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門調第 71 章 白菲菲,你怎麽這麽不長記性!

或許經歷了一次生死,奶奶的觀念變了,再加上白老爺子的恩情,致使她堅定的要将我嫁給白子末吧?

我糾結的想着,已經被奶奶拽着走到了白子末的面前,奶奶将我的手遞給白子末,說道:”子末,從今以後,我就将菲菲交到你手裏了,你一定要好好疼她愛她一輩子。”

白子末溫和的笑着:”白奶奶你放心吧,菲菲早已經占據了我的整顆心,再也沒有任何空隙留給別人了,我會一輩子對菲菲好的。”

說着,看向我,深情道:”菲菲,之前我們之間因為誤會無端生出了嫌隙,也怪我沒有早早的把你娶回家,我保證,這一次回去,我們立刻成婚。”

我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白子末也不需要我說什麽,伸手寵溺的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但是現在,我們還有一點小麻煩沒有解決,過了今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白子末拉着我的手,帶着我朝着耀光玻璃廠走去,剛走沒幾步,身後,河道裏忽然卷起了一個大浪,冰涼的河水帶着一股鹹腥味,一下子拍打上岸,追着我們的腳後跟舔了一嘴,又迅速的回落到河道裏面去了。

我轉頭朝着河道看去,那裏,一片黑色中印着暗淡的紅光,奶奶在後面推了我一把,說道:”小心腳下。”

我回過頭去,繼續走,眼看着就要走過那高高聳立的煙囪的時候,身後,又是一片巨大的水浪追了上來,這一次比剛才那一次,更加兇猛。

我當時便疑惑了。這是河道,不是大海,雖然這河道很寬,但是想要激起這樣大的浪花,着實不可能。

白子末看出我的游移不定,說道:”這條河道中間有一個極深的水澗,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但水澗裏面暗流湧動,時常會激起沖天的浪花。”

他說着,又指了指煙囪,說道:”看到這煙囪了嗎,它是分為上下兩層的,地面之上連接着耀光玻璃廠,而地面之下,就連着那條深不見底的水澗,利用水澗裏面的暗流以及不時激起的巨浪強壓,為耀光玻璃廠提供能源。”

原來是這樣。

”走吧,爺爺還等着我們呢。”白子末說着,加快了腳步。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從地底下響起來,整個地面都跟着搖晃起來,特別是旁邊的那煙囪。由下而上發出一連串的空響。

煙囪的頂上,一股一股的黑煙不停地往上冒,不時的有煙灰落下來,掉在我們的身上。

這一幕,讓我忽然想起了之前我被魇住的時候,腦海裏所出現的狀況。

白子末用力抓緊我,說道:”菲菲,快走!”

”是不是要地震了?”我問,那個時候,其實我已經不想跟他繼續往前走了,只是昂着頭,一瞬不瞬的看着煙囪。

嘭!

一聲巨響。

那是從耀光玻璃廠傳出來的爆炸聲,僅僅一聲,震得整個地面都跟着一顫,一旁的煙囪一下子抖落出厚厚的一團煙灰,直沖着我的頭頂落下來。

煙灰越來越近,我卻赫然發現,那并不像一團煙灰,那團東西是活的,不停地在蠕動。

眼看着那東西就要砸在我頭頂的時候,白子末一把将我推開:”菲菲,快跑,往耀光玻璃廠的方向跑。”

說完,他一掌朝着那團黑色的東西拍去,那團東西一下子散開,形成了一張蠕動的網,朝着白子末攻擊過去。

我下意識的朝着身後看去,卻不見了奶奶的身影,旁邊有人拽了我一下,說道:”菲菲小姐,這裏不太平,白老太太已經被送回去了,你跟我走吧,我護送你。”

我看着那人,是白家莊園的人,我認得,而前方,好幾個人馬不停蹄的朝着耀光玻璃廠的方向跑去,應該就是他嘴裏面,護着我奶奶的人。

可是,我沒有跟他走,腳步慢慢的往後退,一點一點,那人上前一步來抓我:”白小姐,這裏危險,跟我走。”

我搖頭,然後轉身,直朝着煙囪跑去。

不對,不對。

奶奶不會丢下我的,不管她經歷了怎樣的生死難關,就算拼了整條命,都不會輕易丢下我,獨自去逃命的。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看不出任何破綻,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奶奶,不是真正的奶奶。

自從我惹了柳伏城之後,白子末的形象,多次在我面前反轉,每一次我都會被迷得神志不清,因為我們認識的時間太長了,他了解我過去所有,知道怎樣做,才能一擊便中,死死拿住我的軟肋。

但白菲菲,難道你忘了嗎。柳伏城之前跟你怎麽說的?

不要讓任何人成為拿捏住你的籌碼,即便那人是你的奶奶。

一切真相還沒有水落石出,僅憑着白子末編造出來的幾句話,你就毫無條件的相信他,跟着他回去了嗎?

白老爺子的手段到底有多陰毒,難道你沒吃過虧嗎?

白菲菲你怎麽這麽不長記性!

就算剛才那一個真的是我奶奶,又能怎樣?

難道我不跟着他們回去,他們就再次弄死我奶奶嗎?

不會的啊!絕對不會的啊!

他們手裏除了我奶奶,還有什麽能用來牽制我的籌碼?

沒有!

所以,回去,我才會變的最被動,在外面,我才是自由的,奶奶也才會真正的安全。

想明白這一切,我頭也不回的往煙囪那裏跑,繞開白子末,躲過追着我的那個人。

我沒辦法,後面是河道,河道裏面危機四伏,前面是耀光玻璃廠,那裏,部署着白家莊園的人。我沒有逃生之路。

柳伏城把我放在這裏,一早便知道我會遇到這樣的窘境,但這窘境,卻是我們刺激雙方勢力鬥争起來的契機。

而這棟煙囪,就是臨界點,它既是耀光玻璃廠和河道的分界點,也是連接點,如果會發生什麽,這裏,便是最佳地點。

不,不是如果會發生什麽。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不是嗎?

我看了一眼與那張蠕動的黑網糾纏着的白子末,那東西,是從煙囪裏面沖出來的,說不定就是從河道的水澗裏面爬出來的。

白子末被逼急了,雙手刷刷的不停往外甩,掐訣念咒,一長串陰紅的小紙人從他的袖口裏面飛出來,密密麻麻的朝着那張蠕動的黑網上面飛過去。

小紙人數量繁多,一貼上去,那張黑色的網便斷裂了開來,滋滋的聲音響起,一團一團黑色的粘稠液體滴落下去。

我心中一滞,白子末不愧是白子末,發起飙來,道行還是有的,再轉頭,就看到一群人從耀光玻璃廠的方向朝着這邊跑來,依稀能夠看到為首的,是白二爺。

白二爺來了,那是比白子末厲害十倍百倍的角色,難道今夜我注定要跟他們回去了嗎?

不想跟他們回去,我又能做怎樣的選擇?

我擡頭看了一眼高高的煙囪,又回頭看了一下黑壓壓的河道,似乎,我唯一的選擇就是投進河道裏面去了。

眨眼間,那張蠕動的黑網已經被白子墨的小紙人吞噬幹淨,白子墨收了勢,前所未有的淩厲眼神盯向我,嘴角一扯,冷聲道:”菲菲,你太不聽話了。”

他擡腳大步朝着我走來,我趕緊往後退,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及近,我低頭一看,就看到腳前面,一團黑色的液體不停地凝聚起來,迅速的爬上煙囪。

就在那團黑色的液體貼上煙囪的一剎那,像是産生了共鳴一般,一陣更大的悉悉索索聲從煙囪的內部響起,白子末腳下的步子猛地一頓。

我看着那團黑色的液體,趴在煙囪壁上,一點一點的與從煙囪壁上滲透出來的黑色液體融合、變大,心裏面說不出來的惡心。

”菲菲,想活命,到我身邊來,快!”白子末的聲線一下子壓低,規勸我的語氣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在緊張。

我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看着越變越大的黑色液體,心裏也發怵,最終還是說道:”白子末,你今夜這樣哄着我,目的是什麽,你心知肚明,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你到底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白子末怒了,”菲菲,你可以懷疑我,但你總不能懷疑白奶奶吧?”

我咬着牙不說話,心裏一直念着柳伏城的名字,不能動搖,絕不能動搖,他又想打感情牌,又想哄騙你。

身旁,那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大,凝聚起來的黑色液體開始不停地分裂。一圈又一圈的盤桓在煙囪上,像是一條巨大的黑蛇。

不,也不像蛇,它沒有蛇鱗。

”子末,菲菲,過來!”白二爺已經趕到,沖着我們喊道。

就在這個時候,那條黑色的東西,一下子垂倒下來,一圈一圈的像是一個磨盤一般,一下子包裹住了我。

但下一刻。一道紅光閃過,生生的切開了那東西,将我從裏面露了出來。

那道紅光,是從白二爺手中的羅盤裏面射出來的,這把羅盤據說是從一個古戰場上掘地三尺挖出來的,上面浸滿了鮮血,法力深不可測。

那東西一下子被削成了十幾節,瞬間朝着煙囪裏面退去,白子末趁機上前來抓我,但下一刻,從河道方向,一道沖天的浪花噴射而出,冰涼的河水兜頭朝着我們沖下來。

就在同一時間,耀光玻璃廠方向,第三次爆炸炸響,這一次聲勢浩大,火光直沖雲霄。

白子末吼道:”爸!”

白二爺訓斥道:”慌什麽慌,把人抓回去!”

呵,把人抓回去,抓誰?

當然是抓我!

這一群僞裝的人,終究還是露出了本來面目。

”百年了,你們鎖了我一百年,夠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煙囪的底下響起,打着圈兒的在煙囪內部一圈又一圈的回響,伴随着一陣叮叮當當的像是拖曳鐵鏈,鐵環之間相互撞擊的聲音響起。

一股陰寒之氣從煙囪裏面不斷的往外侵襲,凍得我忍不住一個激靈,我渾身的毛孔一下子跟着緊繃起來,不知道這煙囪裏面到底還藏着怎樣一個恐怖的角色。

白子末默默的退到了白二爺的身邊,我看着他冷笑,看吧,這才是真正的白子末,一張嘴慣會甜言蜜語,一到關鍵時刻,就會毫不猶豫的丢下我。

我他媽的就在不久前,還因為奶奶動了恻隐之心,想要跟着他回去!

沒有下一次,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可,躲過了白子末,我似乎又掉進了另一個豺狼虎豹的嘴裏了。

”小妞,跟我走嗎?”

煙囪裏的家夥像是有讀心術似的,滿是戲谑的問了一句,驚得我下意識的朝旁邊閃了一步。

”怕我?”那聲音問道,”可是。我能救你哎。”

”你是誰?為什麽被鎖着?”我壯着膽子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那聲音說道,”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小妞,要不要合作?”

我沒得選,問道:”怎樣合作?你有什麽條件?”

”你有一把戰令,對吧?”那聲音說道,”我可以幫你發揮戰令的法力,而你,要借助這股法力,幫我砍斷束縛着我的玄鐵,只要你能放我自由,耀光玻璃廠的陣法,我幫你破!”

我謹慎道:”一個階下囚罷了,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憑什麽相信你有破掉耀光玻璃廠陣法的本事?”

”那你可以拭目以待!”

話音落,鐵鏈聲起,河道方向,又是一道巨浪拍上河岸,耀光玻璃廠那邊,第四次爆炸應聲而來!

白二爺大喝一聲:”地坤,放肆!”

手裏的羅盤一下子朝着煙囪的方向甩過來,白二爺萬年不崩的沉穩氣勢,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腳尖一點,整個人飛身而起,右手五指分開,手心之中,真氣凝結成一道白光,追着羅盤朝着煙囪拍過去。

呼呼的風刮着我的臉頰,吹得我幾乎站不穩,我下意識的去抱煙囪,就聽到那聲音提醒道:”戰令!”

幾乎不給我思考的時間。白二爺已經近在咫尺,以他那淩厲的氣勢,下一刻就能抓住我離開。

這個叫做地坤的家夥,對于我來說,素昧蒙面,我根本不應該相信他,戰令何其重要,那是柳伏城留給我保命的法器,如果落入歹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但柳伏城似乎也跟我說過,這把戰令也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催動的,電光火石之間,我心一橫,拿出戰令,緊緊地握在手中。

下一刻,一股寒氣包裹住了我的全身,寒流在我的血管之中橫沖直撞,我的雙手握着戰令,猛地朝着攻過來的白二爺推了出去。

兩道白光在半空中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緊接着,強大的壓力推着我,我的兩只腳扒着地面。還是硬生生的被往後推出去一米多遠,後背頂在了煙囪壁上,生生的被磨破了皮。

白二爺冷着臉還在往前推,似乎不将我壓成肉餅都難解他心頭之恨一般。

看來這個叫做地坤的家夥,并不是白二爺的對手,也是,即便他再厲害,也是被囚禁的那一方,百年來的囚禁,修煉恐怕早已經荒廢,對上白二爺,簡直是自不量力。

”小妞,穩住了。”地坤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的煙囪裏響起,緊接着,一股洶湧的河水拔地而起,煙囪裏面響起巨大的齒輪轉動的聲音。

白子末之前的話一下子在我腦海裏響起,這個煙囪的下半部分,與水澗相通,水澗裏沖天的水浪,能夠給煙囪帶來巨大的能力,百年來供給着耀光玻璃廠的能源需求。

而此刻,我渾身像是過電一般的,不停地禁脔,手中的戰令迸發出煞白的光,猶如一把戰斧,狠狠的朝着白二爺砍過去。

更可怕的是,我動不了,渾身都被那股無窮的力量把控着,身體在不停地變紅,一根根鋼針一般的玻璃錐析出我的皮膚表面,化身一個個飛镖,如下雨一般的朝着白二爺射過去。

白二爺一看形勢不對,生生的中斷了攻擊我的法力,抽身往後退,長袖一甩,一大片黑壓壓的紙鴉排列成一道巨大的盾牌,将從我身體裏面射出去的玻璃錐擋在了半空中。

玻璃錐碎裂落地,紙鴉千瘡百孔,化作一片紙灰,洋洋灑灑的落下。

白二爺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白子末趕緊上前,将他扶着往後退。

而我身後的煙囪也跟着一點一點的安靜下去,那股過電般的感覺也漸漸的從我身體裏面抽離,我整個人也跟着軟了下來,兩條腿直打顫,握着戰令的雙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我知道,白二爺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但是也過度透支了我的精氣,短時間內恐怕再難爆發出第二次如此之大的威力。

好在,就連白二爺都敗了,我們勝利在望,或許也不用再來第二次了。

我靠着煙囪支撐着身體,正這麽想着的時候,一擡頭,卻赫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白老爺子拄着拐杖,站在了白二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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