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染成黑色的書黎走在人群中還是那麽顯眼,光頭的陸靜也很顯眼,我毫不介意,只要能不被別人輕易的認出來,一切都好說。
今日陽光明媚,惠風和暢,書黎和陸靜陪我去衛府拜訪衛将軍和衛夫人,書黎在左,陸靜在右,我在中間,“陸靜,你鼻子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現在才想起關心我來!”陸靜不屑的嗤了一口,随後他打了個寒戰,扭頭對上書黎略帶警告的眸子,又加了一句,“救馬騰時,跑得急,不小心撞到了牆上!”
“哦?你還能撞到牆上?”我表示很懷疑。
“怎麽不能?是人,就會有失誤,常貼牆根走,怎能不撞牆?”
“……”我顯然知道了這是某人的作為,進而,對陸靜的思維表示嘆服!
三人來之前已下了拜帖,到了衛府大門口時,衛夫人和管家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了,“我的寶貝孫女,快讓奶奶看看!”衛夫人一見到我就親熱的迎了上來。
“奶奶,您在屋裏等着就行了,怎麽還出來了?”
“何止是我出來了,要不是你爺爺救濟複發,腿腳不便,也早出來等着了,孫女,想死奶奶了,這幾年未見,一下子就蹿成大姑娘了。”衛将軍與衛夫人沒有孩子,所以将慕容風認為幹兒子後,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對于我和慕容芷也是當做親孫女。
“奶奶,爺爺的腿疾又發作了?”衛将軍在不惑之年的時候出征噠噠爾族,中了敵軍的埋伏,在冰水中泡了三天三夜,凍傷了腿,但也正是這雙傷腿,保住了衛将軍性命。
先帝即位,功高蓋主者必先誅之,卻獨獨沒有誅殺衛将軍,一來,經太醫院太醫診治,衛将軍的腿嚴重凍傷,恐以後都無法領兵打仗,二來,衛将軍的身子也凍出了毛病,無法生育。
先帝‘感念’衛将軍為國犧牲的精神,賜他一個将軍的虛銜,讓他在家安心養傷,頤養天年。
“唉,老毛病喽,你爺爺也想你想的緊,他呀,總是念叨你,說你跟別的孩子不一樣,雖然是個女兒身,将來卻必定不輸于男兒!”
爺爺倒是有一雙慧眼,我這樣想着,嘴上卻說:“爺爺可真是要苦煞我也,以後我若沒點出息,如何還來見你們二老!”
“你這丫頭,如今也學會貧嘴了,哈哈……”
二人邊走邊說,書黎和陸靜跟在後面,我又将他們介紹給衛夫人,衛夫人看看書黎,又看看陸靜,眼睛裏掩飾不住羨慕與贊賞,“現在這些孩子呀,可真是青年才俊!”
四人來到正廳,見到了衛将軍,他正坐在一張鋪了虎皮的椅子上,那虎皮,是以前慕容風給他打的, “爺爺,孫女不肖,過了這麽久才來看您!”我首先屈膝行了一禮。
“免了那些虛禮,快快起來,讓爺爺看看你!”衛将軍見到我和兩個小夥子很是高興,雖然無法起身,臉上卻也容光煥發。
與我說了半天話,問了慕容風的近況,後來又與書黎和陸靜兩人聊了半天,兩小一老談的甚是投機,最後,衛将軍死活要認書黎和陸靜兩人為義孫。
誰知那兩人不知抽了哪根筋,竟異口同生,同時喊了聲“爺爺!”喊得那叫一個齊整幹脆。
吓的我三魂少了七魄,書黎和陸靜兩人平時可不是會這樣‘裝孫子’的人。
我清清嗓子,定了定神,“那幹脆再讓我父親認你們為義子,如何?”
只感覺兩雙眼睛射來四道寒光向我射來,我打了個冷戰,悻悻的閉嘴了。
少頃,又問道:“爺爺年紀大了,為何不告老還鄉,正好我的父親也想念爺爺,爺爺和奶奶何不退隐慕容山莊?”
衛将軍與衛夫人聽了這話,對視一眼,衛夫人先開口說道,“朝廷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如何會放你爺爺告老還鄉?”
衛将軍卻打斷衛夫人的話,“臭丫頭,你是覺得爺爺老了不中用了嗎?告訴你,就算再過個十年,老子依然能打他個雪蠻子!”衛将軍口中的‘雪蠻子’就是噠噠爾族。
他将話說的铿锵有力,擲地有聲,我無法再開口打消他的積極性,總不能讓我問,朝廷留着殘腿的爺爺有什麽用……
對呀,朝廷留着殘了腿,不能再打仗的爺爺一定是有用才留下的……握在手裏,威脅父親……
我冒出這個念頭後深深的看了眼衛将軍,他明知道自己是威脅父親的籌碼,卻又不肯讓自己知道,還說的那麽大義凜然,是怕自己對他心存愧疚,只怕真到危急關頭,衛将軍和衛夫人會一死了之,也不願意給父親添麻煩……
三人在衛府用了午飯,衛夫人拉着我們三個孩子讓我們再多留幾天,我實在不忍心抛下兩位孤寡老人,但留在這裏也是給他們增添危險,所以,還是狠下心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書黎和陸靜看出了我心情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陸靜就開口問:“你是擔心衛将軍和衛夫人的安全吧?”
“是擔心你爺爺和你奶奶!”不像我這樣遲鈍,估計他們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他們也是你爺爺和你奶奶!”
我瞟了一眼陸靜:“你爺爺有危險,你不着急嗎?”
“不如我們偷偷把他們送出去,就像馬騰一樣……”
“不可!”書黎插嘴說道:“馬騰一事已經打草驚蛇,此時若是再想着救衛将軍夫婦,會有些困難,就算現在真的将他們送出去了,那些跟慕容将軍交好的人都會有危險。”
“說的對,我也是怕這個!”我表示贊同!
“不如幹脆殺了常永!”陸靜露出了兇狠的獠牙。
書黎倒是鮮有的跟陸靜合拍:“擒賊擒王,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常永能輕而易舉的控制朝廷,控制衆大臣,手下定有許多能人異士,要殺他,豈會那麽容易?”我覺得想法雖好,但光憑我們三個,不一定能做的來。
書黎對于常永的權勢倒是滿不在乎,“我聽楊一珏說,他的小厮會點武功,就能進宰相府裏打探消息,不如我們也來個夜探宰相府,看看常永到底在搞什麽把戲!”
本來我想再探一次楊毅的書房,但想到上次自己和陸靜的配合還是有很多破綻,也許楊毅已經起疑了,再探一次也未必會如自己的意,就也同意了書黎的想法,“你不是告訴我,楊一珏曾說過,楊毅每隔三天就會去宰相府夜宿一次嗎?我們不如等那個時候再去,看他們兩個能搞出什麽名堂!”
“咳咳,今天就是楊毅去常永府上的日子。”顯然書黎早就做好了打算,才這樣說的。
我們三人又找了個茶樓,商量了一遍晚上去宰相府的事,直到日落西山,這才往回走。
待到楊府的時候,天色已暗,楊夫人吩咐下人給我們送去飯菜。
是夜,我們等楊毅走後,也跟着去了宰相府,天空烏雲閉月,陰風陣陣,吹落了不少殘枝敗葉,我才覺察到秋天來了,迅速從樹上串到房頂,正是楊毅剛剛進去的那間屋子。
“丞相,屬下已照您的吩咐去做了,想着現在人也該到了,此時收網正是時機,不知丞相以為如何?”那是楊毅的聲音,只是此時聽起來頗有些狗腿子的感覺。
“嗯……哈……”常永慵懶的應了一聲,又打了個哈欠,表示他現在很沒精神,誰知道他剛從皇太後那裏回來呀, “你去辦吧!”說完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們三人商量了一番,決定陸靜跟着常永,我和書黎留下繼續觀察。陸靜一個躍身,消失在常永走去的方向,我和書黎接着往下看去。
只見楊毅帶着一隊護衛向外面的花園走去,我和書黎連忙跟上,夜色太黑,花園裏的花顯得晦暗妖冶,楊毅對下人吩咐了幾句,幾個下人就将一塊沒種任何花草的地皮刨開,刨了一會露出個人頭來。
天太黑看不清是誰,楊毅又向旁邊的人比了個手勢,一個護衛拎着一桶冷水向那人頭潑去,那人頭受了刺激,清醒過來,對着楊毅破口大罵:“好你個雜種,你藏得可真夠深啊!老子當初看錯你了!虧得老子和阿風如此相信你,你竟然勾結常永那賣國賊,如今老子栽在你手裏不覺得委屈,要殺要剮随你便,別耽誤老子的時間!”
我心裏同時一緊,因為那個聲音,是衛将軍書……沒想到他們的動作如此迅速。
是呀,書黎和陸靜都能将馬騰迅速從牢裏救出來送到城外,常永他們又怎麽不會妥善利用手下的另一顆棋子呢,是我們太沖動,沒想到萬全之策就開始行動,結果害了衛将軍。
書黎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感受到書黎手心傳來的溫度,心裏稍稍安定下來些,就接着往衛将軍的方向看去。
“衛老将軍,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說什麽以前,那些都只是你自以為是罷了!在你的價值還沒有被用完之前,宰相大人是不會輕易讓你死的,今天你就好好享受這天地之靈氣,萬物之精華吧!哈哈哈……”楊毅像一條瘋狗一樣哈哈大笑起來,我從未覺得一個人可以這麽讨厭。
所幸,楊毅留的不久,不一會就帶人離開了,我和書黎待隊伍離開一段時間後,從一顆大樹上跳下來,來到衛将軍身邊,“爺爺,對不起,讓您受苦了!”我一邊用手刨着衛将軍腦袋旁的稀泥,一邊愧疚的道歉。
衛将軍見我和書黎過來了,大驚,“你們來幹什麽!蓮兒,快走!快走!”
“哈哈………你以為他們還走的了嗎?”楊毅不知何時又出來了,完全無聲無息,身邊還是帶着那隊護衛,那隊護衛迅速散開,将書黎和我包圍個嚴實,也是沒有絲毫聲息,書黎眉頭微鎖,我不解,什麽時候常用手下有了這麽多一等一的高手,且不說這麽多高手世間難尋,就算能尋到,高手的性情大多孤傲,也不一定會聽從常永的吩咐。
我一個氣憤,将手上的稀泥甩到了楊毅臉上,楊毅也不擦掉,就任那稀泥從臉上滑到胸口的衣服上,臉上還帶着詭異的笑。
我才不管他有什麽陰謀詭計,拔劍就向周圍的的護衛刺去,這一交手就發現,那些護衛武功并不高強,招式也都是寫不入流的小門小派的招式,更奇怪的是,任是我刺他們多少劍,他們也不吭一聲,就算胳膊和腿被砍斷了,也依然像沒感覺異樣,繼續前一個動作。
我心裏吃驚,莫非常永給談們用了什麽藥,讓他們感覺不到疼痛,那幫護衛越打越勇猛,我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劍砍掉了一個護衛的頭,又去砍另一個護衛,突然感覺後背一痛,一把利劍砍上了後背,我沒感覺到後背有人來襲,回頭一看,大驚,誰知竟是那沒了頭的護衛,身子還能繼續動作。
書黎見我受傷,趕緊過來她身邊幫忙,書黎看了一下周圍的護衛,也有躺倒在地上的,仔細觀察他們的死法,就轉身在我耳旁小聲說了句話,就向旁邊的護衛襲去。
只見書黎一劍刺中那護衛的心髒,那護衛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倒下了,可見那護衛武功并不高強,可是能修煉到無聲無息的境地,武功又怎會這麽弱?
我腦袋又漿糊了,在我愣神的時候,書黎又解決了四個護衛,我也不再去多想,跟着向拿些護衛的心髒刺去,離得近了,能聽到心髒被刺破的一瞬間發出的輕微爆破聲,我大驚,心想,這些到底是不是人啊!
“你們确定還要殺下去?”楊毅站在打鬥範圍以外,見戰況有所逆轉,再打下去他們将讨不到便宜,就開始了下一步動作,
我和書黎向他看去,不知何時他旁邊的一個護衛手裏多了一個女人,楊毅抽出腰間的佩劍,将其架在那女人脖子上。
書黎和我停了下來,他們雖然看不清那女人的長相,但是看楊毅有恃無恐的神情就知道,那是對于他們來說能構成威脅的人,衛将軍被抓來了,那麽,那女人有可能就是衛夫人,“奶奶!”我試探的叫了一聲。
果然,那邊的女人就是衛夫人,只聽她聲音有些顫抖的對我說:“蓮兒,你們快走!不要管我們了!我和你爺爺年紀大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孩子,聽奶奶的話!書黎也是個好孩子!你們……你們一定得好好活着!”
說完楊夫人就向那劍刃上一撲,頓時沒了生氣。
我雖然對這位總是熱情的有些過頭的奶奶沒什麽太大的感情,可是此刻她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我卻覺得難受的喘不過氣來,全身一陣冰冷,傳至大腦,只覺得非常難受,大腦都有些麻木。
書黎握緊我的手準備帶我離開,我卻猛然甩開書黎的手,“不,我要救爺爺!”我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沙啞,書黎沒有再強迫我。
“臭丫頭,你是想羞辱爺爺嗎?爺爺活了這大把年紀,打過多少場勝仗!殺過的人數都數不清,只是到了該還命的時候了,爺爺現在多受點罪,以後到了下面就能少受些罪,書黎,你将蓮兒帶走!莫要耽誤了我去找你們的奶奶!”衛将軍的聲音依然渾厚有力,卻讓我聽了心如刀割,更加難受……
“老匹夫!”楊毅一揮手,一名護衛就将刀架在了衛将軍的脖子上,“我倒要看看,你們當真能棄他而去!”
我看了衛将軍片刻,又看向楊毅一眼,臉上還帶着驚惶無措的表情,長劍卻已飛了出去,向楊毅的心髒刺去,“爺爺,你安心的去死吧!”我心裏暗道一句,接着又向周圍的護衛襲去,一手直接插入一個護衛的心口,将他的心髒捏爆,轉瞬又殺死了幾個護衛,手上和衣服上卻沒沾上一絲血跡。
楊毅那邊已被我的劍刺中,向後倒去,我從楊毅胸口抽出劍,那劍上也沒沾一滴血,楊毅向後倒去,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死的不是他一樣,他們都是沒有血,不會疼的怪物。
我能體諒衛将軍的一片苦心,所以用他想要的死法成全了他。
楊毅的死讓并沒讓我心裏好過一些,接着又和書黎将剩下的護衛全部殺死,再去看衛将軍時,他的腦袋已經被人砍掉了。
我面色很是不好,漆黑的夜色都掩飾不住那慘白,第一次看見親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痛苦讓後背的刀傷渾然不覺,整個身體都覺得冰冷麻木。
書黎走到楊夫人的屍體旁,一刀刺向她胸口,我詫異的看着他,卻沒說什麽,書黎又走到衛将軍身邊做了同樣的動作。轉身對我說:“我們快去找陸靜,他那裏怕是有危險!”
我也知道這些護衛的不尋常,書黎剛才在自己耳邊說了殺死這些人的方法,“将心髒刺破”,可是陸靜不知道這方法,怕是會吃虧,所以也不耽擱,馬上和書黎去了陸靜的方向。
等到了那裏時,已沒有了陸靜的蹤影,只看見常永大開着門,歪斜着靠在一張躺椅上,他胸前的衣襟爺大開着,漏出雪白的胸膛,排除常永的人品,長相還是不錯的。
“我就知道楊毅那個廢物辦不成事!來找你們的小夥伴嗎?哈哈……乖乖的進我的‘藏寶閣’,你們就能見到他,”也許是有點冷的緣故,常永攏了攏胸前的衣襟,接着說“否則,再過幾天,他就要變成像楊毅一樣的走狗,為我所用……”
兩個黑衣人已經的站在了我和書黎背後,能感覺到微弱的氣息,說明他們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正要跟他們放手一搏,書黎卻先一步拉住我,還朝我眨了眨眼睛,轉而對常永說道:“既然是宰相府的‘藏寶閣’,我等自然要見識一下!還請兩位帶路!”說完還對身後的兩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常永饒有興趣的看了書黎一眼,“你們就帶他們兩個進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的超爛,今天改了一下,還是覺得爛,這章不知道怎麽寫好了。
慕容蓮本來就不是感情充沛的人
以後發生了一些事,慕容蓮會改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