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門調第 271 章 先下手為強

柳伏城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剛,一句話幾乎打消了柳鎮海所有的幻想。

柳鎮海不可思議的看着柳伏城,嗫嚅着嘴唇說道:”你……你這是什麽态度?你可別後悔!”

”我就是這樣的态度。”柳伏城說道,”一個真正把江城龍族放在心上的人,是絕對不會拿家族的榮譽、存亡來做籌碼,賭自己的前程的,我倒要問你,把江城龍族擺在什麽地位上了?柳鎮海,自作孽不可活,要怎樣做,你自己掂量着看,我最後只說一句,天道好輪回。”

說完,柳伏城拉着我便離開了,留下呆若木雞的柳鎮海站在原地,一臉死灰。

柳伏城開着車往回去,心情明顯不好,我幾次想要開口安慰他,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合适。

他大抵也看出了我的糾結,說道:”我沒事,就是被氣到罷了,本也沒對他抱有任何希望。”

”如果柳鎮海真的走出那一步,你真能冷眼旁觀,不為所動嗎?”我問。

柳伏城搖頭:”他如果真的這麽混賬的話,誰也救不了他,沒有人有義務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收拾爛攤子,雙手捧着他,由他性子任性,都是成年人了,做什麽事情,就得承擔什麽樣的後果。

之前我已經做出了選擇,我的立場三哥會懂,事關江城龍族和懷安,三哥不會真的不聞不問,需要我關心和保護的,從來只有小白你。”

我懂柳伏城的立場,但那畢竟是他的家,他的親人,打斷骨頭連着筋,說是這麽說。但是真到了那種時候,以我對柳伏城的了解,他根本無法真的坐視不理。

沉默了一會兒,柳伏城忽然開口問我:”你呢?還有三天,夜暝閣就要找上門來了,到時候你該如何應對?”

”這不是還有白少恒?他不急,我幹嘛要急?”我笑道,”就算到了那種無法收拾的局面,我想,白钊義也不會眼看着我去死的吧,畢竟他還指望我替他辦事呢。”

越是到這種時候,我越是看得開了。

”夜暝閣越是逼得急,白钊義的逆反就來的越強烈。”我說道,”我倒要看看,他最終能玩出什麽花花來,不過三天時間罷了,我等得起。”

柳伏城眯眼看了我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明晚會幫白钊義?”

我點頭道:”柳伏城,想不想幹一票大的?”

……

我們剛回到卧龍小鎮,白洪川就已經在半路上等着了,一臉的凝重:”大小姐,門主聽說你們出門了,很是擔心,讓我在這兒等着你們,讓你們一回來就去莊園商量點事情。”

我心中冷笑,白少恒果然還是繃不住了。

車子一開進白家莊園,莊園的大門就被關閉了,柳伏城不滿的睨了一眼白洪川,白洪川立刻陪着笑臉道:”柳仙爺別多心,請跟我走。”

我拉了一下柳伏城,倒是無所謂,兩人在白洪川的帶領下,一路去了正屋,白少恒在那兒等着。

白洪川給我們仨都倒了茶水,退了出去,白少恒臉色看起來還是不怎麽好,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好幾歲似的。

他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才說道:”聽說江城龍族那邊出了事,你們回去幫忙了?情況怎麽樣了?”

”已經壓制住了。”我說道。

白少恒點點頭,說道:”聽說前兩日。鳳無心和花翎已經離開了江城龍族,投奔了夜暝閣,夜暝閣現在真是越來越強大了,菲菲,我們壓力很大啊。”

”還有三天,就是夜暝閣給我們的最後期限,但直到現在,我們連白钊義人在哪兒都不知道,三天後,我們拿什麽交差?”

”白钊義有多狡猾,能力有多強,你比我更清楚,想要搜查出他的落腳地,怕是很難吧。”我說道,”三天時間,說長不長,一眨眼就過去了,總是這樣幹等着,似乎也不是辦法。”

白少恒應和道:”既然等了這麽多天都等不到,那倒不如主動出擊,引他上鈎,這樣抓住他的幾率還大一點。”

”沒有足夠的誘惑,又怎能抓得住他?”我搖頭否決道,”上次一戰,他并沒有用盡全力,我們都已經不是對手……”

”上次要不是你們胳膊肘往外拐……”白少恒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沒有時間做更多的選擇了,三天之內,必須擒拿住白钊義,你們這三天也別回老宅子了,留在這裏全力配合我。”

”菲菲,別的時候我可以縱容你胡作非為,但這一次,你們必須聽我的,夜暝閣惹不得,白家和七門,也絕不能落在白钊義的手裏。”

”我當然也不想這麽不明不白的被夜暝閣弄死。”我順勢說道,”如果你确定能有萬全之法,我必定也會好好配合你的。”

白少恒立刻說道:”白钊義想要的,無非就是戰魂罷了,我可以用戰魂做餌引他上鈎,但這一次。我要他有來無回。”

”你想在後山設陣?”我問。

白少恒點頭:”上一次是他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一次,他就沒那麽好運了。”

他這話倒是正中我下懷,但我還是表現的一臉擔心道:”一般的陣法,困不住白钊義,也逃不掉白钊義的眼睛。”

”但你別忘了,他早已經死了。”白少恒說道,”如今的白钊義,只是一抹修煉水平相當高超的魂魄罷了,即便幾近實體,但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我有的是辦法做困魂陣。

我需要的,無非就是要一個人把他引進來,帶入陣中罷了,而這個人,菲菲你最合适。”

我呵呵笑了兩聲,當着白少恒的面,沖着柳伏城挑了挑眉,意味不明。

白少恒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菲菲,你們……有事瞞着我?”

”就在大概一個小時之前,我們的确見過白钊義。”我不緊不慢道。

白少恒一掌拍在桌子上,立刻怒目相對:”果然,你們……”

”他要我的骨笛。”我打斷他,說道,”在被我拒絕之後,轉而提出了另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白少恒慢慢隐忍下去,問道。

”跟你剛才說的一樣啊,他要骨笛是真,但要骨笛的最終目的,是用骨笛去控制戰魂,所以,他的條件,當然也是後山。”我說道。

”他怎麽說?”白少恒的思維完全被我帶了出來,連聲發問,”你又是怎麽答應他的?”

我聳聳肩道:”他說明天夜裏要闖白家莊園的後山,試着去驅動戰魂,讓我配合他,如果我配合他的話,會極盡全力的保我,如果我不配合的話,他或許會反過來跟夜暝閣合作,剿滅了白家。”

白少恒當時眼神裏面便已經噴火,但他還是極力的壓制住情緒,問道:”你答應了?”

”他給我時間考慮。”我說道,”不過也給我布置了任務,我還沒想好到底要怎樣做的時候,你也找上了我,你說,我這夾在中間,真的好難做人。”

”什麽任務?”白少恒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白钊義的身上,接連提問。

我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他讓我在後山到山洞門口做七星聚魂陣,明天晚上,他進入後山之後,我以骨笛附和他催動戰魂,等他拿到戰魂,驅動紙人傀儡大軍,徹底霸占白家莊園,取你而代之。”

”他野心倒是大!”白少恒又一次拍了桌子,胸口起起伏伏。

柳伏城瞥了我一眼,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伸出小拇指,幾不可聞的勾了一下我的小拇指,大抵是已經明白了之前我在車上說的,幹一票大的是什麽意思了。

對,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想好了,拿自己去對付白钊義,怎麽做都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因為白钊義這個人,我至今沒有完全看透,但白少恒這個人,我是早已經對他深惡痛絕了。

如果白少恒和白钊義二者之間讓我選一個去合作的話,我暫時大抵會選白钊義。

本來我還想着,回到老宅子之後,在床上躺下之後,跟柳伏城好好商量一下,怎樣籌劃,才能讓白少恒上鈎,讓他們黑吃黑。

卻沒想到,白少恒倒是很主動,直接幫我鋪好了路。

順着他的計劃,我添油加醋,真話夾着假話,可信度必定出奇的高,白少恒明顯已經被我圈了進去。

之所以能這麽順利,還有另外一點,就是白少恒怎麽也沒想到,白钊義會真的這麽容易,就将骨笛交給我了。

事實上,這也是為什麽我選擇順着白钊義的計劃走下去的原因,畢竟,骨笛這東西,真的太重要了,但凡私心重一點,白钊義也輕易不會松手。

但是他就是将骨笛給我了,包括融合之法,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白钊義這個人相當的簡單,他要的,從來都很直接–跟白天啓有關的東西,他要,其他的,在關鍵時刻,皆可舍。

白少恒激動之餘,情緒慢慢的冷靜下來,冷着臉,一只手輕輕地扣着桌面,兩只眼睛堅定又空泛的看着前方,很明顯是在思考我剛才說的話。

他明顯是不相信我的,但又期待我說的這些是真的,在不斷的掙紮中尋求平衡點。

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一般,身體一抖,瞳孔迅速回縮,堅毅的眼神射向我,說道:”恩,我都知道了,你們折騰了這麽半天,都餓了累了吧,先回房間去休息,我讓洪川将飯菜送到你們房間,你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盡快給你答複。”

”我不需要答複。”我滿不在乎道,”時至今日,我覺得你和白钊義才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而我只不過是那根線,你們倆哪一頭斷了,我都沒好日子過,何必跟着你們折騰?該告訴你的,我沒有隐瞞,該怎麽做,你自己準備,我累了,回去了。”

我站起來,拉着柳伏城要走。

柳伏城握住我的手,卻對白少恒說道:”身為白家的保家仙,以及江城龍族的第九子,我得提醒你一句,鳳無心和花翎的離開,對柳鎮海也産生了極大的壓力,一旦他們全都朝着夜暝閣傾向過去的話,白家……将成為衆矢之的,我們只有先下手為強這一條路可選。”

……

回到房間之後,我和柳伏城都沒有提剛才的事情,柳伏城給我放了洗澡水,調好溫度之後,讓我去洗漱,驅驅身上的寒氣。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白洪川已經送來了飯菜,兩人對付着吃了一點,然後讓人收拾了碗筷,上床,關燈。

柳伏城抱着我,我窩在他的懷裏,靜靜地依偎着,誰也沒有開口。

我知道,他有很多話想跟我說,我亦然。

只是今天不同,在白家莊園裏,我們兩個是完全被防範着的存在,說不定這個房間的四周,都隐藏着時刻盯着我們的眼線,稍不注意就會出錯。

而一旦走錯,麻煩則是無窮無盡的。

這一夜,既安靜和諧,又讓人寤寐難安,直到柳伏城的手指輕輕地按揉着我的太陽穴。過了一會兒,睡意才襲了上來。

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天清晨,陽光從木質的窗框之間透進來的時候,我微微睜開眼睛,正好對上柳伏城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對,兩人都笑了,道了一聲:”早。”

很少醒來的時候,柳伏城就陪在我身邊,更別提是如此的放松。

柳伏城伸手幫我順了順臉頰上的碎發,說道:”睡得怎麽樣?”

”難得的好覺。”我說道,”你呢?”

”我?”柳伏城笑道,”我一向淺眠。”

”恐怕昨晚,很多人都沒睡好。”我也跟着笑。

”他們睡得好不好,跟我無關。”柳伏城捏了一下我的鼻頭說道,”你睡得好就行。”

我臉頓時紅了,埋在他懷裏,又窩了一會兒,才起床。

早飯桌上,白少恒也在,他坐在主位上。一口一口的喝着小米粥,白洪川站在他身邊,時不時的幫他夾菜,那氣勢,仿佛讓我看到了古代君王用膳似的。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說話,我看不透他昨天一夜考慮出來的結果是什麽,慢慢的喝着粥,柳伏城則催着我:

”別光喝粥,這個小籠包味道挺好,嘗嘗。”

”這個小菜開胃,吃一口。”

”多喝兩口牛奶,溫的,一會涼了。”

我皺眉道:”柳伏城你好煩哦,不就是懷個孕嘛,這麽緊張,我吃不下了。”

”多吃點,一會我陪你去散步。”柳伏城說道,”你太瘦了,營養不夠,對自己對孩子都不好。”

”你果然還是更在乎孩子。”我噘嘴抱怨,”以前也沒看你這麽貼心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頓飯吃了好一會兒才完,白少恒已經漱過嘴,坐在主位上看着我們倆,也沒催促。

等我倆放下碗筷,他才說道:”既然吃過飯要散步,就去後山看看吧,事先踩好點,要布的陣法,你們做好就行。”

”你為什麽不去布?”我問道。

”我還要做別的準備。”白少恒說道,”菲菲,這一次的合作,對你我都很重要,我可以給你們絕對的自由,也會努力的配合你們做出我們的行動,希望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失望,否則即便我是你太爺爺,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這就是已經相信了我昨晚上的話,準備引蛇出洞,一網打盡了。

但他并沒有跟我們讨論他要做的陣法,以及引白钊義入陣之後,他會怎樣對付白钊義,他對我們,到底還是有防備的。

我并不在意這些,畢竟這場戰鬥,遲早都會來,我和柳伏城從來都沒有走出這個圈子過,也從未有過什麽坐享其成的念頭。

一切,都是要靠我們自己去争取的。

……

有了白少恒給的便利,早飯後,我就跟柳伏城去了後山。

我對布陣,其實并不是那麽精通,但柳伏城打眼一看,很快便定好了七星聚魂陣的方位,打好點之後,我們便離開了後山,回了莊園裏面。

白少恒不在,應該也是去布陣去了。

直到我們倆都确定,房間周圍沒有眼線盯着的時候,兩人才坐在桌邊,寫寫畫畫。

柳伏城在紙上畫了後山整個輪廓,将我們定下的七星聚魂陣标出來,然後開始統籌全觀,試着猜着白少恒會在哪裏布陣,用來拿下白钊義,以及……我們。

我們倆從來都不會懷疑,白少恒不僅要拿下白钊義,順帶要将我倆一起控制住,他的野心一向很大。

後山可以部署的地方很多,想要确定白少恒具體走哪一條路,根本沒有辦法辦到。

并且他手中死士衆多,白洪川又是大祭司,布陣設卡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再加上紙紮術,這裏本就又是他的地盤,我們想要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我和柳伏城越是讨論,發現情況越複雜,比我們預期的要難得多。

到了最後,我苦笑一聲,按住柳伏城的手,說道:”柳伏城,別找了,沒用的,這場賭局,我們本就是在火中取栗,想要不傷着自己的手,很難。”

柳伏城放下筆,保證道:”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傷害的,相信我,小白。”

”嗯,我知道的,我相信你。”我說道。

我們将紙燒了,柳伏城盤腿上床繼續修煉,他這些日子每天都不敢荒廢,在靈根的加持下,功力強勁很多。

而我則想着那兩支骨笛的事情。

白钊義跟我說了,融合兩支骨笛,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将它們一起粉碎,然後再鍛鑄融合,融合的過程很複雜,需要的輔助材料也很多,白少恒能夠做到這一點,但以我現在的條件,根本無法完成。

而另一個方法就是,以血為引,召喚出骨笛之中的骨靈,骨靈合二為一,骨笛自然便會融合。

只是這骨靈,一直存在于傳說中,誰也沒有見識過,就算真的召喚出來了,骨靈強大,是否能夠被我控制,是否還願意依附骨笛,都不好說。

這藥冒着極大的風險去做,在這種情況下,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幾乎無法完成這樣的操作。

這大概也是白钊義能夠放心将骨笛交給我的根本原因吧,畢竟,我完不成骨笛的融合,白钊義如果真的能拿下戰魂之後,又何愁拿不回骨笛呢?

我當然不會冒着這麽大的風險,在白少恒的地盤上。企圖去融合骨笛,我只是在想,如果今晚我不能用骨笛,以免骨笛被搶走,我該用什麽武器去對付敵人?

好像剩下的,除了我的那些紙人之外,就只剩下手腕上的這個镯子了。

看着镯子,我又想到了之前被镯子吸進去的小鬼頭,它大抵早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

午飯過後,我的心越來越不安穩,柳伏城還在打坐,我則坐在桌邊,準備我需要的法器。

大概是午後三點左右,門上叩叩響了兩聲,我一愣。

等了一會兒,外面再無動靜,眉頭皺了皺,走到門邊,将門拉開一點點縫隙,朝外面看去。

外面沒有人,周圍靜悄悄的。疑惑着剛想關門,一個信封從下面門縫之間掉了進來。

我撿起信封,立刻将門重新關上,回到桌邊,将信封打開,頓時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味撲面而來。

聞着那香味,我的唇角立刻勾了起來,伸手将信封裏的紙拿出來。

薄薄三張信紙,第一張上描繪的,是後山的整體構圖,上午我和柳伏城剛畫過,一眼便能分辨得出來,而這張構圖上,标了很多點和序號。

第二張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漂亮的小篆,每一個序號後面,都跟着一個陣法名,以及言簡意赅的诠釋。

第三張信紙上,是後山東邊的局部圖,那一塊我很熟悉,而上面标注着的線路圖,則是從一個山坳之間一路向北,蜿蜒而下。

沒有署名,沒有過多的解釋意圖,但是我心裏卻跟明鏡兒似的。

這是白彥臨給我送來的,白少恒的布局圖,也是白少恒防着我和柳伏城的關鍵布局。

第一張和第二張,給我們表明了陣法布局的整體,第三張則是為我們找出了一條逃生路線。

有了這幾張紙,白少恒的信息立刻被我們全盤掌控,這是我怎麽也沒想到的事情。

白彥臨這枚棋子,是白溪早早的便安插在白少恒身邊的,他又是白洪川的關門弟子,這一層關系,讓他很多事情做起來都得心應手。

但我隐隐的又有些擔心,畢竟之前我為了救柳青鸾的時候,已經引起了白少恒的懷疑,我記得十分清楚,那時候,白少恒有審視過一圈人,最後眼神的落腳點在童心的身上。

那一次我就被吓得半死,害怕白彥臨暴露,險險逃過一劫,而這一次,白彥臨将這麽重要的東西給我,一旦暴露,白少恒必定會用盡手段去徹查洩密者,到時候白彥臨恐怕在劫難逃。

白溪好不容易才安插下來的棋子,如果折在了我的手上,到時候我拿什麽臉面去面對白溪呢?

剛剛高興起來的心情,瞬間又低落了下去。

不,白彥臨不能暴露,我們必須率先拿下白少恒,才能保得住白彥臨。

所以,從這一點出發,我的立場,就已經傾向于白钊義了。

我将信紙放回信封裏去,然後将整封信放進青銅羅盤,沒有去打攪柳伏城。

我不停地回想着信紙上的那些陣法,試圖再找出另一條逃生之路,這樣,即便最終我們沒能拿下白少恒,逃了,也不至于讓白彥臨暴露太多。

想到最後,我忽然發現自己漏掉了一個更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白家莊園的下面,是白天啓當年早早建造的白家陵墓,從後山一直延伸到玉龍山那一片去,中間有一部分,因為時間來不及,當時并沒有打通。

如果我們順着這陵墓一路朝着玉龍山的方向而去,是否能夠找到另一條後路?

越想,越是覺得這條路是一個選擇,只是墓室重重,還有地方未打通,經過了這麽多年的地殼運動以及人為破壞之後,不知道中途會遇到什麽樣的危機。

但走投無路之時,任何一個機會都不能放過,不是嗎?

……

晚飯的時候,柳伏城才結束打坐,整個人神清氣爽,我便問他:”還順利吧?”

”靈根融合之後,我的修煉就一直很順利。”柳伏城說道。”天色不早了,小白,你緊張嗎?”

我搖頭:”有你在,我不緊張,你會保護我的。”

柳伏城笑着摸摸我的頭,兩人一起去前廳。

白少恒果然正在前廳坐着,白洪川卻不在,看來已經去後山埋伏着了。

白二嬸準備好了晚飯,我們圍過去,白少恒一邊吃一邊說道:”七星聚魂陣已經擺好,白钊義要你做的,我都已經幫你安排好,晚飯過後,我會找借口出白家莊園,到時候你們伺機往後山去,至于怎麽引他上鈎,是你們的事情。”

”然後呢?”我問,”你把我們當成了誘餌,引白钊義上鈎,卻根本沒有替我們想任何後路,是不是?”

白少恒眼神一凜,說道:”退路?我就是你們的退路,只有我成功了,你們才能活着,否則,你以為白钊義會對你們手下留情?”

”呵,還真是殘酷。”我說道。

白少恒沒理我,看了一眼柳伏城,說道:”柳仙爺,倒是有另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柳伏城問道:”什麽事?”

”柳仙爺受白家多年供奉,積累了大量的功德,你又是江城龍族的九太子,自身靈力更是不可限量。”白少恒說道,”戰魂雖然被我所困,但我卻一直沒能真正将它馴服,如果到時候打鬥起來,戰魂不受控制的話,我希望這一次,柳仙爺能夠犧牲一點自身功德與靈力,幫我引戰魂入陣,我保證,事成之後,立刻會讓白家和柳仙爺解除契約,放柳仙爺自由身,并且……菲菲你也可以帶走。”

我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白少恒竟然還敢厚顏無恥的在柳伏城的身上打小主意,着實有些生氣。

柳伏城嗤笑一聲道:”如果我說,我從來都沒想着要跟白家解除契約呢?”

”那你也不在乎菲菲肚子裏的孩子嗎?”白少恒似笑非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菲菲的肚子,之前受到了戰魂靈力的反噬,胎像并不穩吧?”

我的臉色頓時變了,剛想說話,柳伏城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示意我不要沖動。

他面色未改,說道:”這事本就由你而起,我還沒找你算賬,你自己倒提了出來,你說,我現在追責來不來得及?”

白少恒并未被威脅道,而是說道:”戰魂靈力的反噬,我也受到了強大的沖擊。但我已然恢複,所以,我也有能力幫助菲菲将身體裏的反噬靈力逼出來,只要柳仙爺承諾幫我。”

他最後一句話,是盯着柳伏城說的,語氣咬得很重,充滿了壓迫力。

白少恒沒有說謊,滿打滿算,他被戰魂靈力反噬過兩次,但今天,他的起色明顯比昨天好很多,看來反噬力已經被他差不多消化光了。

我一直為孩子擔心,但凡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可白少恒這個時候向柳伏城提出這樣的對等交易,分明就是要柳伏城拿自己的部分功德和靈力去換。

他這如意算盤打的可是叮當響,一邊想要拿下白钊義,一邊還想要架空我和柳伏城,他白少恒正好一家獨大。

手段夠陰險,但也足夠高。

我手心裏面全是汗,不知道柳伏城最終會如何回答。

就在我神經極度緊繃着的時候,我聽到柳伏城說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拿下白钊義,剩下的事情,由我來。”

白少恒頓時笑了起來,整個人心滿意足:”好,那一切就按計劃進行,辛苦二位了。”

說完,站起來朝着外面去。

等到白少恒上了車,離開莊園之後,我才終于找回了聲音,沖着柳伏城說道:”你瘋了!你竟然答應他這種條件。”

”菲菲,這只是假設。”柳伏城說道,”白钊義哪有那麽好拿下?并且,如果白少恒真的掌控了全局的話,我也寧願拿出他想要的這些東西,換我的孩子們平安。”

”他的話你也信?”我心痛道,”我怕最終他是一石二鳥,我們滿盤皆輸。”

柳伏城笑道:”小白,我還沒那麽傻,會有分寸的。”

我心中很矛盾,也惴惴不安。

閉了閉眼。努力的平息下不穩的情緒,對柳伏城鄭重道:”柳伏城,我很愛我們的孩子,也希望他們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來到這個世上,但那不代表可以用你的安危來換取,你懂嗎?

我首先要你好好的,然後才是孩子們,你在我心裏,永遠是第一位。”

”傻瓜,別吓自己。”柳伏城将我摟進懷裏,說道,”不會到那種境地的,并且,我也不認為,今夜的局勢,真的只掌控在白少恒和白钊義二者之間,或許……會更複雜,越亂,咱們的勝算才越大。”

柳伏城的話我不懂,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柳伏城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別想太多,跟着我的步伐走,相信我。”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想着要不要将白彥臨給我遞信的事情告訴柳伏城,但是最後我忍住了。

我在他的身邊,信上的內容,他知道與不知道,沒多少區別。

但我為了保白彥臨,很可能完全不按信上指示的路線去走,事先告訴柳伏城,他如果在關鍵時刻想要将我從白彥臨給出的逃生路線走,那就完了。

……

白少恒走後半個小時,我和柳伏城出發,朝着後山而去。

今晚對于白少恒來說,特別關鍵,所以眼下,這整個白家莊園內部,都被安排的妥妥當當,所以我們根本不用擔心,白钊義會不會已經在某個黑暗處盯着我們了。

我和柳伏城一路去了後山,直奔山洞,白洪川果真守在那兒,幫我們打開了山洞門之後,我和柳伏城進入山洞之中。

進入到山洞裏面的時候,我和柳伏城都是一愣,因為之前幾次,我們進來的時候,山洞裏面都是空蕩蕩的,畢竟白敬玺被殺死那一次,這裏的陣法部署全都被破壞掉了。

可是這一次,卻又重新被布了陣,我和柳伏城避開陣法,找到紙人傀儡所在石室的入口,拾級而下。

再一次置身此處,只感覺渾身壓力重重,有點喘不上起來似的。

柳伏城立刻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伸手摟住我的腰,問道:”小白,沒事吧?”

”你說,白少恒是不是做的太過了?”我說道,”這麽強大的陣法壓力,我都受到了影響,白钊義能感覺不到?”

柳伏城搖頭:”經歷上次一戰,白少恒做什麽樣的防備,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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