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翹是不知道,子牛自己心驚,好像……背上的傷,好了?她不敢确定,但是着實沒有一點疼痛感了,她想摸摸是不是連疤痕都沒有,可不敢,怕萬一真如此,易翹見了不吓死!她是個怪物……同時,子牛還心驚,怎麽會這樣?易翹的眼淚……怎麽又能療傷還能催她的情?
易翹不曉得發生了如此神奇的一切呀,他這愧裏更愧,真禽獸不如了!子牛都這樣了,他還……但是子牛是真舒服,又無與倫比地暖和着他的心。莫怪子牛說他猛,他從前就算再厭惡子牛其人,對她的身子确實毫不掩飾的迷戀,一上就是醉生夢死般。但是像今天這般一切的一切,只能用“纏綿悱恻”來形容……易翹心都軟得一捏就破了……
“子牛,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控制不住……”易翹側身從後面抱着她,還在不住親吻她已經冒汗的額角,
子牛帶着臊意與迷茫慢慢回過頭看他,心裏自是還在嘆,怎麽回事兒呀!
易翹見她回頭趕忙解釋“千萬別聽翀心瞎說,我和秦芙絕對清白,可我不否認利用秦芙整了翀心……”
子牛不關心這,她嘟嘟嘴“你哭了?”
易翹一怔,
那點來得突然來得莫名的淚水早被他擦幹了,
別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易翹從小到大就沒哭過!哭?是個爺們兒該有的情緒嗎?
可這會兒又不想騙她,咱易少首次臉上顯出不自在,“哦哦”模糊過去,
子牛也像糊糊的,她也怔了下,又把頭轉過去,
易翹覺得子牛是不是被他的“哭”打動了,忽然發現這是個“下坡”的好路子啊,看來男人有時候是得示弱,特別是子牛這種嘎巴子性子,你得出奇招啊!
易翹擡起頭勾着腦袋看她,“子牛,我們不吵了好不好,以後你想咋樣就咋樣,就是別提離婚好不好,子牛,”
子牛像看着一個地方出神,嘴巴卻是有點撅“你不能對我太好,”
易翹一聽,不懂了,不能太好?難道還得壞不成,
可這會兒好容易得來的契機,他得把她哄好,就算她再嘎,也得順着她的嘎下去呀,
忙說“好好,不對你好,還像以前一樣,我玩我的,你怎麽玩我也不管好不好,”
子牛不吭聲,
易翹覺得有門兒,把她抱更緊,可也顧及她背後的傷,手臂護着。又去輕輕咬她的嘴巴,好小聲“老婆,搬回來住好不,我一定不天天回來煩你……”
半天,子牛“嗯”了一聲。易翹功德圓滿了。
這一仗,易翹還是賺了,因禍得福,把老婆還哄回家了,所以眼角眉梢那一股子喜氣……翀心進來時頓覺奇怪,心裏還記着他的仇,“還不滾,叫你看看子牛這樣就是要你長記性,管好你的表子隊伍!”
易翹也不生氣,彎腰下來捋他老婆額上的發“晚上想吃什麽,”
子牛像不耐煩“你們別管我。”嗯,她迫不及待想去找她舅,晚上誰也別來!
“好好好,你自己弄自己弄。”
易翹再不舍也得走,
出來前,對翀心指了指外頭“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t20
20
誰都不知道易翹跟翀心說了什麽,
只看見,易翹走了,翀心望着他的背影那真是又恨又愛。接着。拿出手機“原兒,易翹真他媽是個混蛋!不過他竟然找到……”又是無奈又是興奮的,說明這個男人真正是妖人無法了。
屋裏的子牛自己躲到衛生間拆開紗布一看,果然好的跟沒事人兒一樣!趕緊包好又趴回床上,是又喜又怕,首次嘗到當怪物的好處了咩,看看。摔摔不死,被潑了硫酸還安好無恙……子牛迫不及待要跟舅舅“分享她的奇遇”了。
結果舅舅去四川支教一個月,只得短信潦草聯系了下,舅舅安撫她別怕也別得意忘了形,像那種“再跳一次”的舉動就很冒險,一切回來再說。子牛反正心裏美美的,平安是福嘛。
病床上裝了一天,趕在醫生給她換藥前非鬧着出了院,“我又不疼了,也可以下地走路了,還住個什麽院?”易翹全聽她的,直接接回家。
幾天下來,易翹給她換藥也是發現是沒啥事兒了啊,摸。“長得真好。”
子牛心虛“這藥多貴啊,能不好麽。快點。”
易翹邊抹邊笑“貴算個啥,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能給你抹好也得去摘呀。”
子牛回頭,一臉不高興。
易翹忙說“不對,這藥太貴了,說不定便宜的藥也能有這個效果呢,太敗家了。”
他老婆就是怪,說不好聽,就是賤,不能對她好。易翹掌握這個原則了。
子牛回所裏工作是一周後,她給單位請的病假由頭是“痛經”,你說這號病誰好來探?其實目的也是這。不想搞複雜了,同事們一來探病結果發現是被潑了硫酸,說不清楚影響也不好。
子牛正在複印文件,聽見旁邊的羅大姐和小江正在聊,
“局裏現在的‘宮心計’上演到白熱化地步了,鄭局和朝局鬥得狠吶。”羅大姐老公是局三處的,內線消息特別多。
“争一哥麽,我覺得朝局勝算大。”小江這方面有點投機,愛打聽高層見聞。
一個愛說,一個愛聽,所以特投入。服務窗口已打開,也已經有三兩群衆來辦業務。這兩兒還聊得不亦樂乎。
“這也說不準,鄭局拼爹拼不贏朝局,可貴在資歷老,快十年的副局經歷在咱這本地該攢了多少人脈……”
“同志,我這戶口……”一人把戶口本遞進來,羅大姐嘴裏還在聊,看一眼,戶口本甩臺面上“你這不是本地戶口我們開不了證明。”接着跟小江聊“再說。鄭局‘軍功卓著’啊,三六五、四八,多少大案都是他親自督辦的……”
那人又把戶口本遞進來,“可我老婆是這裏人,他們說夫妻雙方有一人是本地的就可以開證明,”
打斷了羅大姐的“分析”,自是有點不耐煩起來,又看向那人“沒這個規定,您都不是我這塊兒的人,我憑什麽為您出具這個證明。誰說可以您找他開成麽。”戶口本又放臺面上。
那人走了,後面的人業務依次辦理,也沒出錯兒。羅大姐和小江也沒聊多久,辦事的人多了,也就各自幹各自的事兒了。
卻,殊不知,釀大禍了。
兩天後,一張标題為“警察上班海聊,态度惡劣,我們‘為人民服務’的人民警察去哪兒了!”的帖子在網上瘋轉,引起社會熱議。
帖子裏附有視頻,
顯然是隐蔽拍攝樣,
服務窗口之內,
一個中年女警邊辦理業務邊和一個年輕男警聊天,有說有笑。旁邊還有個年輕女警在複印文件。
聊天的具體內容視頻裏并聽不清楚,可能拍攝的距離較遠,又是手機拍攝,效果很差。但是情态還是看得清楚,中年女警聊得歡,一旁年輕男警靠在桌邊時不時插話。雖然一旁的年輕女警始終側背鏡頭,也沒參與聊天,可跟帖裏也不少人指責她是“冷漠,無動于衷的背影”,你看這是不是受了牽連!
是的,子牛就這麽背時,
就因為她工作的側背影在這個鏡頭裏,也被牽連此次“嚴重渎職”事件中,因為網貼影響力太大,被多次轉發,甚至引起不少媒體注意,加以報道……一時,四維派出所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子牛這幾天是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易翹多心疼呀,依他的想法這事其實極好辦,無論對媒體還是市局稍施加點壓力,子牛就能脫身。可子牛堅決不願意呀,也不是她作,這事兒鬧得滿所皆知的,哦,你突然沒事兒了,以後你也得叫她在所裏做人吶。
易翹只能在家裏做好“後勤工作”,子牛煩,他就當受氣筒;子牛無助,他就豁哄,而且“好”的還得有分寸。
又過了兩天吧,這事兒突然煙熄火滅了,甭說總上門的這些媒體,就是網絡上的帖子也删得沒了影兒。當天下午,更是樓主重新發帖,聲明因洩私憤原帖系僞造,視頻也是合成,一時這事兒又成了一出鬧劇……
子牛以為是易翹的手段,易翹就是哼笑“你不讓我插手我還敢弄?”子牛對此結果患得患失,只得被動接受。
倒是翀心當晚又約她出去打牌,瞅着她“心情轉好”這個點兒真是掐得準。
易翹知道這背後是單原一手遮天,反正也是為子牛好,心照不宣算了。
這件事上……當然不止這件事上,易翹和單原仿佛達成某種“默契”,因為現在雙方有個共同的“眼中釘”,先搞了他再說。
視頻風波雖最終結局未鬧大,但是內部處分還是有的,
這天廖所帶着她“涉事三人”去市局做“深刻檢讨”,雖然并未在全局大會上,只在局中層以上幹部會中,這三人的臉面也丢光了。
不過到底也要安撫安撫三人的情緒,三人分別要被一局級領導領進辦公室單獨談一下。
好嘛,就這“誰領誰”都“争鬥”了一番呢,尤見,羅大姐那會兒聊得高層秘聞還真不假,局裏兩大副局着實面和心不合呀。
☆、t21
21
朝犁自是想趁此機安慰安慰子牛,事實,這事兒恰巧也是馬雲恒安排,應該跑不離的。
結果。鄭啓明非要擾一杠子,他要和子牛談,
“子牛這位女同志是得過先進的,上次恰好又是我給她頒的獎,她這次算最無辜的,我來談吧。”
鄭老狐貍非要找子牛談倒還真不是聞出朝犁和子牛有貓膩,無非就是怕得罪人。那兩個。羅大姐老公也是局裏人,不能一談得罪兩兒;小江呢,出事兒這幾天,有人托關系是走到他跟前為小江說情的,這其中的牽扯也不好說。唯有子牛了,默默無聞的,一會兒話說輕說重都無妨。
哪知這會兒朝犁可不得讓。子牛出事正當會兒,他偏偏在帝都開會,回來了,這樁沸沸揚揚的事兒俨然已經被壓了下去。朝犁只當是易翹的影響力呢。現在子牛都到他面前了,你說朝犁能不急着心疼一下麽。
馬雲恒來報“鄭局非要和子牛談。”
朝犁站在窗邊,
回過頭,
馬雲恒一看,哎呀。這臉色可不好,
“你直接把人領來不得了。”
馬雲恒都不敢再說話,忙出來。
朝犁是萬年修成的精,何時見過如此外露的不耐?可見,這個子牛如今還在他心上,還有,也不排除他和鄭啓明之争不容不讓。
馬雲恒知道決定自己命運的關鍵時刻來了,
仕途,說白不在你有多努力,而在于,你到底眼毒與否,會不會“站隊”。
在鄭啓明和朝犁之間,這抉擇一下下去,就如同押寶賭博了,賭贏,飛黃騰達;輸,那今後的日子就難過咯……
一沉氣,馬雲恒下樓親自把子牛帶了上來,“送”進了朝犁的辦公室……是的,這一寶他押在了朝犁身上!送子牛進去時,那不是簡簡單單送一個人進去呀,簡直就像送了自己一生進去一樣!……
朝犁也好,子牛也好。此時是沒人在意馬雲恒如此“鄭重”滴,各有各的心思呗。
馬雲恒一出去,朝犁換了神色疾走過來就要抱她“寶寶,你受委屈了……”
子牛卻是往後一退,望着他既怯又複雜,
朝犁空了手,一愣,以為子牛還是因為委屈或者怪他不為她解難。忙又要去抱“子牛這幾天我是去開會了,我要知道……”子牛這次轉身往旁邊走了,“朝局,好好說話。”聲音很輕,可明顯很沉。
這下朝犁完全怔在那裏“子牛……”
子牛打算着就是再碰見他把話說破算了,到此為止吧。
子牛看向一旁,稍許哀怨的模樣,“你就當我不是個東西吧,和你這一段兒……正好是我和易翹鬧翻,我,需要慰藉……”聲音越說越小,可再難以啓齒她也得說,這麽說辭雖還不是最大白的真相,可已然很接近了,她确實不想騙他,但是又必須有所隐瞞……“現在,我和他和好了,我們還是……”
朝犁是完全料不到她能把話說這透!
是的,慰藉,自他知道她是易翹的老婆,何嘗沒想過自那次“遭了陷害的露水姻緣”後也許她的就範統統都屬于慰藉?易翹的浪蕩是出了名的,就算人前易翹對她再護愛,比起曾經聽到的一波又一波紅粉豔事,她這個妻子可想在家又得易翹多少憐愛……慰藉,朝犁想過,自己可能就是補了她的“感情空窗”。
但是,即使朝犁心裏有數,即使她如今也把話說的這麽透,朝犁心裏就是不好受呀!
無疑,子牛在他心中是特殊的,
朝犁曾在一些想起她的夜晚也問過自己,為什麽對她就這麽時不時牽腸挂肚,
也許,她是易翹的老婆?別人的總是最好的,何況她是易翹的……
可,在得知她是易翹老婆之前,他對她就已然有點不一樣呀,
是子牛本身的氣質吸引他,
子牛其實很別扭很別扭,不容易讨好,也不容易掌控,
于是,子牛間隙裏表現出來的嬌态或大氣狀或憨掬就格外迷人,
她往往是矛盾的,
很懂事也很任性,
且這種矛盾的轉變又非常快,叫你猝不及防,叫你氣叫你愛……
就如此刻。
朝犁的範兒應該完全控得了局,要麽大方分手,一段“露水姻緣”叫它随水而逝就是;要麽冷面強勢點,自己沒玩夠呢,豈能你說分就分?
但是,面對此一刻的她,朝犁竟覺束手無策,
他當然不想分,可又舍不得“霸”;他想灑脫點,卻實在不想分……
當務之急,萬年的精只能選擇“逃”了,
朝犁也向後退了一步,給她個安全距離,甭逼緊了,
意态再放松,“是我急了,今天我們不談別的,就上下級,是談視頻那件事不是,”又走向辦公桌後,指了指桌對面的椅子“坐吧。”
你看她狠心吧,還不給他“逃”的機會了,
“剛才我聽廖所說找我談的應該是鄭局,既然先被領到這兒,我想正好趁這個時候和你把話說清楚也好。”她稍垂下眼,始終規規矩矩站在那門口“既然我們沒關系了,你也不必為了我得罪一些人,我還是去找鄭局談吧。”
你看看,你看看!
這就是她又懂事又嘎最直接的表現!
算一下把朝犁那“又氣又愛”激發了,咱一向氣定神閑的朝局像匹焦躁的狼再次沖到她跟前,拽起她一只胳膊“寶寶你非要這麽任性嗎,慰藉,好,我心甘情願當你的慰藉,這長時間了,你說斷就斷?想過我的感受沒有!寶寶,你不能一下把人逼這狠吧。”
子牛也是任性,她總覺得她招惹的本身都不是好東西,是的,也都是人,可都是混蛋壞人呀,所以,速戰速決也許最省事,曾經多少次“夜長夢多”釀禍端的,子牛記憶猶新吶……
子牛多不耐煩地扒他的手“你幹脆點,朝犁,我覺得你應該是很幹脆的一個人。”
朝犁,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正式場合她喊他“朝局”,私下從來都是“诶,喂,”
第一次從她嘴裏出來的“朝犁”,竟是為了分手……
朝犁這下被激怒了,甚至感覺被傷害了,
松了手,
神情完全冷了下來,
“是呀,對你這樣的女人,不幹脆還真掉價了。”
☆、t22
22
這就叫不歡而散,總之,是傷感情了。
子牛搬回家後又恢複到曾經有規律的生活,不過最近睡眠質量很不好。直接導致白天人就像處在青春期一般,焦躁,憂郁……
睡眠咋個不好法?老做夢。做的還是些難以啓齒的夢。
夢見她穿着一件超豪華的禮服,裏面卻空無一物,特羞恥地張腿躺在豪華大床上,
一個男人俯身而來,極盡愛憐地綿樂。
每當他親吻自己背部肩胛骨時子牛就舒服得恨不得咬自己,當然,最不可思議的是,男人還在她背後纏綿,子牛卻明明看見肩胛骨那裏冒出兩對兒透明的小翅膀!更驚異的是,她似乎有能力在緩緩地控制它們揮動,雖然不熟練,卻就像個蹒跚學步的孩童,努力學會走路一樣努力地揮動自己的翅膀……當然,男人看不見這一切。
還有詭異的是,子牛還看得清夢中男人的樣貌。不年輕了,但是,很有魅力。眼眉不怒而威。薄唇,感覺薄情。左眼下卻有顆淚痣。妖化了人生……
子牛幾日間就被這個夢困擾着,醒來後呆呆的,細想之後又煩煩的,當然精神就不好了。
所裏又來大案了,
幾天前就反複開會吹風,
今兒算揭了底。
四處派出所聯合辦案,
行動低調又謹慎,
同志們內心裏還是在感嘆滴:終于要動“皇庭王府”了。
“皇庭王府”是本市一家大規模夜總會,這麽來說它的奢華程度吧:不管你資金實力多雄厚,只要踏進大廳,都會下意識地想,今晚帶的錢夠不夠。
這個四所“行動布置會”開了近三個小時。
會上反複強調“此次警力布置如此充足就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每位執勤民警均配槍,但是只能起震懾作用,萬不得已,決不可輕易開槍。”
按說這種行動輪不上子牛,可她前段兒不因視頻風波背了內部處分麽,羅大姐和小江愣把她拉着一起到廖所那裏去“請纓”,非要“将功折罪”。羅大姐極力勸她“子牛,你說我都這大個年紀了哪還想參加這種行動?不就是為了消那個處分麽。咱三兒一定要一條心啊,同進同退。”小江也是慫恿,這種情況下,子牛能拒絕麽。
子牛腰裏別着槍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她緊張啊,就怕再出錯兒……偏偏老天不疼她,真又出事了。這次,小天使算黴大發咯。
所裏還是蠻照顧她的,就是怕出事,叫她跟着老張駐守外圍。
當晚,當場氛圍簡直用語言都難以形容,
子牛他們在停車場這邊布控。
停車場裏,勞斯萊斯、賓利、邁巴赫、法拉利豪車密密麻麻紮堆兒停靠,
此一晚,外頭卻層層警車包圍,警燈爍爍。
指導員王鋒突然跑過來,“老張,快,六樓左角缺警力,咱們得補上!”
老張帶着子牛只能進入,乘電梯直上六樓,樓梯口有警員,不過房間太多,确實警力不夠。根據對講機指示,他們連續查索了三個房間都沒有問題,直到進入第四間……
門一推開,
和別間包房不同。其它包間裏都是一堆人玩樂,他們進去只要警示“停止一切娛樂活動,門必須開着,坐着別動,等待警方來核實身份”就行。這間包房裏卻只有兩人。
一男一女,
且布置的超級浪漫,
小圓桌上擺着酒、花兒,
最顯眼,黑色橢盤絨盒裏,一套鑽飾!……絕對價值不菲。
男女對坐,搞得像表白求婚一樣……
老張和子牛都一頓,但是必須執行公務啊,老張剛張嘴“警方臨檢,請停止一切娛樂活動……”
那男的突然站起了身“他媽老子的好氛圍全被你們破壞了!……”對坐的女人似乎一時也羞臊難當,起了身就要走,男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淼淼,我是真心的!”女人艱難一甩手“袁先生,你誤會了……”
也許老張和子牛心裏都有這個想法:這個女人真漂亮!堪稱美麗了,着實身上一股子知書達理的仙氣兒,怎麽就淪落到這裏……男人倒滿身暴發戶二代的蠻橫氣,一看就不是善茬兒,見女人反抗,露出本性,一把抱住“裝什麽裝,老子這樣容你三個月夠久了!”
見狀,他們自是要制止,
老張前去拉扯那男的,子牛去護女的,
誰也沒料到,男人突然發狂,拿起桌上的餐刀就朝老張捅去!“叫你阻老子好事!”“啊!!”女人的尖叫,加上老張險些被刺中的心驚都叫子牛慌了神!
當紅了眼的男人再次要将刀紮向老張時……“砰!”一聲槍響,男人肩部被擊中,“啊啊!”慘叫窩到地上!
開槍的後坐力叫子牛往後退了兩步,手垂下來,人劇烈喘着氣,
“子牛!”老張跑過來,看樣子,子牛吓得也不輕。
一聲槍響,何以了得!
一層樓的人全亂了,都是尖叫,趴地上的,亂竄的,
走廊上的警察也慌了神,除了立即維持秩序的,不少也疾步向槍響這間房而來。
朝犁是電梯停到三樓時聽到槍響的,
作為局領導下來督辦現場,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楊立明當然先領着他視察已經控制好的樓層。
槍一響,肯定立即上來。
子牛還算鎮定,可人臉色卡白,手還在輕抖。槍已經被人拿下,老張扶着她的背不住輕拍,低頭小聲在安撫她。
傷者還在哀嚎“疼啊疼啊!”同事們有人蹲下安撫他,有人在尋找彈殼,有人在詢問那個受驚吓也不小的女人……
“朝局,”
“朝局,”
朝犁進來,在場當官兒的紛紛招呼,
“怎麽回事……”朝犁眉心微蹙,竟是側頭第一眼就看到角落裏站着的子牛!
朝犁自是心一緊,再一聽人大致彙報細節,當然更堵心,
不過臉面上倒沒表現出來,
如常指示“現場要保護好,監控……”
卻,突然不說話,
人都正奇怪呢,
看向朝局,
他竟是直愣愣看着站在那邊的女人,那個陪酒女……
“淼淼,你怎麽在這兒!”
忽的青筋直冒,就如看見自己老婆偷腥一般痛心地沖過去,一把扯過女人“你怎麽在這兒!!”
朝局此時眼裏只有她,只剩她了,
這個比之前更驚恐看着他的女人。
俨然,
沒了此時是辦大案的現場,
沒了這麽多屬下在現場,這麽多雙眼睛……
沒了,角落裏的子牛……
☆、t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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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一個男人最真實的情感,他憤怒,他充滿着保護欲,他好像失去理智……
“行動立即結束。”
衆人大驚。都鋪開到這種程度了,這個時候撤?
“朝局……”
“我沒說清楚麽?結束!”根本容不得任何人開口質疑,
他走進來拉起女人的胳膊就往外走,臉如寒冰,沉聲吩咐楊立明“叫宣傳處的黃維來善後。”雖獨斷專行吧,卻也在考慮如何收尾。
事已至此,唯有遵命。楊立明邊走邊小聲“可以找開槍的由頭……”
朝犁突然停步!
從策略上看。楊立明這個主意當務之急最好,他想立即結束行動扯到“突然開槍引起恐慌”名正言順,
但是這樣一來,子牛就……子牛就背了黑鍋,成了替罪羊……
朝犁一下想起子牛,人也看向那個角落……都說要撤了麽,子牛被同事護着正往外走,雖然看上去鎮定,同事說一句,她也點點頭,可……朝犁就是心如刀割,他知道子牛有多害怕,他清晰記得他握着她的手開槍時,子牛有多緊張多厭煩。況且她今天開槍還傷了人……朝犁握着女人胳膊的手似乎一松……“朝局?”聽見楊立明喊他,又一緊,“不急,先撤再說。”他魂神紛亂,此時竟失了果斷,卻恰恰就是這一瞬間的“不明确”,楊立明以為“聖意贊同”,自作主張了……
朝犁并不知,他前腳拽着女人的胳膊上了他那輛黑色越野飛馳才去,正準備上警車的子牛就被攔了下來,
“子牛同志,你得随我們回局裏一趟。”
都不是傻子。子牛的同事們立即明白怎麽回事,
老張忙擋在前面,“我可以作證,當時确實情急!如果沒有子牛開槍,那人的刀就捅過來了!”
“具體情況還有待調查,你先随我們回局裏。”不多廢話,堅決要帶她走,
同事們還在攔,老張最激動,“不是,是說規定不能開槍,可那是緊急情況呀!難道自衛都不行……”
愣是把子牛帶走了。
老張和同事們追了好幾步,言語上都顧不了了,憤怒地指着他們“你們這是不把我們的命當命!朝犁他媽為個女人說撤就撤,一手遮天啊!拿我們當替罪羊……”
子牛始終低着頭……
朝犁并不好過,
一路上他竟是全在想子牛,
到了市郊他的一處住處,車停穩才回過神。臉色更沉,他需要和女人好好談談……
從住處出來已是接近淩晨。
靠在駕駛位的朝犁疲憊極了,心累看來才是最耗勁的一種。
剛才他關機了,這會兒歪頭才開了機,
很多短信、未接電話,
朝犁頭枕在椅背上順次一條條滑,
“朝局,黃維已經處理好了,放心。”
“朝局,槍傷那人身份已查清,不難辦,放心。”
……
“朝局,開槍女警由政治處的張韓方在做工作,雖然四維派出所這邊情緒很大,女警看來個人情緒還好,放心。”
朝犁一下坐起來!
這麽多“放心”原來全部建立在!……朝犁那心吶,被狠狠一刺!
豬!!我什麽時候……
拿起手機接通就罵“我不是讓你不着急扯原因嗎,誰教你把她扣下的!”朝犁啊,今兒算把一輩子的“失措”都勾出來了,主要是接連的刺激……
那頭的楊立明還不是委屈,心想不扯原因我能把事兒辦妥麽,這朝局事事精,看來一牽扯女人是容易洩氣兒,憐惜那麽多你顧得過來麽。可畢竟嘴上不敢說啊,只得硬着頭皮支吾“我這……”
“人呢!”
“還在局裏,我們會安撫好……”
朝犁挂了,一路飛馳回局。
局門口,楊立明已經站那兒等着了,見那表情,好像就是出事,
迎上來“朝局,不好了,人被提走了……”
朝犁扭頭看他,眉心蹙得有多緊,“提走?”
“是的,就您一挂了電話的功夫,省廳來人,出具提審證明,什麽都不說,人就帶走了。”
省廳……
朝犁放緩腳步,
也許不是壞事,
朝犁想到易翹,說不定是他出手……
可是,你叫朝犁如何安得下心?
他現在魂神就像被刺燙的火苗圍着,就想立即見子牛一面,
他不能叫子牛眼睜睜覺得是他把她害成這樣,
他不能叫子牛覺得,他真對她無情無義了……子牛,不是,完全不是,我……他甚至想把他和于淼的一切告訴她,子牛,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是……想着這些,那些不堪的過往,那些正在進行的恨意,那個最真實的朝犁,那隐藏在最深處最深處的自我……壓得朝犁一時心痛難當。
想見她,他必須見子牛一面!
朝犁快步走回辦公室,撥通了一個電話,
“姚叔,是我,朝犁……”
對方卻不待他說完,
“朝犁啊,為那個女警是麽,你還是親自過來一趟吧,你爸爸也在這裏……”
朝犁放下電話,
眼神已由一聽“你爸爸”時的一刺而漸漸陰沉下來,
原來還不是易翹,
是他,
王如安。
朝犁眼中此時毫不掩飾恨意,
走到窗邊,點起一支煙,
煙盡,眼中的恨意也到了頭,剩下的,唯有淡漠與無情。
從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出門了。
“朝犁來了。”書記姚冀親自來迎,和朝犁握住,朝犁笑得一點看不出異樣“麻煩姚叔了。”
“咳,今天本來也就一件小事,還驚動了你爸爸,快進去吧,好好說,這件事你本也沒錯。”
“謝謝姚叔。”
門口還站着王如安的辦公室主任張朝河,他過來拍了拍朝犁的肩頭“事不大,別任性,好好跟你爸爸說。”
朝犁點頭,推門進去。
王如安并未坐在姚冀的辦公椅上,而是站在窗邊看着窗外,
“爸爸,”
王如安慢慢回過頭,看他一眼,也沒說話,走到沙發邊,這才淡淡說了句“坐吧。”
朝犁暗暗沉了口氣,走了進來。
傾國傾城,
這個詞平常形容人的外貌,
可,要來形容人的氣場呢?
王如安,可要提起十二份心應對。
☆、t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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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犁總覺得王如安左眼下那顆淚痣就是他的一枚利器,看上去竟是凄豔之感,容易叫人忽視他眼中隐藏的無情狠絕。王如安在元帥行列裏最年輕,也是争議最多的人物。震驚世人的虐囚醜聞至今懸而未決,人們寒他的軍威,同樣也寒他的心腸。
“首長,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和這個女警沒有關系……”朝犁才開口,王如安看向他,
“看來你是忘了我的話。也忘了你的保證。”
“于淼回來我根本不知道!”朝犁稍許提高聲音,看着他漸漸眼也沉下來,“我剛和她談過,是她家庭原因讓她回國,我确實一無所知。”
“可你還是亂了方寸。為了她,這麽大一次行動說終止就終止,考慮過影響麽。”王如安語氣淡,話語冷。
出乎意料的是,朝犁似有妥協,“是我欠考慮,我會盡力善後。”
“所以這個女警是最好的善後方法,我會讓姚冀上報公安部,将這件‘随意開槍’事件做通報處理,這樣不僅可以平息這件事在基層的影響。你還可以就此事的果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