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不是最讨厭狐星河麽?
紀昱沉默了。
面對沈竹文的疑問,紀昱竟不知如何去反駁。紀昱的視線從沈竹文身上移開,淡然道:“我是他師兄。”
意思是即便對狐星河厭惡,也不得不管,這是他的責任。
沈竹文的眼神更加疑惑:“星河在我家借宿這種事也需要管着麽?”
星河……
紀昱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眸光冷峻一下看向沈竹文,嘴唇微抿。不知為何,他聽見沈竹文如此自然地叫出這個稱謂的時候,他心中湧現出微妙的不悅。
沈竹文卻不懼紀昱這種眼神。他與紀昱能成為好友,除了與紀昱是同窗這一重原因以外,還因為沈竹文的性格,如閑雲野鶴一般逍遙自在,不貪慕權勢地位,難得的保留有稚子之心。
在他成為景帝之後,其他人或阿谀逢迎,或恭敬畏懼,只有沈竹文待他态度一如從前,不因他身份的改變而改變。
沈竹文道:“你現在這些都管着,那他以後若是有喜歡的人,成家了之後你又打算怎麽做?”
這話狐星河也曾對紀昱說過,就在兩日前的夜晚。狐星河在說這話的時候,望着他的眼神很複雜,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有決絕,還有連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期冀。
狐星河說,他已經不喜歡他了,他有了愛的人,正是炎國的國君舒曲離……
紀昱的下颌骨緊繃,眉宇冷峻的皺起,寒氣從他凜冽嚴肅的神情中一點一點散發出來。他的心在想到這句話的時候,竟像被一只螞蟻咬了一口,有些疼有些澀。
沈竹文靜靜地看着紀昱,他寫過太多首詩,見過人間太多糾葛的感情之事,眼中有了憐憫:“星河跟我說,他已經不再喜歡你。你若是真的為星河着想,就放手吧。”
紀昱的神情冷漠無比:“我答應過師父,自然會照顧一輩子。狐星河性子頑劣,結識的盡是一些不三不四之人,我若放手只會讓他誤入歧途。”
沈竹文一時竟無話可說。他知道紀昱這種狀态,此時是根本不會聽進別人卻說的。他再多說,也只是徒費口舌而已。
只是想到狐星河,沈竹文心中卻為其生出一股不平來,這使得他的語氣平白激動幾分。
“紀昱,你不覺得這樣對星河太不公平了麽?在你看來,星河是個頑劣不堪之人,結識的朋友都是不三不四之人,那我呢?我也成了不三不四之人了麽?”
紀昱道:“你除外。”
沈竹文被哽了一下:“我想說,星河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很聰明也很善良,你認識星河這麽多年,怎麽還沒我看得明白?在我看來,星河要比衛真真好上千倍百倍,你怎麽就把衛真真當個寶?”
在提到衛真真時,平靜得近乎冷漠的紀昱眉頭緊皺,神情浮現出一抹不悅,似乎對沈竹文對衛真真的評價十分不滿。
沈竹文一見紀昱的神情,在心中嘆了口氣,為星河感到不值,他問紀昱:“你要娶衛真真?”
紀昱的眉頭一直不曾舒展,在沈竹文提到這個問題時,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揉了揉眉心:“這消息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沈竹文道:“整個景國都知道了。”
紀昱的聲音冷冽:“我未曾說過這樣的話。”
沈竹文笑了一聲:“有區別麽,衛真真的心思你一直看得清楚,你縱容她在你身邊,從未拒絕過。若是選一位女子做景國的王後,你也只會選她吧。”
紀昱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沈竹文的說法。
沈竹文心中更加為狐星河不值和惋惜:“星河以前的心思你也清楚的,你明知他愛慕你。不,你明知星河和衛真真兩人都愛慕你,卻都不表示拒絕,冷眼旁觀着他們為你傷心難過。紀昱,你這點真的錯了!”
“你既然心中默認要讓衛真真當你的王後,就不該再用師父的名義來控制着狐星河不放手!”
沈竹文将心中的話全部說出來,一時只覺得痛快淋漓,也不管紀昱心中會如何想,會不會生他的氣。他只是為狐星河鳴不平,也氣惱紀昱的自欺欺人。
他如何看不出來,紀昱對狐星河的在意?
打着師父的名義,實質上卻是自己不甘願放手。
然而越是這樣,就越是殘忍。
比起絕對的冷漠無情,這種帶着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誼的冷漠卻是一把蘸着蜜糖的毒刃,讓人又愛又恨,偏偏又甘之如饴。
沈竹文走了。
煮茶的炭火最後一點火星也已熄滅,溫熱的茶水在酷寒的天氣下一點點變涼,最後在壺中凝結成堅冰。
紀昱杯子中的茶也早已結成冰。
紀昱的手放在案桌上,久久未動。他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身姿挺拔,頭顱微垂下,視線凝望着案幾上的茶杯。黑發披在身後,幾縷黑長的頭發垂在臉頰兩側,只能看到一張俊美如同雕刻的,沉默的側臉。
風雪起,點點雪花随呼嘯的風刮起,打在紀昱蒼白的臉頰,睫毛上也挂上了點點雪沙。
紀昱的頭發上,衣服上都沾染上風雪,他的肩頭蓋着一層薄薄的雪花。他的睫毛微微顫抖,那雙清冷如寒泉的眸子竟浮現出絲絲茫然。
真的是他做錯了麽?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狐星河的模樣。那時候狐星河才兩歲,第一次進入王宮,見到他卻一點都不拘謹。
狐星河勾着師父的手指,身高只到師父的膝蓋處,長着一張圓乎乎的嫩白的小臉,一雙眼眸亮晶晶的,如同世間最瑰麗的寶石,純淨黑亮。
他見到自己,從師父身邊小跑過來,仰着小臉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眨巴着眼睛問他道:“你就是師兄麽,我是狐星河!你可以叫我小狐狐,也可以叫我星河。”
那日春光燦爛,空氣中也浮動着暖香。
他記得他心髒跳動了一下,嚴肅冰冷的臉有些發燙,沉靜而自持道:“嗯。”
小時候的狐星河明明那樣可愛,可後來卻怎麽變得那樣頑劣不堪,甚至殘忍,以至于他一聽到狐星河的名字就忍不住皺起眉頭了呢?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紀昱陷入沉思,他發現自己對狐星河并不了解。應該說他雖然照顧狐星河,卻很少關心狐星河是怎麽想的,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他記得第一次對狐星河生氣,是狐星河用彈弓打死了他養的鳥。那時候狐星河才三歲,他六歲。
他帶着鳥的屍體去責問狐星河,想讓狐星河知錯能改。然而一開口,他卻有些後悔。
他看到狐星河那雙見到他充滿笑意的眼睛,在聽到他的質問之後變得慌亂無措起來。那雙眼睛一下子堆積滿了淚水,淚珠一串串滾落,那雙眼睛寫滿了委屈和難過。
可這彈弓明明就是狐星河的,整個宮殿中除了狐星河,還有誰玩彈弓?
他有些生氣,因為狐星河的撒謊不承認而失望。
而後來等到狐星河上學堂的時候,狐星河坐在他邊上,因為上課時不專心而被授課的先生訓斥,還和衛真真換了位置。
等到課堂結束之後,他板着臉找到狐星河,想質問狐星河為何不認真聽課。等來的卻是狐星河別過臉,一臉不願意解釋的模樣。
他聽到狐星河小聲的咕哝:“反正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他眉頭一皺,用力扳過狐星河的身子,卻見到狐星河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狐星河眼睛憋得通紅,卻硬是沒有掉下一滴淚來。
在紀昱嚴厲的追問下,狐星河說出了事情,有一只蜈蚣在他身上亂爬,所以他才在課堂上忍不住晃動。
紀昱聽完之後,卻是失望至極。
蜈蚣怎麽會無端往人身上爬,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再加上平時狐星河聽先生的課就不怎麽認真,紀昱自然沒有相信狐星河的話。
而狐星河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帶着失望的聲音:“看吧,就知道你不會信的。”
至此以後,狐星河就再未認真聽過那位先生授課了。
他的性子變得越來越頑劣,只除了在他面前還會收斂一點,其餘時候都一副游手好閑不服管教的模樣。
而他那個時候,正忙着學□□的各項事情,根本沒有多的精力來管教狐星河。興許是因為這樣,狐星河才會做出後面那種殘忍的錯事來。
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先帝為給他通人事,賞賜給他四個侍女。
紀昱此前并不知情,回到自己的寝宮才發現多出了四個侍女。他打算找個時機便将這四個侍女送走,卻沒想到才過一日,這幾個侍女就被人下毒毒啞了嗓子,還毀去了容貌……
所有的跡象都指向狐星河。
因為狐星河對他的心思衆人皆知,而且狐星河頑劣的名聲也早已傳播開來,不管從哪個方面狐星河都是最有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
當所有證據擺在狐星河面前的時候,狐星河臉色蒼白,嘴唇顫動着,眼眶含淚問他:“紀昱,你信我麽?”
紀昱阖了眼,不去看狐星河那雙傷心欲絕的眸子,他的聲音很冷淡透着濃濃的失望:“你讓我如何信你?”
“哈。”狐星河笑起來,他捂着肚子,笑得幾乎喘不過氣,臉頰上卻是不斷有淚水滑落。
狐星河質問他:“從小到大,你可有信我一次?”
狐星河那日的話語,此時回想起來就像是剛才說的一樣,清晰無比,連每一處細微的語氣紀昱都記得。
而沈竹文說過的話也浮現出來——
狐星河絕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紀昱,你這次真的錯了……
兩種聲音不斷交織回響,幾乎要震破紀昱的耳膜,他的內心也在不斷诘問着自己,他真的錯了麽?他真的誤會狐星河了麽?
就在這時,鞋底踩着積雪吱吱作響的聲音傳來,身後有人向他走來,聲音帶着真切的關懷。
“紀昱哥哥,你怎麽還在這裏坐着?下雪了。”
衛真真出現在紀昱身後,手裏拿着一件雪白厚實的披風,想為紀昱披上。披風還未觸及紀昱的肩頭,紀昱偏着身子躲開,站起身來。
衛真真咬着唇,手中拿着披風,尴尬地站在紀昱身邊。
紀昱的聲音清冷如雪:“不必。”
他拿起自己挂在木架上的披風披在身上,從湖心亭的木道上向着前方林立的宮殿走去。
一條獨行道,一個冷淡如雪的人,雪花打着旋兒吹落,吹動紀昱的頭發和衣擺。
衛真真就這樣看着紀昱與自己漸行漸遠,惶恐像一只大手攫住她的心髒,讓她在一瞬間險些無法呼吸。
她追上去,跟在紀昱身後,有些畏懼紀昱身上的寒氣。她眸光閃爍:“紀昱哥哥,你還記得幾年前那一次打獵麽,我多希望明年能再去打一次獵啊……”
紀昱腳步微頓。
正是在那一次打獵的時候,他深陷險境陷入暈厥之中,狐星河下落不明。衛真真一個弱女子深入險境,找到了他,悉心照顧他數日,直到等來人營救脫險。
正是因為這次的救命之恩,他準許衛真真留在自己身邊,給了衛真真諸多縱容。
衛真真想抓住紀昱的衣袖,但是手伸出去幾次,都緊張得收了回來,面上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紀昱哥哥,明年,明年我們再去打一次獵好麽?”
紀昱不動聲色與衛真真拉開距離,沒有直接回應衛真真的話。
“再看吧。”他的聲音夾雜着風雪的呼嘯。
衛真真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唇快被自己咬破,惶恐漫上眼底。
她好不容易才把狐星河趕出景國,如今狐星河回來什麽都變了。
狐星河……
衛真真心裏念着這個名字,恨意讓她面容扭曲。
……
狐星河這幾日都窩在家裏,沒有出門。白行之和付子二,還有佑文三人每日倒是來得勤快,這三日都是用過早膳之後就早早趕來。
不為別的,就因為狐星河府裏的廚子都是王宮裏出來的禦廚,做菜的水準一流,不比珍馐閣的差。
幾人寒天臘月的,也沒別的事可做,就聚在一起,用炭火燒銅鍋,将銅鍋裏的湯燒得滾燙用來燙菜吃。燙的都是些爽口的菜和一些片成薄片的肉食。
這銅鍋裏的湯都是精心熬煮,鮮得讓人舌頭都要化掉,再用來燙這些食材,真叫人食指大動。
付子二面前早已疊了一堆肉盤子,銅鍋裏的湯讓人添了三次,一個勁兒的埋頭吃着,熟練地用筷子挑起幾片薄薄的冰肉片放進沸湯中。
那片薄薄的冰肉片如同一瓣花一樣迅速軟化下來,而後從鮮紅色變成食物成熟之後的白。如此攪動幾下後,付子二将肉片全部挑進碗中,蘸了料碟,一口塞進口中。
佑文的吃相明顯要斯文許多,他時刻記得文人的作态,挺直着背,端坐如同一棵青松。燙一片肉吃一片肉,間或燙一些青菜。
白行之吃得歡快,碗裏放着一片,還着急去燙另一片,忙得不亦樂乎。
狐星河吃飽後,又喝了一碗熱湯,這才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肚皮,一副餍足之色。若是給狐星河一張軟塌在院中,他立馬就能睡着。
佑文問他:“明日你真的要去龍門詩會?”
狐星河回他:“去,幹嘛不去?行之和子二也都去,那些自以為斯文的貴女公子去得,我們怎麽就去不得了?”
佑文正色道:“我不是說這個,你可知明日衛真真也要去詩會?衛真真小有才名,很受詩會上衆人的推崇,我怕她為難你,讓你在詩會上出醜。”
狐星河眼兒微眯,那雙微圓眼尾微挑的眼睛就跟狐貍眼一樣,說不出的機靈狡猾。
“不用怕她,有我在呢,你們放心去。”
白行之笑道:“有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正好去開開眼界呢。”
付子二認真點頭,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用怕,我還可以一個打十個。”
佑文嘴角微微抽搐:“不是讓你打人去的,在詩會上千萬不能動手,知道麽!”
狐星河看得笑意吟吟,他打心眼裏喜歡這三個好友。這三個好友是不管別人怎麽看待自己,都會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狐星河還是不忘交代他們:“到時候你們三人先自己去詩會,不用來找我,我晚點進入。”
白行之不解:“為何?”
狐星河沖白行之眨眼,那雙眼睛如桃花眼一樣勾人,險些晃花白行之的眼睛。狐星河嘴唇勾起:“秘密。”
白行之捂着眼睛,耳朵通紅:“星河你不要這麽看我,我的心跳得好快要死掉了!”
付子二一拍桌子氣道:“星河為什麽不看我!”
佑文撫着額頭,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嘴角卻帶着笑意。
……
翌日。
龍門詩會召開。
整個王城的才子才女都聚集到了龍門湖。
景國的冬季連湖面都結上厚厚的堅冰,一眼望去千裏冰封,舉目皆是白茫茫的大雪。
圍繞着龍門湖修建得有亭臺樓閣,廊橋庭院。
平日裏,這冬季的龍門湖人煙寂寥,很少有人來此游玩,因為這龍門湖遠離內城,較之內城的繁華地界顯得有些偏遠。
但今日這龍門湖卻随處可見人影。蒼茫茫的雪地上,每隔幾米都站着個人,穿着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衣服。人群三三兩兩站着,談天說地,或議論時事,說不出的熱鬧。
佑文、白行之和付子二,三人來到這裏時,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這些人都是認識佑文、白行之和付子二的人,都是王城中有身份地位之人。
其他人要麽只聽過三人的名字,要麽因為佑文經常出現在詩會,只認識佑文一個人。見到佑文身邊跟着白行之和付子二兩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兩人是誰。
只聽得那些同時認識這三人的人大笑起來,遠遠的就沖佑文打起了招呼:“這不是佑文兄麽?咦,還有這兩位不是白行之和付子二兩位麽?”
“稀客啊,真是稀客!難得見的三位一同出現呢,聽說狐星河回來了,怎的沒見到?若是四位一同出現,那才是王城一奇景呢?”
“對呀,怎麽沒把狐星河帶來呢?莫不是怕衆人嘲諷,所以幹脆不來了?”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三人是誰,正是王城中有名的三人,出名的繡花枕頭白行之,人傻力氣大的付子二,“大才子”佑文。再差一個狐星河,這“王城四英傑”就集齊了。
有人嘲諷道:“這龍門詩會什麽樣的人都能來參加。佑文你帶來的二人怕是連詩都不會做吧!”
白行之本來就是第一次來詩會,底氣本就不足,此時被這一堆人嘲諷,即便是他臉皮再厚,也情不自禁生出了退避之心。
付子二本身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此時見到朋友被衆人這樣嘲諷,當下沉不住氣往前踏出一步,鼻孔中的熱氣噴出形成兩道氣流,吓得在場的人都後退了一步。
佑文拉住付子二,沉下了臉對衆人道:“這龍門詩會但凡喜歡詩的人都可以來,你們可以來這裏為何我二位兄弟來不得?”
說罷,不理會衆人的嘲諷,帶着白行之和付子二穿過人群,向着一處橋邊亭走去。
有人在身後繼續笑道:“你怎麽不把狐星河叫來?你們四人不是走哪兒都一起,怎麽狐星河不敢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得周圍嘈雜的聲音。讓人順着衆人的眼光向一處看去,見到一身着白衣外披暗青色襖子之人迤迤然走了進來。
這人面容稱得上小巧精致,巴掌大的臉上一雙眼眸尤其吸引人注目,燦若星辰,亮如寶珠,眼尾上揚更添幾許天生的妩媚。
他穿着白衣,腰間的腰帶細出他纖細的腰身,外面披着一件暗青色的大襖,保暖厚實,更襯托出他臉的雪白和小巧。
狐星河揭開大襖的帽子,一頭漆黑的發就從帽子中流瀉下來,披散在背後。他一雙狐貍一樣機靈妩媚的眼睛環顧衆人:“誰說我不敢來,我這不是來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景帝:我真的錯了麽?
炎帝:你早點下線吧,寡人好把星河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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