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他就是這樣無藥可救地愛……
那支偷襲的箭矢還沒有來到齊凜的跟前, 就被大宗師的靈能劈成了碎片。
亞空間裏,沈淵的聲音顯得很飄忽,但依舊從容不迫:“我不會任由邪魔偷襲第二次。”
就像他說過的那樣, 每一次犯錯,都只會讓他變得更強、更謹慎,成為一個更好的靈能者和領袖。
曾經在靈能源泉裏,他被邪魔偷襲和重傷過。再來一次,他就絕不會在邪魔面前露出同樣的破綻。
就算那只渡鴉有着他母親沈星河的雙眼, 但以愛為名犯下的過錯,同樣也是心靈的破綻。
如今的沈淵直視着那對雙眼,聲音淺淡, 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和你不一樣,我不會讓他重蹈覆轍。”
說罷, 他的靈能化為長矛向前, 洞穿了那只渡鴉的身體,看着它在亞空間的漩渦中尖叫,然後漆黑的羽翼散落為齑粉, 最終徹底消失了蹤跡。
而被救下的齊凜回到了他身邊,輕輕喊他:“師父……”
他心虛的語氣,和小時候認罪受罰一模一樣。
沈淵哼笑了一聲,如其所願地訓斥他說:“壞孩子,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輕信邪魔, 又忘記了?”
“我以為它是……”齊凜小聲說着, 但很快打斷了自己,“不,沒什麽。我應該相信你的, 師父,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靈能者。”
“既然知道就乖乖閉上嘴吧,等我回去再教訓你。”
然後他們在靈能的風暴中相擁,直到四肢和五感都變得遲鈍,直到前所未有的強烈色彩将全世界都熔融殆盡。
……
然後是一只帶有薄繭的手突然抓住了齊凜的衣襟。
“我找到他們了!”
伽藍的聲音如此響起來。
“師父真的在亞空間裏找到了鏈接!”
……
他們回到現實世界的一天後。
舒雯敲了敲病房門,在聽到大宗師的許可後,走進來将厚厚一沓文件遞交給沈淵,低着頭說:“這幾天需要彙報的事情都在這裏了,師父。”
沈淵披着件外衣坐在病床上,看起來非常罕見地有些走神,在聽到舒雯的聲音後,才回過頭來問:“齊凜呢?”
舒雯面露難色,好像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沈淵眯了眯眼:“你可以直說,不必替他修飾什麽。”
舒雯仿佛早就在等這句話似的,一股腦地就告起了狀來:“齊凜這小子在您病房裏呆了一夜,然後就不肯回自己房間了,而且說什麽也不肯配合檢查他身上的靈能腐化。剛才我去看的時候,他又偷溜出去,把他自己的銀行卡直接刷爆了……”
她還在等着大宗師生氣,但沒想到沈淵又停頓了一下,問她:“他買了什麽?”
“煙花。”舒雯回答。
然後她算是知道了:師父沒打算接受這場小報告,也沒打算責怪齊凜什麽……唉,說實話這也沒什麽奇怪的,他身上都還有齊凜的信息素味道呢!
打死舒雯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在大宗師的身上聞到齊凜的味道,盡管那并不重,但誰都知道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他們不是在亞空間裏浴血奮戰嗎?齊凜那個小門徒伽藍,好不容易才憑借自己和邪魔的鏈接,從亞空間裏把人一起撈了回來。但就算是兩個絕頂的靈能天才,也應該在裏面九死一生的吧,怎麽他們看起來倒像是談了一場很激烈的戀愛?
停停,不能再想下去了。
要相信大宗師永遠會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舒雯認真地拍打自己的臉頰,将那些富有暧昧色彩的遐想從自己腦子裏趕出去,然後問大宗師:“我要派人把齊凜抓回來嗎?”
“他會回來的。”沈淵嘆了口氣說,“而且不會再走了。”
所謂的愛,并不是用鎖鏈将那個不可一世的天才禁锢在自己的身邊。而是不論發生什麽,不論離開多遠、多久,他都會義無反顧地回到自己身邊。
他到底不像年輕人那樣患得患失,此刻反而悠然地拿起了文件,戴上他那副可有可無的眼鏡,真的開始認真看起了報告。
舒雯很快識趣地告退了。
她差不多也認命了:是時候和門外等着的辛永望、衛英光等人解釋清楚了!這群笨蛋靈能者腦子裏也應該安裝上一根名為戀愛的弦了。
他們遲早得适應的!
實際上,從齊凜跳進靈能源泉開始,現實世界裏已經過去了七天,這和他們在亞空間中體感的時間流速并不相通。
打死外面的門徒們也想不到,兩位靈能者是自願墜入亞空間的……
尤其沈淵,到現在他也不理解、更不贊同自己當時追了進去的做法。
但也正是這樣的不贊同,讓他明白了自己對齊凜的愛遠比自己以為的要更多。
他曾經對alpha和omega之間那些所謂的愛欲嗤之以鼻,認為只不過是生物繁衍的本能驅使着肉體凡胎産生了幻覺,但如今自己卻深陷于另一名alpha的蠱惑當中,連最後一點欲蓋彌彰的借口都找不到……
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考慮,一個alpha都是沒有任何必要要深愛另一個alpha的,一個靈能者更沒有理由要為另一個靈能者獻上一切。
沒有任何借口。
他就是這樣無藥可救地愛上了齊凜,一顆同樣孤傲又高貴的靈魂。
沈淵嘆了口氣,将眼鏡重新又摘了下來。
現在他的腦海裏除了小徒弟的壞笑之外,還有一抹捉摸不定的紅色在不停招搖,好像是什麽狡猾動物的大尾巴,讓他今天連專注地思考都不太順暢。
于是他從病床上起身,本打算将窗戶關嚴實些,卻意外地看到了窗外的一抹捉摸不定的紅色。
“師父!”
齊凜正蹲坐在窗外那棵楊樹的枝頭,像一只很大的松鼠,醒目的紅發順着結實的後背傾瀉下來,在半空中翩跹搖擺。他歪着頭壞笑:“師父,你終于醒了,我還想着萬一到了晚上你還醒不過來,我就得想個辦法叫醒你了,比如說一個吻什麽的!”
“病房是有正門的,齊凜。”沈淵無奈地站在窗臺前,迎面而來的晚風徐徐吹拂着他披着的外套和發梢,他聞到了烈酒和不凋花。
“不不,我得從窗戶跳進來,不讓他們看見,師父。”齊凜咬了下嘴唇,笑容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因為我要在病房裏和你做[哔——],要是讓外面的人看到我了,你肯定就害羞不願意做了。”
“你……”
他師父果然一時語塞,臉上流露出“我徒弟說話怎麽能這麽色”的羞愧表情,好半天後才終于瞪着他說:“我就不該一時心軟。”
“您說的是最開始的時候就不該心軟撿到我,還是在亞空間不該心軟和我做[哔——]?”齊凜吐了吐舌頭。
然後沈淵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怎麽,你覺得後者也能是我一時心軟的結果?”
齊凜愣了一下,說:“哦,當然不是了,師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喜歡我——”
“我可沒教過你如此欲求不滿。”沈淵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總之,離開亞空間的第一時間我就該把你關起來,省得你今天又在外面胡作非為。”
“你知道的,師父,胡作非為也是我的本性。”齊凜笑眯眯地說,“但是鞭子就留到晚上好嗎?現在我還有點事要做。”
“什麽事?”沈淵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地問。
而齊凜興高采烈地從窗口翻了進來,搬來了兩個椅子坐在窗前,伸長了脖子看着外面逐漸降臨的夜幕,得意地說:“這次你一定能看到!”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一朵火焰在他們的眼中綻放。
所以,他花光了自己卡裏的那份錢,就是去跑遍了全城,買下了今晚所有的煙花?
沈淵坐在他身邊看着這場煙花。
漫長、絢爛,鋪滿了整個天際,好像永遠不會落幕。
就像他在亞空間裏看到的那場野火,億萬斯年,燒之不盡。
沈淵于是嘆了口氣,心裏再次久違地升起了一些“我該拿這小子怎麽辦”的失控感。
只是這一次,他願意先把其他的事情推到腦後……那些都可以再等等,和齊凜這次闖的禍比起來似乎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也許他應該揍這小子一頓。
但沈淵回過頭時,看到這叛逆的小徒弟正盤坐在身邊直着身子,仰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焰火,暗紅色的眼睛閃亮、帶着不加掩飾的快樂和狡黠。長發就輕輕搭在肩膀上,因為其主人疏于關注而散亂開來,差點掉到地上。
沈淵輕輕捧起了這些頭發,帶着點促狹地想:給齊凜編個辮子,等他發現的時候會惱怒地說“我不是女孩”麽?
唉,齊凜不會的。這個臭小子,多半會尖起嗓子故意說一些怪話……當然,也可能是一些黃色的玩笑。
就好像現在,齊凜察覺到了師父的走神,抱怨地說:“師父!別玩我頭發了,你認真點看煙花啊,這可都是我精心挑選的。”
“那怎麽辦,我一向欣賞不來這些東西。”
齊凜幽怨地轉過頭來看他。
不過這一刻,大宗師知道很多安撫小徒弟的好主意——例如一個吻。
齊凜就會像一只大貓那樣豎起耳朵,眼睛圓溜溜地盯着他師父,最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哦,師父,你永遠知道怎麽樣對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