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的話落在徐驚言的心上, 像炸雷落在空地上,“砰——”的一聲, 連帶附近生長了數年的參天大樹, 都跟着顫了顫。
“你是!”十二年前那個人!
他被繩子勒進肉裏的胳膊下意識就崩出了青筋, 手握成拳,要砸出去。
王彪看着他被繩子扼住了動作, 目光徐徐掠過他背在身後的拳頭, 扯出了更燦爛的笑容,“不過是綁架了個孩子,竟然判了老子我十幾年, 你家人沒少動作吧?”
“就沒想過老子出來會報複你們?”
徐驚言咬緊了牙, 恨不得啖他血吃他肉,即使理智告訴他, 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仍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只恨不得一拳砸在面前令人惡心之人的臉上,最少打得他再也說不出話來,說不出這些令他惡心的話來!
“呵……十幾年算什麽……”徐驚言冷笑着瞪他, “這次我要讓你進去了,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他話音剛落, 便是一聲吃痛的悶哼:“唔……”
王彪一拳砸在徐驚言的腹部,感覺不過瘾,又接連砸了幾拳,感覺消氣了才停下手, 猖狂道:“老子特麽先打死你個小王八犢子,老子進去了,你特麽也別想快活!”
他站遠了些,直接一揮手,吩咐陳強:“把他的腿,給老子打斷。”
徐驚言忍下胃裏泛起的酸水,聽着王彪的話,心突的跳了一下,背對着王彪的手,開始更加使勁的磨繩子。
他不能坐以待斃……
陳強在遇到王彪前,只是一個小偷,平時小打小鬧的摸點東西,并不曾真的傷過人。
偷點小東西,被逮到了頂多關個幾天,傷了人,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有些猶豫,站在原地沒動,瞥了眼徐驚言,又看看王彪,最後将目光定格在水泥地上,“彪哥,這樣不好吧……”
“老子讓你動手,你特麽給我逼逼叨叨什麽?”王彪眉毛挑到半空,帶着煞氣的眼睛瞪着他,“你不動手,老子連你的腿一起打斷!”
陳強被他瞪得後背起毛,又怕他真的打斷自己的腿,連忙緊張兮兮的去一旁的水泥堆裏撿了根鐵棒,再躊躇着走到徐驚言身邊,顫巍巍的将鐵棒舉高,對着徐驚言的腿,比劃了半響。
徐驚言盯着他,抿緊了唇,如果腿斷了,他就算磨破了繩子,也別想跑出去,而警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
他垂下眼簾,有一瞬間後悔自己不應該激怒王彪,緊接着就自嘲的勾起了嘴角,“那年才十二歲的哥哥,替自己被這人綁走後所遭遇的黑暗,哪裏是他斷條腿就抵得上的,所以他哪來的理由看徐康時不順眼,徐康時讨厭他簡直就是應該的。”
這一刻,徐驚言突然放松了下來,
成年人被綁架尚且心驚膽戰,那年十二歲的徐康時,卻一個人在這群綁匪手中掙紮了三天三夜,他突然覺得,自己被綁架也不錯,至少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徐康時當時的心情,以及後來總是不親近他的心。
他們兄弟本該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親人,卻因為自己無法理解徐康時替自己被綁架後,因為折磨而難以治愈的心理狀态,越走越遠,甚至彼此厭煩,不過就是因為,他始終不能設身處地而已。
王彪恨鐵不成鋼,一腳踹在陳強腰上,直接把人踹飛出去,還要嫌棄得口吐芬芳:“廢物,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你特麽也想分老子的錢?趕緊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少特麽礙我的眼。”
陳強趴在地上,憋紅了一張臉,最終還是扔下鐵棍,撐起被踹傷的腰,往外走去。
他雖然迫于生計不得不幹些小偷小摸的活,卻并不願意為了錢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王彪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左手一揮,原本站在旁邊看戲的胡三和另一個人,便綴着陳強的屁股後面跟了出去,沒兩分鐘,廠外響起了陳強的慘叫聲。
徐驚言擡頭看向王彪:“你連自己兄弟都下得了手,果然是個人渣。”
“兄弟?”王彪笑出了聲:“他也配做老子的兄弟?”他說着舉起了鐵棍,狠狠揮下。
“咚——”
“啊!”
斷骨之痛驟然襲來,徐驚言下意識痛呼出聲,下一刻立刻咬緊牙關,硬生生忍了下去。
王彪挑起眉,對徐驚言的表現感到不悅,随即舉起鐵棍準備再來一下……
胡宅的車停在廠區外,他拔下車鑰匙,看準了地點,便摸着圍牆隐蔽的向裏移動。
這一片的攝像頭不多,能外接到手機上,還能使用的只有三個,其中一個就在王彪選的廠區外的一棵大樹上,因為位子有點隐蔽,王彪選地點的時候便沒發現它。
從他将監控視頻發給警局到現在,已經過去3個小時,除去路上堵車的時間,警察也該到地方了。
胡宅将手機塞進口袋,捏緊了一根棒球棍,小心翼翼的貼到王彪選定的廠房外牆,透過後門往裏看。順着極窄的門縫,他看見了被綁在柱子上的徐驚言,以及……高舉鐵棍的王彪。
胡宅的瞳孔猛的一縮,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王彪的鐵棍已經敲了下去,他只能聽見徐驚言一開始控制不住的痛呼,緊接着就沒了聲音。
門縫裏的人很快再次舉起了鐵棍。
“砰——”
胡宅的棒球棍砸在了後門上,這一刻,他完全放棄了一開始制定的所有計劃,腦子裏只有徐驚言受傷的畫面。
心口就像被捏住了一樣,一條大蛇盤踞在上面,壓得他喘不過氣。
後門本就虛掩,這一下便被砸開了,王彪持棍的手落勢一緩,擡眼往胡宅看去。
徐驚言疼得發抖,渾身泛起了細汗,本就有些恍惚的神經因為砸門聲猛得一跳,也擡眼望了過去。
胡宅的握着棒球棍,門一開就直接沖了進來。
這種時候,只能速戰速決,趁敵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先下手為強,門內只有一個王彪,這時候如果不能解決他,等一會王彪的同夥回來,就更難對付。
他必須在王彪反應過來,叫人前,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他,并救下徐驚言。
胡宅的大腦始終保持着精密的運算速度,将每一步行動都在腦中設想好了走勢和動向結局,同時揮舞着棒球棍,對準了王彪的腦袋,全力砸下。
王彪遲鈍得擡起胳膊,在棒球棍砸到臉上時擋了一下,下一秒胳膊的劇痛傳來,逼迫着他不得不倒退讓開胡宅的攻勢。
徐驚言在那一棍砸下時才如夢初醒,胡宅來了,不是他在做夢!
他頓時加快了磨繩子的動作,再快一點,要快一點,不能等胡三他們回來,胡宅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緊張胡宅的安危時,胡宅已經又一棒子砸在了王彪身上,他的目的很簡單,打斷王彪的腿,阻礙王彪的行動。
徐驚言努力了半天的繩索,在這最後幾分鐘飛快的斷裂,他緊張的看着胡宅,同時看着廠房外,王彪的動靜太大,很快就會引來胡三。
他一個人沒什麽,但絕對不能連累胡宅。
王彪擡起鐵棍對上棒球棍,他的力氣本應該比胡宅大一點,但因為先招了悶頭一棍傷了胳膊,有些用不上力,反而落了下風,只是胡宅不敢往死裏下手,但他敢。
眼見着胡宅又是一棍子順着他的腰甩過來,王彪壓下鐵棍,瞄準了胡宅的腰。
“砰——”
胡宅一愣,棒球棍已經結結實實砸在了王彪身上,與此同時,他的腰身被一雙結實的胳膊圈得嚴嚴實實,王彪的鐵棍,敲在徐驚言的背上。
徐驚言以一種半跪的姿勢抱着胡宅的腰,護住了他的腿。
他掙脫繩結後,剛邁出一步就感覺疼得腿軟,根本站不穩,但時間不允許他稍作停留,只能忍着沖到胡宅身邊,将将護住胡宅。
王彪被砸得倒抽一口涼氣,險些疼得背過氣去,脊椎似乎受了傷,倒在地上掙紮了下,沒能爬起來。
胡宅下意識拽住了徐驚言抱着自己的胳膊,緊張道:“你沒事吧?”
徐驚言忍着疼搖搖頭:“阿宅快走,他們還有人。”
“我帶你一起走。”胡宅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彎下腰就要托起徐驚言往外走。
徐驚言“嘶”了聲,沒動。
胡宅一頓,“你腿不能走?”他說着蹲到徐驚言面前,“上來,我背你。”
徐驚言咬了咬牙,剛要往胡宅背上爬,就聽見廠外傳來胡三的驚呼。
胡三:“彪哥!”說着就沖了過來。
徐驚言連忙推開胡宅:“你快走!帶上我跑不了!”
胡宅放下他,卻沒走,只是飛快撿起棒球棍,擺出了迎戰姿勢。
他安慰徐驚言:“只有兩個,我打得過。”
徐驚言急道:“不止兩個!他們去外面買東西,就快回來了,你趕緊走!別管我!”
胡宅根本不聽他的,捏着棒球棍就迎了上去。
剛在門外,他看着王彪的鐵棍對着徐驚言的腿敲下時,整個心都提了起來,那種惶恐不安,他完全不想經歷第二次。
他現在甚至不敢想象,在他沒來之前,徐驚言一個人待着的這段時間裏,這群王八蛋對他做過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說啥,預收都收一收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