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來似的,很自然地碰開她膝蓋,看了看內側,“好了些。還癢麽。”桃花任他,撅着嘴,“沒好全。”“那就得持續上藥,再擦點,你別嫌它油膩。”衛觀音再次起身,桃花仰頭,“你給我擦。”衛觀音“嗯”一聲。“不在這裏。”衛觀音又“嗯”了一聲。
那在哪兒?
又給了桃花異樣的感覺。
一樓洗手間。
她和梁冀在洗手間也鬼搞過,他們的第一個吻就在那裏發生的。
桃花是年級值日生,午休時帶着紅袖章在走廊上執勤。
自己班上突然走出來一個身影,像好容易出了籠的活龍,梁冀厭煩又痛快地呼了口氣。這一擡眼,就看到桃花了。
桃花站在走廊那頭,看見他明顯想躲,趕緊要上樓去。
梁冀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将她逼到樓梯拐角,“跑啥,我是老虎啊。”熱乎乎的笑氣全撲到她臉上,
桃花推他,“別,被人看見了。”着急死。
“好,那就找個沒人看見的。”旁邊就是男廁,硬連拽帶抱把她弄進去了。
一格小門一關,桃花的心跳,梁冀的心跳,廁所裏的水流聲,窗外焦躁不停的知了聲……
梁冀親了她,最越矩也就把兩只手伸進她後背,吻得激烈,桃花的舌頭都被吮麻了。
可能還是太刺激,沒敢多呆,梁冀看着她低頭紅透了臉将襯衣紮進裙擺裏,最後又親了下她的臉蛋兒,“下午上體育課我給你帶水。”笑着小聲說,先走了。
桃花在心裏數了三十下,緊張萬分地聽外頭的動靜,一待沒聲響,逃也似得跑出去直接上樓去了天臺,在那門後躲着才好好敢喘大氣。
如今又是洗手間,
她坐在馬桶蓋兒上,
衛觀音半跪着,先拿棉簽沾紅花油給她擦了擦腿外側那塊紅的,
“輕點兒,”她裙子全攢到腰那兒,觀音手很輕了,可紅花油的刺激還是有點疼,
弄完了,觀音換了棉簽重新抹了治過敏的藥膏,“解了吧,”
桃花這時候耳朵紅了,乖巧地解了腰側的細帶抽出來,
觀音依舊公事公辦地點點塗抹,
這簡直比兒時更羞臊刺激,
這是他家,
他老婆還在樓上……
緊張情緒就叫人更草木皆兵,一點聲響就吓死人!
好像聽到樓上有開門的聲音,桃花一下緊張地抱住了他的肩頭,“怎麽辦!”做賊心虛得一塌糊塗,
衛觀音卻似一點不急,沒動,只說,“別夾這麽緊,”桃花更窘,她一急,腿一并,将他那只手都夾在裏面了,
桃花一羞就憤,捶他,“她要下來怎麽辦……”還沒說完呢,又聽見樓上合門的聲音,她自己都窘,慢慢推開他,眼睛往旁邊看……
衛觀音像什麽都沒發生的,稍推開她的腿繼續擦藥。
弄好後,起身轉身在水池邊洗手,
鏡子裏,看見她站起身,撿起那條側系帶藍蕾絲t褲認真穿上,又拍了拍小腹的裙子。這種裙子是得穿這樣的褲子,不顯印子。
衛觀音先出來,桃花在裏面又磨蹭了會兒,出來了,衛觀音已經上樓。
☆、17
17
據說這幾天上頭有巡視組下來,在局長“負傷”依舊躺院治療期間,教育局全員仍然嚴陣以待。
這天,輪到桃花作為值班幹部在局門口守門執勤。她穿着一件深藍呢大衣,長筒高跟靴,長發披散下來,唯有左手手臂上的紅袖章看出些威嚴。
桃花一只手放在呢大衣口袋裏,一手捉着手機低頭滑着屏。
議長發來好多短信,她一個沒回,可又忍不住一條條看,
“寶貝兒,在家還好麽,天冷了注意保暖。”
“寶貝兒,你喜歡吃棗兒,唐力帶回去了兩箱冬棗叫陳阿姨剝好你吃。”
“寶貝兒,我得晚回一天了,這邊一個工業園開幕……”
桃花一看這就煩了,手機一收放回口袋,剛蹙眉擡頭,大樓裏噔噔噔紛亂的腳步聲傳來,副局他們都下來了,
“來了來了,剛才打電話過來已經到生鮮市場了。”好像狼來了,各個兒臉色緊張,搞得桃花也心揪起來。
信兒還真準,兩輛白色五人小座開過來,下來的除了“生面孔”陪同的全是大領導,當然這些“生面孔”才是主角兒。
“您好,”
“您好,”
“您好,”
局領導全是明顯地稍弓腰雙手與他們一一握,桃花戴着“幹部執勤”的袖章呢,不跟着握也不是,“您好。”也是一一握。
雖不明顯,可誰跟她握誰不多看一眼,這位領頭的終于發了話,“辛苦了,六觀落實得如何。”還握着她的手呢,擺明問她,
桃花到底官場上也混了些時日,“完全按照部廳指示……”答得得體,關鍵是人微笑着答,又帶着幾分澀怯意,格外醉人。
這樣一來,桃花成了全程必須陪同的人,底下人見了自然眼神又是不一樣。
領導們聽取副局彙報時,桃花又收到一條短信,
“小夫人,冬棗給您直接送來了。”是唐力。
桃花在氣頭上,沒理。
車裏的唐力不了解情況啊,幹着急。桃花的身份她又嚴禁人說出去,搞得唐力一時真不知如何是好。
“老袁,你送進去吧,別管她說什麽,放下就走。”唯有叫司機老袁進去一趟,他肯定是露面不得,這種基層也不見得多少人認得他,但是總怕萬一。
老袁也是膽戰心驚,他是唐力的司機,這會兒相當于是給主子的主子送東西,辦砸了可就糟糕。抱着一罐子洗好的冬棗兒,各個兒翠綠鮮嫩,進去了。
“我找桃科長。”
“不行,現在有檢查,快走快走。”門房根本不敢把他放進來,
老袁到底有機靈勁兒,賠笑,“您就行好兒,我避着些進去,我是桃科老家人真有急事兒……”拿出一盒煙塞給門房,
門房剛才也是見到桃花“受寵”那情形,這女人萬般是不敢得罪的,一聽是她老家人,稍放緩了臉色,“您進來千萬避着些走,最好還是先在人少的地方站站,……”邊說邊放了行。
反正就是這麽揪人心,老袁認得桃花,桃花哪兒去認得他?還有,這也是萬萬想不到,他不過唐力一個司機咩,唐力想,底下人誰還去連他的司機都認全兒,卻,碰着的,偏偏就是認得出他司機的檢查團老大。
正面遭遇咩,老袁擡頭就看見桃花,本來就緊張萬分,一時全忽略了旁人,剛要叫“桃科”,唐力囑咐再三不能叫“小夫人”。幸虧沒出口,因為有人比他“更着急”讨好認人,
“這,這不是袁師傅?!”
一行人走出來,檢查團老大自然被衆星捧月簇擁着走在正中央,正威嚴有範兒地指導工作,突然就變了臉,朝着來人就迎上去兩手都擡了起來,搞得跟着的一衆人且莫名其妙,這誰呀,老大這樣小心激動?
老袁也搞苕鳥,這誰呀,可馬上也轉過彎,萬千個不敢再去認桃花,稀裏糊塗地“哦哦,您好。”
老大低聲親切,“唐主任回來了麽,”
老袁心想,外頭的唐主任要知道你個傻缺壞了他的重大急事非整死你!
面上還是笑得謹慎,“我這幾天不當班。”老大連忙“哦哦,辛苦了辛苦了,對了,您來這兒是……”老袁多想說“我給一個親戚送冬棗”然後迅速走到桃花面前獻給她轉身就走,但是,不敢不敢!他已經暴露身份,再這麽一來,桃花必定還是受“矚目”,這要唐主任知道這事兒是這樣辦成的,還是得扒他一層皮。與其那樣,不如送不成功,起碼頂多事情回到原點,沒惹禍不是。
“我路過此想方便一下……”這理由!老袁自己都哭笑不得。
回到車上,老袁那就是冒着殺頭般,“……沒辦法,我只有把棗兒放在門房,叫人轉交……”
唐力那也氣兒啊,罵出來了都,“哪個不長腦子的!……”可是确實又怪不得任何人,誰知道正巧有人檢查,誰又知道連他一個司機都能被認出來?唐力靠在椅背上大嘆口氣,沒辦法,又小心小肺地給桃花發短信,“小夫人,不敢打攪您,冬棗已經給您放在門房……”
提心吊膽,“叮咚”,唐力啥時候這麽盼着短信響的?
“知道了,謝謝。”祖宗終于回了話,唐力這才真真正正舒了一口氣。
桃花回辦公室時,門房已經很主動地将罐子送到她桌兒上了,桃花是覺得這個罐子看得眼熟……一下子想起來剛才!桃花趕緊關了門,把棗兒全倒進臉盆裏,罐子放桌子下藏起來,攤到靠背椅上嘴巴嘟起來,多事兒……
正這時,她手機響起,桃花一看,陌生號碼,她以為又是什麽不相幹人,接不接耽擱了半天,
對方很執著,一直響,唯有接起,“喂,”有點不耐,
哪知,一聽這聲兒……
“桃花麽,我是梁冀,有空兒一起吃個飯麽。”
桃花立即坐了起來,心跳加速。
☆、18
18
“喲,這是桃花啊。”幾位高大帥氣的男子站起來,桃花一個都不認識。
“來了。”梁冀伸手接過她的外套和包兒,并為她拉開他一旁的座椅,桃花稍壓裙擺坐了下來。
“全變了樣咩,那時候多土。”
“真是女大十三變。”
這都誰啊,桃花有些不自在。
梁冀額角那兒還有點破相,不過絲毫不影響俊帥,反倒壞感更足,真應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尤其,這壞着的男人又溫柔起來。
一律親手,他為她夾起熱毛巾給她擦手,為她擺碗筷,為她倒酒,邊溫柔說,“他們啊,你不記得了?三班的彭旭,六班的周恒亦……”聽了名兒,桃花才覺各個如雷貫耳,原來,都是他當年的鐵杆兒,全是學生時代的風雲少。
“桃花現在在哪兒工作呢,”
“教育局。”
“聽說還是科長呢,你們那兒提幹要考吧。”
“嗯。”
“考啥,你沒聽現在一個著名的段子:局長街頭漫步,遇見局裏幹部;此乃漂亮少婦,三圍此起彼伏;局長心如脫兔,雙雙去往包屋;婦曰青春下注,至少給個副處;局長答曰算數,看你表現何如;說罷寬衣解褲,忙掏手槍入庫;婦曰舒服舒服,局座工作深入;局長語短氣粗,為人民服務。”
一桌男人笑得暧昧。梁冀始終神情清淡又不失關懷地為她“服務”……
桃花終是受不住,起身,“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他什麽意思?
此一刻,桃花之前對他一切的幻想全部坍塌。
他笑眯眯把她請來,找了這麽些陰陽怪氣且曾經都視她無物的男人作陪,就是為了,羞辱取樂麽……
桃花突然覺得再不能“愉快美好”地回憶他們曾經的“偷”了,因為,梁冀變了,他顯然不再是曾經那個能同她一樣“表面一套,私下一套”的“夥伴”,他打破了他們之間那不言而喻的秘密感。他找這些人來,他在他們跟前這樣“溫柔”地待自己,一點暧昧,一點玩弄。如果私下就他們兩人,這種感覺桃花能接受;但是,如果攤在他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圈子裏,叫人人都瞧得明白……桃花不能忍受,這就不是樂趣了,這是“賤”。
顯然,桃花的傷心與失望流露得那樣深切,一下震撼了梁冀的心!
不錯,梁冀此次約她出來确有些不帶善意。
桃花對他是個極其特別的存在,整個年少時期,他盡情享受着與這樣一個普通女孩兒的“偷摸”樂趣,禁忌又刺激,她跟自己這樣合拍默契,她能滿足叫他“心癢難耐”的一切感覺,直至分開這麽些年,偶爾,他也會想起她……
沒想,一次他并沒多大興趣的同學聚會叫他與她重逢,見到她的那一刻,梁冀感覺自己以為疲倦的心扉血液又熱騰起來!她的眼神,他看到了久違的禁秘感,那種羞怯,那種欲迎還拒……梁冀知道自己十分想念她,想與她再續年少時的“默契情愫”……
卻,一切來得又這樣突然。
小半輩子,梁冀幾時受過如此屈辱!
被誰痛打了不知,
甚至被誰威逼着此地醫院都住不下……
對方水很深,他根本摸不着,可是他知道應該從誰入手了解,桃花,現如今她到底什麽來頭?他要摸清!
但是,這一刻,
桃花的傷心,失望,
梁冀有些慌了,他也知道自己打破了某種“平衡”,好似他“出賣”了他們的默契,他們共同擁有着這麽多年的秘密感……
“桃花,”梁冀起身要拉住她的胳膊,桃花一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兒,避開他的手,微低着頭也不看他,“謝謝你今天約我出來,不過我确實還有事……”就要開門走,“桃花!”梁冀忙去拽住她的手腕,“我不是……”卻正此時,桃花拉着的門扶手突然從外頭也轉動起來,一推開,沖進來三個男人拿着酒瓶指着桃花就罵,“你是桃花?”
桃花吓壞了,梁冀将她掩在身後,“你他媽邪了,誰的門都敢撞!”彭旭他們也都起身忙走了過來,都知道梁冀之前被打事件,人都查不出來,所以都替他憋屈着一口氣呢,這一見又有人來挑釁……周恒亦走到一旁,打電話叫人了。
哪知外頭這時候又跑進來一個女人,見着桃花上來就要撕打她,“狐貍精!叫你害我老公
!你風光,傍了一個,又傍上另個更大的官兒!不要臉!誰都能睡的破鞋!!”女人瘋了般騷罵,手就在那兒嘩啦呀,梁冀一手打開她的手,女人一颠簸更不得了,且不顧官太形象,自己摔地上哭天喊地,“哪兒去尋理呀!這個臭b子還成了金枝玉葉碰不得……”
一個男人突然将酒瓶狠狠擲了過來,單手扶坐在地上撒潑的女人,“姐,不怕,她把姐夫害成那樣,老子今天非收拾了這個y婦不可!”又滿嘴酒氣地一回頭,“愣子,人都號來了麽!”外頭還有人應聲,“來了來了!全來了!”
好嘛,且漲了士氣,三人先跟梁冀他們打起來,房間裏一時杯盤亂飛,拳腳相加,尖叫連連……
那邊叫了人,
梁冀這邊也號來人,
氣勢磅礴哇,群毆械鬥将整個酒樓摧毀得狼藉一片!
警車都來了十幾輛,兩邊的殘兵傷将一車車都裝不下,
桃花始終被梁冀護着,沒受傷卻受驚吓也不小,頭發散亂,身上都是湯汁,兩手被手铐箍着在警車後座兒坐着一直抽泣不停。
咳,禍水也不過如此,你看梁冀與她重逢至今,為她打幾場架了?
另一輛警車裏,彭旭和梁冀拷在一起,
彭旭一手抹了抹鼻血,輕笑起來,“看來她确實不是個好貨,要不那局長老婆不過碰巧酒樓裏看見她就急着號人來跟她拼命?”
梁冀望着窗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我也不知道,不過,為她挨了這幾場倒像本就該她的似得。”
☆、19
19
趙顯,也就是那個教育局局長,回去得把他老婆罵死:蠢婆娘!非把老子害死永不得超生是吧!
他哪裏敢跟桃花有貓膩?有次去廳裏開會,趙局是撿了個漏耳朵聽見幾位大佬私下提起“桃花”什麽,雖然完全沒聽真切,可光評這個名字能從那樣幾位人物嘴裏說起……趙顯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去搞她呀。不僅不敢搞,還得像祖宗一樣供着!不僅得供着,還得極其“有技巧”地供着!
又不能張揚,這類愈是摸不着來頭的主兒愈是愛低調,有時候你自作主張明目張膽去拍馬屁,說不準就拍馬蹄子上狠狠蹬你一腳!于是趙局真算有心眼兒的,啥事兒都“默默關照”着,但是事兒哪有辦得都完美的?一來二去,竟讓人誤會成他“三兒”着桃花了……趙顯真是又屈又怕,只怪自己可能還是“關照”的分寸沒把握好,弄巧成拙。
現在倒好,不怕狼對手,怕自己家養了個敗家老娘們兒!
醫院裏還住着的人吶,打着一身繃帶被人架着就往晉安分局趕,自己老婆小舅子那邊都還不忙保釋,首先問,“桃花呢!”
“保了。”
“保了?誰,誰保的……”
“這輪不上你問,你來保誰?”
白繃帶包得跟個僵屍似得,趙局又沒表明身份,人分局的人自然沒多好的臉色。
這一聽桃花竟然已經被保出去了……趙局心裏更上下打鼓,完了完了,肯定是被她背後的大人物保走的,這麽快咩!我算徹底死翹了,桃花這回去一告狀……趙局恨不得哭天搶地撞牆,臭老婆娘啊,你這回真把老子害慘咯!
其實,趙局也弄錯了,桃花被保出去的速度比他能想象的還要快!這速度,說句實話,再大的權貴來保都不見得有這種效率,因為畢竟“縣官不如現管”,層層招呼打下來,到了基層,還不見得有他趙局這樣急忙趕來快呢。
你看衛觀音的人得信兒趕來保人時,桃花都已經出去了,可想,這速度……嗯,還是那句“縣官不如現管”,這速度,只有他們內部人才能做到撒。
确切講,桃花從被拷上手铐帶上警車開始就跟別人不一樣,
人家都是成堆兒拷上車,她一人一輛,所以當時她得多害怕,這是“絕對主犯”的待遇呀,
進了局子也是跟常人分離,單獨關在一間小審訊室裏,這叫桃花驚恐不已,老家那場“獄劫”還叫她記憶猶新呢!
好半天都沒人進來,這更加深了恐懼,桃花默默流着淚,一身湯漬叫她也十分難受,簡直坐立難安……
終于有人進來了,是位女警,手裏拿着一套女警褲裝警服,還算友善,“你先清洗一下換上吧。”被帶到隔壁一間洗手間,在女警的“監護”下,她換上了這身警服。
是不是奇怪?忒奇怪啦!雖說也能理解為暫時實在沒啥衣裳給她換上,可,穿着警服戴着手铐……桃花自己也覺得別扭極了。
就在她擔驚受怕之時,終于再次進來人。
這次,是個男人,
修長的身材裹在警服裏看上去斯文文靜,戴着一副無框眼鏡,唇邊帶笑,端着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咖啡輕放到她手邊兒,“不知道你口味,加了點奶。”
桃花一時不知所措,兩手捧住杯身,小聲微澀,“謝謝。”
男人在她對面坐下,靜穩地跷起腿,看着她,
桃花不敢擡頭,捧着杯子小口抿了口咖啡,眼睛都是張皇地看別處,她感覺到男人視線的壓迫,非常緊張。
男人似乎輕笑了下,“沒想到你還真是個能惹事兒的,巧了,這次是遇見我。”
桃花一愣,不過馬上會意過來,他是!……
男人好像也不打算隐瞞,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随意劃拉了幾下,傾身遞到她面前……桃花手指一顫,差點把咖啡灑了出來!
同樣的審訊室,
一樣的暈黃燈光,
女人微分的腿……
桃花羞怕得死死咬住了唇,男人收回手機,看她一眼,說,“別咬,越咬我越興奮。”桃花趕忙松開。
“這次你打算怎樣,”桃花受不住這種逼迫,伸一頭縮一頭總也是要揭底的,不如來個痛快,她哭腔嬌訴,
男人只是深深看着她,似欣賞,似把玩,
“你這樣真漂亮。”
漂亮?
桃花只覺快瘋了,
警裝襯衣到底有些不合身,掐腰吧卻還是微大,她長發紮成個簡單的馬尾散在身後,還有水珠在發尾。長褲束着襯衣,沒有皮帶系蜂腰,卻因襯衣稍大蓬松一些更顯豐豔懶美。關鍵是,她雙手拷着手铐,束縛美。
“你到底要怎樣,”桃花又問了遍,倒似着急撒嬌般,當然這是男人的感覺。
男人交握在身前的雙手右手食指動了動,
“這樣吧,你過來親我一下,”
總也是死,桃花倒幹脆,起身兩手前邊拷着,走過來彎腰快速親了下他的臉,
男人沒動,只微笑着仰起頭,“就這麽敷衍我可不行。”
桃花撅着嘴賭氣彎腰準備再親,男人卻臉一側,“吻唇。十秒。”
桃花閉着眼多麽幽怨地挨上了他的唇,心裏默默數着,
他的唇真薄,有人說唇薄情也薄,說實話,以桃花的感覺,他真不是個會如此鬼搞的人,如何要這樣戲耍她?
男人始終沒動,一直如此惬意地右腿壓左腿雙手交握于前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不過稍仰起頭挨着她的唇,看着她,
數到“九”時,他抵着她的唇笑說,“以後每次見到我都得這樣吻我十秒,否則,我随時把你捉進來喝咖啡。”
就這麽,桃花放出來了。
衛觀音回來時,她坐在沙發上翹着腿不知道在想什麽,身上還穿着那身警服。
觀音站在她兩三步外,淺笑,“你還真有板眼,自己進得去也出得來。”
桃花看他一眼,稍顯煩躁,“我有個同學在裏面,幫的忙。”
觀音走上前來,将車鑰匙放到茶幾上,“同學。”低笑。
桃花一下站起來,“怎麽!你又不信!再去查呀,再去警局也翻個天看我跟誰有一腿呀!”
衛觀音就望着她,不說話。
桃花自己都不知道這樣激他是為啥,是想叫他去查然後揪出那些斯文敗類呢,還是……根本自己是在護着他們……自從對梁冀失望後,桃花好像又找到一個刺激的出口,她信自己的感覺,這些人很會玩,又不會玩太過分……
衛觀音轉身準備上樓了,桃花一屁股坐沙發上,又翹氣地說,“我想喝咖啡,”
衛觀音還是上了樓,桃花氣不過自己走去廚房,
觀音換了身衣裳下樓來,她還在廚房乒乒乓乓搞不清白,
觀音不做聲進來取豆子,開咖啡機,
桃花一腳挑起将廚房門關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觀音,我今天吓死了,這事兒到此為止好麽,要不是打了趙局長,他老婆今天會找上我?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事兒算了好不好,好不好……”直搖。
觀音磨着豆子,問,“要奶麽。”
桃花踮起腳下巴枕他肩頭,“要。”這聲“要”叫得嗲。
☆、20
20
議長回來這天,隴西出大事了,發了6點幾級的地震。桃花關注着新聞,連議長和張嬈那點事兒都忘了問了。
“寶寶,過來吃飯了。”又有天災,估計議長在家呆的時間也不會長,衛觀音和父親也聊起了救援,不過到了飯點兒,一家人該用餐了,她倒似比他們還關心,一直盯着電視上的新聞。議長和衛觀音兩口子都已坐好,喊她她也沒聲兒。
連程琦都覺得奇了,她關心這些?接下來,桃花的舉動更叫“奇”。
見她一直不過來,議長只有親自去抱她,“你想知道什麽問我不就行了,快,我們家桃花再憂國憂民,飯總要吃吧……”桃花掙開他,“等會兒。”真的挺着急的樣子,拿起電話,議長無可奈何笑着只得坐沙發上仰頭看着她,
“哥,你們那新聞放了麽,隴西發地震了,6點幾級呢……不,我要去!哥!……那你錢打哪兒,多少?少了……嗯,就紅十字會吧……”眉頭蹙着還挺不高興地放了電話,
她一結束通話,議長就擡手扶着她的腰,“寶兒,這不是鬧着玩兒,你不能去啊。”很嚴肅。桃花不做聲,議長起身兩手捉着她的胳膊,“我知道這是你祖上留下來的規矩,哪兒有難得盡心去幫,可這盡心不是非得自己去。”桃花還算懂事,點點頭,“我知道,我不去添亂。我現在不想吃,你們吃吧。”她上樓了。
這邊程琦小聲對觀音說,“喲,看不出來她還是個大善人。”
觀音沒說話,為父親盛好湯。
議長走過來嘆了口氣,坐下,
“別看桃花這孩子,她心軟着呢。她家祖上也蒙過難受過人恩惠,于是留了祖訓下來,哪兒遭災蒙難定是要憑一己之力去盡份兒心。你們不信吧,她獻血四五次了,一小就是志願者。她自己花錢厲害,她捐錢也不吝惜,小時候這孩子實誠,她哥寵她要多少給多少,她全捐出去了,還受過騙……”
觀音淺笑,只說了句,“照這麽說,她該叫我這個名字。”
議長拿起筷子看着兒子,“我這麽說也是想告訴你們,桃花是個好孩子,她家那樣個條件把她寵成這樣,是貪玩點任性點,但是心真是善的。”
“爸爸,我們知道。吃飯吧,這湯得趁熱喝。”程琦起身将湯奉到公公跟前。
觀音看了眼電視那新聞,沒再說話。
果然,第二天議長就去隴西了。
桃花打電話給梅梅,“我哥的錢到你們紅十字會了麽,”
梅梅電話裏就喊,“到了到了!你個冤大頭又要你哥捐這麽多……”
兩人約在“長島”吃飯。
說起來她和梅梅的淵源,那可早。她們是典型的狗肉朋友,梅梅是個堕落少女,桃花是個單純又貪玩的富家女,梅梅跟同夥騙她的錢,結果出了大事,桃花的哥哥差點把梅梅一家整的家破人亡!
桃花求情,桃花的哥哥不僅放了他們,還給梅梅的父親安排了不錯的工作,梅梅上了學,向了好,畢業後考了公務員,在紅十字會工作。
“你爸那套房子真要拆?”
“嗯,拆定了。我爸這會兒要還活着還是得氣死。”
“怎麽了?”
“我那幾個哥為這套房子争呗,你說有意思麽,一家人本來好好兒的,就為套房子……”梅梅懊惱地咬吸管,
桃花顯得憂心忡忡,“真鬧得很僵?你幾個哥哥感情以前多好,那套多少錢撒,要不我……”
梅梅忙擺手,“別別,款姐兒,你的好意我收了,我家這事兒錢鬧的可也不能用錢解決,讓他們鬧,總有鬧醒的一天。”
梅梅最了解桃花,錢在她心裏最不算什麽,感覺、感情才是最重要。是的,不了解她的人會說,這就是個敗家子兒,錢不是她掙的她也不知道甘苦。但是,你親眼見過她幾次去災區不怕髒不怕累地盡心助人……梅梅想說,這世界上的富家子也不少,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桃花這樣,出錢不含糊,有需要出力時也不含糊……
“诶喲,這男的真不錯!桃花快看,你背後一點鐘方向。”
梅梅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
桃花還在為梅梅家的“不和諧”操心呢,她自己家人口少,梅梅一大家子本來一直多融洽熱鬧,她羨慕不得了,聽說這樣的家庭出了問題,如果是為錢……梅梅喊她,她也沒多大興趣,應景兒地扭過頭去……
這一看,桃花愣住了!她不信……
☆、21
21
是得不信,程琦跟個男的卿卿我我。
對于程琦,說良心話,桃花真沒感覺,她讨厭自己、不把自己看在眼裏,這都無所謂,桃花矛盾的成長經歷叫她對這類傲嬌的女人最沒感覺,她們的世界她不想懂,也不想參與。
桃花扭過頭來,心裏竟然挺難受。當然不是為程琦,為衛觀音。
這後來接觸下來,衛觀音挺不錯,人冷酷**點吧,可多細心多顧家呀……桃花又偷偷把頭扭過去,那男的……光憑感覺上說,也不錯,跟衛觀音是兩種氣質,觀音冷,他就熱,而往往熱的更顯耀眼,所以更具迷惑性……
“是不錯吧,瞧那女的眼裏除了他誰也沒有的樣兒……咳,大妖禍,看這一屋子女人眼裏除了他再也看不進別的……”梅梅嘆氣,她這麽說着,眼睛還不是不舍得離那邊一會兒。就這吸引人?桃花扭頭又看一眼,結果她眼裏還是只有程琦,堵心。
肯定不敢在這兒多呆了,桃花扯了個理由跟梅梅道了別,趕緊溜了。
奇了怪了,她一下午都不舒服,她也知道這事兒得掖着,可是憋得慌。原來守住別人的秘密比守住自己的秘密要艱難得多。
下了班,鬼使神差,她去找衛觀音了。更搞笑,她買了一束超炫的鹿子百合準備送給他,理由,挺幼稚,桃花一直覺得花能把女人襯嬌,能把男人托強,觀音也能被花烘熱,熱起來照樣耀眼,絕不比那男的差!
花太炫了,桃花自己都不好意思捧着,又太大一捧,她花錢是不計較。于是只有放在她車的後備箱,關都關不嚴實,你說得多大一捧。
先去了衛觀音的單位,廳機關這個點也下班了,她沒找着人。
她往家裏打電話,拐彎抹角問,衛觀音兩口子都不在家。
上哪兒找他呢?
桃花在車裏琢磨了半天,非常謹慎地給衛觀音的司機老楊打去了一個電話。
她怎麽有老楊的電話?話還得說遠,那時候她跟衛觀音還是仇人,桃花也是“未雨綢缪”,悄悄把他近身一些人的情況都捏手上……于是,老楊一接電話又怎麽知道對方是誰,
“您好,老楊吧,我是議長的行秘周沁,有急事找衛先生,他現在在哪裏?”
桃花自己都身處小官場,這種正兒八經的口氣也不難假裝。
也是巧了,老楊這天心情非常不好,老楊對他閨女期望特別高,結果這小丫頭竟然早戀,老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