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叫她來動,可堅持不到10分鐘,沈靜姝就徹底沒了力氣,最後主導權還是落到陸時晏的掌中。
他今天情緒好像有些不對,隐約透着股冷漠的戾氣,動作相較前三天也明顯更兇。
沈靜姝想不通自己哪裏招惹了他,她只能想,或許他在其他事上遇到了麻煩。
直至半夜,萬籁俱寂,偶爾只聽得幾聲夏夜蟲鳴。
羞恥心告訴她,她應該睜開眼睛拒絕他的清理,可身體的疲累讓她完全睜不開眼,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燈光落下,屋內陷入黑夜時,耳畔仿佛響起男人的嗓音,“沈靜姝。”
他完整地喊她的名字,語氣嚴肅。
後面好像又說了句什麽話,可她困得意識混沌,也沒聽清,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下次再也不輕易與他說謝謝了,哪怕他覺得她沒禮貌,也好過被這樣折騰。
第二天清早,沈靜姝被一陣“叮叮當當”的鬧鐘叫醒。
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了重組般,她強撐着困意,摸過床邊的鬧鐘關掉,以免打擾到身旁的男人。
輕手輕腳從床上起來,雙腿一落地,她險些沒滑到地上。
太酸了,腿酸、腰酸、肩膀和手臂都泛着酸疼,肌肉運動過度,像是頭一天爬了座山。
她撐着床頭櫃,深深吸了兩口氣,這才強撐着酸疼去浴室裏洗漱。
餐廳內,李阿姨已經準備好了兩份早飯——
一份是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小籠包子和牛奶,這是沈靜姝要吃的。
另一份西式早餐,歐式面包、烤香腸、煎培根肉和黑咖啡,這是陸時晏的。
直到沈靜姝吃完早飯,還沒見到陸時晏出來。
李阿姨收拾着碗碟,随口問一句,“太太,先生今天不去公司嗎?”
沈靜姝拿過紙巾輕按了下嘴角,又看了眼手機時間,屏幕上顯示8點20分。
這個時間點,他一般也起了。
也許他今天休息,不想去公司?反正他是總裁,上班遲到或者缺勤,也沒人扣他工資。
不過自己馬上要出門了,還是跟他打聲招呼比較好。
想到這裏,沈靜姝從餐桌前起身,對李阿姨道:“我進去看看。”
等她走到卧室,推開門,灰色遮光窗簾已經拉開,只留一層薄薄的白色天絲絨,清晨明亮的光線照進屋子裏,那張灰色大床上并沒有男人的身影。
浴室門也是開着的,裏面沒人,轉了一圈,沈靜姝朝衣帽間走去。
剛走到左邊那個男主人的衣帽間,就見木門敞開着。
男人背對她,只穿着條黑色西裝褲,上身光裸,肩背寬闊,流暢的肌肉線條順及腰部,細窄的腰身精壯健碩,蘊含着無窮盡的力量。
他手中拿着一條熨燙平整的白色襯衫,聽到腳步聲,緩緩偏過頭。
沈靜姝沒想到會撞見這場景,站在衣帽間門口,面紅耳赤,“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
她急忙要出去,陸時晏大步上前,掌心牢牢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嗓音悠悠:“又不是沒看過,你跑什麽?”
沈靜姝抵靠着冷硬的實木櫥壁,答不上他的話,眼睛躲避着他迫人的視線,卻不小心看到他肩頭那一圈小巧的牙印,臉頰霎時更紅。
“我是想看看你起床了沒……”她低下頭道。
“現在看到了。”
“嗯,那我先去上班了。”
沈靜姝輕聲道,扭過臉,望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希望他能松開。
陸時晏瞥過她低垂的長睫,兩秒後,松開了她的手。
卻沒立刻讓她走,而是示意:“陸太太,幫我挑條領帶?”
沈靜姝略怔,旋即點了下頭:“好。”
走到那整齊擺放着領帶的櫥櫃,她的視線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一條暗紅色菱格暗紋的領帶上。
“這條怎麽樣?”她指着那條領帶,轉過身問。
陸時晏已經将白襯衫穿上,如玉雕琢的長指慢條斯理地系着水晶紐扣,順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濃眉輕挑:“紅的?”
沈靜姝點頭:“新婚第一天上班,帶點紅色,喜慶。”
而且這是暗紅,低調內斂,并不突兀。
“可以。”他說,“你給我系。”
沈靜姝愣了下,誠實地眨眨眼:“……我不會。”
陸時晏:“我教你。”
在他平靜的注視下,她只好拿起那條領帶,走到他的面前。
他個子很高,她稍稍踮起腳,還是不方便,只得請求他:“你彎下腰。”
陸時晏配合彎腰,抓住她的手,教着她如何打領結,“這樣…然後穿過來……”
黑發濃密的頭顱靠近她的臉頰,須後水清爽冷冽的香味傳來,沈靜姝呼吸有些淩亂,她強迫自己将視線從他性感的喉結上挪開,集中注意力打領帶。
好不容易打好了,她松了口氣,腳步才往後退半步,腰就被他的手掌扣住。
在她怔忪的目光下,他帶着她,用力往前一拉。
她猝不及防撞入他懷中,鼻尖撞得泛疼,不禁悶哼出聲。
“你……”做什麽。
後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男人就掐着她的下巴,親了下來。
急促而熱烈,在她呼吸紊亂之際,又戛然而止。
他離開她的唇瓣,好整以暇欣賞着她緋紅的小臉,這副清冷與娴靜都被他攪亂的模樣,令他眸中泛起淺淡的悅意。
沈靜姝卻是有些愠怒,盯着他,無聲埋怨他幹嘛突然胡來。
陸時晏嘴角輕扯,淡淡道,“早安吻。”
沈靜姝:“……”
她輕咬了下唇,推開他,“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
“不用了,已經很晚了,等你送,我估計要遲到。”
陸時晏看了眼腕表,沒繼續攔她,“司機在樓下。”
沈靜姝頭也沒回,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衣帽間。
新婚後的第一天上班,沈靜姝沒少被同事打趣。
不過除了這些打趣,生活與平時沒什麽區別,照樣是練功、背臺詞、排練、準備下一場演出。
許是積壓了幾天的工作,陸時晏那邊也忙碌起來。
沒過兩天,又要談個收購合同,每天早出晚歸,還接連往深市、京市出了兩趟差。
沈奶奶知道後,安慰沈靜姝:“阿晏是做生意的,忙也正常,你別怪他不陪你,夫妻間要互相體諒。”
沈靜姝反過來安慰奶奶:“您放心,我知道他是忙正事,不會怪他的。”
她說的是實話。
在結婚前,她就做好了各自忙碌的心理準備。
他忙他的,她自己也有工作要忙,他不在滬城時,她就去沈家陪奶奶吃飯。他如果在家用飯,那她就回家陪他。
這樣的互不幹擾的婚姻模式,她個人是很滿意的。
除了每回同床共枕,他都要她信守約定,配合他用完那些套——
他對她的需求,次數頻繁到讓她有些吃不消。
每天讓她堅持下來的動力,大概是浴室抽屜裏那逐漸減少的condom。
好不容易倒計時還剩下5個左右,她覺得終于要熬出頭,洗完澡打開浴室櫃抽屜,竟然又多了五盒。
驚愕的情緒一時上頭,她紅着臉去找陸時晏,想要讨個說法。可真面對他時,她又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開口。
光線柔和的卧室內,陸時晏姿态閑适地坐在床邊,望着她漲紅臉的猶豫模樣,也猜到是怎麽回事,明知故問:“怎麽了?”
沈靜姝捏了捏手指,強壓下心頭的羞恥感,低聲道:“抽屜裏的東西……怎麽又多了?”
“快用完了,就補了些。”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沈靜姝一啧,半晌才一本正經地說:“後來補的這些,不能算進之前的約定裏。”
不然她根本不可能完成。
陸時晏薄唇輕掀:“之前的約定,還剩多少?”
沈靜姝立刻答道:“5個。”
陸時晏:“真的?”
懷疑的語氣叫沈靜姝有點緊張,生怕他耍賴,語氣篤定:“真的,我數過了。”
明亮燈光下,女孩精致的眉眼間透着清澈的真誠。
陸時晏眯起黑眸,意味深長:“數過了?”
沈靜姝從他噙着笑意的話語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戲弄她,臉頰不禁微燙。
想跟他講道理,但這又不是适合講道理的事。她索性不再理他,繞到床的另一邊,掀起被子躺下。
很快,燈光熄滅。
沈靜姝心裏還有點羞惱悶氣,身旁的男人從後擁了上來。
她沒吭聲,閉着眼睛,身體卻是緊繃着,表達抗拒。
“生氣了?”他輕聲問。
“沒有。”她道。
修長的手掌搭在她纖瘦的肩頭,他試圖讓她轉過身,面對着他。
沈靜姝僵持了兩秒,最後還是放松身軀,順着他力道轉了過去。
他的手掌按住她的後腦勺,将她往胸膛裏抱得緊了些,低沉的嗓音從頭頂響起:“數過就數過了,說明你做事嚴謹,挺好的。”
沈靜姝嗅着男人身上好聞的沐浴露香味,默然幾秒,嗓音放的很輕,“我真的沒在生氣了。”
她沒有什麽跟他生氣的理由,就算有小情緒,也不該對他表露。
“之後補得那些,不算在內。”
陸時晏勾住她小巧的下巴,低下頭,薄唇貼着她的臉頰,親吻她的臉龐:“我是講道理的。”
沈靜姝閉着眼睛,順從地接受着他的親吻。
明天又是周末,如果他再想來一次,她也不會拒絕。
不過他這回只是親了親她,沒有再繼續,哪怕隔着單薄的被子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過分的熱意。
“你不要嗎?”她低聲問。
他嗓音輕啞,“已經2點了,明天還有事。”
沈靜姝:“嗯,那睡覺吧。”
開始折騰了兩回,她也累了。
陸時晏忽的出聲道:“你都不問問,是什麽事?”
沈靜姝閉着眼睛,嗓音有些困倦的懶意:“你工作上的事,我不幹預。”
“不是工作的事。”
“……按照我們婚前的約定,你的私事,我也不會去幹預的……”她說完,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有些低沉。
那只掐在她腰肢上的手也緊了些,下一刻,又挪開手掌。
“說的也是。”
陸時晏翻過身,嗓音平淡:“不過明天的事,你也要參與。”
見他平躺着睡了,沈靜姝也沒繼續側着,不解地問他:“什麽事?”
“明天夏家有個晚宴,需要你陪我出席。”
晚宴?沈靜柳眉蹙起,忽然記起來,之前陸子瑜帶夏怡去劇院後臺找她那回,的确提起過晚宴這事。
不過這種場合,她從未接觸過。
夏家也是國內赫赫有名的企業,想來參與晚宴的賓客都是社會上的名流富商。
“我一定要去嗎?”她問。
靜谧的黑暗裏,男人語氣淡漠,不容置喙:“這也是陸太太的義務。”
沈靜姝思考兩秒,輕應下來:“我知道了。”
稍作停頓,她又補充道:“我之前沒有參加過這種晚宴,有點擔心會表現得不好……”
陸時晏一動不動,半阖着眼道:“你待在我身邊就好。”
空氣中有短暫沉默,少傾,沈靜姝輕輕嗯了聲。
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沈靜姝很快在靜谧中睡去。
聽着耳側傳來的均勻呼吸聲,陸時晏濃眉微蹙,幾秒鐘後,他轉過身,長臂一伸,很是自然地将熟睡的女孩兒摟入懷中。
她似被驚擾地唔了一聲,卻沒有掙紮,姿态放松地由他抱着。
陸時晏将臉埋在她柔軟的頸間,清甜香氣湧入鼻尖,他眸色微暗。
她太乖了,乖到讓他有些上瘾。
想到明晚她還得穿一晚上高跟鞋,到底還是壓下身體的燥意,抱着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