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說!到底是為什麽?”我着急地催促他。
他偏偏又嘆了一大長口氣,走到桌旁拿起一塊點心來吃,“因為找你,我兩天沒顧上吃飯,餓死我了。”
我下了床,走過去就要搶他的點心,他手疾眼快,一下子全塞進嘴裏,鼓着腮幫子嚼了起來,好像是吃猛了,噎着了,又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往下壓。
我托着茶杯底一下子把茶水扣到他嘴裏,我知道他是越說越來勁那種,幹脆不說他,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往他嘴裏灌。
他嗆得咳嗦起來,躲開了我,跳到一旁撫着胸口說:“上吊也得讓人喘口氣呀,你催什麽催。”
我拿着茶壺說:“誰要催你了,這不是看你噎着了,讓你多喝幾杯茶嗎?”
他擺擺手說:“得,我說還不行嗎?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我沒咬斷你的喉管卻扯走了你的聲帶,還把它吞進肚子裏了,所以從那以後你心裏想說的話我都能聽見。”
“光憑一條聲帶?你休想唬我。”我覺得不可置信。
“你懂什麽!心之所想,發于聲也,有些話你雖然不說出來,或者說不出來,但那些話其實已經卡在聲帶裏了。”
我還是不信,狐疑地看着他說:“你真的沒騙我?”
金蟾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顆金燦燦的食言種子,他拿着種子在手裏掂了兩下,然後對着食言種子認真地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若對蠍離說一句謊話你就吃了我吧。”說完就把那種子吞進了肚子裏。
我驚訝地長大嘴巴,不知說什麽好。
他又說:“我吃了你的聲帶以後便能聽見你內心的思想,你也知道,我們金蟾一族就是這樣,吃下的東西既能到胃裏,也能到腦裏,你的聲音開始日日夜夜在我耳邊嚎叫,你說你很餓,于是你又吃了我的幾個兄弟,你說你的殼很疼,你開始換皮,等我們都出去時,你說你的眼睛很疼,于是它們變成了紅色,你像一個沒有感情只知道吃喝的廢物,我一直在伺機殺你,妖王也是看上你這點,指望把你變成他手中的兵器,我心裏又有了另外一個想法,妖王是我的殺父仇人,你是我的殺母仇人,我何不讓你們自相殘殺?于是我開始叫你讀書寫字,教你識人觀色,你學的非常快,簡直一點就通,也不辜負我對你的教導,你開始對妖王産生懷疑和防備,在三界大戰的時候,你偷偷與白染結盟,待到他讓你去殺白染的時候,你與白染早就想好對策,白染假裝被你毀了真身,待你回妖界以後再稱妖王得意忘形之時協助你将其斬殺。”
他突然滿身是汗,好像在極力隐忍着痛楚,但他還是咬着牙堅持說了下去:“哈哈,可是你沒想到吧,妖王早就知道你不受控制,動了鏟除你的念頭,而詭蛾也是最大的意外,她竟然找上妖王與他聯手來殺你,封魂刀是你的一大克星,而白染也是好定性,他親眼看着你被殺卻不去阻止,反而在你墜落凡間的時候陪你一起投胎轉世,哈哈,你說他是何企圖?多了我也不說,你自己思量去吧!”
說完這些,他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凳子上,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擦着額頭上的汗,看起來疲憊至極,我剛想問他怎麽了,他忽然站起來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還有許多事以後再跟你說,今天先讓杜衡帶你到處轉轉。”
他走的太快,一陣風就沒影了,似乎是在逃避我的追問。
杜衡從後面拉住我的手說:“走吧,我們去島上轉轉,這裏風景如畫,你一定會喜歡的。”
島上?我跟着他出了門,發現這果然是一座小島,這座小島成錐子形,而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是在錐子尖上。
向下望去,能看見茂盛的過于擁擠的樹木,它們像南疆的闊葉林,邊緣是暗黑的礁石和金黃的沙灘。
我問杜衡:“這座小島叫什麽名字?”
杜衡說:“這就是長洲島,饕鬄的老窩。”
“長洲島?饕鬄在哪裏?據我所知饕鬄對地盤的占有欲非常強,絕對不會允許旁人入住的。”
杜衡一攤手,“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舅舅帶我來的時候這裏就沒看見饕鬄的影,大概是被舅舅殺了吧。”
我搖搖頭,“這不可能,饕鬄身上的鱗甲堅如玄鐵,且有吞噬山河,迷惑人心之能,它乃上古兇獸,自盤古開天辟地一來就存于世間,活到至今大約有幾百萬年,就連與它年歲相當的混元天尊都不敢輕易招惹它,金蟾更不敵它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蠍離你也太小瞧我舅舅了吧!之前你沒看見我舅舅和白染打架時有多威武嗎?那可是十八金羅漢啊!如來佛祖的招式也不過如此罷。”
“那确實是如來佛祖的招式,但如來佛祖用的卻是真羅漢,他們手裏的法器也是真的,每一個羅漢都是經過千次生死輪回的歷練才修成佛,豈是你舅舅那些冒牌貨能比得。”
杜衡啞口無言,但還不服輸,“依我看,舅舅在你心裏根本就是一無是處。”
我說:“怎會?他以一人之力操縱十八金羅漢,說明他把心神分成了十八份,就連最會分神的月老也才只能分成八十一份,旁人恐怕能分成三四份就已經算不錯了,金蟾确實很厲害。”
杜衡神色稍緩和了一些,“這還差不多,要不然我舅舅的一片苦心就算喂狗了。”
我咬牙切齒地在杜衡腦袋上來了個爆栗子,杜衡哎呦一聲捂着腦袋跳出一丈遠,邊揉着腦袋邊小聲咒罵我:“惡女!”
我不理他,此時我們已經走到半山腰,地上随處可見咯咯亂笑的食言種子,還有瘴氣林裏的那些紫花,盤根錯節的藤條纏得沒有落腳的地,我和杜衡走過的地方那些藤條。紫花還有食言種子卻都自動退避三尺,這地方真是鬼了。
杜衡好像已經很習慣了,他像這裏的主人一樣領着我一路向下,這邊有個什麽石,那邊有個什麽洞,都能一一道來。
吸引我的是,他竟說一個巨大的籠是饕鬄的窩,那籠像在瘴氣林中看到的一樣,只不過比瘴氣林中的要大上十倍有餘,籠頂超出了通天的古木,我的視線被其牽引,情不自禁就要走過去看,卻一下子被杜衡拉住。
他說:“那裏你不能去。”
我說:“為何?饕鬄不是不在島上嗎?”
他說:“是不在島上,但舅舅再三警告我,不許靠近那裏,之前我也偷偷靠近過那,”說到這裏,杜衡臉色很不好,眼神也有些閃躲,他又接着說:“總之你千萬別過去,那裏邪性得很。”
這不是明擺着引我犯罪嗎?金蟾明知我最大的弱點就是好奇心太強,凡事力求真相,到底怎麽個邪性法,不去見識見識怎對得起來這長洲島一次,饕鬄正好不在,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但是現在不能去,杜衡飛非唠叨死我不可。
再往下走,就到了六角菱石整齊排列的海岸,越往右,六角菱石越粗壯,漸漸變成不規則的礁岩,越往左,六角菱石越細小,最後變成黃色細沙的海灘。
我有些納悶,這島是圓形的,那礁岩與西沙的交彙處是什麽樣的?于是,我就沿着海岸向右走去,走完案的四分之一時,那岩石已經變成了巨大一塊,接縫處很是細微,就跟一大整塊的石頭一樣,走到六角菱石的背面所對的位置時,赫然出現一座懸崖峭壁,那峭壁皆是黑色礁石構成,堅硬無比,大概已屹立了幾十萬年,懸崖下面就是綿延的黃色沙灘,這分明的界限像海螺的殼子。
杜衡見我站在涯邊一動不動,着急地催促我說:“有什麽看頭啊!我們回去吧,都快餓死了,藤華肯定已經做好飯在等我們了。”
“藤華?她在這裏?”我問。
“是呀!藤華本來就是舅舅的部下,現在被舅舅召回來照顧你。”
好久不見她了,以前她對我頗多照顧,聽說她也在這裏倒是挺想見她的。于是,我就随杜衡往回走。
又走到饕鬄居住的巨大的籠的時候,我不經意地往裏看了一眼,那籠周圍彌漫着薄薄一層霧氣,忽然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從籠口出來,我連忙跟上那人,杜衡卻又死死地從後面拉住我,他說:“別過去,蠍離,你不要命了嗎?”
我一把把他扯開,立刻向那人消失的方向跟去,那人卻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記得他穿一身白衣,身形消瘦。
我洩氣地往回走,看見從後面杜衡追上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是他不出手阻攔我就不會讓那人跑了。
這時,一個白衣男子背着一捆柴從薄霧中走了出來,隐隐約約,我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是藤虎。
作者有話要說: 再看前面時,覺得自己寫得好爛啊,就沒有寫下去的動力了,想快點完結,然後認認真真地寫一篇新文。嘿嘿,這篇也是認真的,但是文筆太差,情節構思的也不好,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