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與奸臣第 96 章 一回頭,段晨喊住她,“一塊兒去

板眼嗎?子牛就是這樣的人。一些她沒把握的事情非要逼着搞,說不準就能激出奇跡。但是不能“夜長夢多”。她要一多想,一猶豫,就會舉步不前,這怕那怕起來。

正煩躁想着,電話來了,子牛一看是老張,忙起身出去到安靜處接起,

結果一聽,子牛大驚,“什麽,肖白露跑了?!”

老張在電話裏聲音也很沮喪憤怒,“我出警快三十年了,真是頭回遇見這樣的猖狂事!一下火車才出站,當街搶人!我和沖沖完全沒辦法。這幫人動作太利落了,計劃也周詳,後來全城捕,天眼都沒抓到,愣是跟丢了!”

“你和沖沖沒事吧!”子牛自是最擔心他們的安全,

“我還好。沖沖受了點傷,不過沒大礙,已經出院了。子牛,今天我才打電話跟你說起這件事,是因為專案組經過深思熟慮決定還是把你撤回來,畢竟你非專業的刑偵人員,這個案子現在看起來真有些棘手,為了你的安全,上頭還是決定派一位專職女刑警去接替你。不過這幾天你還得堅守一下,怎麽安排這個女刑警要有幾日的協調。子牛,記住,一方面最後這幾天把張曼看好是職責,但是,千萬也要注意自身安全,這個案子跟你沒關系了,不要再輕舉妄動。”

“明白了。”

放下電話,子牛心情怎得能平複!

她不禁想起肖小寒的案子,那後頭就是通天的黑手,餘仙……難道肖白露這頭也是黑幕重重?但是,細想想,又不該呀,一個張菊,芝麻大點兒一個貪官,他的死何以能牽扯出這樣複雜的門道?

子牛知道這案子要往下查最好該從哪裏下手,肖小寒絕對是關鍵,甚至,可以直接去質問餘仙!但是,老張已經千叮咛萬囑咐不要她再插手,老張這是為她好,她要清醒點,更該明白,為自保,這案子她最好遠離……

就在子牛頓感渾噩之時,又來個電話,是翀心,說沖水剛來了電話,約在今晚就跑這場賽車。子牛只說了“好。”

事,一件一件做吧,子牛現在只能如此。

偏偏張曼這頭也生枝節,

排練時她和一個女孩兒發生口角,差點大打出手。被老師訓誡過後的張曼心情極差,晚上要去酒吧喝酒,這種檔口,子牛怎會放心她獨行?說,要不晚上你和我一塊兒出去吧。只有帶張曼也一塊兒去金港賽車場了。

食堂吃過晚飯,兩人走出校園,

子牛竟是帶着她走到對面港龍大廈地下停車庫,

“哔,”

一輛保時捷911被開啓,張曼指着車,驚色不掩“你的?”

“不是,朋友的。”

張曼一笑,“是你的也應該,小記他們都有這個實力給你弄一輛。”不過這話已沒了譏诮,到底日久見人心,子牛其人如何,對自己又如何,張曼不是沒數,對子牛的态度也改變許多,真誠許多。

子牛載着她到國貿這邊又與翀心會合,再看翀心開的西爾貝,張曼更是咂舌,回想剛兒一路子牛開車的情态,心想,子牛的背景看來可能是不簡單……

兩車并排,都沒下車,

翀心見她副駕上坐着一個陌生的女孩兒也沒多問,透過車窗舉了舉一個紙袋,“我給你買好了護具,一會兒都得戴着啊。”

子牛只“嗯”了一聲,看起來心事重重。

翀心見狀擔心起來,“子牛,你心情不好,今兒就算了。這車不要也罷。”

子牛看向她“沒事,去跑一圈也了一樁麻煩。”

“那就像那天說的,你只當去玩一圈兒,別争,她就是想看我們輸,那就輸給她看。”

“我知道。”

那天北飯沖水走後,翀心是和她商量,當玩耍地跑一圈算了,子牛當時還有點好勝心,現在看來是全無了,敷衍敷衍算了。

兩車一前一後駛進金港,

大手筆,看來是全包場的架勢,

整個金港燈火通明,巨型探照燈大打!

場邊,豪車也是一輛接一輛,

張曼徹底看傻眼,心撲通撲通大跳,感覺太驚心動魄!

這一架架超跑比較起來,子牛這輛保時捷911都不算什麽了,

但是,無疑翀心的這輛西爾貝絕對還是霸色不減!

王者登場,人們的眼光自然全集中到西爾貝身上……

卻,

車裏的翀心眼光一滞,

瞧她看見誰了!

沖水身後,

坐在那輛改裝後的布加迪引擎蓋上,顯得放松又慵懶的……不是沖沖是誰!!

完了,

翀心看見他,緊跟後進來的子牛當然也一眼望見……

沖沖?!

子牛那腦子啊,突然就如搭對線放了火!

“咳,早知道,費這麽大工夫禁什麽賽呀,該叫她盡情玩兒的,沖沖該怪我了……”肖小寒的話砸進來!

“一下火車才出站,當街搶人!我和沖沖完全沒辦法,這幫人動作太利落了,計劃也周詳,……沖沖受了點傷,不過沒大礙,已經出院了……”老張的話也砸了進來!

子牛不敢想!不敢想下去!

她的頭皮開始發麻,

卻,偏偏此時,

身旁副駕上的張曼驚喊出來,“子牛!她!……”指着月夜下依舊耀眼的沖水,“子牛她就是那個女孩兒!我見過的和我爸爸一起的那個女孩兒!”

子牛腦子真的猛一轟!完全出去本能,子牛小聲“坐好。”拉檔突然一個急倒,保時捷911乍停瞬秒,急打方向盤,“嗞嗚”如瘋獸全然逆行落跑而去!

且把全場驚呆了!

最着急的當屬翀心,待她反應過來也要急倒轉彎卻已來不及,跑過來看究竟的人群擋住了路!翀心焦急下車“子牛!!”喊聲淹沒在保時捷911掀起的塵土中,

沖沖早已臉色大變跑了過來!……

☆、t157

157

她還算冷靜,一路先将張曼送回學校,囑咐并安慰她“還好,我們沒下車,也沒人看見你。案子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你該做什麽還做什麽。沒事。”張曼見她臉色極差,還能穩定說出這些,不免佩服也擔心她“你沒事吧。”子牛一擡手“去吧。”扭頭目視前方,911開走。

不穩定喏,她心裏早已亂成麻。

何沖沖。

這下一個線頭拎起來,她好像看清了一道隐秘崎岖的脈絡……

世貿天階插的那把旗,姓何。是他何沖沖。

肖小寒甘願為其十年牢獄頂罪的,是他何沖沖。

“監守自盜”導演一幕大戲劫走肖白露的,是他何沖沖!

說真的,子牛心亂腦子卻十分清醒,一梳理,基本把前因後果一串連起來就是那麽回事兒。子牛鼻酸無法吶,他是誰?是沖沖啊!子牛無法接受的是,眼前人非眼前人,心裏的,已不是心裏那個……

子牛覺得太難受了。無論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鼻子酸的疼。可就是刺激不了淚腺,竟然掉不下來一滴淚,眼憋的通紅。

她慢慢将車停到一邊,看了眼天,月亮在她眼裏慘白。

拿出手機,分別給易翹和千歲發去短信,告知自己現在在哪兒。一種很不安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要出事,有他們護着,至少安心點。

她靠在椅背上合眼等着,眉心緊蹙。鼻子越來越酸,一邊都堵住了,像感冒一樣,很難受。

兩人幾乎同時趕到。

子牛臉色比她眼裏的月亮好不到哪裏,

易翹小心把她抱出來,子牛指了指月亮,“是不是很亮。”

易翹和千歲都看向天,月亮溫情脈脈,柔和得一如母親的懷抱……

千歲說“嗯。很亮。”

子牛點點頭“我鼻子堵住了,頭也疼,找個大夫來給我看看吧。”

你知道,易翹和千歲心都揪成啥樣了!!子牛超級不正常……

千歲的車駛入西海府邸。

後座,子牛在易翹懷裏都晃着了,不知是鼻塞的原因還是怎麽,睡得特別特別香,還發出小小的鼾聲。

車一停,她竟然自動醒來,還問,“我是不是打鼾了,”

易翹挨着她的額頭“是。”

子牛輕咳一聲“我是覺得挺響。”

她坐在沙發上,腿還翹着,拿出一手,被孫遜學把着脈。孫遜學是韓家的老私醫了,偏中醫,自然從望聞問切開始。

“我鼻子特別酸特別堵,想哭也哭不出來。”子牛這會兒不知是求醫心切還是怎的,把感受說的很直白。

易翹和千歲一人坐着一人站着,都不做聲,就是子牛着急的時候,千歲會安撫地拍拍她的腿,“別急。”易翹兩手叉腰擔憂地看着她。

孫遜學明顯這脈象是摸了又摸,好像一再确認,搞得千歲都有點急躁了,“到底如何?”

孫遜學慢慢收回手,看着子牛,“你懷孕*周了。”

“什麽,”

子牛人坐了起來,翹着的腿也慢慢放下來,肯定的,絕對的,無法置信!

“你說什麽?”千歲也再追問一句,易翹更是兩手放下往前走了很大一步,身子都彎下來,想聽清楚,

眼前狀況他摸不清楚,但是事實如此,孫遜學确定自己不會摸錯,開始收拾東西,邊起身,“你情緒不穩,有氣血淤阻造成你短暫的協調失控,放松,注意休息,不是大毛病。至于懷孕,你還可以去醫院正規檢查一次,不過一般我不會摸錯。”

孫遜學被送了出去。

子牛呆坐那裏,

這下別說她,易翹和千歲都得“情緒不穩”了,

千歲坐在她身旁,易翹坐在她對面的茶幾上,

“你怎麽可能懷孕?”

這是易翹說,

子牛“是啊,我怎麽會懷孕。”一答,她好像還在夢中,

千歲微低頭“最近你和……”

子牛“都有過,你,你,他,他……”子牛合眼向背後靠去,眉心如針刺,奇異的,她的心都慌怕的甚至無依無存了,怎得,腦子還這樣清醒,清醒得一些線頭拈手就來!

子牛傷怨地睜開眼,“是羽毛,那天法源寺我掉了一只羽毛。”

易翹和千歲正驚惑她說的羽毛會和她懷孕有什麽關系,子牛動唇,看來也是願意告訴他們,卻,這時候外頭一陣吵鬧,“诶!誰讓你們闖進來的!!”

明顯多輛汽車急剎聲,

千歲和易翹互看一眼,千歲起身向窗邊走去,易翹也傾身抱起子牛準備去個隐蔽的房間,

就聽見,

“子牛!我把這個臭表子給你送來了!子牛,我也是罪人!你抓我吧!抓我吧!”

千歲挑起窗簾一角,

樓下,多輛豪車急停錯綜亂擺,

一個男孩兒,白襯衣上都是血,兩手垂立,仰頭朝窗口這邊哭喊,

他腳旁,趴着一個女人,一身也是血,一動不動。

西爾貝上沖下來一個女人,翀心,這個千歲認得,

翀心看向那個男孩兒,眼裏好像都是驚懼,接着看向窗口也是喊“子牛,沖沖瘋了!!”

子牛好像累極了,

終是,被凡塵裏的這些,拖累的,再沒力氣了,

她指了指窗邊,

易翹心疼地親了下她眉心,“子牛,別怕,有我們。”

抱着她走向窗邊。

好像感應到她還是願意看自己了,

沖沖跪了下去,

“子牛,你聽我說,我不瞞你,我全說,

我叫何沖沖,是七濑的私生子,沖水是我親姐姐,

我和王師培的小舅子餘仙結了仇,他設計陷害我叫我永遠回不了北京城……”

真是把沖沖逼瘋了啊,如此秘事,宣之于口,難道不是他确已不顧一切,他不能再叫子牛恨他呀!

哭喊着,

沖沖此時淚流成河,

像個犯了錯追悔莫及,同時極度害怕失去的孩子,

慌不擇路,

又茫茫虛握地一定要抱住,

和剛才一怒而暴,好像殺紅了眼的沖沖……“沖沖,她是你親姐姐!!”多少人的嘶喊喚不回他的理性,沖沖最後的痛楚停留在翀心對他的痛罵、他甚至看都沒看到的,子牛離開的眼神……保時捷911絕塵而去,好像,與他死生再不複見,沖沖痛瘋了……

“子牛,子牛,我真的不知道沖水會招惹你,我在武漢,我老實呆在武漢,遇見你,我發過神經,我,我知足啊,”痛哭的男孩兒顯得語無倫次,“我們分開這大半年,我真的,好想你,甚至,一輩子再回不了北京都無所謂了,我等你,呆那裏等你,我和你做一樣的工作,住一樣的房子,吃一樣的飯菜,子牛,我真的很想表現好給你看……可我還是有罪,我,我……那天抓捕,我進去第一眼就認出肖白露,他是小寒的姐姐啊,小寒為了我要坐十年的牢,我不能……”

哭聲戚戚,

饒是這樣,子牛眼憋得已經紅如兔,卻依舊落不下一滴淚來,

她又拍了拍易翹的肩頭,“月亮真的很亮嗎,”

易翹不說話,

唯有緊緊抱着她,

子牛太不對勁了。

☆、t158

夜晚的法源寺神聖的謎題一般。

餘仙看向頭頂的月亮,一般這個時候他要麽伏案工作,要麽閉目養神,很少有這樣的閑情雅致賞什麽月光。要不是八玄子傍晚造訪,請求自己無論如何叫他見一面七濑……說來也是笑話。自千歲将他母親的靈堂遷出法源,外界就傳他餘仙霸占了法源。囚禁了七濑,不過餘仙也不以為然就是,造成這樣一個霸橫的印象也并沒壞處。他奇怪的是,七濑竟也再不踏出法源一步……

看到月亮,餘仙微笑,月亮屬于女子,

瞧瞧“奔月”,不就是一個柔雅女子因好奇而投入的遠行,遠行的目标在天上,在月宮。這畢竟太遠,因此這次遠行也就是訣別,而且是與人間訣別。

有趣的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擡頭觀月,随之也可以憑着想象欣賞這次遠行。欣賞中有移情,有揣摩,有思念。讓這次遠行有了一個既深邃又親切的心理背景。“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夜夜心”。是嫦娥的,也是萬民的。于是這則神話就把藍天之美、月亮之美、女性之美、柔情之美、訣別之美、飛升之美、想象之美、思念之美、意境之美全都加在一起了,構成了一個只能屬于華夏文明的“無限重疊型美學範式”,而這個美學範式的終點是孤凄,但是,這是一種被萬衆共仰的孤凄,一種年年月月都要被世人傳誦的孤凄,因此也就不再是真正的孤凄……

餘仙也不覺莞爾,他都不明白為何這樣一個夜晚,他會如此浮想聯翩,或許受“八玄子與七濑的會面”影響了。在世人印象裏,兩位高神共享膜拜敬崇,卻毫無交集,致使八玄子親來請求一定要見七濑一面。就在今晚!餘仙倒也隐隐覺察出“今夜”的不同尋常吧……

明顯他們并非今次初會,

倒似相約,

一個頗為久遠的相約,

卻又好似并無确實約期,憑感覺麽?

八玄子疾步而入,

七濑早已等候……

兩人面見的第一句竟是。“夢見了麽!”幾乎同時出口。

七濑點頭“看來就在今夜了。”

八玄子慨然嘆氣,“我養的這個,失敗了。”

七濑輕輕搖頭,“我養的這個也作惡多端,或許,這是必然。”

竟是些玄之又玄毫無頭尾的話,餘仙本就是不信神佛的唯物情懷,也沒興趣去揣度,沒跟這兩位進去殿裏,獨自在這殿外門廊欄杆邊坐下,夜晚空氣很好就是。

忽然,那邊的紅側小拱門跑進來一個小和尚,直接蹿進大殿,

不久,八玄子随七濑匆匆而出,

餘仙從未見過七濑如此神色,大驚之下零碎隐着對未知的激動……

“餘部,麻煩你立即載我們去韓政家的西海府邸吧,拜謝拜謝。”

叫餘仙覺得,這二位如真有法力,恨不得立即飛了去!……

車裏,

餘仙聽八玄子問起七濑,“您眼睛還好吧。”

七濑嘆了口氣“時而所見時而不見,習慣了。您耳朵呢,”

“時而所聽時而不聽。”兩人均笑起來。

餘仙沒插話,心中莞爾,搞半天這一佛一仙,一瞎一聾。世上的事呀,道理還是蠻透徹的,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哪全是完美……

且說餘仙載着這一佛一仙往西海府邸這邊駛來的同時,

西海府邸內,愈發不平靜!

千歲幹脆,自家庭院豈容如此亂糟糟?

警衛們連扯帶托将沖沖拽進了二樓一間小會客廳,

為啥是這裏,

獨這間小會客廳外有個小露臺,沒有大樹遮擋,仰頭望,大大的圓月看得分明。

子牛一直看月亮,易翹只能抱着她坐在露臺門邊的藤椅上。

沖沖沒有反抗,

“子牛!”直到看見她,沖沖掙脫着要擡雙手抱她,兩邊肩頭被強一壓,膝蓋一鏟,又是雙膝落地跪在了地上,沖沖還是不在乎,“子牛……”依舊盡力仰頭淚眼看她,

子牛自剛兒問了易翹那句“月亮真的很亮麽”就再沒出聲,怏怏地窩着,只看着月亮,像,等待着什麽……

千歲指揮清場很利落,

底下跟來的豪車隊伍被全部趕走,

原本沖沖腳下趴着的一身是血的女人,是不準動的,還那麽趴着,周圍一個人不準站!……像曝屍……

之所以把沖沖拖上來……哦,本來還容許翀心也上來看看子牛,可翀心接到一個電話臉色大變,駕車又忙急離去……千歲也是心裏着急,眼見子牛怏怏無力,情緒十分反常,或許沖沖上來刺激一下能恢複?

千歲手輕擡,警衛放了手,沖沖就那麽跪着過來一把抱住了子牛的腿,“子牛,我又傷你心了。”嗚嗚抱着她的腿輕搖,哭得傷心“我去自首,我把肖白露交出來,那案子是肖白露做的,她承認人是她害死的……”

子牛卻還是無動于衷,沖沖也感覺到不對勁兒,仰起臉,“子牛?子牛你怎麽了?”

易翹眉頭蹙得緊,看一眼沖沖,又看向子牛,也輕輕晃了下,“子牛,聽見了麽,這是你負責的案子吧,有進展了,你不是很大幹勁麽。子牛,說點話呀。”

咳,說的易翹都鼻酸起來,突然這樣……哦,不能叫突然,簡直就是看着她怏下去,時間過得好慢,每一秒在她的情态上都看得似乎十分分明,像花兒,慢慢萎謝下去,失去盛美,失去鬥志,失去向往這人間的一切,好沒意思……

易翹不着意吸了下鼻子,擡手拍了拍她的臉蛋兒,“诶,媳婦兒,想舅舅呗,我們馬上去找你舅舅撒,咳,出來這麽長時間到底折騰的是累了吧,看你不中用的,離不開舅舅呀……”說着,就要抱着她起身,沖沖也惶惑地放了手,子牛啊……

“放下她,讓她在月光下呆會兒。”

一個稍顯無力的低沉聲音在門口響起,

看過去,

翀心扶着單原,單原一手撐着門框,輕喘着氣,精力好像被抽光,

他看向千歲,“叫警衛們都下去吧,一會兒,餘仙會帶着一佛一道過來,放他們進來。”

千歲看着他,還是依言将警衛都撤了下去,

“你怎麽知道餘仙會帶一佛一道來,你叫來的?”千歲眯起眼,

單原好似也實在沒勁兒,額頭靠向手背,卻,始終側眼看着那頭的子牛,

輕說,

“我夢見的你信麽,

我每天做夢都夢見她,

她是天使是麽。”

☆、t159(止)

易翹輕輕将她放到藤椅上坐下,退出月光普照下。

小露臺,一只竹椅,子牛雙腿撇一側如貓咪般窩在裏面,頭仰着。望着那月亮……

翀心看到這一幕,想哭。

因為太美好了。

子牛,是淨土。

好似茫茫沙漠,滔滔流水。于世無奇。惟有如她般的大漠中一灣,風沙中一靜,荒涼中一景,才深得天地之韻律,造化之機巧,讓人神醉情馳。

想起單原醒來的第一句話“原來是我錯了。”

翀心想哭又想笑,單原終究還是她心目中的那個單原,怎會輕易變?

他說,确實經歷過一段特別奇怪的時段,對子牛的感情很糾結,他不是個容易糾結的人,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但是。那段時間煩躁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于是出去散心,到了北歐。

落地異域的第一晚就夢見她,

她坐在一個金色的角落裏,身後,多麽漂亮的翅膀,她看着我,一句話不說,

卻,有個聲音明明在告訴我,快找一個頸脖上有佛像的女孩兒,叫她心甘情願沉睡一個月,一個月後取出她的血,給子牛。子牛就安全了。

在瑞典,我一眼就看到脖後有佛像的沖水!沉睡一個月難麽,啥手段不能用?關鍵是要心甘情願啊……

翀心咬牙,沖水真是個爛表!什麽“你老公見我第一面就說叫我陪他睡一個月”?單原的誠意表達的非常明确“我是一個醫生,正在做一個非常關鍵的醫學實驗,如果您願意配合我沉睡一個月,我願傾我所有報答您。”

她的血要能護子牛,翀心都覺得不甘!

果然,剛兒樓下,單原彎腰看了看還暈迷趴那兒的沖水的頸脖,佛像是紋上去的。

單原嘆氣“是我太急于求成了,想也是,如果真有這麽個女孩兒,佛像在頸後應如天生,該有靈氣,怎會如此粗糙?我無緣無故暈迷這長時間,想必也是我該得的懲罰,錯把糠糟看美玉……”

餘仙載着一佛一道駛入西海府邸,竟是一路暢通,除大門口警衛核實了身份,之後,甚至有巡護小車帶路,好像知道他會來……

臺階上,千歲立之上,

臺階下,趴着一個一身是血的女人。

七濑傾身扶起女人靠在花壇邊,仰頭看向千歲,“她罪不至此,救治一下她吧。”

千歲冷眼“還是先上來看看那個更可憐的吧。”轉身上樓,七濑嘆氣,只得跟上。

餘仙是震驚的!

一屋子熟悉的,不熟悉的,有仇的,有怨的,都在其次,露臺上,月光下的子牛才是絕對的震撼人心!

奇異的,

你就是能感覺今晚的月亮為她一人露出全臉,普世月華只為她一人鋪灑,

月光集聚在她身上,她凝視着月亮,那是神與神間的交流……

七濑和八玄子更是為眼前之勢險些激出了淚感,振奮異常!

對視,彼此在彼此眼中都見到了功德圓滿般……

七濑合掌上前,躬身,“我是七濑,終于等到今日。”不敢踏進露臺月光下一步,好似稍有一躍,就會驚擾天地至靈!

子牛,終于有了動靜,

她緩緩地移過眼來……

“子牛!!”衆人驚魂,

只望見七濑這一眼,

子牛突然呈現劇痛神态,雙臂環胸向後緊緊抱着自己,腿更是拱起蜷縮,好像要把自己埋沒在至苦至難中!

翀心咬着唇都哭出來,

他們終于見到子牛承受翅膀撕裂肩骨沖出這一刻所經受的痛苦!!

她或許獨一無二,卻,這份至痛也是獨一無二,當然,盛華燦美也是獨一無二!!

一瞬刺眼銀光如爆炸般“轟”得散開,再看那露臺上的人兒啊……

人,确實在這一刻忘記了呼吸!

半果的子牛長發垂臀,

盤腿而坐,

兩手護胸,低垂眼,

銀色六翼華麗綻開,

周身,好似還有純銀的亮片散落,

簡直美得……真的,願意為她獻出一切的一切,這,就叫虔誠!……

慢慢,慢慢,

雙尾翼緩緩降落,如護愛孩子的手護住了她的身體,雙中翼招展,

雙前翼成強烈的防備狀态,直指衆人,子牛也緩緩擡起了眼,

眼中,全是驚惶,與隐隐的認命,

“又見到了你。”對七濑說,

七濑一怔,“您見過我?”

“在法源寺,那個小後院。”

七濑似乎細想,怎麽可能?

“見過你後,我的翅膀也發作過一次。”

七濑緩緩點頭,“我那時也許正處于眼盲,竟沒看到您。不過,這可能也是天意,若那時就發現您,又怎知今日會不會有變數。”

此時,易翹和千歲才算心中有數,原來子牛那次發作是因為見到七濑了呀,難怪她會如此害怕,死也不願再呆在法源寺。不過易翹和千歲心中也同時有了疑惑:這是他們第二次見子牛的翅膀了,驚世華美當然沒變,只不過,怎麽是銀色?上次可是金燦燦的大貴之色呀!

餘仙內心肯定也極不平靜!

那只羽毛是子牛的!

也是天意嗎?是她的,終究要回到她的身體裏去……

單原和翀心自就不說了,當心中所想落實到眼前,早已有身不知何處之感。

沖沖,

除了子牛,他看向的,唯有他的父親了……

這一刻,聰慧的沖沖終于意識到一點:他怎可能是這樣一個肩負使命和靈氣的真佛的兒子?不可能,那他從哪兒來……

接着,七濑就道出實情了,

他側身讓出一步,比了下八玄子,“這位是八玄子,”八玄子上前一步,鄭重躬身行禮。

“我與他曾共入一夢境,受指點,要分別養育一靜美幼女,分擔您在這世上所受之污,結果,都沒養好,不過現在想來,她們的墜落何嘗不是一種‘分擔’?”

好像知道沖沖在傾聽自己的身世,七濑特意稍轉身朝他一施禮,“你和沖水是雙生子,當初收養沖水,不忍你姐弟分離,所以一同收養。”

沖沖憋着鼻息間的酸楚,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将養的正是端和。”八玄子解釋說,世人頓悟,原來有這番淵源呀。瞧瞧,什麽事到了人世間這一攪合,千絲萬縷,其實細想想,何嘗又沒有一絲一毫的天命在裏頭?

七濑再稍一側身,致千歲,“能否拿一刃一碗來。”

千歲親自去取來小刀與碗,

淺碗淨水,

就見七濑不猶豫地劃破指尖,滴血而入,八玄子亦如。

七濑雙手将碗端至子牛面前,奉上,

“今晚,是您心想事成之時,喝下,您就能看到只屬于您的世界。”

同樣不敢在月光下久留,退了出來,

子牛一手接下,她的六翼忽然似乎振奮起來!子牛感受到了那股強勁向上的力量!……

“子牛!”翀心忍不住喊出口,她就覺得子牛這一口喝下去,跟她在人世間的個性一樣,自己是快活了,顧其它麽,她只玩她自己的了……

子牛看了翀心,

孩子一樣,翀心怨怼,她就跟孩子一樣好奇又貪歡吶,一飲而盡!

子牛發誓這一刻她是溢喜滿膛的!身體內,昂揚着無窮的歡喜,無盡的暢樂!

向上,

向上,

向上!

六翼再次全綻,緩緩揮動,子牛被慢慢帶離藤椅,身子飄浮在半空中,“子牛!!”

她聽得見底下人們對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嗎!

飛翔,

意味着自由,

意味着無拘無束,

意味着,別離啊……

這些為她掏心掏肺的人們,最後聽見的,是子牛歡快的叫聲“我終于會飛啦!!”

無上的月華迎接着她,

銀翼在愈加刺眼的月光下漸漸不見……

易翹流下了眼淚,輕說,“子牛,現在月光很亮。”

此時,他的手機響起,

易翹一看,忙接起,

“舅舅!”

“子牛呢,”

“她,她飛走了……”易翹竟像個孩子般哽咽,聽見舅舅那頭嘆了口氣,

“錯了,她該飛向的是太陽。”

☆、《天使2》小後記

知道你們會着急,且聽我慢慢說:

《天使》當然沒有完,這是一篇起底就在百萬字以上的長篇巨制。為了準備這篇文,我還特意去買了詹姆斯.R.路易斯和伊芙琳。奧利佛所著《天使大全》回來仔細研究,不僅如此,還準備再購置一些關于天使的教科書回來充實自己。所以,放心,它絕不是坑。

大家也知道,我不是個特別有耐性的人,是的,我是個急性子,靈感也全是一蹴而就,緊着最盛的時候一氣呵成。老實說,目前《天使》在我腦海裏能構思成文的只到這裏,雖然在我的粗略大構思裏,現在看來它僅僅還只是個開端,子牛才學會飛呢,而且飛錯方向了?呵呵。

我得換換腦子一段時間,一個故事長久埋在裏頭會生厭,寫不出感覺,放一放。《天使1》還沒寫完,子牛兒童少年時代也是挺混賬的,我會慢慢補充回來。《天使3》估計還是放在某本書的後面當番外寫出來。這可能是一種自我暗示吧:我總覺得寫番外就格外放松些,沒有留不留坑的顧慮,自然發揮的就好。呵呵。

這裏也解釋一下《寵愛》和《怎麽這麽渣》等一些坑況,有些屬于确實客觀因素不能再寫,大環境影響,只能罷手,我也在想辦法,看是不是用別的法子彌補一下,比如徹底推翻,迎合如今形勢重寫?可這都是大工程,一時我也沒那個精力。再就是,可以實行的,就是将當初的構思嫁接在新文裏呈現出來,所以,你們可能會在以後的新坑裏發現舊書的影子。

最後,告知一聲吧,我在昨兒開了本新書《石榴裙下》,文名其實很老了,我在《炀炀》的後面曾經放過一個短小的番外就叫《石榴裙下》,不過彼石榴非此石榴,那個石榴太嗆人慘烈直白了,這個狡詐許多。提醒大家看這本石榴的時候,随時警惕,擦亮眼,識人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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