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花暗柳第 65 章 ☆、安能辨雌雄(四)

馨月公主呵呵地嬌笑了兩聲,離開我的身邊,我不明她說這話的緣由,她的愛人是誰?我何時害死了她的愛人?

還沒等我問她,那邊吳天興高采烈地開口了,“大小姐,請你用你手中的赤霄劍劈開這個盒子吧!您的母親就要複活了!”我才看見,他們面前的桌案上擺着一個四四方方,脂粉盒大的盒子,它顏色赤紅發亮,沒有接縫,材質似金屬,又不像金屬,看起來更像我手裏赤霄劍的材質。

父親也有些激動地說:“蓮兒,快點将這個盒子劈開!我和你母親等這一刻等了好久了!”

我看着他殷殷期盼的雙眼,不知該怎麽向他說明,難道要我告訴他,他一手養大的女兒是妖怪?我環顧四周,吳天、父親、兩個慕容芷、馨月公主都在虎視眈眈地看着我,只有淩波公子愁容滿面,低頭不語。

火燭明亮的晃人眼睛,我無法掩藏自己的情緒,我繞過蠟燭擺成的陣法走到父親前面的桌案前,拿起了那個赤紅的盒子,上面隐隐浮現玄色的流紋。

這時,吳天把七彩石放到了陣法中間,七彩石忽閃忽閃的發出不同顏色的光暈,一共有七種顏色,與我初送他時判若兩樣,那時它只是一塊顏色絢麗的石頭而已。

他引我到陣法中間,四周頓時一股氣壓襲來,周圍的氣溫也降了許多,燭光也不再是溫暖的黃色,變得慘白一片,高傲慕容芷焦急地盯着我右手的劍和左手的盒子,她不顧淩波公子的阻攔,立刻也跳進了陣法中。

吳天并沒有阻攔她,反而對她一笑,他此刻背對着父親,父親并不能看見。我在想,如果父親看見了,會驚訝嗎?

我握緊了手中的劍,看着面前這兩人,心裏不禁猜測是不是吳天跟慕容芷說了什麽?

五行陣法克制五行屬性,所以不管是人,是妖,還是仙在陣法中都使不出法術,只能靠蠻力拼,我本想在五行陣法中用赤霄劍殺死吳天,可是慕容芷現在在這裏,而且她明顯是站在吳天那邊,如果我對吳天出手,她一定會阻攔,到時若是誤傷她,我就相當于自殺。

吳天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來不及思考個中緣由,慕容芷已經揮劍向我砍來,她劍法極快,砍向我的右臂,欲将我的右臂砍斷奪走赤霄劍,我用左手的盒子擲向她砍來的劍刃,“乓”,清脆一聲,她的劍應聲而斷,盒子也完好無損地掉到了地上。

慕容芷左手兩指夾起飛向她門面的折斷的劍尖,手腕一轉就向我射來,我用赤霄劍在将其擋住。緊接着,慕容芷又用手中的斷劍向我刺來,我身體一側,躲過她的攻擊,并抓住她拿劍的手腕。

本想奪了她的兵器與她好好談談,可誰知腰上一痛,低頭一看,是她将綠玉匕首插入了我的腰間。

她猙獰地朝我笑着,瞳孔越縮越小,最後幾近沒有,我後退一步,拔出腰間的匕首,腰上的傷口奇癢無比,迅速複合。

她看着我腰上的傷口,臉上的笑容僵在哪裏,我知道她神智還在,可是那眼睛是怎麽回事?我看向旁邊的吳天,只見他食指悠然地摸了摸鼻子,又放在下巴處,朝我憨厚地笑了一下。

他是裝慣了呆子,真假在他臉上都是一個樣,我腳下用力,提氣向他踢去,他也不躲避,反而被我踢個正着,他的身體倒向圍成陣法的蠟燭,卻穩穩地浮在蠟燭上空。

看來,他已經施術将五行陣法加固,不找出陣眼是出不去的。

吳天似乎是故意展示給我看的,他身體一挺,跳到地上,雪白的衣服上沒有一點痕跡,他不緊不慢地從地上撿起那個赤紅的盒子,遞給我說:“只要你打開這個盒子,加固陣法感受到裏面內丹的妖氣就會破解,我們也可以出去了。”

我并不接那盒子,反問他:“加固陣法每過一刻鐘加重一層,如果我永遠不打開這個盒子,我們都要被關在這裏面活活壓死,難道你也要陪我耗在這裏等死?”正說着,周圍的氣壓驟然增加一重,身上好像穿上了铠甲一般沉重。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不想死就得打開它,你的父親也希望你打開它,我們也會讓你打開它。”說完,他與高傲慕容芷對視一眼。

我向外看去,果然,父親神色不解地看着我,卻并不來問我什麽,這也正合我意,他若來問我,我該如何解釋。我又看見馨月公主像一條水蛇一樣纏在父親身側,要是以往,父親是不會允許一個女人這麽接近他的,可他對待這馨月公主為何這般?

呆萌慕容芷還在父親身邊一副清純無辜的樣子,她朝我眨了眨眼睛,大聲對我說:“好姐姐,你就快打開盒子吧!難道你不想複活母親嗎?”

高傲慕容芷不再動手,她兩手抱在胸前,看好戲一樣看着我。

我腦中不斷思索,希望能想出破解的辦法,不知不覺間,周圍的氣壓又加重了一重,氣溫也越來越低,陣法內慢慢出現霧氣,慘白的燭光在霧氣中搖曳着,卻絲毫沒有要熄滅的跡象。

我思來想去,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身上的負擔越來越重,手裏的劍似有千斤沉,霧氣也越積越厚,讓我看不見陣法外的情景,就連陣法裏面的慕容芷和吳天也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不一會,霧氣就打濕了我的頭發和衣衫,發梢黏在臉上癢癢的,霧氣凝成的水珠順着發梢流了下來,眼睫毛上的水珠則留到了眼睛裏,我用袖子在臉上擦了一把,這時,一個白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來到我身旁,雖然近在咫尺,我卻看不見她的臉,不是霧氣的關系,是她的面孔一片模糊。

她手中撚着一塊潔白的手帕為我擦拭臉上的水珠,我見她手指纖細蒼白,知道她是一個女人,我從她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危險的氣息,所以也沒有阻止她。

因為霧氣太重,她剛擦完的地方又立刻被打濕,她悠悠地嘆了口氣,将手垂下,我認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只是忘記了在哪裏聽過。

她離開了我的身邊,沿着陣法的邊緣走了起來,我就跟在她後面走,等走過兩圈以後,她又嘆了口氣,我抓住她的手,那手沒有一絲溫度,反而散發着冰冷的寒氣。

我知她不是人,便問:“你是母親?”因為她的聲音讓我想起母親臨死前無奈地嘆息聲。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說:“蓮兒,你不要怪你的父親,他也是……他是太執拗了,但是,他絕對無意傷你,我勸過他放我離開,可是他不肯,他說我若是走了,他就跟着我一起去死,後來我在人間留的久了,還能經常見到你們姐妹兩個,時間一長反而舍不得走了,但是這次他要複活我的事我還是不同意的,可你父親被吳天迷了心智,根本不聽我的勸……蓮兒,剛才我見你遲遲不肯動手,想必這盒子裏的內丹對你十分重要,蓮兒……只要你将七彩石敲碎,我就能離開這裏,去陰間投胎了……”

“母親!”我打斷她的話,“在沒有七彩石之前,你是怎樣保存魂魄的,我記得書中說亡魂在人間最多只能留七日,七日過後要占取人的身子才能保存魂魄,否則就會魂飛魄散,難道母親你這麽多年都是寄住在別人身子裏面?”

母親搖搖頭,她的臉也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她和死前一樣美麗,只是臉色蒼白的很,“我也不知我為何能保存魂魄,我只記得我死時看見自己躺在床上,我就知道自己是死了,于是我就坐你和你妹妹旁邊等着陰差來接我,本以為來的會是黑白無常,誰知卻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子,她穿着裸-露,背上還長着一雙彩色的翅膀,她扇了扇翅膀,就扇出一道晶瑩的彩虹,”說到這裏,她“噗嗤”一聲笑了,“就不該相信傳言,活着的人說死了以後會有黑白無常來收魂,可是他們沒死過又怎麽知道的?”

“後來呢?那個女子帶你去了什麽地方?”我焦急地問她。

她思索地看着前方,搖搖頭說:“她沒有帶我去任何地方,我只記得那彩虹非常漂亮,我就多看了一會,等我回過神來,她已經不見了。”

“後來呢?就再沒來人來接你走了嗎?”

“沒有了,我也一直以魂魄的形式在人間停留到現在,一般人是看不見我的,包括你和你妹妹都看不見,不知為何,你父親卻能看見我。”說這話時,她羞怯地低下了頭。不管母親是人是鬼,父親和母親都深愛着彼此啊!

“所以,你就留在了父親身邊?”

“不,”她立刻否認,“我也知道人鬼殊途,我跟他一起是害了他,可是無論我走到哪裏他都能找到我,而且……我也不知去哪裏好,還常常想念你們,就忍不住回來看你們姐妹……”她說着說着就哽咽起來。

我知她內心自責,連忙說:“母親,我不是怪你,有我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當然應該回來,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你的魂魄不散,一直停留至今定是有原因的,你死的那日見到的那女子也必非常人。”

母親拭幹了眼角的淚水,擡頭說:“其實我也想過……但是我與她只有一面之緣,所以無法問其緣由。”

我觀她的臉色由蒼白變得青黑,才意識到周圍的氣壓已經壓得人透不過氣了,陰濕的冷氣直往人骨縫裏鑽,我便對她說:“母親,你先回七彩石裏面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她不走,有些不舍地看着我,想握我的手與我親近又有些猶豫。

我想起了小時候她溫柔的懷抱,于是上前擁抱了她,“母親,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但是現在你先回去吧,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再見時我會吹笛子給你聽。”

她點了點頭,眼淚就跟着落了下來,大概是不想我看見,一轉身就消失了。

這時,慕容芷和吳天走了過來,他倆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濕透了像落湯雞,氣息也略微沉重些。吳天谄媚地笑着說:“大小姐還沒想好嗎?小的命賤,死了就死了,可是大小姐貴為一國公主,明明動動手指就能活命,卻偏偏被困死在陣法裏,實在不該啊……”

慕容芷則是冷漠地将手伸到我面前:“你不動手,就讓我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芷的事情會盡快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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