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憑空出現。
楚江退到一旁，示意他們幾人先走：“對面就是另一個空間。”
……
此時無聲勝有聲。青陽的反應。
此處可以有掌聲。白狐的反應。
姜彧忽然轉頭看華淩：“你上次跟我說，有個詞來形容，叫土……什麽來着？”
華淩：“土豪。”
楚江最後一個進來，他的腳尖一沾地，身後的通道即刻閉合。
楚江四處打量着，眼前忽一亮：“好大一顆夜明珠，比上次龍王送我那個還大，寝宮燈火不足，正好可以拿回去照明。诶？這個偃甲人做得還真是惟妙惟肖，小初一定很喜歡。”
衆人：“……”
華淩眼神裏略現諷刺：“我越發好奇，這些年九嬰到底都幹了些什麽。斂財有道啊！”
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金燦燦”的空間，字面意義上，和實際意義上的。
這個空間本身并不大，說是一個大大的房間也不為過。然而這間房以黃金為地，各色琉璃珠寶為天，收藏着各種奇珍異寶。
華淩豎起食指，那根纖細的紅線一直連到空間的另一個角落：“在那邊喲。”
衆人的視線順着她的手指——上的紅線，看向連接着的彼端。
衆：“……”
“這還真是惡趣味啊。”楚江攤了攤手。
那紅線的盡頭，連接着一樽巨大的青銅偃甲的——□□。
姜彧皺眉：“待會兒就把那厮展成一百零八段。”
“你不會想要碰這裏面的東西的。”楚江忽道。
這話是沖着走在最後的白狐說的。原來是小白狐左看右看，越看心中越是暗自竊喜，準備一邊走一邊順手牽些羊走。盤算着就算這次丢了飯碗還可以順點兒養老金。
聞言，白狐尴尬地縮回了手：“呃……”
楚江轉頭看他，緩緩搖了搖頭，一副哀其不幸的表情：“這間房處處是陷阱，每一個寶物後面都有一個異空間。你一旦碰到，就會掉進去。到時候，想要救你，就難了。畢竟，這多重空間就像迷宮一樣，要一個一個地毯式地搜過去，還真有些難度。”
白狐心有餘悸：“……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現在才說！
楚江聳了聳肩：“我以為……這麽明顯的陷阱，應該不會有人上當啊。”
畢竟——整個空間都大喇喇明晃晃地招搖着“來拿我吧來拿我吧~”，就差沒立标語了。用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沒有問題。
白狐默默低下頭：“……”媽蛋，難道不是你起得頭？回去就辭職！給這種老板打工，不是找虐麽！虐心又虐身……
華淩忽道：“原來是空間？我之前還在想到底是淬了什麽毒，叫我都無法辨認。”
青陽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喂，還要走多久啊，你們多少考慮一下小朋友體力啊……”
姜彧在他後面走，有意無意地踢了他一腳：“沒人讓你硬跟來……你可自行回書裏去。”
青陽立刻對他怒目相向……
白狐：“……”原來……真的只有他，上、當、了。
走到近處一觀，那尊青銅偃甲大約有三人高，每一個部位，五官的比例，臉上的表情，甚至連衣服上的紋理都做得很精細。華淩打量片刻，問楚江：“下一個空間入口就在這兒？”
楚江皺了皺眉：“理當如此。你們且退後一些。”
楚江将手輕輕放到紅線相連的位置——
“噗——”華淩率先沒忍住。
楚江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未明。
華淩擺了擺手，強自忍笑：“抱歉抱歉，一時沒忍住。”
衆：“……”還不如不解釋呢。
片刻之後，楚江收回手。通道已經被打開了，只不過，從這裏看過去，黑洞洞的，完全看不清對面的情形。
楚江轉回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正在專心研究地板的白狐：“你剛才，也笑了吧？”
白狐拼命搖頭，以示清白。過的片刻，才擡起頭。一副面癱表情，如果不将微微抽搐的嘴角算在內……
衆：“……”演技太差了，還不如坦白從寬。
華淩越過楚江走到通道前，探頭向那邊看了一看：“哇，好黑，對面是黑洞嗎？”
她剛剛伸出手，在那個黑色的通道的背後，忽然又憑空出現一個巨大的空間豁口，而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急速展開。
華淩心中一動，剛要退後，空間內突然竄出一股超強引力，牢牢攥住華淩，将她拖了進去。
“華淩！”姜彧的反應是最快的，在那詭異力量抓住華淩的一瞬間，他拉住了華淩的手……而後被一起卷入了異空間。
在華淩被拖入那個空間後，通道突然瞬間閉合——就連楚江立刻施法想要撐住通道口都完全沒用，那豁口正如它的憑空出現一般，已經完全消失了。
楚江：“……啧。”
楚江試着念了幾種咒訣想要搜索那個詭異空間所在，然而除了四周除了寂靜一片，再無任何反應。
青陽焦急地湊上前，想要摸向最開始那個黑洞空間的背後，卻什麽也沒摸到——除了那尊青銅偃甲。
“那到底是什麽？！”青陽摸索了半天也沒個頭緒，蹙眉問道。
楚江搖了搖頭：“這是一種叫做‘無’的空間，能夠随意移動，并讓人無法察覺。它一般依附于另一個空間，作為像影子一樣的存在。像這種包含多重空間的異界……最是容易産生‘無’這種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身高差，估計青陽就要上去提他的領了：“什麽意思？你是說找不到他們？”
突然出了這檔子事，楚江顯然也是情緒不佳，不過還是解釋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不過花費時間很長，而且如果期間‘無’又移動了，那這找尋就成了無限死循環。但是如果……他們能從內部想辦法……吞噬掉空間，成功的幾率倒會提高很多。”
青陽沉默一下：“我想華淩也不會坐以待斃，不過她不擅長空間法術。所以，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楚江點頭道：“我知道。你過來，替我布陣。”
白狐焉噠噠地擡起頭：“呃……我能幫什麽忙嗎？”
楚江看了他兩眼，搖了搖頭：“你修為太低，幫不上忙。”
白狐：“……”果然，還是趁早辭職吧。
同一時間，另一空間內……
“華淩，華淩！”
華淩睜開眼，姜彧放大版的俊臉立刻映入視線。焦急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個空間太不友好了。拉我一把，我剛才摔進來姿勢不對，扭了腰。”華淩伸出手。
姜彧皺着眉，将華淩扶了起來。
華淩笑嘻嘻地戳了戳他的眉心：“幹嘛這個表情。”
姜彧：“你剛才昏過去了。”
華淩不在意道：“嗯，那股力量把我拖入這個空間的時候稍微受了點沖擊吧。沒事。”
姜彧看着她：“你是不是舊傷複發了？”
華淩拍了拍身上的灰：“沒有。放心吧，我沒事。走，去看看這個‘會吃人’的空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姜彧又看了她一會兒：“我發現你的個性也相當惡劣。什麽事都一個人悶着硬抗。”
華淩：“找打啊你？好啦好啦，我有分寸。好歹對你的主人有點信心嘛~”
姜彧搖了搖頭：“算了。就知道你不會聽。放心，我會幫你收屍的……”
華淩：“……”
這個空間，和之前見到的所有都不一樣。雖然說空間并非廣袤無邊，但卻是某種意義上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山川河流，平原湖泊。連空氣都很清新，像是完全未被開發的香格裏拉。
“喲——”華淩眺望了片刻，“真是塊兒好地方。看樣子，似乎衣食住行都完全不用擔心的樣子。既來之，則安之。走吧姜小玉，咱去遛一圈呗。”
姜彧：“……你還真是不着急。”
華淩輕搖食指：“擔心的事，就交給外面的人吧。”
姜彧禦劍帶着着華淩沿着空間的界邊轉了一圈，華淩不時讓他停下來，摸摸這棵樹，敲敲那塊石頭的……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把整個空間走遍了。最後在河邊的草地上停了下來。
華淩往開滿野花的草地上一躺：“真舒服。你看，天上的雲都不會動的。”
姜彧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你知道這個空間是怎麽回事嗎？”
華淩微微勾起嘴角：“說實話……”
姜彧專注地等着下文。
華淩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空氣真新鮮啊，平時待在滿是廢氣的環境裏，哪有機會接觸這種原生态的地方！”
姜彧：“……”說話不要說一半啊混蛋！
華淩閉上眼睛：“至于這個空間嘛。”
姜彧豎起耳朵。
“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毫無頭緒。”
姜彧霍地起身，就向河邊走去。
華淩懶洋洋道：“喂，去哪兒？”
姜彧像是極力在控制脾氣：“打水，你不渴嗎？”
華淩：“诶，今天好乖，回去獎勵你好吃的~”
姜彧：“……”
過了許久，一絲清潤的觸感貼在華淩的唇上。
☆、第貳拾捌劄
過了許久，一絲清潤的觸感貼在華淩的唇上。
華淩睜開眼睛,只見姜彧手捧一片寬大的葉子送到了華淩嘴邊，葉子裏面掬了一瓢清水。
姜彧将自己的胳膊枕在華淩腦後，扶着她稍稍起身，方便喝水。華淩就着姜彧的手喝了幾口，頓覺嗓子清爽不少。
她擡眼看着姜彧：“你去了好久，我都快睡着了。”
姜彧“嗯”了一聲：“我去試了一下。”
他稍稍頓了頓，才道：“果然，這個空間從內部無法破壞。”
華淩笑着搖了搖頭：“感情你是劈天去了……手給我。”
姜彧：“？”
華淩徑自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拉了起來，掌心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灼傷。
姜彧想将手抽回，卻被華淩用力拉住了。
華淩不讓他動，仔細檢查着他手掌上的傷口，而後搖了搖頭：“你啊……真傻，又召喚黑龍劍氣了？”
姜彧沒說話，算是默認。
華淩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盒子。方一打開盒蓋，一陣藥香便撲鼻而至。她輕緩地将藥膏均勻地塗抹在傷口上，而後又從随身攜帶的小包中拿出一卷繃帶，一圈一圈仔細替姜彧纏好。
姜彧低頭的時候，正好能看見華淩長長的睫毛。她專心地替他裹着傷口，睫毛随着眨眼的動作微微地顫動着。姜彧凝視了片刻，忽又移開視線。
華淩給繃帶漂亮地打了一個結：“好了。”
姜彧收回手，翻來覆去看了看：“包的不錯。”
華淩：“……”
姜彧将視線從自己手上轉移到華淩臉上，忽道：“喂，現在怎麽辦？”
華淩刻意奇道：“咦，好難得，你竟會問我的意見。”
姜彧刷地炸毛：“我從來都有聽你的意見好嗎？！”
華淩被他意料之中的反應逗笑：“可是主動問起，這還是第一次。”
姜彧皺了皺眉，不耐煩道：“所以呢，現在要怎麽辦？”
華淩思索片刻：“其實我大概知道這個空間是怎麽回事了。”
姜彧豎起耳朵。
華淩道：“以前聽楚江提過，像這種包含多重空間的異界很容易産生一種奇怪的空間。它自身能夠随意移動，且大多依附于另一個空間。我想，我們遇到的，大概就是這種變異空間。”
姜彧面色逐漸轉黑：“……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
華淩輕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就是這個‘該不會’。”
姜彧：“……”
華淩攤了攤手：“簡言之，我們被困在這裏了。既然我們自己沒辦法出去，當然就只有等着人來救了。不過看這空間會随時移動的奇葩習性……我覺得，不如考慮一下以後的事比較現實。”
姜彧莫名其妙：“以後的事？”
華淩攤了攤手：“我看此處山清水秀，又安靜，空氣又好。自給自足，休養生息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姜彧：“……”
華淩以手抵額作思索狀，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嗯，要繁衍子嗣什麽的，也不是問題。”
姜彧開始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繁衍，什麽？”
華淩嘴角微微翹起，無辜道：“子嗣啊~”
姜彧莫名地、忽然地就紅了臉：“你，你胡說什麽？！”
華淩好笑地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诶，不用反應這麽大吧？我開個玩笑而已。這不是左右無事可做，緩解一下郁悶的氣氛嘛。”
姜彧：“……”嗷！忽然很有咆哮的沖動。
華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閑着也是閑着。我帶你去我的《山海秘聞錄》裏看看吧，我還沒給你看過呢。你之前不是好奇我把蜚啊祝融什麽的扔哪兒去了嗎？”
姜彧：“……”話題轉的好快。
華淩看他還在呆滞狀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小玉小玉，你有在聽嗎”
姜彧擡手，一把握住了華淩的手，緩緩從自己眼前移開：“聽着呢。”
華淩笑了一笑：“我看你沒半天反應。”
姜彧無語凝噎，頓了頓：“那……我們走？”
華淩雙手向兩側一展，《三界秘聞錄》就浮現在了半空中。古籍甫一出現，書頁便自動翻了起來。
華淩嘴裏輕念咒訣，那本古籍便漸漸散發出金色的微光，而後兩個人瞬間被吸入了書中。
待站定後，姜彧四下打量了一轉——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他低頭向身邊的華淩問道：“這便是書中世界？”
華淩笑道：“冰山一角。其實這書中世界，和九嬰的多重空間倒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由多重空間構成的。不過相對于九嬰那些空間無規律的排列，這個書中世界倒是更有規律一些。每一頁便是一個空間。而使用者和此處居民也能自由出入每一個空間，因為每個空間都有傳送點。”
姜彧挑了挑眉：“我以為你不善空間術法一道？”
華淩點頭：“的确是不擅長。不過這個除外，這不需要什麽高深的空間法術來支持。使用這個空間，只須懂得粗淺的進出空間的咒訣即可。”
姜彧點頭：“如此說來，你這本書，倒像是難得的至寶，怎麽得來的。”
華淩微微垂了眼簾：“一位故人送的。”
只說了這麽一句，華淩便沉默了。像是陷入某種沉思，亦或者是回憶。
姜彧看着忽然沉默下來的華淩，自覺心髒某個部位突然抽動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不太喜歡華淩剛才提及“那位故人”時的表情——太溫柔，太缱绻。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姜彧輕咳一聲：“你剛才提到這本書內世界和九嬰的多重空間很像。我也正有同感。”
華淩回神，擡眼看向姜彧，安靜地等着。她知道姜彧這話還有下文。
果然，頓了片刻，姜彧道：“我有件事還未來的及跟你說。是我恢複記憶後想起來的。”
華淩點頭，示意他但說無妨。
姜彧道：“九嬰在神魔大戰之前，身攜魔界至寶之一——虛華鏡逃至人界……”
華淩挑了挑眉，故作驚訝：“連九嬰這種貨色都能順利偷得魔界‘至寶’？！堂堂魔界，難道連個能攔下他的人都沒有？”
姜彧額角青筋浮現，差點又被激得炸毛，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才道：“當時神魔大戰在即，誰有心思留意他這點小動作。再者，他當時身居要職，頗受重用。誰想……算了，這不是重點。後來的事，我想你應該有所謂耳聞。傳說中他被後羿斬殺。”
華淩點頭：“不錯，傳說是如此，而且我并不認為後羿會失手。所以這次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我也覺得很奇怪。”
姜彧道：“後羿或許并未失手，然而他之所以能瞞天過海重現人間，和他身懷虛華鏡有關。”
華淩挑了挑眉：“怎麽說？”
姜彧道：“虛華鏡之所以能成為魔界至寶的原因，其一，就在于它能無限制造空間的能力。”
華淩臉色微變：“你說什麽？！”
姜彧點頭：“你沒聽錯。虛華鏡能力之一——無限空間。其能力之二——可将元神和肉體分離，只要元神在，便能重塑肉身。”
華淩沉默片刻：“難怪能被稱為魔界至寶……之一。”
她食指指節輕抵一下額頭：“也就是說——後羿斬掉的，只是那家夥的肉身？”
姜彧：“多半如此。我想不出其他導致他還活着的理由。”
華淩摸了摸下巴：“如此說來。要想徹底封印這貨，必須先奪回虛華鏡了？”
姜彧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如果能直接将虛華鏡和九嬰一起封印，也未嘗不可。話雖如此，我還是比較傾向奪回虛華鏡，然後直接砍了這貨。”虛華鏡畢竟威力可觀，其用未知，就此封印未免可惜。
華淩豎起大拇指：“有魄力。我還以為，考慮到他畢竟是你魔族子民，你多少會手下留情。”
姜彧漠然道：“當初在魔界，他就已觸犯了多條死罪，殺他一百遍都不夠。像這類扔哪兒都是禍害的敗類，留之何益？”
華淩啪啪鼓掌道：“小王子加油，我看好你喲~那麽，斬殺禍害造福蒼生的重任就交給你咯！”
姜彧：“……”
☆、第貳拾玖劄
華淩和姜彧沿着清澈的河流前行。
姜彧：“我們現在去哪兒？”
華淩輕笑：“左右無事。随便逛逛吧。反正現在除了等着楚江他們從外面施法破界，也沒有其他選擇。”
姜彧遲疑片刻，點一點頭，跟了上去，安靜走在華淩身側。
“喲，華淩！好久不見！”
一個粗犷洪亮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呃，這個聲音是……華淩和姜彧齊刷刷擡頭看去。
華淩嘴角抽了抽：“喲……好像也才幾天而已，哪有好久……話說，為什麽在哪兒都能碰到你……”
白首牛身的巨怪蟒尾的巨怪瞬間便落在二人身前，揚起砂塵一片。
蜚露出略微受傷的表情：“诶……‘什麽叫哪兒都能碰到你’？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華淩有些尴尬：“呃……倒不是這個意思……”雖然心知這魔獸只是單純地表達着字面意思……但是，不要用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語氣啊魂淡！
站在一旁姜彧‘唰’地拉下臉色，面癱道：“她的意思是，長得醜就不要經常出來吓人。笨牛就應該乖乖去耕田，跑出來瞎晃什麽。”
蜚仰天長嘯一聲：“再說一遍，本……呃，我不是牛！！！”
華淩擡手就給了姜彧一記暴栗。
她對着蜚攤了攤手：“好吧，你在這兒幹什麽？我記得你應該是……常住地靈界。上次也是，怎麽跑到陸山界那麽遠的地方去了。”
蜚擡起前蹄摸了摸頭，居然還有些腼腆的樣子：“呃……不行麽？你之前不是說可以在書中世界任意穿行麽？”
華淩被這長相兇悍的怪獸露出的類似于臉紅的表情雷了一下，轉開眼，咳嗽一聲道：“可是可以，不過……陸山界和桫椤界，多是些老弱，呃，愛好和平的個頭較小的魔獸，你這樣突然出現，不會吓到他們嗎？”
蜚郁悶道：“……什麽意思？你也覺得我很醜很吓人嗎？！”而且……你剛才說了老弱病殘吧？這麽公然歧視，不怕衆魔獸造反咩。
華淩解釋道：“據我所知，很少有你這級別的魔獸出沒于這幾個區域。”
蜚‘啧啧’兩聲，搖頭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不僅常常出沒于這些地方，而且還交了不少朋友呢。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受歡迎的喲！尤其是小朋友，可愛來找我玩兒了。”
華淩：“……”
姜彧：“……”
蜚揮了揮蹄子：“你們那是什麽表情？！不相信麽！？？”
華淩：“咳……不是。我想，你一定有你的過人之處。”
蜚鼻子朝天翹起，尾巴還在空中來回一甩一甩的：“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誰!”
華淩悄悄附到姜彧耳邊：“喂，這家夥之前在魔界就很受歡迎嗎？他之前不是說他是什麽西方鎮山之獸？”
姜彧搖頭：“不知道。西方只有一大堆亂墳堆，哪兒來什麽山。而且這種低等魔獸，一般要麽用來當坐騎，要麽用來看門。還真沒聽說過有能混到什麽一官半職的蜚。”
華淩點頭：“原來如此。所以這類生物的鎖定技包括吹牛不打草稿嗎？”
姜彧攤了攤手：“我覺得這完全是個體現象。”
蜚額角青筋暴起：“……”喂喂，我全都聽到了……你們是故意的吧！
“小蜚，你終于過來了，讓我們好等~”一只畢方在低空盤旋幾圈，“啪”地落在蜚的頭頂正中央。
“喲，小畢！這不是正巧……遇到華淩了嘛，跟她打聲招呼。大夥兒到齊了嗎？”因為蜚的那只獨眼長在額上正中央，所以當他看向畢方時，他的表情就變成了教科書版翻白眼——還是一只大大的，長在頭頂正中的白眼。
“噗——”華淩實在是沒忍住。
連姜彧都抽搐着嘴角将頭扭向一邊。
蜚：“……”這兩人真的夠了！瞬間有種不會再愛的感覺……
他抖了抖毛，迅速轉身，将屁股朝着華淩他們，沖畢方高聲道：“小畢，我們走了！”
畢方眨了眨眼，忽然拍拍翅膀，直接越過蜚飛到華淩面前：“好久不見啊小華淩~你什麽時候來的？”
蜚：“……”
華淩沖畢方笑了一笑：“剛到不久。好久不見，你看上去挺精神的嘛。”
畢方在她頭頂盤旋一圈，忽拍拍翅膀指着站在一旁的姜彧：“诶？生面孔。這誰？你的新情人？”
華淩：“……”她很後悔沒抽出時間教這些魔獸正統的中文語法。
姜彧立刻抓住重點：“新？”
華淩扶額：“畢方，你什麽時候見我有、過、情、人了？”
畢方賣萌地撲閃撲閃翅膀，落在華淩肩上：“哎喲~那小青陽呢？你們不是經常出雙入對？”
華淩忽然有種越抹越黑的感覺：“你要我說多少次，青陽他只是……我的使役。而且，我沒有戀/童/癖！”
畢方歪了歪腦袋：“誰不知道青陽那只是暫時形态而已，人好歹也是根正苗紅大帥哥一名。更何況……使役，就不能是情人麽？”
華淩直接無視畢方，轉頭對姜彧道：“小玉，我們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其他地方。”
姜彧面癱狀學舌道：“使役，就不能是情人麽？”
華淩自動屏蔽了他半帶吐槽的問題，徑自道：“……話說，你剛才說，蜚要給‘你們’講故事？”
畢方到底年幼，思路瞬間就被帶着走了，歡快道：“對啊對啊，前些天小天發現了一卷好——漂亮的紫竹簡，還會發光呢，可是打開呢，一個字也不認識。我們就好奇上面寫的什麽，結果正好大塊頭路過看到了，他說他認識上面的字，我們就讓他講給我們聽。”
紫竹簡？華淩面色一黑：“那卷……竹簡，你們是從何處得來的？”
畢方不知道華淩怎麽突然就變了臉，小心翼翼道：“……呃，歸雲界，碧山小居。”
華淩似是有些頭痛，蹙眉道：“我記得，我在那處設有結界……”
畢方：“結界？”顯然他們進出并未受到任何阻礙。
華淩沉默片刻：“我知道了……是那二貨！”
畢方：？？
姜彧聽了半晌，只覺莫名其妙：“怎麽了？碧山小居又是何地？”
華淩懊惱道：“我倒是忘了那二貨好歹也是上古正神出身，要解開那種程度的結界倒不是難事。”
姜彧聽出苗頭了：“你是說……你在那兒設了結界？那什麽紫……竹簡，也是你放那兒的？”
華淩點頭。
畢方略感好像犯了錯，而後立刻開始撇清關系：“呃……不是我拿出來的。是小天。”
華淩搖搖頭：“算了，也不怪你們。現在那竹簡在誰手裏？帶我過去。”
畢方點頭：“哦，好——跟我來吧。你放心，我們沒有把那竹簡弄破啦。”
姜彧忽插言道：“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華淩沉默了一瞬：“……很重要。”
姜彧看她片刻，忽追問了一句：“也是之前你說的……你那個朋友送你的？”
華淩略感壓抑，但仍是認真答道：“不錯。”
姜彧沒再說話。
華淩稍許感到姜彧情緒微妙起伏，試探問道：“怎麽了？”
姜彧搖頭：“走吧。先去把竹簡拿回來吧。不是很重要嗎？”
華淩：“……”這劍靈，莫名又鬧什麽別扭。
算了，還是回頭再慢慢與他分說。眼下還是先以找到竹簡為重。
一行人沿河直下，到得一片翠竹林。遠遠的，就已能聽見林中傳來嬉戲打鬧之聲……
華淩一進樹林，就看見那卷竹簡被幾只火光獸扔來扔去，最小的那只想去夠，卻一直沒夠着，圍在周圍的衆魔獸還在不斷起哄叫好。
畢方一見這情形，登時出了一身冷汗，它都不敢回頭去看華淩的臉色了。趕緊飛過去，長尾一卷，就将紫竹簡牢牢卷住。
正待要飛回華淩身邊将竹簡交予她手上，一道白影突然從一旁竄出，一下就将小小的畢方握在了掌中。而且那白影唰唰幾個起落，就已經站在了一顆翠竹之巅。
待那白影站定後，其形似貓似犬，白首金鬃，姿容華貴，低頭俯視衆魔獸的樣子，頗有些睥睨衆生的意思。
畢方被這一驚，尾巴便使不上力，輕易就被搶去了那卷竹簡。
那魔獸嗤笑一聲：“嘿，我贏了。願賭服輸，把今天的果子交出來。”
華淩忍無可忍，手指淩空一劃，那魔獸就像被無形的繩索給捆住一般，瞬間就被拖了下來，“嗙”地一聲砸在地上。
“媽蛋！誰這麽不守規矩，竟敢暗算老子？！”那魔獸也不管自己處境是多狼狽，爬起來後第一反應就是要找偷襲者算賬。
“呵，幾月不見，你倒是越發長進了嘛，小天狗[注1]。”
那魔獸背對着華淩，因此并沒有第一時間看見她。然而，甫一聽到這聲音，他的動作就僵硬了一下。而後慢慢地回過頭，臉上已換了副讨好的表情：“華……華淩，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華淩冷哼一聲：“我再不來，你豈不是要把這兒翻個低朝天了？”
小天狗額上慢慢滴下一滴冷汗，他也來不及去擦，趕緊解釋道：“……哪，哪裏話。我這不是……和他們鬧着玩兒嗎？”
華淩唇角微勾，俨然一抹冷笑：“鬧着玩兒？誰許你動我的東西了？”
小天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啊？什麽東……”
他忽然反應過來了，低頭看向手中竹簡：“這……這是你的？”
華淩：“不然呢？我可有說過，不可接近碧山小居。”
小天狗一臉茫然：“……呃。”完全沒有印象。
華淩搖了搖頭：“算了。就知道你是左耳進右耳出。你剛來這裏的時候，我就交代過，哪些地方可去，哪些地方不能去。”
小天狗心虛地低下頭：“……”
華淩伸出手：“還不給我？”
小天狗愣了一下，而後趕緊将竹簡遞了過去。
[注1]天狗：此處天狗并非日本神話傳說中的天狗。而是源自《山海經》：陰山，有獸焉，曰天狗，其狀如貍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禦兇。這記載比日本的天狗早喲~
☆、第叁拾劄
華淩伸出手：“還不給我？”
小天狗愣了一下，而後趕緊将竹簡遞了過去。
從小天狗手中接過完好無損的紫竹簡，華淩松了一口氣。
她忽然瞥向站在一旁的蜚：“你說，你識得這上面的文字？”
蜚忽然冷汗涔涔，心虛地別開眼：“……呃。”
畢方立刻在一旁神助攻：“對呀對呀，蜚每天都來給我們講故事呢，上面的故事好有趣。”
蜚：“……”論作繭自縛的各種下場。
華淩笑了一笑：“哦？都講了些什麽故事？”
蜚忽而覺得空氣裏溫度都下降了幾度，冷汗冒得更盛……
畢方興奮地撲閃着翅膀，語速極快：“蜚昨天才講了個有趣的故事呢！從前，有一個邪惡的江湖郎中夥同一個殺魔不眨眼的愚忠劍靈欺騙衆魔感情。衆魔不甘任命，集體起義反抗，最後打破了他們的陰謀詭計。而後，那笨郎中和那只蠢劍被揍得慘兮兮地滾回神界，再也敢出來肆虐……啊對，前天他還講了個更有趣的，就是唔——唔唔——”
蜚忽然兩指一夾緊緊夾住了畢方的喙：“啊哈哈——那什麽，這些胡說八道的都是編來逗小孩子的故事……”
華淩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瞄了蜚一眼：“邪惡的江湖郎中？”
姜彧面癱狀，指腹慢慢摩挲着從淵劍身：“殺魔不眨眼的笨劍靈？”
蜚已經由冷汗涔涔轉為汗如雨下了：“……”
華淩補刀道：“你方才說——‘編’？也就是說，這上面的字你其實一個都不識得？”
蜚低着頭，老實答道：“……是，這些文字實在古怪，似是魔文卻又完全不是魔文。”
待蜚臉色由紅轉白又轉青之後，華淩覺得也欺負得差不多夠了，便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