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沈靜姝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了,直到陸時晏說出那句“接太太下班”,步履從容地朝她走來,她才反應過來,真的是陸時晏!
他走到她身邊站定,手掌自然搭在她纖瘦的肩頭,微彎下腰:“收拾好了麽?”
沈靜姝迎上男人的目光,讷讷點了下頭:“快…快好了。”
屋裏的人也都懵了,眼神驚愕打量着這個氣度不凡的男人。
賀杭最先反應過來:“沈師妹,這位先生…是你老公?你結婚了?!”
最後幾個字,語調明顯上揚,透着不可置信。
沈靜姝暫時按捺陸時晏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的疑惑,面露赧色地朝同事們解釋:“嗯,他是我老公,上個月剛結的婚。”
這次活動的同事大都是其他劇團的,青玉昆劇團就來了一個沈靜姝,所以其他人對她的私生活并不了解。
單純見她年紀輕輕,先入為主覺得她還單身,畢竟22歲就結婚的花旦,實在少之又少。
陸時晏清冽的嗓音也慢悠悠響起:“我來港城出差,順道接太太過中秋。”
聽到這話,賀杭等人也會意,看來是這當老公的,要給新婚妻子一個驚喜。
現在別人老公都來接了,他們自然也不好再勸她出去吃宵夜。
大家笑着打了兩句哈哈,對沈靜姝道:“沈老師可真幸福,今晚能跟家裏人一起過中秋。”
“是啊是啊,真是叫人羨慕。”
賀杭打量了陸時晏一番,眸光閃了閃,佯裝感慨道:“沈師妹,真看不出來,你這麽早就結婚了。”
“嗯,是挺早的。”沈靜姝幹巴巴應了聲,手上卸妝的速度加快。
程程在旁邊幫腔:“沈老師的愛人這麽帥,一看就很優秀,遇到這樣好的對象,結婚早點怎麽啦。”
這話倒是點明了衆人心底的好奇。
沈靜姝的丈夫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皆是上品,而且他的穿着打扮和周身的氣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在後臺閑着也是閑着,有同事八卦問:“沈老師,你先生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沈靜姝梳頭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看了眼陸時晏。
陸時晏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椅背,随意道:“做點小生意。”
沈靜姝:“……”行吧。
“噢噢,做生意的,那蠻好的。”
再細的問題,旁人也不好多問,但也明白“小生意”大概只是謙遜。
沈靜姝這邊匆忙卸好妝,簡單清理一遍,就收拾好挎包,跟同事們打招呼:“那我們就先走了……”
同事們紛紛說着再見。
程程作為室友,多問了一句:“靜姝,那你今晚回來嗎?”
這話一問出口,旁邊的同事們紛紛一副“你這是什麽蠢問題”的看向程程。
沈靜姝也不太清楚接下來要去哪,下意識看向身側的男人。
陸時晏替她答:“不回酒店,今晚回家住。”
在衆人還在思考“回家住”是指的什麽意思,陸時晏又道:“這段時間多謝各位對我太太的照顧,祝你們中秋快樂,我們先走了。”
他牽着沈靜姝的手,離開了化妝間。
直到走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化妝間裏才有人出了聲:“你們說,沈老師她老公說的回家,是指連夜回內地,還是他們在港城有房子啊?”
這也是大多數人的疑惑,話題一挑,衆人都猜測起來。
“難道他是港城本地人?不對啊,聽口音不像港城人。”
“你沒聽他說,正好來港城出差,接老婆的嗎。”
“後天沈老師還有演出,應該不會連夜回內地吧,那多折騰。看來他們家的确在港城有房子了。”
“我去,港城的房子寸土寸金,沈老師這是嫁了個大老板啊。”
“肯定是嫁給有錢人了,不然這麽年輕怎麽就結婚了?我看她老公手上那支腕表,好像是百達翡麗的,這個牌子的表,起碼得十萬起步。”
“哇,那沈老師也太低調了吧。嫁了個這麽有錢的老公,何必還辛苦出來上班,在家當富太太不好嗎?”
聽到男同事這樣的發言,同為女性的程程忍不住反駁道:“老公有錢又怎麽樣,打鐵還得自身硬,沈老師有手有腳能賺錢,又有一身好唱功,日後可是要成名角的,當什麽全職太太?”
見女同事不高興了,其他人嘻嘻哈哈帶過去,“說的是,沈老師不演的話,那真是咱們行當的損失。”
有兩個男演員見賀杭始終不發一言,互相換了個眼色,出聲點他:“賀老師,今晚的夜宵還有嗎?”
賀杭回過神來,不尴不尬地笑道:“有,少不了你們的!”
這邊同事們聊得正熱絡,另一邊,通往劇院大門的走廊上,見左右沒有別人,沈靜姝停下腳步。
“你怎麽來了?”她微仰起素顏小臉,烏黑的眼眸裏滿是詫異。
“來陪你過中秋。”
沈靜姝眸中詫異更濃,盯着陸時晏,像是要從他臉上尋出些別的情緒,“你飛來港城,就是陪我過節?”
陸時晏:“很驚訝?”
沈靜姝誠實的眨了下眼,“嗯。”
陸時晏語氣淡然:“還有一個驚喜給你。”
沈靜姝疑惑地看他,“什麽?”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劇場外,漆黑的夜色裏,一輪明亮的圓月高懸,清輝皎白。
地面停車場,停着一輛黑色卡宴。
沈靜姝對陸家的富有已經見怪不怪了,她随陸時晏走到後座車門,他示意她:“開門。”
見他這樣,沈靜姝心想,或許車座裏放着鮮花,或者名貴禮物之類的。
纖細的手指握住門把手,她輕輕打開。
後座昏黃柔和的光線裏,入目是一大捧嬌豔燦爛的酒紅色玫瑰,以黑紗包裹着,襯以精致的配草,幾乎占據半個後座的空間。
沈靜姝呼吸微窒,當聽到玫瑰花後傳來的聲音,她明亮的眼瞳更是睜大。
“猜猜我是誰呀?”
這熟悉的溫柔口吻,還能有誰。
她心髒砰砰跳得很快,鼻子又驀得有些泛酸,手指握緊,盡量克制着哽噎,試探地喊了聲:“奶奶?”
那一大捧遮擋身形的玫瑰花被放到一旁,沈奶奶慈愛的臉龐出現在眼前:“欸,是我。”
霎時間,沈靜姝眼眶濕潤了。
每逢佳節倍思親,能在異鄉能見到心心念念的家人,沒什麽比這一刻更叫她驚喜。
幸福的情緒在心頭湧動,她彎腰坐進車內,投向那個溫暖的懷抱,“奶奶!”
沈奶奶輕拍着自家小孫女的背,笑道:“瞧你高興的。”
她擡頭看着車門外站着的孫女婿,朝他笑了笑,又對沈靜姝道:“好了好了,都結婚的人,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阿晏還看着呢,別叫你老公笑話了。”
陸時晏看向那乖巧伏在奶奶懷裏的沈靜姝,眼底洩出一抹柔和。
她可不就是個小姑娘。
最初的驚喜過去,沈靜姝也漸漸平複心情,從沈奶奶懷中坐起,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眼陸時晏,語氣透着幾分不自覺的嬌嗔,“奶奶要來,你怎麽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陸時晏:“提前說,就沒有驚喜了。”
沈奶奶也幫腔道:“要是提前告訴你了,你心裏揣着事,影響你晚上的演出,我看吶,阿晏這樣安排就很好。”
沈靜姝失笑,嬌嗔道:“奶奶,你又幫着他說話,反正他做什麽,你都覺得好。”
沈奶奶擡手拍她一下:“你這小妮子,阿晏本來就好,還不讓我誇了?”
祖孫倆說笑着,陸時晏将後座車門關上,坐到副駕駛位置,吩咐司機:“回淺水灣。”
司機應道:“是。”
轎車很快發動,港城繁華的夜色在窗外疾馳而過。
“奶奶,你們什麽時候來的?你的身體能坐飛機麽?你吃過晚飯了沒?肚子餓不餓,在劇場外面等了我很久嗎?還是該提前跟我說一聲的,我一演完還能快點出來。”
這一連串的問題,叫沈奶奶眼角皺紋更深,拍了拍孫女的手背,她慢慢道:“你呀,別擔心我,阿晏的安排很妥帖。我們是下午坐飛機過來的,坐那個頭等艙,很舒服的,有吃有喝,飛機上的服務員一個個又漂亮又溫柔……”
沈奶奶興致勃勃地分享着第一次坐飛機的體驗,接着又道,“下午6點到的,在這附近吃了頓本幫菜,阿晏就帶我去看你的演出了。”
沈靜姝略怔:“你們來看我演出了?”
“來了,我們就坐在二樓那一排。”沈奶奶點頭,笑得一臉欣慰:“你唱得不錯,觀衆都叫好呢!等你演完,阿晏就叫我在車裏等你。”
說到這番安排,沈奶奶心裏是一千一萬個滿意,這孫女婿啊,真是越看越順眼。
沈靜姝也沒想到,陸時晏暗地裏竟然做了這麽多。
她擡眸看着副駕駛位的那個高大背影,心底不由泛起些柔軟的感激。
“演出這麽久,肚子肯定有點餓了吧。”
沈奶奶從身邊的小挎包裏拿出兩個油紙袋子來,一份遞給沈靜姝,一份遞給陸時晏,“今天是中秋節,要吃月餅,才算團圓。”
沈靜姝接過那的那一份,打開一看,彎眸笑了:“是徐記的鮮肉月餅。”
“是,知道你最喜歡吃他家的,一聽阿晏要帶我來港城,我連忙叫趙阿姨去買了些。”沈奶奶說着,又看向陸時晏:“小姝拿了鮮肉月餅,那阿晏你手上的應該是奶黃流心的了,你們倆先嘗嘗,然後換着吃。”
陸時晏應了聲好,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枚小巧精致的奶黃流心月餅嘗。
沈靜姝也拿了塊鮮肉月餅吃起來,随口說道,“還是剛出鍋熱的好吃。”
陸時晏稍稍側過頭:“別墅有微波爐和烤箱。”
沈靜姝:“嗯,那你先別吃鮮肉的了,等回去我熱一下,你再嘗嘗。”
陸時晏将奶黃流心月餅遞給她:“你吃這個。”
一旁的沈奶奶見他們小夫妻間的互動,臉上的笑容就沒散過。
……
明月一輪照兩岸,滬城,錦園別墅。
陸家餐廳的餐桌上擺滿珍馐美味,陸老爺子端坐在上座,右手邊是陸家大房,一家四口整整齊齊。左手邊的陸家二房,只有陸維震和葉詠君兩口子,略顯冷清。
一桌人邊吃飯邊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着,賀珍指着那道銀芽鹿肉絲,笑吟吟道:“這鹿肉可新鮮,空運過來的,男人吃了強身健體,女人吃了美容養顏,來,大家都多吃些。”
說完,又看向葉詠君,邀功似的:“鹿肉是好東西,我特地叫廚房留了一塊,等阿晏回來,他也可以嘗嘗。”
葉詠君保養精致的臉龐露出一抹不冷不淡的笑:“嫂子有心了。”
陸子瑜手捏着湯匙,慢慢喝着鮑魚燕窩粥,淡聲道:“二哥這次去港城,還不知道什麽會回來呢,這肉放久了,就算凍在冰箱裏也不新鮮了。”
賀珍道:“你二哥最多也就在港城待兩天,陪靜姝過完節就回來了,公司還有那麽多事要他管呢。”
“那誰知道呢,我聽說二哥可是把沈家那位老太太都帶過去了。”
陸子瑜勾起唇,一副開玩笑的口吻道:“二哥對二嫂可真是好啊,這大過節的,二嫂這個新媳婦不回來過節就算了,他還特地将沈老太太帶去港城,對沈家人比對咱們姓陸的還要上心。”
桌上衆人聽到這話,下意識去看陸老爺子的臉色。
陸老爺子是最重視團圓親情的,給後輩們的要求也是,逢年過節都要回家來吃頓團圓飯,可現在陸時晏并沒什麽正事要忙,而是巴巴跑去港城陪女方家過節……
感受到桌上衆人的目光,陸老爺子略擡眼皮,看向陸子瑜,慢聲道:“你啊,以後也是要當人家媳婦的,要是也遇上個像你這樣的小姑子,我看你怎麽辦。”
陸子瑜一噎,臉色漲紅,“本來就是嘛,二哥結了婚,心裏就只有那個沈靜姝,中秋節都不回來。陪沈家人重要,咱們家過節就不重要了?”
陸老爺子皺眉道:“你二嫂她一個人在港城忙工作,阿晏心疼老婆,去陪陪她怎麽了?你平時見到你二哥不是老鼠見了貓,今天這麽惦記他做什麽?”
“我只是覺得二哥這樣做法不對嘛。”
陸子瑜一臉打抱不平地看向陸維震和葉詠君:“叔叔嬸嬸平時那麽忙,今天都趕回來了,二嫂她工作再重要,賺也賺不到幾個錢,成天奔波不說,還跟二哥聚少離多的……他們結婚都沒一個月,她出差就要出一個月,這像什麽話嗎?”
不得不說,這話倒是說進長輩們的心坎裏。
賀珍見陸老爺子和葉詠君面色都微妙變化,适時說道:“子瑜這孩子雖然不會說話,但這話倒是句實誠的。靜姝哪裏都好,就是這份工作……她要是進娛樂圈當演員起碼掙得多,可這個戲曲演員嘛,掙得少還累,要我說,何必呢?倒不如在家安心當少奶奶,替阿晏操持家事,早點要個孩子也好,再過幾個月就要過年,阿晏也有28了。”
沈靜姝那份收入,對于陸氏集團的財富來說,簡直微不足道,甚至不如他們家的傭人。
一個富家太太還在外面抛頭露面,領那麽一份微薄的工資,這不是有病嗎?
若是傳出去了,怕是要成為滬城上流圈子的笑柄。
賀珍這一番話,叫餐桌上的氛圍多了幾分不悅的氣息。
最後還是陸老爺子出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要是用賺多賺少來衡量一個職業,那每個人都削尖了腦袋去做生意,沒人當警察沒人當醫生沒人當戰士,國家豈不是要亂了套?我看阿晏和靜姝兩個人好得很!”
老爺子表了态,陸洪霄偷偷扯了下賀珍,示意她別再說了。
賀珍面色一變,連連笑道,“是,他們倆合得來,當然是最好的。我只是提個建議嘛。”
她并不在乎陸老爺子的想法,老爺子脾氣倔,看準一個人就不會輕易改變喜惡。
方才說的那些,主要是說給她那個妯娌葉詠君聽的——
她這個妯娌最是精明會算,兒媳婦如果不能給陸家帶來好處,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算了,但若兒媳婦拖了陸家的後腿,那她定然不樂意的。
這頓表面還算和諧,內裏暗流湧動的家宴吃完後,兩房的人各自回了房間。
葉詠君站在三樓的陽臺上,望着那輪清冷的圓月,默默皺起眉頭。
在她看來,一個女人如果沒能力和男人并肩作戰,共創輝煌,退居幕後做個賢內助,也算不錯。
可這個沈靜姝……
她或許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但卻不适合做阿晏的妻子,更不适合做陸家的兒媳婦。
……
港城,淺水灣別墅。
這套兩層帶獨立游泳池的花園別墅,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均價達到300萬港幣每平方米。
陸時晏來之前就叫人将別墅打掃布置了一遍,別墅內十分幹淨整潔,空氣中還有淡雅好聞的蘭花香味。
三人在餐廳吃過鮮肉月餅,已是晚上十點多。
老人家一向睡得早,何況沈奶奶今天又是坐飛機又是看演出,實在有些疲累,見小輩們吃完月餅,就拄着拐杖,回一樓客房歇息。
沈靜姝和陸時晏一起回到二樓主卧。
這個時候,沈靜姝才突然記起她什麽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都沒帶來,開始見到奶奶太高興了,壓根就沒想到這回事。
似是看出她的窘迫,陸時晏道:“浴室裏該有的都有。”
沈靜姝輕點了下頭,低聲道:“但換洗的衣服……”
“這個點商場都關門了,明早我叫人送一套過來。”
陸時晏淡淡道,“今晚你穿我的。”
沈靜姝微詫,仰臉看他:“穿你的?”
陸時晏挑了下眉,眸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嗓音不疾不徐:“或者你不穿,也行。”
霎時間,沈靜姝臉頰不禁發燙。
這個人怎麽又開始不正經了。
她扭過頭,不去看他:“你…你先去洗漱吧,我去你衣帽間自己挑。”
陸時晏扯了扯唇,也沒多說,轉身往浴室去。
見浴室門關上,沈靜姝悄悄松了口氣。
再打量着卧室,風格與雲錦雅苑差不多,輕奢現代風,黑白灰為主色調。
卧室外有個很大的弧形陽臺,站在陽臺外,可以看到太平山的山景,還能看到靜谧夜色下的海灣。
沈靜姝從陸時晏的衣櫃裏找了一陣,最後拿出一條墨灰色的絲質睡衣——
睡褲拿都不用拿,腰太大,褲腿太長,她直接拖地。這條睡衣倒剛好,能遮住臀線,可以當做睡袍穿。
外面罩着的衣服搞定了,但內衣褲……該怎麽辦?
難道今晚要中空?
雖說跟他睡一張床,穿內衣褲的意義不大,但真的什麽都不穿,感覺好奇怪。
唉,早知道就該讓陸時晏送她回一趟酒店拿東西,再跟他來淺水灣。
浴室門仍舊關着,沈靜姝将那條墨灰色睡衣丢在床邊,閑着無事,走到陽臺外,眺望着富人區的夜景。
明月皎潔,黑暗裏亮起的燈光,宛若繁星千萬,灑遍人間。
溫柔的夜風帶着海水的潮氣拂過臉頰,她雙手撐在欄杆旁,又想起陸時晏特地帶奶奶過來的事。
在看到奶奶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感動。
正如奶奶所說,他是個很貼心的男人。
能遇上他,和他結為夫妻,真是她的幸運了。
擡起眼,她望着那輪明月,心裏默默呢喃:爸,媽,爺爺,你們如果在天有靈,應該也會為我高興吧。
明月靜悄悄,似在無聲回應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沈靜姝沒立刻轉過身,等到腳步聲近了些,一雙溫熱的大掌從後面圈住她的腰肢。
剛沐浴過的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高大的身軀覆住她,他低下頭,薄唇貼在她的耳畔,“在想什麽?”
感受到他身體的重量和源源不斷襲來的熱意,沈靜姝咬了下唇,輕聲道,“沒想什麽,在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還不夠圓,明天的才圓。”
他掀眸看了眼天穹,再次垂下頭,望着她的側顏,月光柔柔灑在她恬靜的臉上,宛若鍍上一層瑩光。
忽然,他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
這溫柔細碎的親近,叫沈靜姝身子微微繃緊,“我…我先去洗澡。”
她想轉過身,可搭在腰間的手掌卻握得很緊,他抵着她,嗓音低醇:“今天是我們分開的第十天。”
沈靜姝沒敢動,輕輕的嗯了聲。
身後的男人騰出一只手,托住她的臉龐扭向他,叫她與他對視。
陽臺微弱的燈光下,他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灼熱的呼吸随着話語拂過她的面龐,“想過我麽?”
沈靜姝在這迫人的注視下,腦袋有些眩暈感,呼吸也亂了,“……”
想過他麽。
想是肯定想起過的,畢竟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人生裏不可忽略的一個角色。
纖長的眼睫輕顫,她唇瓣微動:“我……”
還沒等她回答,男人忽然低頭,吻了上來。
急促的吻,帶着數十天的思念,在她唇舌間肆虐掃蕩,吞噬着她的氣息,占據着她的呼吸。
這個背後接吻的姿勢,叫她毫無抵抗的力量,只能任由他親着。
她覺得他好像要将她吃了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鉗制住臉頰的長指總算松開。
他略擡起頭,離開她水色潤澤的紅唇,猶覺不夠般,指腹還重重摩挲着,去碰她的牙齒,由着她咬,眸光透着幾分濃郁的欲。
沈靜姝眼神迷離,無意識的咬着他的手指,輕喘着氣。
“你的婚戒呢?怎麽不戴。”
他冷不丁的問,那根戴着婚戒的長指微屈,冷冰冰的戒指輕碰上她嫣色的唇瓣,仿佛在提醒着它的存在。
這個不合時宜的問題,叫沈靜姝愣怔兩秒。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樣問,但她如實答道,“婚戒放在家裏首飾櫃裏,我登臺演出,手上不能戴任何飾品,戒指又那麽貴重,我怕放在酒店弄丢了。”
他們的婚戒是專門找意大利高級珠寶設計師設計的,價值百萬,那樣貴重的東西,她可不敢随便帶出來。
這個解釋,叫陸時晏眼底的郁色稍褪。
但想到化妝間裏,那個小白臉看向沈靜姝的目光——男人是最懂男人的。
“回去搞條細鏈将戒指串起,你挂脖上。”
他垂下頭顱,懲罰性地輕咬了下她的耳垂:“省得招蜂引蝶。”
沈靜姝被咬得吃痛一聲,一雙清淩淩的水眸不解地望向他:“我哪裏招蜂引蝶了?”
陸時晏黑眸微眯,手指擡起,從她的眼眸一點點往下游移,經過鼻子、嘴巴、下颌……
“這裏,這裏,這裏……”
“別,別這樣。”
沈靜姝被他指得有些癢,身子往旁側了側,臉頰有些紅,“婚戒我回去就帶戴,這總行了吧。”
陸時晏輕扯了下嘴角:“可以。”
沈靜姝:“那你松開我,時間不早了,得洗澡睡覺……”
“嗯,是得睡覺。”
他俯下身,低沉的嗓音透着幾分意有所指的暧昧,“去吧,洗快點。”
沈靜姝耳尖頓時泛起緋紅,咬着唇從他懷裏鑽走。
一直等回到浴室,背脊抵在門邊,她的心髒仍舊跳的很快,腿也莫名開始發酸。
十天沒見,今晚怕是有她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