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攻略四個宿敵後第 55 章

即便是千軍萬馬,要想阻擋邬易烈的腳步也極其艱難,他簡直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說是殺神在世一點不為過。在這樣的形勢下他竟然也能突破重圍,殺出一條血路來。

舒曲離目眦欲裂,眼中的恨意幾乎流洩出來,他一路在後面追趕着邬易烈,根本不顧自身的安危,只在後面不停喊道:“阿狐,阿狐留下來!”

狐星河聽得不忍,聽見舒曲離喊得嗓子都啞了,心中更是一顫,幹脆把兩只耳朵堵住。

他這次下界是帶着目的來的,又豈能為這些牽絆而絆住腳步?只是心中依舊難受,像吃了一枚酸澀難言的果子,讓他心裏和鼻尖都泛起酸意。

他不能停下,若是任務失敗,就只能等到下一世再下一世再重新來過。狐星河根本輸不起,如果他失敗,武睿帝君将一世又一世在輪回中沉淪,蘇醒遙遙無期。

他将舒曲離的深深呼喊抛在腦後,深吸一口氣,卻又見到紀昱的身影。

紀昱一身白衣沾染雪花,清冷如松雪的眉眼沉凝,一雙眼眸沉沉看着狐星河的方向。他不言不語,卻無端讓見着他這副模樣的人感到難過,只覺得他似乎壓抑着極大的痛苦,忍得快要忍不下去了。

狐星河見着紀昱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酸了酸鼻頭,眼眶一下酸澀起來,接着便濕潤了。他終究不是無情之人,又豈能對他人的深情無動于衷?

然而此時別無他法,狐星河只能選擇不聽不看。他閉上眼睛,索性整個人埋在邬易烈的懷抱中,連腦袋也深埋進去,聲音沉悶夾雜在呼嘯的風聲中,傳入邬易烈的耳朵:“帶我走,我不要看到他們。”

而這一幕,卻深深刺痛紀昱的眼睛,他身軀一晃,因為痛苦而皺起眉眼,周身的氣息使夾雜着凜冽的風雪,變得嚴寒而冷酷起來。

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長戟,阻攔在邬易烈身前。

“留下他!”

“留下狐星河,我放你離開。”

這兩句話帶着壓抑的痛苦從紀昱口中說出。

邬易烈單手操縱着手中長戟,長戟破空,帶着力破千軍之勢與紀昱與交戰在一起,邬易烈冷笑:“手下敗将也敢胡言亂語!本王若連自己的人也護不住,還不如一頭撞死!”

長戟短短時間交戰數十下,每次相撞都有火花閃現。邬易烈一邊對抗着紀昱,一邊還要對付不斷圍剿上來的士兵,手中還抱着狐星河,在如此困難的情形下,邬易烈臉色沉冷,還在堅持,始終不見敗勢。

然而紀昱也是從小習武之人,雖然不比邬易烈天生殺神,卻也極為難對付。這次為了攔下狐星河,紀昱甚至放棄與邬易烈單打獨鬥,選擇了被他所不齒的車輪戰術。

紀昱一邊打一邊對狐星河說話。

“你為什麽要騙我?”

“你說過你是為尋我而來,為何轉頭又奔向別人……”

“我聽你的話不去找你,甚至一直默默在尋找景國的繼承人,就是為了早日去見你,原來那些話都是謊言……”

“我甚至可以容忍你的欺騙,容忍你喜歡上別人,但為什麽……偏偏是邬易烈……”

“狐星河,我問你,你心裏可曾有一絲一毫的在意過我?”

“否則你怎麽會這麽肆無忌憚的傷我……”

狐星河捂住耳朵,這些話卻還是一聲聲傳來,重重砸在狐星河心中,讓他整顆心都顫抖起來,連帶着抱着邬易烈的身軀都在微微抖動。

紀昱定定地看着他,原本冷淡的雙眸此時竟變得通紅。

邬易烈感受到狐星河此時的慌亂與顫抖,煩躁地沉下眉眼,手中的動作越發淩厲,他直接大喝一聲打斷紀昱的話語:“要打就打,哪來那麽多廢話!”

幾番交手之後,邬易烈直接挑掉紀昱手中的長戟,正欲用長戟刺向紀昱的心髒,卻被狐星河猛地一拉扯,失去準頭。鋒利的長戟劃破紀昱的盔甲,自胸口往腹部造成巨大的傷痕。

而同一時刻,紀昱拔出手中的長劍,直接向着邬易烈的頭部射去。

邬易烈身子迅速後仰,躲過這險之又險的攻擊,終于在交戰之後擺脫衆人,沖向遠處的山丘。

烈馬在嘶鳴,風聲在呼嘯。

邬易烈沒有選擇之前大軍前進的道路,而是另擇方向,選擇了一條距離更近但是路卻更險的小道。

走小道去西峽關比走大道時間要少上一日,剛好能追上羅刀的軍隊。

黑色烈馬奔行了半日,因為載着兩個人,邬易烈終是不得不停下來,稍作休整。

邬易烈選擇的小路要通過一片山林之中,這片山林空氣清新,鳥兒啾啾鳴叫個不停,遠處有轟鳴的水流聲,想來前方不遠處有個瀑布。

本是一處風景清幽之地,奈何卻無人欣賞。

狐星河從馬背上下來,全身骨頭都好似散架一般,疼痛難言,一接觸到地面整個人都快軟倒下來。

他再不願坐在馬背上了,便牽着馬繩,聽着潺潺的水聲不斷前進。

又走過一段彎曲的路,清冷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着水花,耳邊轟鳴之聲強烈。狐星河擡頭,便見到銀色的匹練從懸崖上飛濺而下,似一條銀龍般墜入深潭中,濺起白色浪花。

眼前的深潭池水清澈,溫度冰涼。

狐星河放了馬兒,讓這匹黑色馬兒自己去喝水吃草,自己則蹲下身子,捧起兩捧清水喝得一幹二淨,這才擦拭起臉頰和頭發上的血液來。

等他擦拭幹淨,便見到邬易烈坐在一塊還算幹淨的石板上,手中把玩着那柄鑲嵌着藍色寶石的彎刀,看神态像在回憶着什麽。

狐星河一時之間感到好奇,這把貼身的彎刀對邬易烈似乎有非同尋常的意義,狐星河不止一次見到邬易烈看着這把彎刀出神。

狐星河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邬易烈聲音冷酷無比,硬邦邦地回答狐星河:“想報仇。”

狐星河的神情一下低落下去,聲音低低道:“你在想回國之後繼續攻打景國和炎國麽?”

邬易烈發出一聲嗤笑:“我肯定不會放過他們,不過回國之後,我先要收拾的另有其人。”

狐星河問道:“是那些亂臣?”

邬易烈擡了擡下颌,他的下颌骨線條冷硬如同刀鋒,做出這個動作時,他的神态總顯得格外猖狂:“還有本王的好弟弟。”

邬易烈突然回想到他幼時。

年幼時的他就像是一頭桀骜不馴的獵豹一般,不屑與周圍的人相處,人們對他避之不及,他也只是冷眼瞧着,根本不屑一顧。

唯獨對兩個人,他算是重情重義,有什麽好東西第一個便想到的是這兩人。這兩人便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身為大哥,承擔更多的責任,理應照顧好他的親兄弟。

他對這兩個弟弟十分包容,有時這兩個弟弟做出讓父王生氣發火的舉動,都是他替這兩個弟弟求情,幫他們承擔責任善後。

他本以為這兩個弟弟也是喜歡他這個大哥的,卻沒想到這兩個弟弟都是在他面前裝作乖巧,背地裏都有自己盤算。

這把彎刀也是他的二弟贈予他的,他收到這把彎刀時十分高興,時常佩戴在身邊。

但後來卻發生那樣的事情。

他二弟邀請他去山林打獵,騙他進入山林之後,卻派人守住山的入口,點燃熊熊大火放火焚燒了這一片山林。

那時他在山中尋找獵物,心中還在奇怪二弟為何會突然找他打獵,畢竟他入山林實在見不到一兩個動物,這些動物見到它就遠遠的跑了。

正疑惑間,他見到一頭麋鹿跳出來,飛快地從他身邊跑了,接着又是一頭野路,野豬,獐子……他意識到不對,想要驅馬離開山林,但到了山林邊上,卻見山林已經被熊熊烈焰包裹。

山林間的溫度上升到可怕的程度,他根本沒辦法穿過那道火的屏障,只能不斷尋找樹木稀少的空地,很快他的馬倒下了,因為吸收了大量的煙氣。

這個時候就連邬易烈也已經滿身大汗,活似被關進了蒸籠中,要被活活蒸熟。

邬易烈的情急之下尋到一處空地,用彎刀剖開馬腹,将馬腹內的內髒全部掏出,自己則鑽進馬腹躲藏起來。

不知過多久,這場林間大火終于熄滅。邬易烈從馬腹鑽出,這匹本該是馳騁戰場的寶駒如今卻憋屈死在這場大火中,連毛皮都被燒焦燒熟。

邬易烈看了這匹烈馬一眼,踏着山火的餘燼從山林中走出,身後是焦黑的土地和化作木炭的山林。

他的眼眸亮着一簇奇異的火焰,亮得驚人,冷得徹骨。

他遇上的第一支隊伍便是入山來搜尋他屍骨的人,這些人見到邬易烈瞬間滿臉驚恐,活似看到厲鬼一般,渾身都發抖起來。

邬易烈見到這些人卻笑了。

手中的彎刀寒芒一閃,根本不費一絲力氣,這些人的頭顱便掉落在地上,滾落兩圈兒,表情仍然停留在驚恐的狀态。

邬易烈走出山林時,他的二弟還在山腳下的涼亭中緊張地等待着消息。他似乎根本沒想過邬易烈能活着走出來,在見到邬易烈的一剎那,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般,臉色脹紅,瞳孔緊縮,整個人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

“大、大哥……”

邬易烈的二弟聲音在發顫。

邬易烈大步走來,那把匕首別在腰間,他大笑胸膛在震顫,揶揄似的問他的二弟道:“二弟你慌什麽?”

邬易烈的二弟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來:“只是、只是方才見到林中起了大火……二弟擔心大哥……”

邬易烈大掌一拍二弟肩膀,嘆道:“二弟費心了,剛剛哥哥看到一對人馬鬼鬼祟祟,懷疑縱火一事與這些人有關,便把他們都殺了。”

邬易烈的二弟身子一抖,差點被這一張打得跪在地上,他的面容因為害怕而扭曲起來,哆哆嗦嗦道:“大哥殺得好……”

邬易烈眸光微動,大掌卻猛地掐緊了他二弟的脖子,将其整個人提了起來,他的面色沉冷,目光中翻湧着深切的失望,故意放緩了語速:“可是那些人說,這火是你派人放的。”

邬易烈的二弟整張臉都脹紅起來,紅得滴血,眼珠子也吐了出來,鼻涕和眼淚橫流,他的身體在一抽一抽的,根本沒有力氣掙紮,喉嚨含糊發不出聲音。

邬易烈忽然松手,他二弟整個人咕咚一聲跌落在地,爬上前跪在邬易烈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道:“大哥,大哥是我錯了,你原諒小弟這一回吧!”

邬易烈一腳将其踹開,踩在他的肩膀:“我給過你機會了,雜種!”

最後這兩個字罵出,邬易烈眼眸兇光一閃,抽出腰間的彎刀插入他二弟的胸膛。邬易烈這兇神還嫌不夠出氣,對着胸口這麽一劃拉,撕拉一聲破開他二弟的胸膛,活生生掏出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捏爆在手中。

邬易烈的二弟兩腿一蹬,就這麽死了。

在那個時候,邬易烈只覺得快意,畢竟殺掉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實在是一件出氣的事,然而事後想來又始終有一絲唏噓。

他留下這柄彎刀,用來提醒自己,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會對另一個的兄弟動手。

然而他的三弟看樣子依舊辜負了他的期望。

狐星河聽完邬易烈的這段往事,沒有作聲,只在心裏感嘆一句,這天煞孤星的命格果然是厲害。

想必邬易烈此時心理一定是極其複雜的,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在做出這個決定時,他的心裏一定經過反複地掙紮,否則也不會時時看着這彎刀出神了。

狐星河沒有出言安慰邬易烈。

狐星河認為,邬易烈對自己說出這件事情并非是需要他的安慰與同情。甚至對邬易烈這樣的人來說,他人的同情是一種侮辱。他之所以會對自己說出這件事,僅僅是因為自己剛才問了而已。

于是狐星河靜靜聽完邬易烈的講述,點了點頭,沒對這件事情發表什麽評價,極為淡定地招呼邬易烈過來。

“過來,我給你擦洗一下身子,身上全是血,髒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邬易烈這一段靈感來源于徐敬業藏身馬腹,感興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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