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哦,他當然愛師父了。毫……
齊凜最讨厭養傷的日子,他很無聊,不被允許離開病房,也不能進行訓練,最多只能翹着他那條傷腿,伸出兩只手打掌機游戲。
他受傷的是左腿,而舒雯正好是右腿。師姐弟兩個在病房裏相映成趣,在打算玩抵角游戲的時候被護士的尖銳爆鳴聲阻止了,後者吓得不輕,從此禁止他倆繼續接觸。
齊凜于是只好轉頭去玩他俘虜出來的那頭邪魔,心藻。
師兄弟們不知道這頭邪魔身上是否帶了什麽重要的情報,才會讓齊凜親手做了項圈,就連最後昏迷的時候都帶着。反正大宗師将它也帶了回來,他們就決定繼續把它關押起來,等着齊凜清醒過來後再另行處置。
齊凜現在清醒了,把那只打造牢固的籠子放在自己的病房裏,以方便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心藻聊天。
邪魔的脖子和四肢上全都扣死了靈能鎖鏈,正垂頭喪氣地坐在籠子裏。好幾天得不到一點靈能補充,它的身形暗淡了許多,滿腹牢騷地對齊凜叫道:“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不然我現在就把你送回亞空間?”齊凜說,“早死早超生。”
“別別,你不能這麽對我。”心藻觍着臉湊上來說,“我現在回去會被撕成碎片的。把我留着吧,我比你想象中有用的多!”
“邪魔也怕死?”
“當然怕,親愛的靈能者大人,當然怕。”心藻說,“邪魔死後會融化變回一灘靈能……嗯,人類可能很難理解,不過‘心之鼓噪’就是我的本質,我死後要過很久很久——雖然亞空間裏沒有時間的概念,但總之會重生變回另一個邪魔,繼承同樣的概念和能力,只不過會失去屬于我的記憶和想法。”
“這就是邪魔殺不完的原因吧。”齊凜摸着下巴,思索起來,“只要你的本質概念沒有從世界上消失,亞空間就永遠會存在一個對應的邪魔。那如果我想幹掉所有邪魔的話……”
心藻受不了地叫了起來:“人類,你是有什麽殺戮綜合征嗎?咱們能不能別喊打喊殺的,做個文明人!”
真稀罕,一個邪魔在請求一個人類放下殺意。
齊凜大笑了起來,将一只完好的手墊在腦後,突然感覺養着這麽個小東西也挺有意思的,至少能聽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哦對了,它之前還說過什麽來着?
齊凜直接問了。
心藻翻着白眼說道:“我說你是個自大狂。你可真牛逼,一個人幹翻了那麽多邪魔,最後還活下來了。”
“那當然,我可是天才。”齊凜半點也沒有自謙的意思。
心藻又說:“我還說了,你就是愛你師父。”
“對啊,我就是……哦。”
齊凜突然安靜了,念做“愛”的那個字眼卡在喉嚨裏,像一團炭火般,令人心跳加速、忐忑不安。
他突然對心藻說:“喂,你該不會是在動搖我吧?故意虛構出一些不存在的事情,好讓我的心靈出現破綻?”師父的靈能腐化對抗課上就是這麽說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失神,動搖,産生了困惑。
因為愛是真的。
心藻竊笑起來:“你是天才,你難道分辨不清自己的感情?”它可太喜歡見到一個天才般的年輕人類惶惑不安的樣子了,人類知道自己其實沒必要進化出愛這種感情嗎?
一個強大、冷酷、理智又果敢的alpha,其實是沒什麽必要,去奮不顧身地愛着另一個alpha的。
為了這種并不必要的奮不顧身,他要付出太多的畏懼、不安、感性和彷徨,在邪魔看來這都是絕不值得的。
可齊凜好像和它想象中有點不同。
他似懂非懂地想了一會兒,就愉快地做了個決定:“那我得想辦法問問師父。”
“啊?”心藻震驚地張開嘴,“不是,但是……等等!你直接去問你師父?”
“是啊,師父什麽都知道。”齊凜大咧咧地按了下床邊的按鈕,“在那之前我會讓其他人把你牢牢關起來,省得你天天在我耳邊唠叨這唠叨那的。”
“不是!!”心藻大叫着,“你就不怕你師父聽到之後讨厭你嗎?那個家夥可是恐怖的靈能大宗師,殺過不知道多少頭邪魔,像你這樣的自大狂小鬼竟敢對他懷有禁忌的感情,萬一他把你逐出師門怎麽辦?”
“才不會,他最多關我七八天……也許一個月吧,頂多了。”
“可他會讨厭你的!!你們從此再也不會是一對很要好的師徒了!”
“那可真是太壞了,不是我師父的話,沈淵以後管教我都得找新借口了。”齊凜聳了聳肩,拍了拍關着心藻的鐵籠子,“你廢話可真多。老兄,你是頭邪魔,不是什麽深夜情感對話大師;我是個靈能者,不是什麽腦子缺根筋的傻瓜alpha。”
他說完,房間門正好被敲響。于是齊凜真的把心藻交給了趕來的同門關起來了。
心藻在籠子裏氣急敗壞,不甘也不敢置信地叫嚷着:“齊凜!你這個靈能瘋子!”
而齊凜回他以一個嗜血的笑容,比了一個斬首的手勢。
邪魔這才安靜了下來。它差點忘了,這個靈能瘋子剛剛才橫穿了一整座邪魔巢穴,救下了裏面成千上萬的人類,還差點在孤軍奮戰的情況下全身而退了。
或許天才就是不能以常理衡量的。
齊凜愉快地告別了自己俘虜下來的邪魔,接下來他開始在病房裏輾轉反側。
沈淵什麽時候從戰場上下來?齊凜越發控制不住地想他了。
哦,他當然愛師父了。毫無疑問。
是沈淵把他從地獄裏的惡鬼變成了人,培養了他驕傲的人格和體魄,給了他屬于人的尊嚴和未來。
而且那可是沈淵,一個冷酷又溫柔、強大又莫測、滄桑又憂郁、清冷又近在咫尺的大宗師,誰能忍得住不愛他?
齊凜當然也愛他,可他摸不清自己的愛是什麽樣的。
他從來不被世人所定義,他也沒那個必要去理解世人的定義。
他希望沈淵能看着自己,永遠看着自己,最好只看着自己,這是愛嗎?
當沈淵贊許其他門徒的時候,齊凜會嫉妒,他總是在沈淵眼前不斷證明自己,就為了獨占沈淵關注的目光。他不能容許沈淵身邊的位置站着其他人,因為确信只有自己才是他最好的搭檔,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有那個資格與他并肩作戰。
他們曾經好到共享所有的一切,只除了alpha對待omega的那點私事。可是沈淵曾經承諾過他不會有一個伴侶,他邀請過齊凜共同參與這場盛大狂歡的孤獨,而齊凜答應得興高采烈,所以才會在遭受背叛時感到那麽受傷。
沈淵是年長者和教導者,也是喜怒莫測、制訂着規則的上位者。齊凜總是在猜他的想法和他的心情,試探他的權力與領地的範圍,就像剛成年的雄獅要為自己争奪一席之地,只不過每一次或成功或失敗的嘗試都伴有一定的懲罰。但伴有懲罰的就不是愛了嗎?
沒人能定義他們之間的關系,恐怕就連沈淵自己也分辨不出,彼此究竟有多少的信任與試探、征服與反抗、占有與嫉妒、依戀與叛逆、欲望與愧疚……
哦,沈淵留在他後頸上的臨時标記還在隐隐作痛呢。
齊凜摸了摸那塊敏感的肌膚,經過了好幾天,上面殘留着的雪松氣味已經很淡了,但那天注入自己神經裏的強烈感覺卻揮之不去。
他突然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地想:師父要麽是對自己的身體有欲望,要麽就是想完整征服自己的靈魂,或者幹脆兩者都有!
沈淵自己有意識到這回事嗎?
現在齊凜的心裏憋着的話更多了,他就像那天在辦公室裏等着沈淵回來一樣,心跳得很快,好像一只期待的風筝高飛在天上。
沈淵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齊凜有點等不及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好學生。
于是他就穿着一身的病號服,翻牆出去找到那個別館。在熱氣騰騰的溫泉旁邊,他盤腿坐下來冥想,想到了那天在這裏發生的許多事情,還有過去在這裏發生的更多事情。
沈淵的熱度,沈淵的氣味,沈淵的傷口和血。
齊凜打開沈淵房間裏的櫃子,從裏面翻出了一件穿過的浴袍裹着自己。
他年幼時也這麽幹過,想象自己成為了靈能大宗師,站在那張會議桌上揮斥方遒,指揮着門下天才如雲的弟子們,主導着許多場戰争的勝負走向,還有……想懲罰誰就懲罰誰,想把誰關在自己房間裏就關起來,就像沈淵對自己做的那樣。
*嗅嗅*
現在他想象沈淵受了傷會回來這裏,也許就在今天晚上。然後他會扒開沈淵的衣服為他上藥,稍微用力一點地逼出大宗師的悶哼聲,也許沈淵會驚呼和抱怨弟子的頑皮,但還是無奈地默許他繼續解開腰帶,檢查每一寸其他傷口。
沈淵還欠自己一個錯誤和一個承諾,如果想辦法讓他心軟的話,或許自己可以做得更過分一點……比如,一個以牙還牙的臨時标記?像沈淵這樣強大的alpha,被自己寵溺着的逆徒标記的時候,一定充滿了不可置信和無地自容吧,或許也會驚起反抗,那他就得更用力地去咬他後頸的腺體才能讓他失去力道了。
“嘶,糟糕……”
那頭邪魔說的對,齊凜垂頭喪氣地想。他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