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俞公子并非表面上那樣溫和簡單,便問道:“什麽生意,你先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我俞家世代行醫,不過隐世已久,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玄寂法師也擅長醫術與我祖父交好,我自幼便與玄寂法師認識,一個半月前玄寂給我祖父傳信,說遇到兩個很奇怪的病人,平生第一次見這種病症,想邀我祖父一起來診治,我祖父年邁,經不起舟車勞頓,便讓我來同玄寂法師一起會診病人,沒想到,來了以後卻不見玄寂法師和病人,反而被慧空關到後山的山洞中,我在山洞中看見了玄寂法師,玄寂法師當時中了慧空的十香軟筋散,洞口還有很多毒物看守,我們無法逃脫,然而,玄寂法師并不介意自己被囚禁一事,只想讓慧空将那兩個病人帶來讓他診治,慧空答應了他,卻在第二天将我轉移到了塔下的地牢裏,所以最終我都沒見過那兩個病人……”
俞非雲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我,喝了口茶接着說道:“我要跟慕容姑娘做的生意是幫我查出那兩個病人現在何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至于酬勞,就是得到我俞家三次診治的機會。”
我低頭思索了一下,要查這兩個病人只要通過慧空這條途徑,順藤摸瓜也不是難事,只是俞非雲将酬勞定為‘俞家三次診治機會’,說的如此自信,看來這俞家的醫術非同尋常,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萬一有個萬一,能得到俞家的三次診治也是不錯的,想到這裏,我點了點頭,“成交!”
“慕容姑娘性情豪爽,快人快語,在下倒是很希望能多出些時間來跟姑娘交個朋友,只是我這腳如果再不診治恐怕就再也治不好了,所以趕着回去,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若姑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俞非雲被救出來後,換了身白色衣衫,梳洗幹淨,也是模樣清秀,儀表堂堂的美男子,特別是他溫和儒雅,跟他一起說話時,我總會感覺如沐春風,不知不覺就放松了警惕,等等,這家夥能讓自己如此輕易的放松警惕,也許不是一般的醫者,還是少接觸為妙,“俞公子客氣了,有緣我們自會相見,只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俞公子是被挑斷了腳筋,這樣的傷也能治好嗎?”
“俞家有密不外傳的續骨接筋之法,只是診治起來非常麻煩,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治好,而且即便是治好了也不能像從前一般了……”說道這裏,俞非雲有些傷感。
“能治便好,公子日後還能行走!”我安慰他。
……
又說了一會話,才送走了俞非雲,我來到後院柴房,慧空躺在柴房的幹草上,一塊破布圍在腰間,不知是死是活,我上前用腳尖踢了踢他胳膊上的傷口,白色的鞋尖上沾染了少許血跡,我皺了皺眉頭,又拿起一根樹丫戳慧空的□□的肋骨,慧空微微蹙眉,還是沒有醒來。
我又使勁将樹丫戳進慧空肋骨的縫隙中,一小股血流湧了出來,慧空只身體顫了一下,我這才想起來,他大概是傷勢過重,再加失血過多,如果再不治療,這一兩天就會死。
現在還不能讓他死,那兩個病人着實可疑,也許跟慧空有什麽關系也說不定。
我請來寺裏的醫僧,讓他暫時保住慧空性命,能開口講話就好,醫僧說慧空傷勢過重,最快也要三天時間才能醒來說話,我只得在寺廟中再留三天。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将今天發生的事又捋了一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不知不覺,我走到了隆化寺後山的洞口,漆黑的洞口像一張饑餓的大嘴,我正在考慮進不進去,突然聽到洞內傳來說話的聲音,“老和尚,滾下去吧!”那聲音陰森邪惡,有點像慧空的聲音,慧空不是身受重傷嗎?我不禁有些好奇,連忙循着聲音向洞內走去,又到了裏面分開的三個洞口前,我又為難了一把,這次選了左邊的洞口,就是上次劍把指的方向。
還是幽暗的黑洞,越往裏走空氣越潮濕,慢慢的,腳下踩到了淺淺一層水,再往裏走,水越來越深,漸漸沒過了膝蓋,我想着回去吧,再往裏也沒啥了。
正要回去,雙腿被長長一條東西纏住了,我将手伸到水中想扯開那東西,手上一痛,卻不知被什麽咬住了,拿上來一看是一條烏黑的長蛇,雙眼閃着幽綠的光,我看着惡心,想要将它甩開,誰知,它的蛇尾卻将自己的雙腿纏得更緊,腳下一滑,我被那長蛇絆倒在水裏。
洞底非常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整個人滑到深潭之中,潭底微微泛着綠色的幽光,我被纏住了雙腿在水中無法凫水,于是用另一只手掐住蛇的七寸,直接用力将那黑蛇掐成兩段,那蛇卻流出黑色的鮮血,像墨汁滴到水中一樣,開出了兩朵絢麗的墨花。
我無心欣賞,正要浮上水面,卻發現那閃着幽幽綠光的地方像是有一個洞口,我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氣,向那綠光潛去,越是靠近那綠光就看見水底鋪滿了白森森的骷髅,不知堆了多厚一層,差點将洞口擋住,我手腳并用,将骷髅移開,進入水底的洞中,
剛進入洞中,那堆骷髅又立刻将洞口堵住,我沒有管他們,接着向內潛去,只一會的功夫前面就開闊起來,水面泛着點點火光,我便朝着那火光向上游去。
到達岸上卻發現這裏仍是在山洞之中,這個山洞內很寬闊,一半是潭水,一半是石洞,潭水旁點着一堆柴火,一個老和尚在柴火旁認真的念經打坐,他閉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詞,連我來了都沒有發現。
我仔細的看他的面容,長得跟死去的玄寂法師一樣,又有一點不一樣,說不出哪裏不像。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想問他是何人,為何在此,可誰知,那肩膀一拍就軟軟的塌陷下去了,而那和尚好像沒感覺一樣接着念經。
到嘴的話全部咽了回去,我收回了手,不可思議的看着那肩膀,連同整個手臂消失在衣衫下,那老和尚就像沒了變邊身子似得,許久,只見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空洞的向洞口走去,好像沒看見我一樣。
我連忙跟在他後面,走進狹長的通道,直到走到一個拐角處,那老和尚往裏一拐,我再跟上時,人就消失不見了,只看見地上堆着一件僧衣,我将那僧衣撿起來,一條小黑蛇從僧衣下快速溜走,這件僧衣怎麽看怎麽熟悉,突然想起來,是大雁塔裏放的那件。
我不解,只能接着往前走,前面越走越黑,我只能一點一點摸索前進,總感覺怪怪的,周圍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我,不知在什麽地方,突然腳下一空,我直直往下墜去……
“啊!”身體撞到地上,整個人一下子清醒過來,原來只是一場夢……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從地上爬起來,手裏還抱着被子,将被子扔到床上,就要接着睡。
這一躺下,卻怎麽也睡不着了,頭腦清明,心裏的疑惑像一團亂麻,為什麽慧空要将玄寂法師囚禁在那個山洞之中?陸靜說他們去那裏找過,并沒有找到,可最後玄寂法師卻死在洞中,還有,到底是什麽病人能讓玄寂法師一再堅持要求診治?
幹脆起身穿好衣服向後山走去……
我手裏握着長劍,準備再遇到那讨厭的黑蛇時就給他一劍,等到了那三個洞口前,我毫不猶豫的選了左邊那個洞口。
進去之後,我又是大吃一驚,竟然跟夢裏夢到的一模一樣,越往裏走水越深,深吸一口氣,埋頭潛入水中,果真在一樣的地方,看到一個微亮的洞口,只不過那洞口并沒有泛着綠光,水底也沒有鋪着骷髅,但卻鋪着厚厚一層黑蛇的屍體,那些黑蛇都像被取了膽一樣,頭下蛇肉外翻,這讓我一陣惡心,突然看見屍體中有一個烏黑泛着亮光的東西,像是一塊石頭,我将其撿起來,放入懷中沒有細看,緊接着潛到水下的洞內,尋那亮光而去。
上岸後的場景也跟夢中一樣,我直接從那洞口出去,走到黑暗處,過了拐角,我點亮了火折子,再往裏走,卻看見一個巨大的蛇坑,一團團黑蛇纏在一起,黑蛇中間有幾具白骨,那群黑蛇就在那白骨中穿行,它們有的在厮磨□□,有的在互相攻擊,還有的大蛇會直接将小蛇一口吞掉……我強忍着內心的厭惡向外走去,心裏想着,一定要找點火油,來個全蛇宴,讓它們好好享受享受。
這時,火折子卻燃盡了,我想再找個火折子,去發現只帶了這一個,沒辦法,只得抹黑前行,我小心的扶着石壁往前走,走着走着,手上按到一塊活動的石塊,我便摸索着向下按去,“嘩,”的一聲,旁邊的石壁向一邊打開,沒想到這洞中竟有這樣的機關,會是什麽人設下的?
我走進去,裏面別有天地,與其說這是一個石洞,不如說這是一個房間,一盞長明燈将房間照的明亮,靠近一側的牆壁放了一張整塊白玉做的床,床上挂着雪白的床帳,旁邊放着上好紫檀木的桌椅,另一側靠着石壁放着一個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書架旁有一張躺椅,上面鋪着柔軟的墊子,我走到那書架前随手翻看了幾本書,什麽類型都有,不能分辨主人的喜好。
我又走到桌子旁,上面放着很多瓶瓶罐罐,還有搗藥的器具,看來這裏住着一位頗懂醫術的人,最有可能的是住着一位毒醫,因為桌上一個小竹編的小框裏放着滿滿的蛇膽,我想起水底被挖了膽的那群毒蛇,難道這群黑蛇是他養,的用來取膽制毒?
突然覺得困倦,我就到那白玉床上躺下了,那白玉溫潤細膩,躺在上面非常舒服,翻了個身,肋骨被什麽咯了一下,想起是那塊黑乎乎的石頭,我将其從懷裏拿出來細看起來,上面有八個孔,是一個黑陶八孔埙,表被磨得烏黑光亮,看來它的主人對其非常喜愛,經常拿在手中把玩,突然想起陸靜曾說過,他的埙不見了……
“也許是陸靜去找玄寂法師,也不小心滑入了深潭,将這埙遺失在了潭底……”我這樣想着,等見到陸靜的時候将埙還給他……不知不覺,就躺在那白玉床上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累呀,大家有意見盡管提啊,
豆豆會在不違背初衷的情況下,盡力改正……
不要亂猜怎麽回事了,因為還有牽扯到的人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