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既然盯上了,他也跑不了。
也就是這樣一個都“觀望”的空窗期,出事了,翻天覆地,出大事了。
☆、f45
45
西苑軍營所處地勢其實相當巧妙,一個直角山體,它卧居其間。
它背後這半匹山叫柴之峰。不高,卻赫赫有名。
晉開國功臣柴诏就是在此搞出了“京關大捷”的前奏。老柴遭遇吐谷渾隊伍。被射得一塌糊塗,這老東西應對的方式古怪至極:派出兩個文工團女演員跑陣地上跳豔舞!穿得特少,把吐谷渾士兵眼睛都看直咯!老柴繞道山後,幹掉對手!這匹山之後就劃他柴家所有了。
柴之峰還有一寶。櫻桃漫山。不過自被劃為軍事禁區,滿山櫻桃樹砍去大半。只留一小撮在最西麓。
近幾天分宓每天都會徒步走挺長的路上來摘櫻桃,美美說鹵肉好吃,其實裏面就是加了櫻桃汁。
分宓對他自己人生的掌控還真是行走極端。曾經大張大揚,何等恣意沒有領略過。一旦隐于平凡,那也絕對甘于與孤獨、艱苦為伍,如惬如怡。也難怪分離不知道他這仇人近在眼前,一來分宓近年來本就行蹤多變,加之自接了“監管美美”,有更強大的背景介入來掩飾他的行蹤。再,分離畢竟才回小都,美美如今現狀他就算有心探知,想深挖那還真有困難,他知道美美住西苑軍營,至于裏頭咋樣……和一愛一樣,想知道的話,還得花些功夫來挖咧。
摘櫻桃有技巧呢,紅得發紫的偏甜,鮮紅的偏酸。美美偏愛酸味的。分宓一般午後上來,日照後顏色更容易分辨。
結果今天搞個大半夜上來摘,還是美美吵着明天過早要吃櫻桃餡餅,當時分宓是不搭理她的,回廚房時還是瞄了眼,咳,她也是會挑,恰好沒櫻桃了。晚上躺床上,一想,也沒事做,去摘點吧。這不,摸黑打着手電就上山來了。
只有月光,手電就算照着,顏色也是不好分辨的,只有将就,分宓還是眯着眼盡量分辨出撿鮮紅的摘……突然。一聲槍響!
分宓警覺,放下袋子就往響槍地跑去!
眼前一幕是叫人心驚的,
兩位戰士正舉槍慢慢向上方坡地謹慎漸移,
坡上,一人倒地,似頸部中彈,人還沒死,身體微抽搐,
詭異的是,他一旁有個大坑,他手邊還有鐵鍬,刨鏟……
驚覺後方分宓,一戰士迅速轉身舉槍大喝“什麽人!!”
分宓立即舉起雙手“3062**5,”報出自己的軍號,“我出示我的通行證,它在我右側褲子口袋……”
兩戰士很明顯是巡邏兵,槍上的燈光随着他的手移動到右側褲袋,見通行證還不放松警惕,一人慢慢走近,始終舉槍,經過肅冷比對,确定身份。
“你這麽晚上山來幹嘛!”戰士盤問,
“摘櫻桃,聽見槍聲就跑上來了,櫻桃袋子還在那頭。”
戰士對他依舊将信将疑,沒叫他靠近事發現場。看見另一戰士已舉槍走向中槍者,突然大喊“坑裏埋了人!”
這邊的戰士立即按住肩頭對講機“棟7呼叫棟7呼叫,西麓32點發現兩可疑人員,一人有槍反抗被擊中,一人有通行證,軍號3062**5,并發現一坑,裏面埋有人……”
很快事發地亮如白晝!
但是在增援沒來之前,已然驚心動魄。
分宓沉着出聲“你們首先得确定坑裏埋的人是否還生還。”
戰士呵斥他“閉嘴!”畢竟此時對他也有疑。
那頭,那位戰士蹲下摸了摸中彈者脖子,“死了。”這邊的喊“下坑看看。”
不久,再次傳來驚喊“上面是個男的!軍裝!下面還有兩具……女性屍體!”
這下,這戰士不淡定了,
膽大包天了不是!有人敢在柴子峰埋屍!!
“快快!這男的還有氣!”坑裏的喊,
分宓沉着指了指那頭“救人要緊,一會兒增援就上來了,我清不清白自能分辨。”
戰士停了下,向坑上跑去,分宓緊跟。
這上來一看吶……饒是分宓也是大驚!
首先看到被擊斃的死者,
元淺!!
他上頭雖然穿的是白襯衣,下面卻還是警褲,手上确實握着一把警槍!
大睜着眼,
死不瞑目啊……
美美在小都游蕩,分宓當然得知曉她的所處細節,王一愛,元淺,分離,包括徐進,少立……都在分宓眼裏。
不及多想,坑深土多,三人要将一個大男人擡上來真還十分吃力,
待終于弄到面上,
男人灰頭土臉,一身土覆,真只能隐約見到軍裝形狀,
但,分宓已然驚惑無法,
王一愛,
是的,這個被埋的,竟然是王一愛!
呼吸已經非常非常微弱了,除了被埋,更重要,也有謎(和諧)藥中毒的跡象……
幸虧這時候增援已經來了,
分宓被第二次盤查,
王一愛已被緊急送去醫院,
在他之下,确實有兩具女屍,已高度腐爛。
直至西苑軍營的副軍長鄭英趕來,分宓才回來廠房,那時候已淩晨四點。
美美下樓來的時候,分宓坐在那長椅上還在包餡餅,餡料都是新鮮和好的。
美美看一眼,心裏是笑的,他态度不好,可畢竟每次還是如了自己的意。
“能煮着吃麽,”
“煮着吃?”
“像餃子一樣。”
“那就試試呗。”
結果煮出來,她吃一口就吐了,“還是煎着好吃。”
分宓似笑非笑,沒做聲,又去廚房按老方法煎了。
煮他也沒煮多,因為故意在裏面添了一味香料,就是叫她覺得不好吃。不能縱着她想巧板眼折騰人的勢頭。
美美騎着小綿羊去上班了,絲毫無覺昨夜已然是西苑軍營乃至小都“驚天泣地”的一夜!
午後,一輛軍牌獵豹越野駛進廠房,
副軍長鄭英,王紹,他爹分元下車來,疾步走進,
“美美沒事吧!”
“她吃喝不愁的有什麽事,”分宓微笑,倒是看向王紹,“該問你侄子好不好吧,”
王紹臉色已然不好,這一問,更一沉,全是憂心,
分元答了“腦部缺氧太久,還沒醒……”
分宓點點頭,“土埋還好,畢竟被發現的時候還沒完全覆土,是謎(和諧)藥更損腦子吧,”
王紹聲音很沉“太狠的心了。”
分元搖搖頭,“沒想元家這小子性情這樣極端,那兩女人的身份也鑒定出來了,一個叫蔣欣,一個叫康林,蔣欣還是他老婆……”
分宓看着窗外,眼神沉下來“什麽極端,就是變态,幸虧被擊斃了,否則,有他和美美在一個城市呆着,你們才真該提心吊膽。”
所實話,分宓也有些後怕的。元淺……倒真忽略了。
(更正一下,是我筆誤,前文“蔣怡”和這兩章的“蔣欣”為一人,今後再修改。)
☆、f46
46
六月要知道事情內情,會感慨自己想象力還是不夠豐富,元淺其人,顯然比他想象的要“豐滿”得多。
元淺确有世家公子的風範。他有領袖氣,否則不會得文藝、少立這些本就昂揚在天上的爺們兒的擁立。
他也有他浪漫主義的一面,當年為蔣欣舍家舍江山也是性情之中,可惜的是。未能長久。
他和康林上床,本就帶着玩弄的心态。不能說他對蔣欣就失了情。于是,他以為的“蔣欣出軌”就大大不能容忍。
當蔣欣提出分手,元淺不可能叫自己選擇的人生淪為笑話。他親手殺了蔣欣是一種“永留”。連康林也不放過,則是一種“祭奠”。
只能說元淺這樣的人太自私太自我了,他的變态源于他本質的目中無人,對支配他人的人生,有瘾。
如今,他把眼光專注地落在了美美身上。
本以為又是一個叫他無悔的開始,結果,他看見了美美和王一愛在一起。
他來“竹天”多次了,很少出來走動,這天,自他來,就沒望見美美,元淺不動聲色出來換換氣。
走了多處,在熱騰騰的洗牌作坊裏看見她,……還有王一愛。
美美挂着大圍裙,用大網勺撈起麻将牌。竹香四溢。
王一愛靠在竈臺邊和她說話,
美美有時候太專注了,王一愛會推她肩頭,美美扭過頭來都是不滿,王一愛說“有我身上的味兒香啊?”美美說了什麽,聲音太小,聽不見,反正王一愛笑得很暖,彎腰湊近她說悄悄話兒,美美并未躲閃……
元淺走出來,
要不是他今天有心出來找美美,是決計看不見這一幕的。因為,這作坊太偏僻了……說明他們“暗度陳倉”有多久了……
能用到“暗度陳倉”就說明元淺對此一幕有多痛恨。
他每次來一句話都不和美美說,這是一種“珍藏”,哪知,竟被人捷足先登盜取了。盜取之人還是王一愛……
王一愛和文藝的恩怨,他能旁觀,畢竟事情已過去。
為紹念,他和王一愛有過一次交鋒,也能過去,畢竟紹念不值一提,鬧得起來,也是顧惜嫡系們的一番好意。
可為美美……過不去。
很過不去。
美美身上寄托着他自蔣欣之後對人生又一次“重塑式高峰”的厚望,說過,他要把美美的人生結合自己的喜好導向“完美”,不再像蔣欣一般留有遺憾……
王一愛不同于任何人,必須斬草除根。元淺不會為自己留下明知的大患。
他是地道的小都地頭蛇,小都哪裏藏屍最永遠不會被人發覺,唯有柴子峰了。他自小就知道有一條山路密通山頂。
除掉王一愛……其實換個角度看,這類狠角色本性裏都是孤涼的,他們真正幹大事時,絕對獨來獨往;他們不信任任何人;他們對每個細節都要求苛嚴,臻于完美。
得益于元淺到底是警字頭裏尖端人才,甭以為大少只會世襲權峰,元淺在基層刑警隊摸爬滾打多年,否則紮實的威望何來?
他使用的是夾*桃與曼*羅的高提純混合物,煙霧狀,無色無味。注入王一愛車體內,人在車內頭十分鐘是沒有感覺的。将近一刻鐘左右,突發嘔吐症狀,頭暈目眩,來勢兇猛,必當停車自救,當你意識過來中毒時,為時已晚,倒在方向盤上,飲恨的,唯有漸漸遠去的意識了……
此時,躲在後備箱內的元淺不慌不忙而出,戴着防毒面具的他再次将車開回停車場偏處。先整車消毒,只需換上一愛的軍裝外套,戴上軍帽,再開出,監控裏全是“王一愛”的往返。
把他和兩個賤人埋在一處也顯現了元淺對王一愛的充分不屑,黃泉路上,一路貨色……
卻,
沒想,真正黃泉路上,自己和蔣欣、康林的緣分才是真正一世結合,想拔也拔不開了。
最後,元淺死不瞑目,
或許他不相信這是自己的命運,
或許他不甘心自己的歸宿竟還是與這兩個女人同路,
相信報應麽,
有時候該信一信的。
但不可否認,一顆大罪孽的罪有應得也絕不會如此悲涼收場,他定會拉下一場劫難“祭奠”自己。
王一愛深度昏迷一周後,轉醒。
王紹悲哀地想,我們家一愛和美美終究沒有緣分吶……
美美,
全名童二美。
她是衛貝和與童小周的幼女,
童美唯一的妹妹。
美美幼年随父母過着行獵生活,
五歲,親眼所見父母被狼群所傷,連自己最親密的夥伴,一只戈壁熊幼崽“二德”也被狼群活奪生吃……刺激太重太重了啊,
貝貝和小周在被搶救期間,誰都只關注到美美的身體安危,對她的精神創傷顯然預估不足,
人們萬萬想不到,五歲的小美美對着鏡子将她自己催眠了!
結果到底催眠不得法,落下了至今的精神頑疾,
在美美的世界裏,她只記得,父母在那次狼群襲擊裏雙亡了,二德活活被吃了。想想,她還會覺得生有所依嗎。
貝貝和小周落下了一生的心痛,
“美美,媽媽沒死,媽媽在這裏啊……”喚了多少個日夜,小美美不認得媽媽了,
小周給女兒捧上了多少只小戈壁熊,可惜,都不是陪着她長大的二德了……
小美美甚至怕他們,因為他們“不是爸爸媽媽”,
美美只有和唯一她還認得的姐姐一起生活,
六歲開始,美美就養在大紫陽宮深處,知道這個小姑娘的人極少極少,不為別的,美美害怕人群,一點動響都會驚到她……
王紹,分元,還有幾位從大紫陽宮警衛走出來的将軍,
他們的從容歲月是照顧着小美美一路走來的,
當初他們都有抵觸,紫陽宮警衛是他們的職責,可說是秘密照顧一人,竟是個自閉、脆弱的一碰就破的小姑娘……初始,實難接受。
但是多少個日月的陪伴,照料,
當年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們,不滿也好,無奈也好,對這位小公主已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追着她喂飯,
哄着她睡覺,
抱她上車,
甚至不由自主蹲下來給她提褲子……
美美多大了,他們無覺,
大紫陽宮裏是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那方小天地,
美美就是天,
走出來了,
美美還是天,
是他們用手全心全意呵護出來的一片天。
☆、f47
47
一愛醒來,看見他叔兒,第一句竟是“叔兒,我能不能不娶那個女人。”
王紹一愣。“娶誰,”
一愛眉心一蹙,好像頭痛難耐,可。還是想掙着坐起來。王紹去扶他“坐起來幹什麽,躺會兒……”他龇牙咧嘴“躺着更悶,他媽這車撞擊真狠……”低頭小聲說。
王紹徹底心驚!
一愛又回去了……
什麽叫“又回去了”?
還是重新隆重介紹一下王一愛吧,
中都,提起“王一愛”的,可能知曉不多,但提起“王小手”的。威風喪膽!
“小手”并非說他手小,“小”在中都有“老”的意思,“小手”—“老手”—“根基深的手”—“翻雲覆雨手”,中都地下百分之八十的賭場都姓“小手”!
王一愛,王小手,
無論哪種名,都是如此溫柔迤逦。
實際,
也只是名字而已了。
“小手”在中都就是“詭計多端,殘暴無情”的代名詞,
婦孺在他這裏借了高利貸,不按時歸還,打死打傷也非稀奇。小手名言:有膽借,就該有膽死。
“小手”一度在是“一人”還是“一個群體”中被世人猜測,因為“他”背景實在強大,從一些昭著事件裏,人們能隐約見到多名中都頂級名少的模糊身影……
王一愛就是王小手。
一愛生來是惡霸魔星,生來也是領袖,
他不連累家人,善于做幕後操盤手。曾經中都頂級名少赫赫名單裏,沒有“王一愛”的名字,但是其中一半都是跟着他王一愛蠻橫玩鬧成長起來的。這些人甘願将一愛隐于人後,聽命他,依賴他……
小手為非作歹不少,惹衆怒的一件兒,直接就是王一愛父母當年車禍身亡,骨灰一直在海外。骨灰回國,結果又遇空難,父母竟這麽點灰燼都沒留給一愛……那家航空公司在中都所有的門市部一夜之間全遭打砸焚燒!國家民用航空局門口也遭縱火。
第二日,長長龐大的送葬隊伍擾鬧了半個中都,幾近釀騷亂!
打着的是為“航班***失事痛哀!”,知內情的才唏噓:只因一愛父母骨灰因此喪失無存……
這确實是對王一愛打擊最重的一次,
酒後在長寧街上狂飙,多少豪跑為他護駕,
結果還是出了車禍……
這也是一次契機,
一愛醒後性情大變,人溫和妥協許多。
可,人骨子裏的東西是根深蒂固,如何說變就變,
你看随着叔兒來到小都的王一愛,毒辣還是有吧,領袖號召力差池不免,徐進馮希等依舊對他唯馬首是瞻……
這麽說吧,單說六月這件事,要曾經王一愛,不僅六月喪命,追根究底,六月的父母、家人……“連坐”是王小手的殘暴象征,他會歸咎六月的父母“你怎麽生出這麽個畜生的?太不會生了,該打。”
王紹為一愛也曾大大頭痛,可無奈你真捉不着他的錯處兒,人前全沒他,你明明知道都是他的授意……
值此,美美輪到王紹“監護”,大美的意思,美美終于願意出中都了,帶她出去走走吧。
王紹極其不好意思地對大美說:我想把一愛也帶上,他在中都也作亂太久了……
大美直言不諱:你這侄子是該好好約束了,這小子太狡猾,每次大亂都供出些無辜的人,人對他忠心還牢不可破,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能收拾他。
王紹當時還真不知道哪根筋抽搐了,脫口而出:美美這樣的吧,惡人還要惡人纏……真是笑言,王紹哪會當美美是惡人呢,不過小美美從小自閉難纏,把他們這些大男人愣是整服咯……
大美若有所思,竟說:那就叫一愛娶美美,看他們怎麽折騰。
王紹以為大美也是笑談,結果,來小都不久,大美真傳來話:結着試試吧,看男女之情能否對美美有點觸動。就是對不起你們王家了,一愛一定不願意。不是看輕一愛,他壞透了就破碗破摔叫他成了美美的犧牲品,實在是我确實也選了良久,這次去小都,一愛在側,也是一個契機……
就這樣,當年王紹“強逼”一愛娶了美美。
現在,看樣子,一愛又回到那年初來小都,王紹跟他提起“要娶美美”……那,一愛的性情,是否也回到從前……
一想起一愛的過往,王紹是真心後怕起來,
同意一愛娶美美,也是他性情大變,能容能忍,
可萬一此次他又回到從前的性子……那不是害美美!你看他多不願意娶美美呀,這要還像上次“強逼”,從前的一愛可不會心慈手軟,他會把憤恨默默完美地“轉嫁”到美美身上……王紹想起來就斷然否決了“再續前緣”,不能冒這個險,相反,他們二人趁此之機斷得越幹淨越好!
王紹沉了口氣,
“娶美美麽,”
王一愛看過來,着實是煩厭之色,只“嗯”了一聲。
王紹貌似放淡神情,
“不用了。原來叔兒想叫你娶美美,也是因為美美身世可憐,孤苦無依的,想給她個家。現在不用了,美美有愛的人,她自會為自己謀個好歸宿。”
造化弄人吶,
一愛經此一“活埋”,沾了地府氣,那骨子裏的惡氣确實又回爐了,
不過,一聽“美美有愛的人”,心不知怎的就那樣一刺!……後,漸漸安撫下來,也許他是為叔兒鳴不平吧,眼裏立現戾氣,“有愛人了?她還真不安分吶。”
王紹看得清清楚楚,心都揪起來了!……完了,一愛确實統統回到從前了,留他在美美身邊絕對危險……
王紹正色,堪稱嚴厲,
“一愛,你要還敬我是你叔兒,就千萬別傷害美美!
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誤會我和美美的關系,我和美美到底如何,這是我的隐私,也請你尊重。
還有,這次不是*年前你出的那次車禍了,
我們已經來小都*年了,你或許斷片兒了一些事,好好休養,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在小都這幾年,你也一直沒有娶美美,美美幾年前已經走了……”
時間上,你是瞞不住他的,索性坦言,
至于其他,都是完全可以“重塑”的……只要他徹底忽視美美,甚至忘記她……
“什麽,我又出車禍了?”一愛簡直服了自己,可話兒是叔兒親口告訴他的,他就信。叔兒是他這一生唯一的親人了,養育之恩萬不能忘。“叔兒,看你說的,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放心,我不會去招惹她。”
叔兒看似不放心的走了,許是擔心他的身體,許是還是擔心那個美美,
一愛靠在床邊合了眼,眉心微蹙,
應該高興的,
他終于可以不娶那個女人……其實,這世上只要是叔兒提出的要求,他應該無條件遵循的。但是,他實在厭惡那個女人……
可,
為何,細細體會,竟找不到半點高興呢?
美美有愛的人了,
一愛就想着這句話去了,連“來小都幾年了”“又出車禍”,統統這些理應更驚惑的信息都抛腦後了,一時竟無暇顧及……
☆、f48
48
幾天調養下來,王一愛緩過來不少。還真如他叔兒嘆的,他和美美沒緣分吶,如此斷片兒記憶。幾年來小都砸吧雜碎的事兒都記得,就是不記美美了。
王紹見狀,倒略心安,手頭上的事兒抓緊辦。
把徐進馮希召來親自叮囑。
“一愛和美美的事,你們知道一點吧。”
他們點頭,心思略疑,一愛這車禍出得蹊跷。
是的,“活埋”這事兒被掩下來了,包括元淺的死都有另一種說法。當然,這也有元家的運作在裏頭。
王紹看他們一眼。
“一愛來小都這幾年謝謝你們幫襯着他,他安分不少。”
徐進馮希俱擡頭,一愛的底,他們跟他這些年了,不會一點不知。一愛多半不提他的過往,很少離開小都。但是,不是沒有中都的“神秘要人”前來求見……在小都。一愛大半心思都集中到正經仕途上,往番中都事業好像顯得興致缺缺。這些人漸漸也就不敢來打攪他了。
“我現在在中都,如今一愛這樣,我想還是讓他跟我一塊兒回去。我看得出來,一愛對你們感情還是挺深的,這裏就拜托一件事,往後言語裏,不要再提及美美。他既然已經忘記,就忘記算了,加之他原來就不喜歡美美。沒必要再給他或美美,添煩惱。對了,他和美美的事,知道人不多吧,”
徐進搖頭“不多。”
“那就好。”
王紹如此囑托,徐進此次想法倒與他相似,一愛對美美看來就是一場苦戀,忘掉或許也好。
“對了,有件事我打量一愛估計也忘了,可關系到您……”徐進負責地把“紹念”的事和盤托出。
王紹絕對是震驚的!
不可能!
他是曾經有個執行秘書叫周蘅,但是,當時就已是一位比他大十幾歲的大姐,且人家家庭幸福,行事穩重對人也和藹……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立即去“糖果”找紹念,
結果,哪裏還有人……黃亮說,紹念沒來有小半月了。日子仔細一算,她未到這日,竟與王紹回小都這日,是同日!
到處找,已無所蹤。
擺明貓膩不小了!幌子來的最大的是,一愛說他驗過親子關系,确信無疑……那就是說,鋪這場局的人,連“檢驗”這條線都做到天衣無縫了!
何等大膽,又何等冒險!
何人?關鍵又是為了什麽擺這一出?
如今一愛斷片兒失憶,這事兒顯然也擱置住了。王紹心沉,沖他王家倒不可怕,就怕和美美沾一點……
因為“紹念”這件事的膈心,王紹當機立斷,當日就給一愛辦了轉院,至此,王家舉家回中都老巢了。
王紹這麽做其實也好理解,私心蠻重咧,我王家重回中都了,拉仇恨的,有膽,就都跟着來再比試較量!這樣遠離了美美,美美也就危險越小吧……咳,王将軍為了美美,還真是不惜犧牲芸芸衆生吶,與其王小手當标杆會危及美美,不如叫魔星重回中都,繼續禍禍天下吧……
哪知,就像他自己說的,小美美又何時是個省心的?
她想一出是一出你也跟不上她的趟兒呀,
這天,美美正兒八經找上分宓,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分宓挑眉,是有點稀奇,商量?她可不輕易用這個詞兒,洗耳恭聽,
“我想回中都住一段時間,你別告訴分元他們,我知道你也有這個能力藏好我,照顧好我。”
分宓溫和地笑,“總要有個理由吧,你覺得我無緣無故會任你牽着鼻子跑麽。”
美美坐桌邊,兩手搭腿上指頭糾結着,眼垂着,
好久,
“我姐姐生日快到了,她喜歡打麻将牌,我給她攢了副好的,想用肉桂熏。中都的肉桂是最好的。”
分宓看着她,“全國人民都知道祁南島的肉桂最好。”
美美擡起頭,分宓一怔,美美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落“你非要逼着我說是不是,我爸爸媽媽忌日要到了,我想回去上墳,可以了吧!”跑上樓。
晚飯時,分宓一手端着碗,一手端着熱水臉盆,上樓來。
推開門,美美趴床上一動不動,
分宓在她床邊坐下,碗,放在一旁小桌子上,臉盆放凳子上,
扭頭看她,
“是我喂,還是自己吃,”
美美生氣地往裏一拱,分宓想,明明你理由正當,偏偏每次都要像這樣鬧脾氣,還是寵狠了,什麽時候才長大哦……可是又一想,她要有一天真知書達理,懂事起來,可能看着又會覺得別扭了。她這翹氣古怪就是骨子裏帶的,一旦失了,還是她麽……
到底“父母忌日”幾個字觸人心玄,這麽嬌個娃娃,竟沒父母疼,想來也是悲涼的。
分宓扭過頭來,兩手搭在膝蓋上,“你要現在不稱我的心,想想,我有可能稱你的心麽……”話沒說完呢,美美翻身坐了起來,眼睛哭得紅嘟嘟的,
分宓看她一眼,指了指臉盆“先洗臉。”
美美還一抽一抽地坐床邊找拖鞋,分宓也沒做聲,一手把臉盆給她端過來,美美洗了臉。
又自覺拿起碗來吃飯。
分宓拍了拍她的腿,“明天我們先去祁南島買些肉桂種子,去中都種。”
美美還在咽飯,眼淚流出來。
這次離開小都,美美有點良心了,想通知一下一愛和分離。
分離好說,美美電話裏囑咐他“我出去一段時間,你好好讀書,我回來聯系你。”
分離很乖“好。”
輪到一愛了,美美心裏是難受的,大半月不見他人影了,
美美是從來不主動給他打電話的,沒想,第一次主動撥通,對方,關機。
一愛要知道美美這樣,該喜成啥樣呀……可惜,不知道撒,
不知道美美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不知道美美首次說要外出了,會想着跟他說一聲,
甚至,
美美回了趟他們原來的家……
結果,這趟回家又叫美美記恨上他了,
上樓發現他把衣帽間改成試聽室,已經讓美美小生氣了,
再到自己床邊一看吶,
床鋪亂七八糟,顯然日日有人在上面睡,還折騰……
關鍵是,床上鋪滿一個女孩兒的照片……
美美出來了,恨不得氣得哭!
再也不見他了!再也不!
一愛要知道,也會恨死他自己吧,
你天天賴她床上睡幹嘛,
還有,那幾天研究紹念來歷,睡她床上研究啥,把個跟蹤紹念的照片還随手丢……
☆、f49
49
中都,位于三院路的政管軍事學院,黝黑小車一輛輛排隊往裏進,說明有會。
“今兒天真悶。”
“黃沙天就這樣。”
“終于最後一堂課了。”
“晚上是不是還有個結業宴。”
“嗯。”
程及、付缇兩位大少穩重淡笑着往裏走。
像他們這等身份的。今天還能看到不少,空二的江飨,警備三科的鄭元峰,等等好多好多。因為今天是三都部隊政工系統內少校到中校這兩階幹部第三期“軍紀再深造”課程的最後一節課。
今天誰主講這節課。事先還真沒人知道,畢竟誰關心這?
所以,當王一愛從入口處進來,走上主席臺……乖乖,真的是乖乖!不說底下坐着的絕大多數有反應,畢竟大都還是不認得他的。但是,一小撮……比如程及。付缇,那是都要站起來了!幸虧控制得好……
王一愛首先為大家行了個軍禮,“大家好,我是政管軍事學院的王一愛,很榮幸今天這堂課由我來為您主講,題目是《逍遙與健康的關系》。”
底下人一陣低笑,
王一愛脫下軍帽一點不受影響。
是演講臺遮住了他的大半身體,實際。人才叫真逍遙,右腳尖點地繞過左腳踝,倚在桌邊,何等灑脫。
說的話也灑脫,
“您們別笑,學麥太說麥兜的話,得到的已經很多,再要就是貪婪。各位正值盛年,我想軍紀會讓我來為大家上這堂課。估計有點現身說法的意思……真的,最近覺得自己還真有點老了。前幾年,能喝,也能吐。吐完,緩個一支煙,再看文件、念書、開會、寫字,不影響。這幾年,酒量不減,但是吐不出來了。一次大酒後,繼續開會,領導還沒總結完,我起立、鼓掌,走出會場。第二天醒來,完全記不得昨晚會上幹了些什麽了,斷篇兒了。還有,心也老了,不怎麽熱愛婦女了,以前的花花草草都相夫教子去了,再看新冒出來的小姑娘們真的像看真的花花草草,我慈眉善目,我滿臉安詳……”
底下笑聲不斷,或許真感同身受着。
有人小聲議論“王一愛?認得麽,”
有人搖頭。
有人還是小聲議論,“王一愛啊,王紹的侄子,一直小都窩着的,怎麽混政管學院來了。”
還有一些人不動聲色,心情卻是萬分激動着的!
狗日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