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有兩下子,聽這聲音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竟然有如此身手。這招看似簡單,事實上,力道速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接下的,他能一下子接住,說明不是普通的扒手。
不禁對他産生好奇,扯開眼前的錦帶向他看去。
深褐色的皮膚,好像常年沐浴陽光,身材修長健美,面容俊朗,一雙狹長的眸子又為他增添了幾分陰柔和妖嬈,特別是那雙金色的瞳仁,更是聞所未聞,竟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讓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而那金瞳男子看到我時,眸光微閃,像是透着些許壓抑和激動,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小姐有一雙紅色的眸子,真是少見啊。”
“哈哈,彼此彼此。”看來他是對我的紅眼睛感興趣。
“既然小姐賞賜了在下銀兩,在下自當為小姐做點什麽,以聊表謝意!”
“公子客氣,只要離我遠點就行了。”
“哈哈,小姐果然與衆不同。”
“公子也不似尋常人。”
“小姐過獎了,在下只是腹中饑渴,身上的盤纏又花光了,恰巧看到小姐從面前走過,腰間別着玉笛,所以想拿來換口飯吃,既然小姐剛才已出手相助,送了在下銀兩,在下又豈會得寸進尺?不過是感念小姐心地善良又與衆不同,想與小姐交個朋友,不知小姐可否賞在下個面子?”
“哦?我卻不知道公子還需要別人賞面子。”我并不看他,說完便重新用錦帶覆上眼睛自顧自的走了。
只聽見後面傳來金蟬的聲音,“哈哈哈,是了,是了……”
不知道他說什麽“是了”,但為了表現出我的與衆不同,我是不會去問他的。
不一會,那小子就跟上來了,“不知小姐要去何處?在下正好閑來無事,不如送小姐一程。”
“還是算了吧,我若與公子走這一路,腰上這玉笛恐怕不保。”
“哈哈哈……”他卻只是笑了笑,不說話,也沒有再繼續跟着。
七拐八拐,終于到了慕容山莊,楊管家出來迎我,看見我眼覆錦帶,吓得聲音都發顫,“大小姐,你的眼睛?”
我一把扯下錦帶“無妨,就是最近沒休息好,得了紅眼病。”
楊管家看着我通紅的瞳仁還想說什麽,我向他揮揮手說我了累了,他只好閉了嘴。
我将老牛交給管家,交代用上好的草料、麥子、黑豆、山泉水招待,并再選十頭蹄正臀圓的漂亮小母牛伺候就寝。
楊管家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是照做了,我拍拍老牛兄堅實的後背與他告別了。
也不知道慕容芷和吳天在不在,不過我是累狠了,多少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想到柔軟舒服的大床,就直奔我的清蓮閣去了。
秋水見了我也好奇我的眼睛,我沒理會,只吩咐将我平時愛吃的菜色都端上來,便倒頭就睡。
這一躺下才發現,渾身酸痛,便翻個身趴在床上,自己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起來,這時有一雙手輕輕地撥開了我的手開始幫我按摩起來,按的方位正式後背的筋脈穴位,力道也恰倒好好處,非常舒服,我也沒多想,應該是哪個侍候的小丫頭吧,記得醒來給她加薪。
不知不覺就沉沉睡着了,只感覺那雙手像有魔力般按上了我的肩膀,後背,腰身,胳膊和腿,所到之處無不如溫水漂過經脈一般,我舒服的哼了兩聲,他又将我翻了個身,胸前一輕,我知道自己的外套被脫掉了。
“大小姐,晚膳準備好了,現在要用餐嗎?”秋水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面前一個人也沒有,給我按摩的小丫頭呢?
一鼓作氣,掙紮着起來,外面,秋水已布好了餐在桌邊等着,“秋水,剛才誰在房間伺候?”
“回小姐,只有奴婢一人。”
“哦?”莫非做夢了?但看着胸前敞開的衣襟……“你先下去吧。”
秋水應了聲“是”就退到門外,将門關好。
看着滿滿一桌子菜,都是我最喜歡吃的,水晶牛筋、奶湯蒲菜、荷葉燒雞、千葉燒魚、爆炒海
參……,還是家裏好啊,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頤起來。
“呦呦呦……堂堂慕容将軍家的千金大小姐,就這種吃相。”
不知何時那金瞳的小子已坐到了我對面,我驚得站了起來,“你怎麽進來的?”
“慕容山莊的護衛又不是天兵天将,我如何進不來?”
慕容山莊的護衛都是父親的親兵,防護是一等一的好,這小子能輕松進來,還沒被我發現,武功絕對不在我之下,“你來幹什麽?”
“我說過了,我見慕容小姐心地善良、與衆不同,有心結識,就過來了。”邊說還邊給自己盛了
一碗飯坐在我對面桌邊大大方方的吃起來。
“你在別人家裏,難道不知道客氣點嗎?”
“小姐也說了,我須別人給我面子,自己想做什麽,只管做就是。”
“你……”跟他說話真的很內傷,跟書黎有的一拼。
“再說,在下剛才辛辛苦苦給親手給慕容小姐做全身按摩,讨碗辛苦飯吃,總不過分吧。”他瞟
了我一眼,眼神帶着些許玩味。
“哦,對了,在這世上,慕容小姐還是第一個有此等福氣能享受在下親自侍候,若是喜歡,在下可以經常……”說着眼睛還瞟向我的胸前,“呵呵……”
我才恍然,剛才衣服被解開了,我想着吃完飯就要睡了,就直接懶得在系上,此時外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粉紅的肚兜完全暴漏在他戲谑的視線中,趕忙把衣服拉好,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恥,臉上火辣辣的燙。
“剛才是你?你這個登徒子。”
“哦,那看來慕容小姐很喜歡登徒子呢!剛才可是叫的很歡心呢,即是小姐喜歡,在下做一回登徒子也無妨。”
“滾出去!”我雖然一向喜歡裝傻充愣,但并不是真的沒腦子,跟他說話卻一句也反駁不上來。
眨眼間,他已近在眼前,深褐色的皮膚,金色的眸子,黝黑深不見底的瞳孔,只離我一指的距離。
我才知道這小子武功深不可測,我絕不是他的對手。
他漸漸靠近我,額頭抵着我的額頭,我連忙向後仰去,他卻用大手攬住我的腰肢,将我拉回到他的懷中,緊貼着他的胸膛。
不知為什麽,我卻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不要這樣跟我說話,記住了。”他說的溫柔,語調中卻帶有危險的氣息。
我自知不是對手,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乖覺的點點頭,他卻低頭輕輕在我唇上印下一吻,淡淡的,有青草的清新,“這才乖……咦?我怎麽好像聞到一股上古千生的味道?”
“你到底是誰?”他竟然知道自己體內有千生蠱。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記住,我永遠不會傷害你就是了。”他在說這話時眼裏竟飽含着克制的深情與溫柔。
我被他那雙金眸看的不知所措,竟愣在那裏。
“你不是餓了嗎?快吃飯吧。”他松開摟在我腰間的手,對我溫柔一笑,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坐在旁邊自己吃起飯來,他用餐姿勢優雅,像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一般。
看我還坐在那裏看着他發愣,他笑着的給我布了幾樣菜,“光看我就能看飽嗎?以後天天給你看,如何?”
“哼,真不要臉!”不再理他,開始享受久違的大餐。
他卻不生氣,好像心情很好,還時不時的給我夾菜。
用過晚飯後,我想去找簡牛他們,問問這幾天的情況,就出門向莊外走去,金眼小子就跟在我後面,我沒管他,繼續向前走。
到了山莊外面,在山下村子裏找了一圈,果然看見了簡牛和四個士兵。
“大小姐!”他們要向我行禮,被我制止住了。
“只管說事,無需禮節,這些天那兩人的動靜如何?”
“回大小姐,二小姐跟吳天二人只在七天前的晚上出去過一回,至今未歸,至于去向,恕屬下無能,吳天武功高超,不是我等能跟蹤的。”
“嗯,無妨,只要你們人能安全歸來就好!”
他們幾人互望一眼,眼裏閃着感動,這讓我無所适從,這裏也沒什麽事能用得着他們了,我便吩咐他們先回軍營。
我轉身往要回慕容山莊,卻發現那金瞳小子不見了,不見更好,省的多處許多事端,我便一個人回到了山莊。
到了愛蓮居,發現舅舅一家都在那裏等着,舅母上前來拉着我的手,責怪的說到道,“你呀!許久都不回家,回家還不打聲招呼。”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向他們賠罪,“舅母恕罪,我此次回來有要事在身,只打算留一個晚上,所以沒有驚擾舅母。”父親遇刺的事被封鎖了消息,所以他們都還不知道。
“既然你有要事要辦,一個晚上可夠你辦的?”舅母長得跟母親有五分相像,跟我說話又非常随意,所以我對她印象極好。
“我的事已經辦完了,這次回來是特地安頓我的坐騎老黃牛,以後老黃牛還要勞煩舅母多照顧着點。”
“你這丫頭!感情我們一大家子都比不上一頭老黃牛?如果不是因為那老黃牛,我們怕是再過個
十年半載也見不上面了!”
舅母說的是事實,我只好安慰他們說:“以後我們都搬到京城去住,不就能日日相見了!”
舅舅也覺得舅母話多,過來将她拉開:“你就少說兩句吧!”又轉向我說:“聽楊管家說,你得了紅眼病,我們南疆有一種秘藥,治紅眼病效果特別好,這不,上次小寶得了紅眼病,只塗了一
天就好了,你也拿去試試,每天早晚各塗一次!”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藥瓶遞給我。
我連忙接過:“只是一點小病,舅舅還記挂着!”
表哥段千尋和表姐段千羽也過來問候我。
表姐給我繡了一個南疆人平常背的挎包,“雖然這是南疆人才背的,但放東西卻很方便,表妹若是不嫌棄就收下!”
那挎包繡工精美,紋路漂亮,我自然高興的收下:“這麽漂亮的繡工怕是有價無市,也只有表姐這樣能幹的才繡得出來!”我觀表姐長成大姑娘了,開始展現出女人的柔美,便問道,“表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可曾訂過親事?”
表姐聽我問起這個,臉一下子紅了。
還是舅母過來打圓場:“早就定下來了,就是你父親手下的那個甄将軍!”舅母說到這裏又嘆了口氣,“只是,甄将軍怕這次打仗出什麽意外,所以要等戰事結束後再迎娶千羽,聽說戰時甄将軍被俘,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甄将軍并非真的被俘,這只是父親的一個計謀,舅母不用擔心,只管讓表姐安心待嫁!”
話說回來,甄将軍到京城以後肯定不是做俘虜那麽簡單,父親定安排了他別的任務,是什麽樣的任務能讓父親動用自己手下最強悍的甄白角去做?
我本身就是個三俗、八卦之人,又問了表哥的婚事。
表哥倒是坦然自若的應對我,“表妹可以改行做媒婆了!”
“你要是找不到嫂子,我就甘願做媒婆幫你找,可惜表哥一表人才,表妹就是有力也沒處使!”
“你這個丫頭,以前也不似這般會貧嘴,如今真是在聽風閣學機靈了!”
表哥的婚事沒問出來,我又問小寶的婚事。
小寶驚恐的躲到舅母身後,舅母責怪我說:“小寶才多大?”
誰知小寶卻一下子站出來,“母親,我已經長大了,我要娶芷兒!”
我聽了他的話,驚得長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顯然也都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小寶。
舅母最先緩過神來,照着小寶的屁股打了一巴掌,“說什麽胡話!芷兒比你大,你應該叫芷兒姐
姐,真是沒大沒小!”
小寶并不怕舅母,“我不要她當我姐姐,我要她當我老婆。”
舅母趕忙捂上他的嘴,在他耳邊叮囑他半天,讓他不要亂說話,直到小寶點頭同意,才放了他。
我樂得哈哈大笑:“舅母不用擔心,童言無忌,等小寶長大了就不會這樣說了!”
小寶聽了我的話,憤怒的要反駁我,卻被舅母兩道犀利的眼神給殺了回去。
我又樂得不行,笑了半天,最後又向他們問起慕容芷的近況。
舅母告訴我:“自從吳天道長來了以後,不知用了什麽法子,芷兒的病再也沒犯過,前兩天,道
長剛帶着芷兒外出尋藥去了,說是瘴氣林裏有一種藥可根治慕容芷的病症。”
簡直荒唐,瘴氣林裏哪有什麽藥材,藤華為了救我不惜毀了自己的根,要是有藥材,何須做到這種地步?
我當然不能跟他們說這些,只是随便誇了吳天兩句。
又與他們說了半天話,天色漸黑,他們才離去。
我讓下人去溫泉打來水,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才滿意的上床休息。
夏日的晚上,蚊蟲飛舞,蛙鳴四起,我點着驅蚊的熏香,裹着薄薄的錦被沉沉睡下,恍惚在夢中,有淡淡的青草香傳來,一條清涼的手臂從身後将我抱緊,溫潤的氣息吐在我的後頸,讓我全身一陣麻酥,有一個聲音在說:“阿蓮,我好想你!”
我睜開眼睛,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那聲音是是誰,“金眼睛的,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跑我床上來幹什麽?”我氣哄哄的将他推開,幸好今天沒裸睡。
“我沒地方睡,只能來找你擠擠喽!”他說完,還厚顏無恥的将錦被蓋在自己身上。
我一把将其扯掉,誰知他脫的只剩一條底褲,一具健美光潔的身子就展現在我眼前,那小麥的膚色更襯托了身體的線條感,在夜色中若隐若現。
不知為何,我想起陸靜烤的野山雞,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他發現了我這小舉動,嗤笑了一聲,“怎樣?是不是很有食欲?”
“是!”我很誠實的答道。
“那就讓我來喂飽你!”說完他的手就向我伸來,我一個後翻,跳下床去,躲開了那只手。
“我若是餓了,自會吃飽,不勞煩公子,倒是公子餓了,可将衣服穿好,我叫下人送些吃的來。”
“呵呵。”他也跟着跳下床,不待我避開,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入他懷中,還是那股熟悉的青草的味道,我有一瞬間的迷惑,我與他初次見面,為何這感覺卻這樣熟悉?
不待我多想,他的手已扯住我後腦的頭發,迫使我與他正面相對,低聲呢喃道,“可是我想吃的在這裏。”說完就緊貼上我的唇,我避無可避,被他吻個正着。
忽然間,我想起書黎,不禁用力反抗起來。
他并不給我機會,掰開我的下巴,将舌頭探入我口中,他的舌頭非常怪異,又細又長,像一條長蟲,那長蟲一直探入我的喉嚨,再到胃裏。
我能感覺到,他并不是要吻我,而是努力夠到我胃裏的東西……難道是,千生蠱蠱王,蠱王怎麽能給他?我一着急,掰開了他卡住我下巴的手,用力對着他的舌頭咬下去。
他發現了我的動機,及時将舌頭撤回,那舌頭靈巧如簧,一下子就縮回去了,随之而來的是他扇來的一耳光,“不識好歹!”他說的義正言辭,好像我就該挨這一巴掌。
還從未有人這樣打過我,左邊的臉立刻就腫起來了,我心裏氣憤,我正要打回去,卻見他從嘴裏吐出一條綠瑩瑩的蟲子,是蠱王。
令我意外的是,他将蠱王丢給了我,卻又警告的抓起我的頭發,“你是豬頭嗎?看清你現在的狀況,誰都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那個你日思夜想的銀發小子,你給我記住了。”
他說完了就将我甩開,扯掉了我好幾根頭發,扯的我頭皮疼,我只恨自己打不過他,任他這樣羞
辱自己,可是手中的千生蠱告訴我,他說的話也許是為我好。
他從床上抄起他的衣服穿好,就要向外走去。
我叫住他,他停下來審視的看着我。
我沒理會他的目光,沒喚來秋水,說這位公子是我的貴客,将他安排在旁邊的曲水小築,院落小巧精致,緊挨青蓮池,也是四面環水,讓他住在這個院子裏也不算怠慢了他。
我之所以要這樣做,是感謝他幫我取出千生蠱蠱王,要不然我的胃還要挨上一刀。
他卻不是很高興,不過一會又釋然了,好像想到了什麽,随秋水去了曲水小築。
他走後,我睡不着了,就到青蓮池邊散步,左臉頰還火辣辣的疼,我從袖中拿出一個藥瓶,是下午舅舅給我治紅眼病的藥,我也沒管它那麽多,直接将藥取出些塗在了左臉上,涼涼的,很舒服,又多塗了一些。
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一下子将一支亭亭玉立的白蓮花擊中,那白蓮無力的垂下腦袋,晃了兩下落入水中。
突然,天空掉下幾滴雨點砸在我的臉上,我愣愣的坐在池塘邊,沒去理會,誰知這雨來得這樣
急,下一刻就密密麻麻的落在我身上。
我害怕雨水将我剛塗好的藥膏沖掉,立刻捂着臉,向屋子裏跑去,心裏委屈的要命,所有的人都不能相信,全世界都與我對立,這雨也來欺負我。
如果書黎也不能相信,我還能相信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二更,下午再更一章。
這章實在不知取什麽名字好,想了大半天。
愛我,就收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