小果與奚柚和林涯一樣,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之間的鴻溝,只會越來越大。分開,是必然。
他相信,奚柚早就明白這點。只是最近她陷得深了,也就慢慢不願意面對了。
“你住哪?”出道之後,奚芒就不能住在學校。
奚芒不語
“住我家吧。”奚柚說“地下室正好空着。”
“姐”奚芒打斷了她的話“你清醒點。”
奚柚轉身,吞下桌上的一大杯威士忌。酒精麻木着她的神經纖維,她迷離着眼,對着奚芒說“不。”
奚芒苦笑,他的姐姐,真是比他還倔。
他奪過奚柚手中的酒杯,哄着她“好了,不喝了。”奚柚口袋中的鈴聲響起,将她拉回了現實。
她擡頭看牆上的鐘,才指向10。林涯的電話準時打來“奚柚姐,怎麽還不回家。”
他這樣,讓奚柚怎麽清醒。
興許是酒精上頭,她對着電話那頭說“你來接我。”她用命令的口吻說着,卻聽起來無比的暧昧。
于是,林涯就真的來接她。他看上去也剛到家,還未換上家居服,一身筆挺的西裝,像是才出席了什麽重要的活動。
奚柚趴在桌子上,瞪着眼睛失神地朝門外看着。
林涯上前攬着奚柚的肩,在她耳邊說“奚柚姐,我們回家。”
她乖乖地站起,挽着林涯走出了酒吧。奚芒替她拿着包,在她坐進車裏的剎那,奚芒拉住了林涯。
林涯合上車門“怎麽了。”
“你好好照顧她”他欲言又止。
“知道”林涯回的很快。
“我姐她這個人,其實挺脆弱的。”他說“如果有一天···”
“不會。”林涯又強調了一遍“不會的。”
他迎着風對着奚芒,幾縷發絲落下,遮着他的眼睛。他扯了扯領帶,靠在車上“那我先走了。”
他看上去年少又俊逸,一舉一動,都散發着蓬勃的氣息。奚芒終于明白,為何奚柚會陷得如此的深。
奚柚未喝醉,卻始終一言不發。林涯悄悄發短信問降龍,才知道她今天落了選。她勝負心很強,今天到底還是有些難受。但她不願意說林涯也就不提。
到家後,林涯徑直走到書房,忙了起來。奚柚偶爾聽淩哥提起,說林涯最近減少了很多通告。淩哥還特羨慕地對奚柚說,林涯是為了多陪她。
但事實上,林涯比之前有通告的時候還要忙碌。奚柚借着喂狗的名義,敲開林涯的門。林涯在身邊拿了一張白紙,遮着他桌上的文件。
奚柚梗着脖子,朝裏看了看,見林涯正噙着笑看她,她指着門外“薯條餓了。”
林涯問“你餓麽?”
她愣愣地回答“餓了。”
林涯忙了一天,終于得以偷會閑。他拉過奚柚,将她抱上書桌。資料散了一地,奚柚推了一下他“幹什麽。”
林涯略顯無辜地問她“奚柚姐,你不是說餓了麽?”
“所以呢?”
“我現在來喂你。”林涯扯下領帶。
“不用”奚柚推了把林涯,落荒而逃。
奚柚懷疑自己不僅養了一只哈士奇,還養了一只人形泰迪。
林岸酒店的生意,随着開店的熱潮過去,漸漸的清冷了下去。降龍便想了個主意,散布了小道消息,說奚柚和林涯經常來這個酒店吃飯。
他沒想到,這招還挺有用。很多人就是特地為樂來偶遇他們,在酒店設宴吃飯。
但不讓客人真正遇到一次,這些客人還是會流失。降龍就厚着臉皮請奚柚有空去店裏坐坐。
奚柚看降龍對林岸癡心一片的份上,也就同意了。
林岸比之前胖了些,用降龍的話說,這叫□□的胖胖。意思是,受到愛情滋潤的人,體重也不會比別人差~
奚柚想到自己最近也因為林涯的喂養,胖了幾斤,不僅臉上的肉漸漸多了起來,胳膊也比以前圓潤了些。
降龍見着她的第一句話便是:“姐,你是不是比以前胖了。”
奚柚一個爆栗上去:“沒有,是你近視。”
林岸在一旁偷笑着:“降龍哥,你少說兩句吧。”他對奚柚的态度很是友好。
奚柚開玩笑般說:“你看,還是林岸懂事。”
在辭職前,奚柚沒想到,自己還是有些人氣的。她坐在酒店紮眼的位子上,周圍坐的一圈人小聲的議論。片刻後,就有人偷偷地拍照。
降龍坐在她的身邊:“姐,林涯怎麽沒一起來。”
“他一大早就開車出門了。”奚柚叉起一塊紅燒肉,被降龍又打回了碗裏。降龍從旁邊端來一碗白斬雞:“姐,你吃這個。”
奚柚白了降龍一眼,啃着毫無味道的雞肉。
降龍在吃飯的時候,還非得給奚柚找不痛快:“姐,最近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看林涯弟弟最近很忙的樣子。他明明通告也不是很多呀。”
奚柚雖不想搭理降龍的話,但她卻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吃到一半,降龍突然擡眼,指着酒店門口停着的車驚恐萬狀地說道:“咦,這不是林涯的車。”
奚柚嘟囔了句怎麽可能。
“真的。”降龍拍了拍奚柚的胳膊。奚柚被降龍拍煩了,仰頭看了一眼,沒想到,還真是林涯的車。
降龍叫來林岸,問起林涯是否來了。林岸張皇地搖頭。他是那種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撒了謊的人。在降龍的威逼利誘之下,林岸松了口:“他在8301。”
林涯到底在做什麽,這麽的謹慎,連到酒店都要同老板串通一氣。
降龍催着奚柚去看看,奚柚不想幹涉他的事情,但還是禁不住降龍一遍遍的在她耳邊念叨,一遍遍的勾起她的好奇心。
8301的房門虛掩着,奚柚從門縫中瞥去,一眼就看到了林涯。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林涯,嚴肅地坐在那,面色極其的冷峻,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另一邊。
她看着,林涯應該是在處理着什麽重要的事,便放了心,正要離開。未曾想,包廂裏有人走了出來,恰好撞上了正要離開的她。
那人看到奚柚愣怔了會:“你是奚柚?”
奚柚所幸也不躲了“是。”
那人轉身,又走進了包廂。過了會,林涯從包廂中走了出來。見到她,林涯凝重的神色漸漸舒緩了些。
“奚柚姐,你怎麽來了。”
“降龍的男朋友是這家店的老板,我來替他撐撐場子。”她如實地回答着林涯。
林涯露着難以置信的表情“林岸的男朋友是降龍?”
她見林涯這樣,知道自己可能多語了。立刻岔開話題,反問了一句:“你怎麽在這。”
林涯遲疑了會,還是對奚柚說:“你進來。”
他推開包廂門,擋在奚柚面前:“奚柚姐,這件事瞞着你,是我的錯。”
奚柚怔了一怔,她擔心着下一秒,自己眼前會出現一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
然而,林涯朝外走開。她的眼前,跪着一個男人。男人聽到動靜,垂下的頭擡起,兩人四目相對。
那是一張奚柚怎樣也不會忘記的臉。她攥緊了衣角,向後退了兩步。她全部的思緒,在此刻漫散而開。林涯小聲的在她耳邊喃喃道“奚柚姐。”
她渙散的思維才攏了,回神去看那個人。
他也知道羞愧,偏頭躲過奚柚的眼神。他以為,奚柚會忘了他;他以為,自己能就此躲過一劫。
但,他未曾想到奚柚是這樣的鎮靜,在片刻的失措之後,奚柚踱步到他的面前。低頭凝視着他。
良久,她擠出兩個字:“黃青。”
黃青無路可躲,在保全性命和留存尊嚴之間,他毅然地選擇了保命。他扯着奚柚的腿:“奚柚,你讓林涯放過我吧。”
奚柚倏忽間感覺自己是黑社會老大的女人,然而但要黃青命的,不是林涯。而是法律。
姜律師坐在飯桌上,清點着證據。就黃青貪污的這些錢,他再有一萬個靠山,也救不了他。
黃青搓着手:“奚柚,兩年前是我不好,但你現在也紅了,咱們之間,就算一筆勾銷了好麽?”
幾分鐘之前,林涯對他說,如果奚柚原諒他,林涯就放他一條生路。至少,可以保證他有出獄的那天。
一筆勾銷?奚柚只覺得可笑之極。
黃青見奚柚的臉上毫無波瀾,搬出自己的孩子,搬出自己的妻子,搬出自己已經快要退休,職業生涯中號稱沒有一絲污點的父親。
他了解奚柚,知道她是個極為心軟的人。
他甚至動情地對奚柚說“如果有時間可以回去,我一定不···”
“夠了”奚柚打斷了他的話:“黃青,我不會放過你,你記住。”她終于敢直視黃青的眼睛。
黃青無力的垂下手,蹲坐在地上。
林涯原本想私下處理黃青,現在看來,這種解決的辦法,也不錯。
奚柚躺在床上,一閉眼,腦海裏還是白天黃青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她輾轉反側的睡不着,林涯的睡眠也淺。她這麽一動,也驚醒了林涯。
“奚柚姐,這麽晚還不睡?”他湊近了些,手搭在她的腰際。她睜着眼“睡不着。”
林涯将她撈到自己身邊:“那我也不睡。”說着,他的手滑進她的衣擺,摩挲着她的寸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