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欲寵第 53 章

将陸家大房拉黑後的第二天,沈靜姝心裏還有些惴惴不安。

可過了兩天,也沒見他們那邊有什麽動靜,她便也将這事抛到了腦後。

這日上午,又一次心理治療結束後,她從診所出來,路上經過一群初中生中午放學。

盛夏綠蔭下,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們,意氣風發,笑容燦爛,不禁勾起她對青蔥歲月的幾分懷念。

“小鐘,回一趟天河小區。”

沈靜姝望着窗戶往後倒退的城市風景,淡聲吩咐着前排的司機。

前排司機恭敬應道:“是,太太。”

轎車在前面一個紅綠燈路口改道,沈靜姝收回視線,躺靠在寬敞舒适的座椅上,心裏默默算起,她有多久沒回天河小區了。

好像奶□□七之後,她就再沒回去過。

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敢,家裏的每一處都是奶奶的痕跡——

有一回她想家想得厲害,鼓起勇氣走到家門口,鑰匙才掏出來,眼淚就“啪嗒”從眼眶滾落,直直掉在地上。

不得不承認,時間,的确是撫平傷疤最好的良藥。

過去這麽久,接受了好幾輪的心理治療,她已然接受了奶奶離世的事實,雖然想到這件事,心裏還是會難受,但起碼能控制住情緒,不至于太過失态。

二十分鐘後,轎車駛入熟悉的小區大門。

“你就在車裏等我吧。”沈靜姝解開安全帶,吩咐着司機:“我大概半個小時下來。”

司機應道:“好的。”

滬城的夏日就像個大蒸籠,又悶又熱,在太陽底下走一圈,渾身都汗水黏膩。

沈靜姝走到單元樓下,門口那棵蒼翠茂盛的梧桐樹下,幾位老頭老太邊搖着蒲扇邊打撲克牌。

見到沈靜姝來了,老頭老太都驚喜地打招呼:“哎呀,是沈家的小孫女回來了。”

“靜姝啊,很久沒見你回來了,最近還好嗎?”

“你家屋子一直沒聲音,我還以為你要把房子賣了呢。”

沈靜姝微笑着與這些街坊鄰居打招呼,又道:“這房子我不賣的,不急着用錢,先放着吧。”

老頭老太太們點頭,“也是,不賣也好,指不定咱這片什麽時候就拆遷了,到時候還能賺一筆呢。”

家長裏短閑聊了三兩句,沈靜姝就上了樓。

再次拿出鑰匙開門時,她心裏一片平和。

這套房子雖然兩月沒人住,但每隔十日,陸時晏會派人來打掃一遍,所以依舊幹淨整潔。

沈靜姝慢慢地走進屋內,先去擺着骨灰和牌位的香桌前點了三根香,拜了拜,又在奶奶的房間坐了一會兒,翻看着從前的舊相冊。

一張又一張照片看過去,照片裏的她一點點在長大,奶奶卻在一點點老去,那些從前沒注意到的細節,在此刻如細細密密的針紮在心上,隐隐作疼。

沈靜姝只覺得她的心仿佛一塊丢進深海吸滿水的海綿,鹹苦且滿脹。

一本相冊翻完,也沒其他事可做,她将東西歸置原位,準備離開。

經過客廳時,腳步忽然一頓,想起那一日她買的那一盆淡黃色蕙蘭。

也不知道那株花開得怎麽樣了?值得慶幸的是,奶奶走之前,還能看上一眼。

鬼使神差的,她走到陽臺。

夏日明淨陽光下,不單單那一株蕙蘭,就連陽臺上其他花花草草都被打理的很好,生機勃勃,缤紛燦爛,在微風中搖曳。

沈靜姝看了一遍花草,轉過身,那把藤編搖椅仍在原處,只是那常常坐在椅上的老太太不在了。

許是這陽光正好,夏風和暢,她忽然生出一種開口唱戲的沖動,想唱“不到園林,怎知這春色如許”,開腔之前,腦海中卻驀得浮現奶奶從前教她練功的場面。

奶奶唱《長生殿》最好,教給她的第一出戲,便是《長生殿·小宴》。

“這扇子要拿好,手勢要優美,動作要雅,貴妃娘娘可是了不得的寵妃,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你要演她,那舉手投足間一定要保持端莊。但端莊之餘,還要帶着幾分嬌羞妩媚,因為這一出是跟皇帝一起游園賞花,氣氛要歡快些,多情一些……”

“來,小囡,扇子捏好,奶奶給你打拍子,噠、噠——”

“攜手向花間,暫把幽懷同散……”

陽臺上,身着淺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纖纖玉指擡起,虛執扇狀,一雙杏眸輕輕阖着,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般,眉眼間的神态也截然不同。

紅唇微啓,下一秒,一道流麗悠渺、轉音若絲的戲腔在光線明亮的陽臺響起——

“攜手向花間,暫把幽懷同散。涼生亭下,風荷映水翩翻。愛桐陰靜悄,碧沉沉并繞回廊看。戀香巢秋燕依人,睡銀塘鴛鴦蘸眼……”

展扇、轉腕、擡手亮相,尾音落下時,那雙形狀好看的烏眸緩緩睜開,一瞬間的迷蒙過後,便是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欣喜。

沈靜姝呆立在原地,靈魂出竅又回體般,連忙擡手,撫上自己的喉嚨。

剛剛那一段,是她唱的?

她能唱出來了?!

張開嘴,發出個“啊”的音來,她清了清嗓子,試着唱了一小折《桃花扇》:“樓臺花顫,簾栊風抖,倚着雄姿英秀。春情無限,金釵肯與梳頭……”

真的能唱了!

霎時間,喜悅湧遍全身,她撫着自己喉嚨,不自覺已是淚流滿面。

太好了,天知道她之前有多麽害怕,害怕自己一直好不了,害怕自己從此再也唱不了昆曲,那她以後該何去何從?

可現在,她的嗓子好了,能再唱昆曲了!

驚喜過後,便是強烈的分享欲,她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第一反應是将這事告訴給陸時晏。

「我又能唱昆曲了。」

這幾個字在對話框裏輸入,即将發送時,她又一一删掉。

不着急,等晚上他回來,當面告訴他這好消息。

她将這消息改發給了郁璐。

郁璐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語氣裏也透着掩不住的歡喜:“真的能唱了嗎?快快快,你快唱兩句給我聽聽。”

沈靜姝笑着說好,對着電話随口唱了兩句。

郁璐那頭仿佛高興地蹦跶了兩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好的!今天,哦不,明天,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沈靜姝應下:“好,那我就等着你的飯了。”

郁璐揚聲:“那必須的,最近接了個小廣告,賺了點小錢錢,明天你随便點,我買單!”

工作裏能賺到錢,總是叫人快樂的。

小姐妹倆都遇上順心事,高高興興聊了一番,才挂斷電話。

當天晚上,陸時晏回到雲景雅苑,就見隔着一層玻璃門,沈靜姝拿着逗貓棒,陪小奶貓玩耍,那張瑩白明旖的臉龐透着輕松的笑意,從內而外的喜悅。

許久沒見到她這樣高興了。

陸時晏脫下西裝外套遞給李阿姨,輕聲問:“太太今天去哪了?”

李阿姨觑着他的臉色,心裏會意,答道:“上午太太去醫生那裏做治療去了,回來之後心情就蠻好的,還叫我去超市買了些新鮮肉殿,包了一百來個泡泡小馄饨,說是晚上就吃馄饨。”

陸時晏眉峰微擡,都有心情包馄饨,看來的确是遇到高興事了。

他吩咐李阿姨:“你現在去煮馄饨吧。”

李阿姨将西裝外套收拾挂好,轉身就去廚房準備晚飯。

陸時晏走上前,擡手推開玻璃門。

玻璃門隔音效果很好,直到門打開,沈靜姝才循聲看去。

見到陸時晏回來,她柔美的眉眼更彎:“你回來了。”

輕軟溫柔的語氣叫陸時晏微怔,心底湧上一種奇異的愉意,同時想起一句話:happy wife,happy life。

老婆開心,生活也就開心了。

從前還不覺得,這一刻,卻深刻感受,并強烈認同。

“回來了。”

他擡步走上前,打量的目光在她眉眼間逡巡。

沈靜姝眨了下眼:“你這樣看我做什麽?”

陸時晏道:“今天遇到什麽高興事了?”

說到這裏,沈靜姝眼底也泛起更深的笑意:“嗯,一件很高興的事。”

她将逗貓棒放下,抽了張衛生濕巾擦手,水眸盈盈看向陸時晏:“你先坐下。”

陸時晏看她一眼,配合地坐下。

小白對陸時晏很親近,見他坐下,就跑到他腿邊蹭了蹭,嘴裏喵喵叫。

陸時晏彎腰,将這小貓咪抱到腿上,掌心有一下沒一下撸着,小貓咪頓時舒服地咕嚕咕嚕。

沈靜姝見他和小白都坐好了,清了清嗓子,而後開腔,清唱了一段【皂羅袍】:“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嚴格來說,她這段唱腔雖美,珠圓玉潤,可因着心情太好,卻沒唱出杜麗娘感春傷懷的那點惆悵。

不過現在也不是上臺正式表演,主要是為了叫陸時晏聽一聽,她又能流暢且自然地唱昆曲了。

一小段唱完,她眼波流轉間的神采,燦若月華,潋滟撩人。

陸時晏有一瞬恍惚,好像陷入戲中。

直到沈靜姝走到他身側,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頭問他:“怎麽樣?”

他回過神:“很好。”

沒有珠翠頭面,沒有絲竹管弦,卻依舊能叫人感受到昆曲之美,這大概便是她的天賦。

“怎麽發現能唱了?”他将小白放在地上,由着它去玩。

沈靜姝便将白天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道:“璐璐說,這叫解鈴還須系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

陸時晏慢條斯理擦手的動作微頓,黑眸睇向她:“你嗓子恢複了,第一個跟郁璐說?”

沈靜姝愣了下,他這重點怎麽抓的?

“也不算第一個跟她說……”

她讪讪道:“我是想跟你說的。”

陸時晏好整以暇看着她,那平靜的目光仿佛在說:你編,繼續編。

沈靜姝有些哭笑不得。

這男人,怎麽連這個醋都吃?

她輕咬了下唇,走上前,主動拉住他的手:“我這不是想着,當面跟你說,給你個驚喜。”

掌心柔軟的觸感,陸時晏眸光微暗。

她就盈盈站在他身前,溫聲細語與他說話,還主動牽他的手。

手掌不禁捏緊,臂彎稍一用力,就将人拉到腿上。

沈靜姝一時不防,就倒坐在他懷中,黑眸透着驚愕。

“是很驚喜。”他從後抱着她,頭顱微低,蹭了下她精致小巧的耳尖。

這親昵的小動作,叫沈靜姝臉頰染紅,不由往前躲了些:“別,有點癢。”

男人的臂彎橫在她腰間,叫她躲也躲不掉,釘在他懷裏似的。

“我還沒做什麽。”他語調坦然:“怎麽會癢?”

從望月古鎮回來後,除了晚上睡覺,他習慣性将她撈在懷中,之外就再沒什麽親密的動作。

現在突然坐在他的腿上,這親密的姿勢,叫沈靜姝有些無所适從,腦子裏也克制不住去想些其他的事。

比如,今晚會不會doi。

又比如,早知道這婚離不成,出發前一晚,就不該縱着他一次又一次。

本來以為是離婚前最後的親密,誰知道現在成了這樣。

萬一他以後都按那個标準折騰——

沈靜姝頓時覺得腿軟,後悔,就是很後悔。

“臉怎麽這麽紅?”

男人清冽的嗓音響起,還伸出根手指,碰了碰她的臉頰:“還很燙。”

沈靜姝立刻收起腦子裏的亂七八糟,小聲道:“那你松開我,大夏天的靠這麽近,能不熱嗎?”

這玻璃房又沒開空調,因為樓層高,夜裏吹吹風就挺舒服的,可抱在一起,他的體溫又那麽高。

“那進屋去。”

陸時晏托着那一把細腰,要帶她起身。

沈靜姝感受到他的力道,吓了一跳,生怕他直接把她抱去卧室,趕緊說道:“還沒吃晚飯呢,我…我肚子餓了。”

腰上的力氣輕了些。

“我本就準備帶你去飯廳……”

他似笑非笑看她:“你以為我帶你去哪?”

含着戲谑的目光直直落在臉上,沈靜姝臉頰愈發滾燙。

他是故意的。

故意叫她誤會他的意思!

她擡手輕推開他,羞惱将臉扭向一邊:“我去吃飯了。”

說完,她腳步匆匆離開玻璃房。

小奶貓望着女主人走了,跟在後頭:“喵喵喵~”

陸時晏瞥它一眼,嘴角噙着淺淡笑意:“你媽媽害羞了。”

當天晚上,吃完一碗熱氣騰騰的泡泡小馄饨,陸時晏回書房辦公,沈靜姝則去練功房練嗓子。

太久沒唱了,她得多練練,保持這種穩定的狀态,争取早點回到劇團休息。

約莫練到9點左右,她心滿意足回到卧室,準備洗澡休息。

到衣帽間拿衣服時,她下意識看了眼那被圓弧玻璃罩籠住的潔白婚紗,輕紗層層,細碎閃爍,真正是女孩們夢想中的婚紗。

也不知道她這邊不借婚紗,陸子璋和他那個女朋友打算怎麽辦?買一條新的?還是想別人去借?

小幅度晃了下腦袋,沈靜姝不再去想那些——

反正與她無關,她沒有插手別人家事的癖好。

衣帽間內,放着睡衣的那一欄裏,擺着七八條輕薄柔軟的絲質睡衣,各種款式,睡裙居多。

之前沈靜姝的睡衣大都是棉質的,但陸時晏覺得手感不好,就吩咐秘書采購了一批新的。

買都買來了,不穿就浪費了。

沈靜姝只好丢了從前的棉睡裙,穿上他買的這些睡裙。

視線在那一批睡裙劃過,她突然想起吃飯前,他搭在她腰間的手。

那算是一種暗示吧?

既然他都跟自己告白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做出些回應……

思忖間,纖細的指尖落到最裏面的那件墨綠色吊帶睡裙上——

這條睡裙是一批睡裙裏最性感的一條,不但是v領,背後還露出一大片,單單用兩根細繩作為裝飾,且裙子長度到大腿側。

沈靜姝第一眼看到這條睡裙時,還驚了一下,以為混進什麽情趣內衣。

負責采購的女秘書卻道:“陸總吩咐,将最新一季的款式都買下來,這一件也在這一季的新品之中。”

既然是按批次采購的,沈靜姝也無話可說,只能理解為奢侈品牌的睡衣也追求潮流。

其他幾條睡衣,她都已經穿過了。

那這條睡裙,不然今晚試一試?

思索片刻,她拿下那條睡裙,忽然間,屋外傳來一陣手機鈴聲,吓得她睫毛一顫。

這麽晚了,誰會打電話過來?

她拿着睡裙和內衣褲,疑惑地走出衣帽間。

手機就擱在床尾,不斷地震動着。

沈靜姝彎腰拿起,一看是郁璐的來電,怔了一怔。

這麽晚了,璐璐打電話來做什麽?

她接通電話:“喂,璐璐?”

電話那頭傳來郁璐驚慌的嗓音:“小姝,小姝嗚嗚嗚嗚嗚!”

聽到郁璐害怕的哭聲,沈靜姝心頭一顫,連忙道:“我在,你怎麽了?”

“我被盯上了,有人在我的公寓門口潑紅油漆,門口還有好多只死老鼠,嗚嗚嗚嗚怎麽辦?我不敢在家裏住了。”郁璐顫抖的嗓音透着哭腔,“他們會不會半夜還來,會不會撬開我門鎖啊,我好怕。”

潑油漆,死老鼠?

沈靜姝呼吸一窒,這大半夜的,光是想想那種場景都叫人毛骨悚然。

“你現在是在清風公寓嗎?進屋了沒,房門反鎖了沒?”她盡量鎮定的問。

“我沒敢進去,門口都是油漆,還有老鼠……”郁璐哭聲更大:“我最怕老鼠了,好惡心,就堆在門口。”

“璐璐,你先別哭,我記得你家樓下有家KFC,你去那裏坐坐,我馬上過來找你。”

好友冷靜的話語叫郁璐有了主心骨,答應下來,連忙噔噔噔下樓,去了KFC避難。

沈靜姝挂了電話,心跳也飛快,趕緊将睡裙丢在床邊,快步往外走。

剛拉開卧室門,正好陸時晏進來。

要不是男人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肩膀,她怕是要一頭撞上去。

“這麽急做什麽?”

陸時晏将人扶正,蹙眉看她。

沈靜姝臉上難掩焦灼:“郁璐那邊出事了,我得趕緊過去陪她。”

陸時晏語氣也變得嚴肅:“出什麽事?”

沈靜姝趕緊将電話內容說了一通,皺眉道:“好像是激進的黑粉在報複,璐璐膽子小,一個人肯定是沒法再在那裏住了。”

陸時晏見狀,沉聲道:“我陪你過去。”

沈靜姝擡頭看向身前的男人,他面容嚴肅,平靜沉着的神态,叫人安心。

“嗯,麻煩你了。”她感激道。

半個小時後,清風公寓樓下KFC。

一看到沈靜姝,郁璐就哭着奔到了她懷中:“嗚嗚嗚嗚小姝,我快要吓死了。”

“好好好,不哭了。”沈靜姝抱着郁璐,輕撫着她的背安慰:“現在是法治社會,到處都有攝像頭,等會兒警察來了,一定能查清楚是什麽情況。”

有了好友陪伴,郁璐緊張地情緒也逐漸放松下來,但還是拉着沈靜姝不肯松手。

沈靜姝抽了張紙巾,一邊細致給她擦淚,一邊哄道:“別哭了,再哭明天兩只眼睛要腫成桃子了。”

郁璐伏在她肩頭,嗚咽着:“潑紅油漆就算了,我還沒那麽怕,主要是那些死老鼠太惡心了,開膛破肚的……yue!”

沈靜姝腦補一下那場面,也感覺到不适,神色僵硬道:“別想了,再想下去你今晚要做噩夢了。”

又不由皺眉感嘆:“這些粉絲是瘋了吧?追星追到違法亂紀,也太離譜。”

郁璐紅着眼睛道:“肯定是楚晴的粉絲,之前我微博收到過好幾條死亡威脅的私信,還有死老鼠和恐怖圖片。”

沈靜姝聽到這話,眉頭皺得更深:“這些怎麽沒聽你跟我說過?”

“又不是什麽好事,而且前段時間你那麽傷心,我怎麽好拿這些破事煩你。”郁璐磨了磨牙道:“我知道她家粉絲很瘋,但沒想到會這麽瘋。”

沈靜姝也很是感慨:“娛樂圈真可怕。”

沒過多久,附近警察就趕來。

郁璐帶着他們上了樓拍照取證,到了樓梯口,覺得恐怖,還不敢上去。

沈靜姝便叫她在樓梯間等着,自己跟警察同志上去。

陸時晏拉住她的手:“你在這陪她吧,我上去就行。”

沈靜姝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郁璐,點頭:“好吧。”

她主要是怕那些惡心的場面膈應到陸時晏,但看他要上去,便也不再多說。

公寓門口那場景的确很驚悚,鮮紅油漆和老鼠屍體,在炎熱夜晚散發出刺鼻作嘔的味道。

莫說郁璐這麽個年輕小姑娘,就連警察們見到這現場,也忍不住皺起眉。

拍照取證,聯系物業調查視頻監控,又跟警察回去做了個報案筆錄,一番折騰下來,已是零點。

物業還要等明天清潔工上班,才能将公寓門口那些東西給處理掉。

地址暴露了,郁璐今晚打死也不敢再在那裏住了。

沈靜姝決定帶她回天河小區。

那裏的房間空着,家裏還有些洗漱用品和沈靜姝的衣物,在郁璐找到新房子之前,可在這裏暫住。

“今晚我陪璐璐住,你把我們送過去,就回家吧。”

沈靜姝神色認真的看向陸時晏:“明天你還得去公司,回去早些睡。”

陸時晏:“………”

想叫她跟自己一起回家,但看她閨蜜摟着她不肯撒手的模樣,到底沒說出口。

就算他說出口,她肯定也會拒絕。

意識到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比不過她的閨蜜……

“那好。”他答應下來。

将倆人送回天河小區的房子,郁璐先進了屋,沈靜姝站在門邊與陸時晏告別:“你快回去吧。”

陸時晏凝眸看她:“就陪今天一晚?”

沈靜姝愣了下,轉臉朝屋裏看了看,小聲道:“看情況吧,明天璐璐情緒好點,應該就不用陪了。”

陸時晏:“可以叫保姆來陪她。”麗嘉

沈靜姝眨眨眼:“……明天再說吧。”

話說到這,她眼巴巴等着男人走。

可男人還站在門邊,目光灼灼看着她,并沒有打算離開的準備。

沈靜姝不解看他:“還有事嗎?”

陸時晏淡聲道:“有。”

沈靜姝:“……?”

陸時晏輕俯下身,黑眸幽深:“晚安吻。”

沈靜姝略怔,旋即臉頰發燙,回頭看了眼屋內,見郁璐并沒往他們這邊看,暗暗松口氣。

又仰起臉看他:“你…你趕緊回去吧。”

還要什麽晚安吻!

這種東西不都是女孩子跟男朋友撒嬌要的嗎,他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要什麽晚安吻。

“陸太太,你重友輕色,留我獨守空房。”

陸時晏單手抵住門,語調磁沉:“一個晚安吻,不過分吧?”

那張俊臉在晦暗光線裏深邃又迷人,沈靜姝心跳驀得漏了一拍,渾身也有些發熱。

屋內适時傳來郁璐的聲音:“小姝,我先回房間哦。”

沈靜姝眼神輕飄,扭頭應道:“好。”

再次回過頭,見身前之人一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模樣,終究抵不過他注視的視線。

她輕咬了下唇瓣,面紅耳赤道:“你…你低下頭。”

陸時晏配合地低頭。

鼻尖萦繞着他幽沉的檀木香味,沈靜姝下意識捏緊手指,踮起腳,飛快在他臉側輕啄一下。

“好了,你回……唔!”

男人的唇堵住她的嘴,輕輕吻着,在她驚詫目光裏,還咬了下她的唇角。

“禮尚往來。”

他松開她,清隽眉宇間透着薄欲,啞聲道:“陸太太,晚安。”

抵在門邊的手收回,他紳士地将門關上。

沈靜姝傻站在原地,臉頰還透着旖旎緋色,手指輕撫過嘴角,仿佛還殘留着他唇角的熱度。

真是的,怎麽還咬人!

她懊惱地想,剛轉過身,就見郁璐從卧室探出個小腦袋,一張小圓臉笑得賊兮兮:“陸總走啦?”

沈靜姝紅着臉嗯了聲。

郁璐瞥過她嘴角那抹紅痕,笑得暧昧:“你們結婚也有一年了吧,怎麽還跟新婚夫妻一樣膩歪?陸總看你那眼神,可真欲啊,像是分分鐘把你吃了一樣。”

“胡說什麽呢。”沈靜姝嗔道:“開始還哭唧唧的,現在又有心情開我玩笑了?”

“嗨,都報警了,我相信警察叔叔會将壞人繩之以法的。倒是你今晚留下來陪我,讓我有些罪惡感,就像搶了陸總老婆似的。”

郁璐這人就是這樣,沒心沒肺,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沈靜姝無奈笑道:“好了,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時間不早了,趕緊洗澡睡覺吧。”

郁璐立刻站直身子,還擡手敬了個禮:“yes,madam!”

小姐妹倆說說笑笑,老房子裏又響起久違的熱鬧。

另一邊,陸時晏回到雲景雅苑,推開卧室的門。

房間正中偌大一張床,空空蕩蕩,只有床尾還放着一些衣物——

應該是她拿出來,準備換洗的。

他擡步走過去,本想将衣服收回衣帽間,撚起那條墨綠色絲質睡裙時,黑眸眯起。

睡裙展開,細吊帶,短款,按照她的身高,應該到大腿側,勉強遮住臀線。

她皮膚本就白,這種墨綠色更襯膚色。

這幾根細繩應該是反面,如果是正面的話……

揪着衣料的手指捏緊,陸時晏眸色愈深,所以她今晚打算穿這條睡裙?

腦中下意識浮現自家小太太穿着這睡裙的模樣。

身上忽然有些燥。

半個小時後,沖了個涼水澡,陸時晏系着浴巾,渾身冷意從浴室出來。

還是有點煩。

他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遍,對面才接通。

蕭斯宇睡意朦胧的嗓音傳來:“大哥,淩晨一點你不睡覺啊?”

“藝人地址被洩露,被黑粉尾随潑油漆,這就是你們公司對旗下藝人的安全保障?”

蕭斯宇:“???”

是他在做夢,還是阿晏瘋了,大半夜打電話跟他說什麽藝人安全保障?

“阿晏,你怎麽了,在夢游?還是被魂穿了?”

陸時晏将郁璐被潑油漆的事簡述一遍。

蕭斯宇聽後,連發數聲“卧槽”,急忙問道:“那她人沒事吧?現在在哪?”

“人沒事,靜姝今晚陪她住在天河小區。”

提到這事,他語氣明顯沉了幾分:“但凡你們公司對藝人負責一些……”

蕭斯宇也聽出來了,敢情這位哥大半夜給他打電話,是老婆不在,孤枕難眠,把賬算到他頭上了。

啧,不就一個晚上沒老婆陪麽,之前單身27年,天天晚上一個人睡,也沒見他這麽燥。

戀愛中的男人啊——

“這個鍋我背了,你放心,明天我一定聯系啓欣影視那邊的負責人,叫他們加強對藝人保護。不過阿晏,不是我說你,今晚郁璐肯定被吓得不輕,沈妹妹陪閨蜜睡一晚,也沒什麽嘛。要是郁璐還害怕,叫沈妹妹再多陪她住幾晚……”

陸時晏淡聲道:“你挺關心郁璐?”

手機那頭靜了兩秒,而後響起蕭斯宇微微提高的聲音:“那什麽,她畢竟是我旗下的員工嘛……我是她老板,要她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那對我們公司的名聲也不好,最後還不是我虧錢。”

陸時晏不置可否。

蕭斯宇那邊連忙道:“很晚了,我明早還要趕飛機去深市,你要睡不着,我給你發點好東西。”

“……?”

陸時晏板着臉:“不需要。”

蕭斯宇:“嗨,你別跟我客氣。”

電話挂斷,隔了一會兒,蕭斯宇微信發來個鏈接。

蕭斯宇:「點進去試試,相信我,清心去火,特別管用。」

清心去火?

遲疑片刻,陸時晏輕點屏幕。

下一秒,聊天界面跳轉到一個佛教宣傳網頁,靜谧空蕩的房間內,響起了大悲咒。

Leave a Reply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