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迷境,杜衡和藤華守在外面,卻不見狗蛋與紅蓮,我驚慌問道:“狗蛋和紅蓮呢?”
杜衡指指後面,卻見白染抱着狗蛋,紅蓮站在他們腳邊。
白染也轉過頭來看我,四目相對,我驚慌移開視線,我也不知自己在躲什麽。
狗蛋從白染身上下來,跑到我身邊拉着我的衣袖往白染身邊走,還說:“娘親,爹爹來找我們了,你不想爹爹嗎?爹爹說他很想你。”
我拉住狗蛋的手,不讓他往前走,狗蛋壯得像一頭小牛,憋的滿臉透紅也要拉我向前,“娘親,你不知道呢,紅蓮是爹爹收的義子,以後我們去哪都帶上爹爹吧,紅蓮也很想爹爹。”
我愕然,紅蓮是白染的義子?怪不得我和杜衡都探測不出紅蓮的真實身份,他的氣息渾然天成,分不出是人是妖,是仙是魔,不像被封住,也不像被施法掩飾,這樣的人竟然是白染的義子。
突然想到白玉蝶,當初白玉蝶也是這樣,身上的氣息不似魔,也不是仙,偏偏又不是人也不是妖,詭異的讓人無法輕視。
這紅蓮莫非就是白玉蝶和白染的孩子?那白染為何不承認他,而認他為義子,還封住了他的眼睛?
我看向紅蓮,只見他依賴的抓着白染的兩根手指,真正把白染當成是親人。
我不再拉着狗蛋,跟他一起到白染身邊,想問他清楚,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畢竟這是白染的家事,我有何權利過問?只說:“白染,狗蛋年幼無知,才錯将你認作父親,你不必縱容他,只管告訴他你不是他的父親,讓他死了這條心。”
白染輕笑,想要說什麽卻被狗蛋打斷,他一臉嚴肅的說:“娘親,你說什麽胡話?我每天晚上都能夢見爹爹,他教我習武,教我魔法,還教我吹笛子呢,他怎麽可能不是我的父親?我不知娘親和爹爹鬧什麽別扭,但現在都過去二百多年了,什麽誤會也總得說清楚了。”
沒想到他平時只知玩樂,這功夫竟然能說出這些話來,我心甚慰,狗蛋懂事了。
我蹲下身來,拉着狗蛋兩只肉乎乎的小手說:“狗蛋,并非娘胡鬧,他的确不是你爹,你爹叫金蟾,早在我懷你之前就死了,不信你可以問杜衡,他那段時間一直與我和你爹在一起。”
狗蛋仍是不信,也不去向杜衡求證,虧得杜衡還做好了開口的準備。
狗蛋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問我:“娘親說爹爹在你懷我之前就死了?那娘親是怎麽懷上我的?”
我老臉一紅,想到與金蟾新婚燕爾,整日不休,必是其中一次讓我懷上了狗蛋,至于是哪次我也不知,只是一直沒發現,直到跳入魔界的青魔湖險些堕胎才知道原來腹中竟然懷了孩兒。
這話我是沒法跟狗蛋說的,只說:“娘親說差了,是懷你時你爹去世的。”
狗蛋撇了撇嘴,滿臉懷疑的問我:“娘親果真确定我是金蟾的孩子?”
“當然确定,除了你爹,我再沒別的男人,白染更不可能是你爹!”我氣哄哄的說完,拉着狗蛋就要走,他竟然如此質疑自己的娘親,難道我還比不上一出生就把他扔在地上磕破膝蓋的白染?
白染卻攔住我說:“借一步說話。”
我也正好想問問他,為何我兒子會夜夜夢到他?真是豈有此理!
白染看我生氣,卻笑得花枝亂顫,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向旁邊巨大的掃帚星走去,白染跟在後面。
走到掃帚星的另一面,完全看不見狗蛋,杜衡他們時,我厲聲問道:“白染,你給我兒子施的什麽法?為何他夜夜夢到你?”
白染忽然感嘆地說:“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真此話不假,你若是能阻止狗蛋每天夢裏找我,我必重謝你,為着狗蛋,我可是二百多年沒睡過一個好覺,後又想,莫非是狗蛋平日寂寞,所以夜夜夢裏找我?所以我才把紅蓮安排到他身邊,誰知他白天愛惜紅蓮,晚上還來找我,真是苦煞我也!”
我聽了也驚奇不已,“你說是狗蛋找你?狗蛋根基淺薄,只杜衡每日教他一點低級的法術,你不給他引路,他如何能找的到你?白染,莫要說的自己那麽可憐,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白染微笑說:“我安的什麽心?當然是一顆愛子之心,狗蛋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怎忍心把他拒之門外?”
我大怒,“你胡說什麽?原來都是你在挑弄狗蛋,讓他親生父親都不認了,卻要認賊作父!”
白染眉頭微挑:“蠍離,你還不想承認嗎?你就那麽讨厭懷上我的孩子?”
我後退一步,身體不可控制的有些發抖,我也知道這孩子來的蹊跷,當時金蟾的身體狀況只是一個虛殼子,根本不可能使我受孕,但我還是期待這個孩子是他的,想為他延續一絲血脈。
雖然金蟾選擇了讓杜衡接替他。
“你已經有了白玉蝶,為何還不肯放過我?你為何放着自己親生兒子不認,偏偏來戲弄我和狗蛋?”
白染愣愣的盯着我,一下子将我抱在懷裏,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幫我吻去了臉上的淚珠。
我驚呼:“放開我,白染!”
白染将我的手禁锢在背後,牢牢的抱住我不讓我動,只聽他溫聲說:“你要是高興,我可以一輩子不認回狗蛋,但是現在形勢由不得你,你一個人沒法保住狗蛋性命,跟我回去,這是你們母女的唯一活路。”
我擡頭問道:“為何?杜衡和藤華都跟着,我們三人還護不住狗蛋,再說我練成了三味赤焰火……”
“自高!自傲!自負!自滿!”白染憤怒的打斷我說,“你這點斤兩能過得了混元天尊一招?”
“混元天尊?他為何要取狗蛋性命?”我狐疑地問。
“因為他是我兒子。”白染的聲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最終,我還是帶上狗蛋、杜衡和藤華與白染去了洪荒之源的魔界魔都,因為我終于肯承認,狗蛋不是金蟾的兒子。
在金蟾死後的日子裏,我經常胡思亂想無法入睡,細想之下,當初與金蟾在長洲島相處的日子很詭異,總感覺周圍多出一人,一查證卻發現那多出的一人一會是金蟾,一會是藤虎,可後來金蟾死了,藤虎也消失不見了,更別說多出的一人,就好像是幻覺一般。
但我敢确定,金蟾每次在山洞中“修煉”的時候,有另一個金蟾在頂替他與我生活,或者說,金蟾默認了他的存在,也借着他來掩飾自己幾近燈枯的生命。
也許真正的金蟾從未走出過山洞。
而真正的藤虎也從未出現過。
那多出的一人便巧妙的在金蟾和藤虎之間變幻身份,變成金蟾時與我相處,變成藤虎時,就是金蟾去了山洞,為了不引起我的猜疑,他還要每天有半天的時間變成藤虎。
想到這裏,我忽然渾身冒了一層冷汗,為何我早不想這些,那時真正的金蟾過着怎樣的日子?
那時我是怎麽想的?我好像只覺得金蟾可疑,明裏暗裏打探他的行蹤。
那時每天與我颠鸾倒鳳的男子難道真的不是金蟾?
我忽然想起那些紫色的花瓣,濃烈的香氣……
我看向白染,白染不看我,只帶我進入以前白玉蝶住的院子,他說有些事情要讓我知道。
如今魔界早的光景與我們離開時相差甚遠,因為這裏已是萬家燈火,魔界崇尚紅蓮,将燈籠全做成蓮花形,外面糊上紅色的燈籠紙,點亮以後就是一朵朵通紅透亮的紅蓮花。
我問白染,“為什麽以前魔界禁火,現在卻不禁了。”
白染不管我準不準,硬拉了我的手答道:“因為狗蛋出生了,萬魔之子身帶赤地之火,引來了仙火化為魔火,從此,魔界不必懼怕火。”
他見我還是不解的樣子,反問我:“蠍離,你覺得我魔界修行逆行之術,有悖天理,就不該存于世間嗎?”
我搖頭,“當然不是,既然存在,便有存在的道理。”
白染點頭,“當初盜陰陽第一個修成魔,他本身卻不是魔,他的智慧可比三界,他竊取世間萬物奧迷,正修陽,逆修陰,陽者為仙,陰者為魔,陽者與日同壽,陰者與月共長,固陰者終不敵陽者,但數百萬年過去,魔界還是存在,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搖頭道:“不知。”
白染不悅地用指尖點了一下我的腦袋道:“你長的腦袋全是為了裝飾,因為陰陽既相克又相生,若魔界被滅,仙界也終将靈氣殆盡,不複長存。”
“奧”,我恍然大悟,不得不說,這些我以前從不知道,也不知白染是怎麽知道的。
白染見我明了的眼神,接着說:“但魔界的致命的弱點被仙界拿捏在手裏,仙界欲控制魔界,将我子民踩在腳下,變為仙界的仆奴,我是絕對不準的。”
“是火?”我問。
“對,”白染說,“五萬年前,我欲擒萬只赤地炎獸來我魔界地下,讓他們來驅逐魔界的寒氣,但遭到仙界阻止,那時我也受到混元天尊中創,不得不收起心思,後來我又看中了赤蠍一族,赤蠍卻一夜之間被滅族,不想黑澤竟留了一只。”說道這裏他看了我一眼,“本來我沒想過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也沒想過要你懷上我的孩子,只是想留你在魔界來驅除迷霧,但白玉蝶的出生提醒了我,血脈可以改變魔界的境遇。”
白染又見我迷惑的表情,對我說:“進去吧,進去就知道了。”
我一愣,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裏,這是白玉蝶房間裏被設了封印的一道門,之前白玉蝶說過是白染設的,他也進不去。
封印已被白染打開,卻是一串通往地下的臺階,白染手持一戰紅蓮燈先行下去,提醒我跟在後面。
我心下好奇,裏面到底有什麽?所以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
通道窄小,只容一人通過,白染高大的身影擋在前面,前面便永遠都是未知。
一圈一圈的往下繞,不知走開了幾百圈,只感覺應該走到了離地面大約兩百米的地下,忽然白染停頓一下,又向裏走去,前面豁然開朗。
只見幽幽紅光下,黃金鋪成的地下室內整整齊齊的擺着三具青魔冰的棺材。
白染走到棺材前面查看,我也連忙跟上去,青魔冰通透甚于琉璃,裏面躺着的屍體一目了然,每看一具,白染便為我介紹一番,沒看一具,我便出一身冷汗。
“這便是盜陰陽,他本該與我父親合葬,但我不準。”
“這是盜陰陽的兒子,輕舟,他想與我合葬,但我不準。”
“這是白玉蝶,你能辨別出來對嗎?只怕他也想與我合葬,呵呵。”
我身體微微顫抖,這三具石棺裏的人明明一模一樣,“他們,白玉蝶……”我驚訝的不知該說什麽。
白染道:“并非你所想,白玉蝶是盜陰陽一脈單傳的血脈,但他不是盜陰陽的孫子。”
“此話怎講?”我更加疑惑。
“因為盜陰陽不是人,我的意思是他既非仙,也非魔,更非妖,他只是一個陰陽同體的怪物,無論用什麽方式也殺不死他,只要世間還分的出陰陽,除非他有了後人,他自身化為他的後人,一代一代傳下去,卻都是他自己。”
我睜大眼睛,從沒想過竟有這種事情。
白染打開三具冰棺讓我看,“世間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就算女娲造人也造不出一模一樣的,而你看他們三個,你可能找出不同?”
我果真上去細細的比較他們面容,白染輕笑,“用不用脫光他們的衣服讓你看?”
我羞惱,白染接着說:“不用再比了,我來過上萬次,每次都要看上半天,他們的沒任何不同。”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神氣的說:“但還是讓我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但并不在身上。”
我問:“不再身上你怎麽看得出來?”
“在能力”,白染說,“輕舟是我的同胞兄弟,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我對他了解甚深,卻不想他竟愛慕與我,我年幼無知,為了作弄他,抓來一只火狐變成我的樣子,火狐愛慕他的容貌,與他一夜交-合,輕舟受孕,以為是我的孩子,三百年産子,誕下白玉蝶,白玉蝶天生一雙通天眼,什麽東西無論僞裝的再好都能看出真假,懷疑這種能力的由來,肯定輕舟不具備,否則他也不會看不出火狐假扮的我,後又調查了火狐一族,發現他們沒個人的眼睛都有特殊的本領,大多都能攝魔,但也有的不能卻有別的本領,例如小地瓜能使千裏眼,青兒能消除人的記憶,所以我敢肯定,白玉蝶是繼承了火狐的血脈,這才有了新的本領,但是福也是禍,白玉蝶的能力不及輕舟的十分之一,盜陰陽的血脈況且如此,我等魔界衆人更能易改原先的血脈。”
“所以,魔界中無人有火屬性,你便要創造這種帶火屬性的血脈?”
白染贊賞的說:“孺子可教!”
我木然的看着他問道:“我只是你制造血脈的工具?”
白染猛的扳住我的肩膀說:“你這樣認為?若真是這樣,我便綁了你,管你願不願意,你都要為我生下孩子,憑你那點能耐還能逃出我的手心,我也不必費去自己一半的精血供養你,在你産下孩子之前,保準不會讓你死!”
我腦中一片空白,又聽白染說:“你以為你和狗蛋這兩百年怎麽這麽順利,還不是我跟在你們屁股後面料理那些不長眼的,當初是我騙了你不假,但你必須承認,你是心甘情願上當的。”說完,他便俯身吻上我的唇。
我掙脫,他便将我扯回來,按到白玉蝶的石棺上面,一手抓住我兩只手腕舉過頭頂,一手撕爛我的衣服,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就直接進入我的身體。
五百年不曾有過,我疼的悶哼一聲,白染卻呼吸沉重,雙眸深谙,狠狠的抓着我的肩膀撞擊,“你可還記得這感覺,嗯?”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