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宅嘆了口氣, 閉眼揉了揉眉心,等緩過氣來, 才将床單鋪好, 半躺在床上。
這一躺, 沒成想就睡了過去。
半夜3點,胡宅被手機震醒, 徐驚言三個字在屏幕上跳來跳去。
胡宅皺起眉, 語氣透出些不耐:“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徐驚言激動的心情擋也擋不住:“知道啊,三點!”
“是淩晨三點!淩晨!”胡宅強調。
徐驚言笑:“我知道,是淩晨, 不是下午, 我又不傻。”
“不傻你這個點給我打電話?”胡宅揉了下腦袋,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 這一覺睡得不舒服極了。
徐驚言的聲音隔着電話筒都帶着擋不住的笑意:“嗯,我傻,出來接我。”
“……”胡宅:“你在說什麽?”
“我說你出來接我,我在同化鎮。”
“咚——”
“嘶!”
“卧槽,你怎麽了?”
胡宅扶着床坐好:“沒事……”
“你該不會從床上摔下來了吧?”徐驚言想了想, 伸出試探真相的小jiojio。
胡宅:“……對。”他揉了揉腰,“站那別動, 我現在過去。”
開門聲驚醒了隔壁家的大黃狗,犬吠聲一響起,整個鎮的狗都跟着一起嚎,跟比賽似得, 生怕誰聲音小了,就輸了。
胡宅跑出去時,心裏還有些不敢置信,徐驚言明明說不跟他過來玩,現在竟然自己找過來了。
“你怎麽知道我家在這裏?”他在能看見徐驚言的地方停了下來,緩了緩急促的呼吸,問出自己的疑問。
徐驚言迎着月光走到他近前時,胡宅才發現他今天竟然穿着一身挺拔的男裝,深色大衣裹着他修長的身體,一雙大長腿邁開步子,好看得很,不愧是金融系的系草。
他剛睡醒的腦子在來路上清醒了不少,此刻又轉動起來。
徐驚言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握住他的胳膊,挑眉:“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不冷嗎?”
胡宅看着他,不說話。
徐驚言唇角帶笑,眼睛裏印着月光星幕,“可能是心有靈犀吧,我想你了,然後我的大腦就蹦出個地名,我就跑來了,沒想到你還真在這啊。”
“……”胡宅槽多無口:“你的大腦怎麽沒告訴你我家在哪,你直接去我家門口啊,怎麽還要人來接?”
徐驚言擡手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要能那麽準确,豈不是洩露天機,會招天譴的。”
胡宅懶得戳穿他:“你晚上住哪?我帶你去鎮上的旅館,就是可能環境不太好。”
徐驚言扯住他的衣袖,“啊,我剛來的時候看過了,街上的旅館都關門啦。”
胡宅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我們鎮的旅館都是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的。”
徐驚言頓時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神濕漉漉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他熟練的換上徐靜的聲線,壓着嗓子低聲嗫嚅:“我孤身來到一座陌生城市,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你就不怕我一個人在外面遇到劫財劫色的嗎?”
胡宅:“你清醒點,沒人會劫色你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
徐驚言不說話了,就擱那站着拉着胡宅的衣袖,等胡宅回頭看他,他突然用力将胡宅拽進懷裏,低頭吻住。
嘴唇相碰的觸感及其柔軟,胡宅愣住了,甚至忘了反應,徐驚言就趁機攻城略池。
胡宅吃不消他的力道,剛想往後退開一點,立馬被一只手握住了腰。
他出來的匆忙,忘了加件外套,而夜風微涼,帶走了他大量體溫,此時被徐驚言握住腰,徐驚言掌心的溫度頓時順着他的脊椎骨往上爬。
“唔——”胡宅有些迷茫,我怎麽就被……劫色?了?
半響。
徐驚言松開他,看着胡宅的眼睛道:“我喜歡你,不是朋友那種喜歡,是男女朋友那種,你不拒絕,我就當你答應了。”
“答應什麽?”胡宅皺眉。
“答應做我男朋友。”
徐驚言認真的看着他,他從爺爺那過來,掐着點整整30天,終于在今夜0時整點換上男裝,馬不停蹄就開着車往胡宅這找來。
他希望以男人的身份向胡宅表白。
男人……
“等等?”徐驚言腦子裏斷了半天的弦突然接上了,“你為什麽看到我……我現在……這個樣子,一點也不驚訝?還有我的聲音,你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胡宅:“……”
徐驚言炸毛了!
“啊啊啊啊,你回去吧,我去住旅館。”
他說着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頭也不敢擡,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露出了馬腳,難怪他一直覺得胡宅對他的态度不對勁,他這麽美,哪個男人不動心?特別還是被自己整天纏着的胡宅!
胡宅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悠悠嘆了口氣:“你這是慫了?”
剛才還纏着他不肯住旅館的人,現在竟然主動要去住旅館,他實在想不出除了慫還能有什麽別的原因。
徐驚言最終沒去旅館,他跟着胡宅走在鄉下小路上,惆悵的問:“你什麽時候發現我是男扮女裝的?”
“一開始就知道。”
“……”徐驚言,虧他一直覺得自己演技超好:“我哪裏露出了破綻?”
胡宅:“你哪裏都是破綻。”他擡頭看了一眼夜空,月朗星稀,星星卻一點也不少。
徐驚言不可置信道:“別人都沒發現!”只有你!
胡宅毫不留情:“別人沒告訴你而已,我不說,你知道我知道?”
徐驚言認輸。
兩人沉默半響,他終于還是沒忍住:“那你……”
胡宅安靜聽他說。
“你喜歡我嗎?”陷入愛河的人,真是小心翼翼極了。
他原本是覺得胡宅十有□□是喜歡他的,不然怎麽會在他綁架後,第一個去救他,還趕在警察前,那麽危險,但現在卻有些不确定了。
英雄救美也許确實是一段佳話,但是胡宅說不定對他只有兄弟情呢?
他糾結了,不确定了,變得不安極了。
胡宅嘆了口氣,主動牽起他的手,沒說話,只是拎着徐驚言走到鎮後面不遠處的農田,他帶着徐驚言沿着河壩坐下。
“我如果跟你在一起,你想過我們以後嗎?”
“嗯……”徐驚言想了想,認真道:“我覺得張教授作為一個教授,應當思想開放,不會為難我們,我們可以像普通情侶一樣,去國外結婚,想要孩子可以領養。”
胡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嘆氣,“我家裏不會同意。”
徐驚言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打翻在他心裏,滋味一言難盡。
“我可以……”
胡宅打斷他:“你不可以。”
他看向徐驚言:“研讨會結束以後,我會去劍橋做交換生,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超過友誼的發展。”
就算我有這個心思,也不行。
他想的很清楚,因為他的母親在他心底埋下了無比深刻的陰影,以至于他無法正常結婚生子,他對婚姻産生恐懼,卻不能因此為借口去刺激他年老的父親。
他這一生應當按部就班的學習,工作,即使他不打算結婚生子,他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徐驚言并不清楚他的一切,他只知道自己被拒絕了,而且拒絕的很幹脆。
他有些難以置信:“你的心裏,一點點我的位置也沒有嗎?”
胡宅沉默。
“那你為什麽要冒着生命危險去救我?”
“不管是誰,在當時都會想去救你。”
“但是他們只是想,而你來了。”
胡宅擡頭看他,徐驚言臉上受傷的表情,一瞬間同他母親重合在一起,刺激得他頭痛。
他擡手揉了下額頭,手指碰到的皮膚卻滾燙得驚人。
胡宅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發燒了。
他嘆了口氣,“你回去吧。”
徐驚言一言不發,轉身沿着來路走了。
等看不見他的身影,胡宅才站起身回家,天已經泛起魚肚白,他卻只覺得渾身發冷。
胡鬧早晨敲他房門,喊他吃早飯時才發現他病得昏昏沉沉,連忙塞了兩顆退燒藥到他嘴裏,嘟囔道:“哥啊,你可真是個廢物啊,就這麽廢物竟然還能給我找到那麽漂亮的嫂子,你說你是走了什麽狗屎運?”
胡宅迷迷糊糊道:“你說什麽?什麽嫂子?”
胡鬧笑嘻嘻,“你還裝,昨天還騙我們沒有女朋友,今天女朋友就自己找上門了。”
“女朋友?”胡宅感覺心頭狂跳,本能不願去想那個答案,下一秒就聽見胡鬧嘴裏吐出了一個名字。
“徐靜姐姐呀,剛到,爸爸已經留下她吃午飯了,中午還準備殺只雞。”說着,她不滿的吐槽道:“平時我一個人在家,爸爸連飯都不經常做,你女朋友一來,他連雞都整上了,這真不知道誰是他親女兒。”
“算了算了,比不過比不過,誰讓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呢……”
胡宅的腦子早就在她提到“徐靜”二字時死了機,重啓成功後瞬間有一句“卧槽”不知當講不當講,這真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徐靜殺到家裏來。
他吓得猛地坐起身,喝藥的水杯往胡鬧手裏一塞,狂奔着跑到樓梯口,樓下客廳坐着的,果然是徐驚言!
他那身雪白的公主裙,他做夢也忘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要完結,我不管,我要完結,我要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