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與奸臣第 95 章 一回頭,段晨喊住她,“一塊兒去

了捏她的胳膊,“要哭,他們看不見再哭,否則剛才玩的味兒全毀了。”翀心還真聽她的話,一手捂住脖子,死死咬着唇,眼淚速墜,可就是不出聲!

上了子牛的車,子牛一個超級漂亮的大掉頭,揚長而去!

這邊,

沖水之後的一個男人啧了一聲,“那女的好像哪裏見過,”

沖水微彎唇,“三環顯擺那位。”

“哦哦,是她!”

“诶,”這時候單原朝她一吆喝,沖水看過來,一把車鑰匙就丢向她,“送你了。”也沒再任何多話,單原戴上墨鏡,向外走去。

沖水捏着車鑰匙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這邊車上,翀心哭慘了,

現在是從裏到外都是小孩子了,

“他不要我了!他真願意離!他都不打梗的……”

子牛開着車,倒鎮定,只眉心蹙着,“你別光顧着哭,把傷口捂好!”

翀心手也捂着傷口哦,“單原,單原”地哭叫,

子牛憂心看她一眼,“他這麽幹脆跟你離了反倒有問題,”又看向前方,子牛這模樣說實話蠻可愛,動腦子,像發揮她警校裏學過的偵查思維一樣,

這一說哦,翀心也不哭了,望着她,“什麽問題,”

子牛一撇嘴,“我怎麽知道什麽問題,他最近事業不順?要破産了?”

翀心搖頭“怎麽可能。”

子牛一沉臉,才沒良心的,“那就是得什麽病快死了,狗血劇都這麽演。”

翀心真不哭了,呆了會兒,“單原怎麽會這麽狗血……”

子牛一嘆氣,“那他就是真愛上那個女孩兒了,想和她共度餘生,嫌你礙眼,”

翀心又搖頭“不可能!他愛死你時都沒說要跟我離婚嫌我礙眼!”

子牛又看她一眼,實在的無奈,“也就你把我最當回事了,我哪那好。”

翀心看着前方,人還是有點呆,“你是天使,我知道……”

吓死子牛了,

偷偷瞟她一眼,也沒見她情緒幾何,後一想,也是,兒童和老人對自己都更敏感些,翀心有顆兒童心,這麽認為也不奇怪。

“那想來想去,可能就是身體出問題了,你先別急着哭,要不,我給你支個損招兒,哪天你把他敲暈,送去醫院來個全身體檢,要是真是身體原因,你再看怎麽辦;要是好好兒的……那就只能你自己決定了。”

翀心突然抱住她“子牛,我要沒你可怎麽辦!……”

“哎呀小心,開車呢!”子牛嘴裏埋怨,心是放下了點的,

咳,以翀心精明,有些事難道還真需要她點明?不過,當局者迷罷了。

☆、t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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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牛上車,羅逸群給他們合上車門,自己向對面的車走去。

餘仙坐在駕駛位上,看她穿着牛仔背帶褲,褲腿還卷着。編着低馬尾麻花辮兒。潮範兒十足。

“什麽事兒?”她側身坐着,問他,也就事兒弄明白了馬上下車的意思。

她還抹了口紅,正紅。十指丹蔻。簡直就是蜜豔。

餘仙伸手從車前拿過一個紙袋,裏面拿出一罐嬰兒爽身粉放她腿上,“給你送來。”

子牛一看這個,輕笑“哦,這個呀。”也拿手上了,沒廢話,扭頭就要下車。

餘仙抓住她“急什麽,搞的你比我還忙呀。”

子牛拿着罐兒的手往外一比“今天我們系真有大活動。”

餘仙把她拉過來抱着。低聲“抹這麽重的口紅,我都不好下嘴了。”子牛才要說話,他親昵地晃了晃她,“羽毛呢,”

“肯定早弄出來了,你不送我了麽!”因為怕他要回去。子牛略顯嬌急,

餘仙好像還真是因着她這麽重的口紅不喜下嘴,可又實在忍不住想親她,親了下她的眼皮,“我今天找好一個大夫給你看看那兒,”話還沒說完,子牛肯定不願意,直扳“我才不呢!我那兒好好的!神經病。那是誰都能看的?……”餘仙抱得才緊,情态是哄,語氣卻十分堅決“你今天不叫我放心,我肯定不會放你走,乖,婦科肯定是女大夫,我找個男的看你那才是真瘋了……”

超級強霸,又很能跟她磨,子牛硬是被他載去醫院。

一看就是老教授,

親自為她做了一套婦科檢查。

“沒事沒事。”當着子牛的面。那是報平安,

背着子牛……

“是有了,才懷上,日子不久……”對餘仙,那就是報大喜了!

餘仙,

哎,瞧把人整的,

他稍壓壓手“好好,”連着說了好幾個“好”,轉頭要進去,子牛還在裏間擦做B超的那個耦合劑。又回頭,情态裏早已掩不住激動,“您幫我把門帶上吧。”咳!老教授都被他搞得臉曬,哦,這大個人物,這仙個神,就真這樣不注意場合了?

還注意什麽場合,餘仙進去就把她壓在了那張小檢查床上,還管口紅啥嗎,堵住就不松嘴!

子牛手腳又踢又抓,“瘋了?”餘仙唇邊,下巴上都是口紅印,顯得簡直蕩魅無法了,眼神卻超級溫柔,“就瘋了,一聽你好好的我就高興得受不了,還有,你抹這麽豔的口紅幹嘛,還有指甲,抹這麽紅幹嘛,子牛,我的好子牛……”又親,着迷,手也摸進她衣擺裏……

簾子遮着,小小的空間裏,消毒水味兒,口紅味兒,他簡直要把人媚昏了的男人味兒,看看,現在除了唇和下巴,他的襯衣領,襯衣領敞開的脖子上,肩頭,都是紅印兒,

他的皮帶扣松着,一腿盤着,一腿放下踩地。子牛個嬌嬌被他抱着腰跨坐在他腿上,他食指點了下她的小嘴巴,低笑“以後給你買好多好多口紅,你随便蓋章好吧,那裏也要……”子牛咬他的肩頭,“不要臉,你怎麽這麽不要臉!”真咬,都咬破了。子牛也是被他媚得整瘋了,哪裏想,那樣仙冷的人,一旦蕩放豔引起來,玩死人……

出來,還是人物樣兒。只除了衣領邊緣淡淡的紅印兒。還有叫他百看不厭的,子牛微紅潤的兩腮……

餘仙先不打算把她懷上的消息告訴她,他怕子牛個狠心的會打掉,別以為子牛做不出來,她的心又不在他這兒,她還這樣年輕,愛玩,玩得還不是一點瘋……餘仙決定先穩着她,他得趕緊把一些急務處理了,起碼騰出一年的假期,找個舒适怡人的地方,專心陪她安胎……事不宜遲,還不知道能掩多長時間,他一定得趁她知道前帶她走……

子牛這邊确實不知道,想都不會想到那上頭去撒!你說,她這樣的,可能懷孕嗎!所以,你說她胡鬧這麽久,最不會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見鬼了,

絕對是見鬼了!

老教授難道還敢糊弄餘仙?肯定不敢撒,

最精準的醫療診斷結果,确實證明她懷孕了!

要子牛知道了,得立馬吓瘋!

太多不敢想的問題擺在面前了,

首先,怎麽懷上的?

肯定就是餘仙麽,

光這,就是一筆爛賬。

除了近期帶女兒出國治病的學謹,

易翹,千歲,這二位放手養,卻從沒離開過她。

那日回來膩在車裏如狼似虎的沖沖,

還有她的老寶貝看似不中用的朝二老爺……

最重要,她會生下來個什麽!能是個人嗎?!

幸虧她現在還不知道,

還能平常心态地做許多事。

首先,翀心一不做二不休真把單原敲暈了!

這事兒得好好說說。

翀心到底是女王,從驚痛裏走出來,頭腦冷靜一想,子牛分析得哪會有錯兒?

事隔三天後,

她恢複冷态,親自邀約單原,夫妻倆面對面坐下來,文件合約協議擺一桌兒,

翀心指了指,“今天我們倆兒先捋捋這些東西,你看看,我也看看,回去再思量一下,下次就律師在場了。”

單原翹着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清淡得很“你看吧。”

翀心垂下眼,她只關心他喝下水就放心了,

藥性來得相當快!

翀心再擡起眼時,單原已經仰靠在椅背上,手裏還握着放在桌上的水杯。

翀心眼酸,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防備誰都不會防備自己,她遞給他什麽他都會接下……

翀心揉了揉眼睛,恢複肅容,立即給子牛打電話,“子牛,單原已經被我弄暈了,你趕緊來,咱們把他擡醫院去徹底檢查一下!”

你看子牛是個人吧,她不慌不忙,“我倆兒擡多費勁兒,直接打120,救護車送去多方便。”

這兩鬼真把堂堂單原整醫院裏像那鐵板上的鱿魚,從裏到外搞了個全面檢查!

“你給他喝的什麽,現在都不醒,會不會影響檢查結果,”

外頭等結果時,兩人坐走廊的長椅上,子牛問,

翀心兩手抱胸,仰靠在長椅上,合着眼,“沒事,一個醫學博士幫我配的,不傷身。現在就怕傷我的心,子牛,你說他要沒病怎麽辦。”

“涼拌。”

子牛不是開玩笑,因為确實這不是她能給出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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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牛站在窗邊,眉頭緊鎖。

身後,是翀心的哭聲,

“你十九歲到二十七歲學醫,看了不少生老病死。總說。身病就是心病,在很大範圍內,身體如同機器,越用越靈活,可你也有用苦的時候,有時候坐一天就坐不住,一根脊柱似乎牽着很多酸痛。酒量也變得不穩定,但是喝酒之後,睡眠變得非常穩定的差,在酒勁兒打擊下昏然睡去,早上三四點醒來。窗外月亮比路燈亮……”

子牛“啧”一聲,可又不好開口勸,

瞧她哭嘶得真像他大病不治,其實,所有的檢查結果出來,根本沒病!

那翀心哭什麽?

咳。也叫見鬼,

單原就是一直不醒!

醫生也到處檢查了,甚至都連線了那位配藥的醫學博士,對方也奇怪極了,兩三個小時就能醒的呀,怎麽搞得這七八個小時都過去了,人還在重度昏迷中,關鍵是他身體一切機能都再正常不過呀……

所以。翀心悔死了。

子牛當然也有愧,瞧她出的馊主意……不過醫生一再保證,這屬于個例,已經給他做了調養,肯定會醒過來的,畢竟他身體很健康。

總之就不叫人消停,

好容易翀心緩和點,小鵬一個電話打來又叫她火冒三丈!

說,路上看見單原那輛西爾貝開出來了,就是那個叫沖水的在開。

這下,剛還哭得傷心流的翀心又對床上躺着的怨怼不已,“你這會兒不醒世事也好,看我怎麽收拾那小表子!”

子牛唯有望而興嘆,好插手嗎?她家的事。

不好插手,可也不放心她獨行胡來呀,只能跟着。

小鵬說西爾貝正在複興門一帶轉呢,子牛哪放心她開車,車鑰匙拿過來“我開,聽你指揮行不。”

這輛銀色保時捷911上了路,

車上,子牛也不好跟她說什麽,翀心一手支着車窗撐着頭,滿臉沉郁。

不久,确實見西爾貝對向駛來,翀心稍一起身,指了指。子牛沉穩“別急。”前一個路口漂亮的轉彎,追了上去。

西爾貝還是開得不快,要不飙起來,就算穿行,也未必追得上。

不過好像它知道後面有車在攆,開始調戲一般時快時慢,

“臭表子!”翀心大罵,

子牛不做聲,只眼沉着,調檔,打方向盤,絕不闖紅燈。

明顯在戲弄她們,

西爾貝闖過去一個紅燈,以為保時捷會鬥氣跟過來,

哪知,停了?

子牛再啓動,翀心都沒見過這樣的子牛,神情專注凝神,沉着不服輸,女戰士一樣!

從沒有趕超過西爾貝,但是,想被甩掉也不容易,就是一種倔強勁兒,

終于,一個路口,西爾貝熄火停下來了。

駕駛位下來的是個男人,沖水從副駕下來。

翀心沖下去就要沖沖水扇一巴掌的架勢,子牛忙攔着了,“動手你就吃虧!”

就聽那男的笑起來“今兒你拉我出來試車,值得,陪練的水平不差。”

看來這沖水身畔圍繞的也全是人中龍鳳。

子牛心無旁骛,只盯着翀心“能好好說話麽,”

翀心一掙,“跟這種賤人有什麽好話說。”不過倒也不是會動手的意思了,

子牛讓開,翀心冷眼看着前方,“要不要臉,誰家的車就拿出來開,我剛才已經報了警,偷車可是刑事犯罪。”

沖水也是超級淡靜,微笑,

“你生氣的不是偷車,是偷人吧。車,我犯不着偷,那天光天化日之下,你老公把車鑰匙丢給我,說得明明白白,送了。就算警察來了,當時頭頂上一排監控全拍下來了,說得清楚的。”翀心聽此當然氣急,剛要發作,對面的女子一擡手,自是從容,“你也別着急,車,我可以還給你,人,我更沒興趣。”她擡手看了看表,“正是個飯點兒,不如我請二位吃頓飯,咱們坐下來聊,總比站這兒招蚊子好。”

這真是個老天爺的頭等寵兒不是,人長得這樣已然驚為天人了,還如此個性……子牛看向翀心,不免擔憂,看來真猜錯了,單原說不定真愛上了眼前這位,真心要和她離……

翀心到底女王,眼前形勢看來也看清,心想,這是個厲害的深藏表,幸虧剛才子牛及時攔住了那極不理智的一巴掌,否則,對付這種貨色,自己一開始的沖動确實十分掉價!

“好。”翀心女王撿起氣勢,應的幹脆。

得充分冷靜了,翀心告誡自己,和這種表比得應該就是誰更沉得住氣,

西爾貝前頭引路,

子牛和翀心上車,啓動,跟上。

“你覺得這女的怎麽樣。”翀心沉眼問,盯着前面的車,

“不好。”

子牛也幹脆,

翀心這才扭頭看她,有了今天的第一抹笑意,“個傻妞,我還以為你會說她不錯呢,抛開私情,不站我這邊,你客觀地說,這女人怎麽樣。”

“不好。”

子牛個嘎巴子,還是超級幹脆,

翀心徹底放松地手支着頭歪頭看她了,“哪裏不好,說實話,人長得是一等一的漂亮,個性,也不錯。”

子牛蹙眉,“既然不在乎車,開出來幹嘛。剛才那男的說的很清楚,是她扯出來要試車的。”

翀心擡手摸摸她的頭,超級欣慰,“我們家子牛還是明辨是非滴……”

子牛橫她“一會兒可別犯渾。”

翀心坐正,沉了口氣,“不會了。先把車弄回來吧。我也想明白了,如果單原真是因為看上這種貨色跟我離,”翀心扭頭看向車窗外,車窗印出她落寞的臉,“他也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單原了,不值得留戀。”

車在夜色中穿行,載着各自的安好與不安不好,人生大抵如此,一些事看明白了,想透測了,有點苦澀,也是必行的滋味。

西爾貝在北飯門口停了下來。

男人下車,為其拉開車門,女人優雅下來。她在各種場合的度拿捏得實在高妙。

翀心和子牛互望一眼,都沒說話,一種默契吧,再次确認,這個“頂級寵兒”,不好。

再接下來,

子牛如常,翀心退去躁氣,像換了個人,顯得再平和不過,

是的,

當對手在你心裏莫說恨意,一絲漣漪都激蕩不起來的時候……交手就更似戲耍,只剩下游刃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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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點的菜,看來很了解她的喜好,女人偏好上海菜。

“嘗嘗,本幫菜。”沖水主人氣質招待。

子牛不做聲,該嘗。嘗嘗。這時候沒她的事兒了,翀心的大戲。

如今市面上但凡跟上海沾邊的館子。時興以“本幫菜”自稱,字面上,又“本”又“幫”的,仿佛在誇大着派系和地方色彩。實在,末了只是上海土著住民面對外來菜系,如蘇幫、徽幫而相對當地風味的一種說法而已。在冗長的融彙過程中,“本幫菜”早已是面目全非,只留下一個貪生怕死的遺傳基因:濃油赤醬。所謂濃油赤醬,指上海菜油重味濃的特性。瞧瞧,今兒這一桌兒點的,城泊鳝糊、油爆河蝦、油醬毛蟹、鍋燒河鳗、紅燒圈子、九轉肥腸等,濃油赤醬都有淋漓盡致的暗示……

子牛默默一人捯饬,有些菜只筷子沾了點湯汁抿抿。

男人突然說,“這些菜好像不合你胃口。”

子牛淡淡“還好。”心想,磨叽個什麽,直接說事兒撒。

翀心看一眼她,“我家這位嘴刁,不容易讨好。”說完,超級範兒地擡手一拍掌,服務生禮貌走過來,翀心微側頭,看似漫不經心,“砂鍋,河蝦,高粱酒。”這兒的服務生好像都認識她,“鍋子和石頭一塊燒熱給您端來吧。”翀心一點頭“我自己嗆。”

至此,子牛就不提筷子了。好像就等着這道菜。男人也好奇。啥玩意兒呢?沖水垂眼依舊優雅地撚她愛吃的菜,不過唇角彎得沒剛才那般惬意了。

翀心可瞧準了她此時的不悅,這女人的虛榮心不是一點小呢,她自恃自己無論處在何種境遇一定是最奪目的那個,就算不是所有人将眼光放在她身上。默默旁觀,她一定也是掌局的最終者。

顯擺什麽呢,翀心越發不以為然,

“聊什麽,直說吧,既然車和人你都不在乎,還給我這個在乎的人呗,不更顯得您大度。”

燒熱的鍋子端來了,砂鍋裏鋪滿了鵝卵石。

此時翀心的霸氣完全出來,管誰的飯局,子牛吃好就好,我舒服就好。

她慢慢起了身,拿起服務生遞過來的超長筷子,一只只活蝦往鵝卵石上擺,

一手晃了晃高頸瓶高粱酒,高度的白酒呢,扭頭看子牛“可以了麽,”

子牛那眼睛就盯着蝦,好像她目測就能看火候,翀心微笑,易翹每次跟她這麽弄“桑拿蝦”也要這麽問,否則不敢下手。

“好了!”子牛一喊,翀心的白酒嗞上去,哎喲喂,瞬間美不勝收!

當醒倒的蝦們茍且偷生地入鍋內,說是早,當時快,“唰”的一聲,像一場測試考試室裏的模拟核爆,又像一個流行歌星的出場儀式,瞬間間一團帶着酒氣的白霧自滾燙的石頭上竄起,随即升騰至半空,漫溢了半壁餐桌。

通常這個“抉擇性瞬間”,頗能博得子牛一笑的,易翹就經常這時候笑說“瞧我老婆樂的”,而專注的子牛只會在這一場“四海翻騰雲水喜”裏起筷,動筷,還等什麽呀!

此時也是如此,

動筷,嗞着嘴細嘗,

子牛的如此喜悅之情才叫千金難買,多少多少頂級玩咖潛心至捧而出……

男人不禁看了眼都沉下來。想想吧,同樣“衆星捧月”,有些人得了後看作理所當然,無論高調,低調,總有不自覺的顯擺心。有些人呢,談什麽當然不當然,她天生就是收這些的,于是,流淌出來的,是她的本性。佛祖就是這樣,多少供奉擺在它面前,什麽時候看它拿香火出來顯擺的?

“可以,都還給你。”沖水微笑,稍傾身将車鑰匙放在桌上,“不過,肯定得有個小要求咯。”她看向子牛,眼神似乎一凝,“她得開這輛西爾貝和我們賽一場,我弟弟許久沒對手了。”

男人一聽似乎很激動,人都站了起來,“他能回來?”

沖水似乎再次找到抓人的點,神情愉悅許多,“我都回來了不是麽。”言外之意,弟弟眼裏只有姐姐,姐姐都回來了,弟弟有什麽理由不回來?

“可是,和她賽?”

男人顯然是瞧不起子牛,就算這女的技術也不錯,但是能和他一比?兩人出現在一個畫面裏都是亵渎似得……

沖水也慢慢起了身,“比的是車,不過恰巧這位,很合我眼緣罷了。”又看向子牛,“如何,我真的很希望你來。”

子牛看她一眼,“我說過我不跑非法的。”

“行,聽你的,金港賽道上。”

子牛吃蝦的手停了下,“好。”只要能把翀心的車要回來。

沖水似乎也沒興致再和她們磨叽下去,“你們慢吃。”就要走,翀心往椅背後一靠,“單原和你在哪兒認得的?”

“瑞典。”

“追你多長時間了?”

“上次在金港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你信麽,你老公見我第一面就說叫我陪他睡一個月,我覺得,人品問題,你還是多問問他比較好。”走了。

翀心沉着臉翻蝦,突然筷子一甩,“我真搞不懂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子牛不做聲,她對單原的了解肯定沒翀心深入,在她看來,這确實也是單原一類纨绔子弟做得出來的事兒。

一桌子菜也不能浪費,多少吃點兒,翀心又要了一瓶高粱酒來,一杯接一杯喝,子牛也陪她。

突然,聽見包房外頭一陣急促腳步聲,接着,“端和!”

子牛現在聽着這名字頭都疼,

偏偏翀心心裏正躁,急于用瞧熱鬧轉移注意力呢,她過去拉開了門,子牛蹙眉回頭看過去,透過走廊,正好瞧見斜對面包房……超級火爆!

只瞧得見半邊圓桌兒,

端和沖進去對着一個女人就是一巴掌,“你是元首孫女兒又如何,管你是誰,你憑什麽嫁給餘仙!!”

哎喲,秘書,随從,服務生,慌扯得一塌糊塗,那邊門立即被合上了……

翀心回過頭望着子牛笑,“熱鬧哦,元首孫女兒?我去瞧瞧!”把這邊門兒一帶,真出去無聊地找人家的苦痛來力壓自己的苦痛了。

子牛實在沒心力地扭過頭來,繼續吃蝦。

過了好一會兒呢,翀心推門進來,

一臉興奮,“猜裏面有誰?上次賠我們車那位!還有個超級仙的道士。撒潑的是個小姑娘,被賠車那位扇回去一巴掌,正哭得超可憐。還有一個女人,哇哦,元首獨孫女兒長這樣,是不是在修女道士啊,看來外頭傳聞不差,說一把手迷成仙已經走火入魔了……”

信息量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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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量再大,子牛這一天折騰下來已然沒有心思再去理會,她也知道這是是非之地,和翀心盡早離開了。

那到底她對門兒這場飯局幾個意思?其實,很有意思。

前頭也說過。餘仙是個走一步可以看後二三十年的,說明這是位心思多細膩的主兒。

細膩。體現在謹小慎微,同樣也能展現在奇巧上。這麽說吧,這場飯局,是他某一階段的收官之作,為此,他付出了近五年的鋪陳謀劃。

要說發生在餘仙身上的故事,咱們還是得把一個大全局先展現出來。

信仰和迷信,一字之差,且要看“信”的主體是誰,再來定奪好壞。

可以這樣說,權富圈子裏沒人不迷信,權力越高,財富越盛。好像他們離佛道鬼魔就越近,逼着不得不信似的。

佛與道,殊途同歸,但終究是兩重體系,各有各的信衆。

落在這樣一個現實世界,佛與道都有它在人世裏的“優秀代言人”,比較統一口徑認可的“大佛”“大仙”,七濑活佛算一個,還有一位,八玄子。

這位八玄子,法名明桐,字雲曦,號八玄子。據說年十六父母棄世,出家雲蒙山,皈依王真人門下。居五載。辭師雲游訪道。曾三上崂山。後受戒于張元璇門下,居白雲觀。推任白雲觀監院。

八玄子任白雲觀監院期間,維持觀務,經營有方,百廢俱興。又輕財樂施。善喜交游。一時大夫卿相,車馬相訪,名盛四方。

你想想,這等佛與仙,深廟重觀的,小老百姓幾人能親眼得見?于是,坊間傳聞就多起來,

都說從樣貌上來講呀,七濑如天神,八玄子如少年。這可是一貫的品貌傳述,贊譽七濑華枝春滿天心月圓,八玄子呢,長生不老呗。

信佛信道,這就在個人喜好,比如謝華就信七濑,見他一面,全想開了,奔極樂世界去了。

信八玄子的也不少,

比如餘仙的親姐姐,餘溫。對,也就是老王同志的夫人。

哎喲喂,她比謝華還虔癡,八玄子就是她的天!

餘溫在世,最喜歡青詞,所謂青詞,就是虛無缥缈的、和上天溝通的一種文學作品。她把八玄子的一本《雲水集》奉若典籍,恨不能倒背如流。

餘溫的生活裏全是葫蘆瓶、香爐,她眼睛所及之處必定要看到八卦紋、雲鶴紋、葫蘆紋、回紋、靈芝紋這類道教題材,否則,嚴重缺乏安全感。

看看,是不是已經到病态的地步了。結果,死也死在這上頭。大家知道道教還有一件絕不可失的标志:丹藥。是的,餘溫不能離丹藥一步!丹藥并非劇毒,它含有一定量的砒霜。極低量的砒霜會使人有點兒興奮,出現一個假象,面部紅潤,感覺氣色極好。因此認為煉丹是使人長生不老的一個途徑。

道,害死了他姐姐。餘仙把仇怨全算在了八玄子身上。連帶,還有他姐夫,王師培。

為啥?餘仙覺得老王沒有盡到丈夫愛護妻子的義務,當他姐姐深陷道魔并沒有從旁拉扯一把。其實老王自己都是受害者,丹藥他也沒少吃,要不會中風?所以,妻子的離世猛地将老王擊醒!肯定也是悔不當初啊……于是,性情都大變,對于小舅子的“攬權”也就愧心作祟,聽之任之了。

八玄子,此人你還真不好動,最關鍵一點,他也是元首一家的至奉,寶貝不得!

于是,餘仙唯有深埋仇恨,報複的手段也只能從長計議,且,一定從“骨子”裏開始挖。

八玄子倒是十分賞識餘仙,元首獨子夫婦空難離世,留在身邊的,只有一個親孫女兒,撮合将其嫁予餘仙,也是八玄子的主意。

其實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八玄子一直養育着一個小姑娘,十分珍愛。

那年,八玄子又要重上崂山修道,将這個孩子寄養在了餘仙家,托付餘仙照料。

這個小姑娘就是端和。

真的,餘仙剛接手時的端和,純淨如玉,教養也好,實在是塊寶。

但是,餘仙可不想珍惜。

棒殺和捧殺,“棒”從“木”,“捧”從“提手”,方向相反,前者向下,後者向上,卻目的相同。

棒殺是暴力的象征,無論是物質棒殺還是精神棒殺,用棒殺者有強權,被棒殺者是弱者。“殺”的方式太明顯,不具迷惑性。

捧殺則截然不同,

更為隐秘有效的“殺”,且,“殺”得更入骨入髓,壞的是人根本吶!

你八玄子越是珍愛的,我餘仙就叫她徹底成賤貨!

近五年的養育,看看如今端和成什麽樣子了?把她捧上天,一撒手,她就“自由落體運動”,摔個稀巴爛……

餘仙怎麽不叫用心良苦?

子牛懷孕了,一些事他得盡早了結,才好安安心心去陪她安胎。

一頓飯的功夫,解決了兩樣事。

當然,這全憑厚積薄發呀!

翀心提到的那位“超級仙”的道士正是八玄子,

端和就這樣沖進來照着元首孫女兒一巴掌的狠毒樣兒,簡直要把八玄子的心痛出血來!

毀了,毀了,這些年的心血……

端和也是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捧她如至寶的,叫她迷愛至深,堅信這世上誰都可能變,唯有他不會抛棄自己的,保護神,會如此冷酷地,沒有一絲猶豫地,甩過來這一巴掌!

餘仙甩的痛快呀,

這一巴掌哪裏是扇端和,他所有的恨,恨不能一掌奪去的是八玄子的命!

可惜,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他還不夠強大,将八玄子連根拔起尚實力不足。要不是子牛這邊有變,他還會把“端和”這招狠棋再醞釀發酵更毒,叫端和闖出更驚天的禍事來……今天用在這裏也不吃虧,公主受她爺爺影響也是個迷道至深的,加之身份貴不可言,自然極其清高。今此算受極辱了。看着吧,她放不過端和。另外,端和表現出的妒意,也會影響公主對自己的觀感,婚事,難說了……

一舉兩得。

之後,餘仙在八玄子跟前還表示出了十足的“愧意”:有愧托付,沒将端和教養好啊……

八玄子能怪他麽?世人皆知,餘仙可是從沒虧待端和一分一毫!

子牛不知道,

她離開半小時後,

餘仙也,全身而退。

☆、t156

又将迎來國慶日,學院開始排大戲。

張曼在第三幕是女主角,飾演日機轟炸下死人堆兒裏爬出來的身世坎坷的女文青。

子牛近幾日只要沒課,就恢複至初來的狀态,陪在張曼身邊。這是她最後的任務了。

一看抗日,子牛就想起一個氣死人的故事:

寧波人王寬誠做面粉生意發了小財。移居香港。他剛到,日本人後腳跟着也到了。鬼子占了香港,開始發行“軍用票”,港幣就此分文不值形同廢紙。王寬誠想做印刷生意,苦于沒有紙漿,于是一麻袋一麻袋收購港幣打算化漿。機器剛開,日本投降了。彙豐銀行宣布港幣恢複流通……後續:彙豐銀行發現市面上幾乎見不到港幣了,新印刷又來不及,這些錢全在王寬誠手裏,只好用彙豐的股票從他手裏收購……

瞧瞧,人要走起狗屎運來還真勢不可擋,後福無窮。

子牛憂心的是自己的“狗屎運”還剩多少,

那日酒桌上一仗義,應下了賽車這檔子事兒,現在靜下來一想,你有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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