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都第 7 章 ☆、聚集天空之塔

黑暗中蠕動的物體摸索着拉開木門,海風撲面吹在這個失去自由身的白發男子身上。吐出塞在嘴裏的白色棉布,格蘭特船長喘息着平躺看着烏黑色的天空,耳朵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站在甲板上走神的男人坐在堆高的麻繩上思考接下來的計劃。去往玫瑰之都必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威蘭不想殺死格蘭特,兩人雖處在不同的位置,同門師兄弟的情分讓他一直猶豫不決。

格蘭特翻轉身體滾到牆邊,牆上懸挂着的燈柱在海風裏幽弱掙紮。安靜環境裏有一絲響動就會格外突出,威蘭聽到一些響動,徑直朝屋子走過去,風裏吱呀的木門藏着微妙氣息。威蘭略有些心驚,屋內早已人去樓空,他小心翼翼檢查屋子周邊,躺在燈柱下精疲力竭的人無奈被威蘭拖到空無一人的甲板上。

“格蘭特,對不起。”

威蘭滿臉淚水流淌,格蘭特驚異的眼眸預感到接下來不幸的命運。

“各為其主本不是你我的過錯,但效忠于殺死親夫的女人,你就該死。”

海面浪花飛濺,格蘭特驚恐的眼睛随水波沉入深海。船艙裏聽到響動的幾個船員光着上半身走到甲板上,威蘭握住麻繩,“去把格蘭特船長叫醒,有人落水了。”

“是”

晨曦白光穿透雲霧,行駛在海上的船只聽着噩耗。

“威蘭伯爵當時只有你在甲板上,格蘭特大人怎麽死的你心裏最清楚!”

“格蘭特……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威蘭滿臉悲痛,“晚上我有些失眠,索性就到甲板上聽聽海浪的聲音,還沒有推開門就聽大巨大的響聲,匆匆跑到甲板上時其他幾個水手也同時抵達,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可以問瀾徹,再說我和格蘭特同宗情同兄弟……”威蘭捂住雙眼嗚咽着,旁邊看着的人也很難不悲傷起來。

“想當年我們同拜玄虛門長老荷拓大師時,就約定日後共鑄大業,豈料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威蘭悲恸欲絕,滿頭銀發束在身後,此時已經有些淩亂。

“船長出發前就曾對我說,此行必定艱險但願能安全返回,性命禍福皆是命中注定,有些消沉之意。”

矮個子滿身肌肉的男人站出來對格蘭特親信索布爾說道,“索布爾大人,船長已經身患重病。”他端着衣盒,“大家可能不相信瀾徹,但這些血衣……”

瀾徹拿起一件藍底白花襯衣,袖口血色已經凝固,威蘭拿過那件衣服,表情更加悲痛。衆人不再責難威蘭,索布爾帶領着幾個人冷臉離開。

“伯爵大人,我們不能沒有首領,我懇請威蘭伯爵暫為船長。”

瀾徹收起血衣,聽到有人提議伯爵為船長,默默站到一個不顯眼位置。

“承蒙大家的信任,只是威蘭還是帶罪之身,還是請德高望重的人暫為擔任比較合适。”

威蘭多次推辭,“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再推辭就有些過分……”

“大家何必為難伯爵呢!船長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兩條船就都由索布爾大人擔任,豈不更好。”

離開的一群人不甘心,站在最前面的索布爾聽到自己部下如此提議,臉上線條舒展許多。威蘭嘆了一口氣,“索布爾擔任船長正是我所想,我沒有意見。大家呢?”

再沒有人多說一句話,索布爾滿意地走到威蘭伯爵身旁,在他的耳邊輕輕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伯爵做得很好。”

“索布爾,你的老師格蘭特船長如果看到你帶領着我們完成王後陛下所召,定會為你高興和自豪。”

“哼,”索布爾笑着按住威蘭的肩膀,“那就拭目以待吧!”

風波過去,安插在威蘭所在船上的眼線及時向并行大船傳遞信息,雖然是索布爾統領,畢竟在這條船上威蘭伯爵從聲望到地位都是首屈一指,說話自然很有分量,三十多個船員表面上聽從他的調遣。

“你看,那裏好像有船只!”

駐紮地,軍綠色帳篷裏走出更多的人,剛從森林回來的海諾跳下馬,“發生什麽事了?”

“有船在外圍行駛,目前還沒有登陸。”

“快去通知愛麗兒公主,加強巡邏。”

吩咐完,海諾手握劍柄速速趕到海岸,巨大船只并排行進,船只的方向與海岸線平行。海諾不解,難道只是路過此地亦或是要攻擊天空之塔?眉頭上擔憂之色多于不安,他接過送來的望遠鏡仔細查看,唇角有些不悅。

是格蘭特。他來幹什麽?

海諾沿着海岸線與船只向西慢走,粉色沙灘在日光中愈加豔麗,他回頭看間見站在山坡上遠眺的白色長裙。

不知告訴愛麗兒是自己國家的船隊,她會作何感想?海諾心中煩悶,站在原地等着愛麗兒走到他的身邊。

“海諾王子,”

隔着一段距離,愛麗兒平靜的眼睛隐藏怒氣,“是非之地終究躲不過侵略者鐵靴,海諾王子,既然你知道這裏封印了魔獸,為何還要命令你們的人踏足禁地!”

他驚異地看着愛麗兒,随即問跟從者,“有人擅自離開駐地嗎?”

“殿下,森林屠殺案後軍士們老實了很多,只是那些水手早出晚歸,聽說是有手召來天空之塔取一把劍,好像叫斬雲劍。”

海諾點點頭,“你馬上回去清點人數。”

眼底的紫色中有些許藍色,愛麗兒胸口和昨天一般沉悶壓抑。這幾天,她總有一種體力透支不能呼吸的錯覺,黑色長發慢慢褪去顏色。

“海諾……這是天空之塔,和平相處或者安靜離開任你選擇。”

“對不起,愛麗兒公主。”他不再看那雙眼睛,行動的欺騙比嘴上的欺騙更加傷害人。

還不是坦白的時候,海諾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生硬告誡自己。

放在胸口的手青筋暴起,愛麗兒心口湧上一些苦澀,“海諾王子……。”

她合上眼睛的時候一滴淚躺在掌心,天空霎時間黑雲籠罩,悶熱的讓人窒息。周身藍色光暈在黑暗裏穿破結界,遠在海洋上行駛的船只依稀也能看見如星辰般耀眼的王族星宿。

“愛麗兒”

海諾拉住她伸出的手,“愛麗兒,愛麗兒”

海洋翻湧上來的熱量蒸發了更多水分,低壓壓的黑雲下起密密麻麻的雨絲。

“愛麗兒”

那股力量不是海諾能夠對抗,他眼睜睜看着她沉入海底,隔着水第一次海諾的眼眶紅了,後悔,無能為力成為他不能言說的痛。

海洋之上,威蘭指揮幾個識水性的親信下到小船裏,“天空之塔就在眼前,只可惜結界并不是你我凡人都能打破的。你們搖橹船不能前進時,潛水進入天空之塔。

索布爾看着對面船只的動靜,嘲笑着低聲對瀾徹說,“去看看發生什麽了?”

通過臨時連接的懸索橋,幾個水手陪同瀾徹進入威蘭的領地。

“索布爾的人來了。”

威蘭掃了一眼躲在缰繩後面鬼鬼祟祟的身影,“你們切記,捕魚需要耐心,切不可倉促行事!”

“你們三個人馬上回去禀告索布爾大人他們捕魚的行動,你們兩個暫時在這裏監視他們的舉動。”瀾徹吩咐完,躲到陰影裏。

回到甲板上,威蘭拿起陶笛閉眼演奏,低沉得哀婉聲如泣如訴。

“聽到了嗎?伯爵還是如當年一般喜好音樂。”

索布爾在望遠鏡中狠笑,捕魚?潛水?

“去,準備船只與那些人會合,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

“大人,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何不這樣……”

索布爾聽完點頭認可,“事若成功,加官進爵一個也少不了!去辦吧。”

“去請伯爵先生。”

索布爾瞅了一眼離開的人,望遠鏡轉了一個方向,藍色的光芒由高空向下緩緩下降,在水天相接的地方融為一點消失。

“我曾聽說,去往玫瑰之都必經天空之塔,雖說它是玫瑰之都的領地,歷史上那裏曾關押過死亡使者,封印不是我們凡人可以輕易打開。不過大人想要進入這片神秘之地也不是沒有可能!”

瀾徹手指上懸挂着藍色花朵圖案的小包在空中搖擺,索布爾陰冷的目光向兩邊發射,瀾徹背後突然出現幾個壯士,瀾徹環視周圍,嘴角上的笑容愈加燦爛。

“索布爾大人一向不喜歡背叛,但也不是不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小人的生命根本不值大人如此厚待,況且本來命如草芥。”

索布爾背轉身,“殺”

“你們都是我的陪葬品。”

“慢着,”索布爾倒是有些好奇瀾徹賣的關子,“什麽條件?”

“大人,我要你的人頭!”

索布爾仰天大笑,“好,今晚就在這裏看看瀾徹的傑作!放他走。”

“大人,如此做豈不是給了伯爵一夥更多時間。”

“要下好一盤棋……棋子最關鍵!”

攔截在半路的人突然殺出來,瀾徹在懸索橋上進退兩難,手裏的藍底包被橫空出現的箭釘在索布爾面前的船板上。

“索布爾大人何必為難一個小人呢!”

及時出現的人搖着水墨扇子觀望事态發展,索布爾接過仆人手裏的箭頭,“伯爵都認為是小人了,對于這種人若不趕盡殺絕必定會成為明日禍患。”

威蘭無奈注視着瀾徹被綁,“大人可是得到了什麽好東西?”

索布爾抽出袋子中的紙條,白紙黑字寫着生死二字。紙原樣裝進袋子裏,索布爾移步船艙,“索布爾大人,一切小心。”

黑色眼眸狠狠看向說話的人,“伯爵先生的囑托我定會好生照辦!”

牙齒裏擠出的話流淌着血腥,風吹散了些烏雲。懸索橋外,小舟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全都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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