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畢竟師父愛害羞也不是一……
顯而易見, 第二天醒來的兩個人都頂着黑眼圈。
沈淵很早就醒了,盯着齊凜近在咫尺的睡顏看了片刻,困惑于昨晚的自己竟沒有堅持趕走他……總不能真的是被他的言辭所蠱惑。
但說實話, 在齊凜正處于分化期、漂亮到雌雄莫辨時,沈淵也沒有對自己的小徒弟産生過什麽绮念。他曾經确信自己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師父,直到那次臨時标記。
也許是闊別的這三年讓他們變得不那麽熟悉,至少不像曾經一樣形影不離。再次見面後,沈淵的目光常常停留在齊凜身上, 帶着探究和審視,也帶着欣賞和質疑。
他是想要批判齊凜的逾越的,但很快發現自己已經沒那個身份。
那麽該擺起大宗師的架子麽, 還是使用曾經指導者的餘威呢?抄起鞭子來鞭笞一個成年的強大alpha兼靈能領袖?這聽起來實在是很不對勁,尤其是在後者吐着舌頭表示期待的時候。
沈淵再次感到十分頭疼, 不過起身洗漱後, 還是下意識打了個電話,找人來清理齊凜房間裏那些蟲子——如果它們真實存在的話。
然後他開始猶豫是否要準備兩個人的早飯。
在過去,這樣的問題可以不假思索。但現在, 似乎早起後為另一個alpha準備早餐,這件事聽起來也很不對勁。
齊凜這個混小子,從小被他寵壞了,不知道在外面的那三年有沒有好好吃飯。以沈淵對他的了解來看,估計他還是不肯學一丁點兒烹饪的基礎技巧,這三年來最長進的說不定還是他挑選餐廳點外賣的手法。
至于其他的……例如他心口的那道傷, 究竟從何而來;還有他經歷了些什麽, 如何發揚了他的鷹學派,如何收服了那些門徒和追随者……反而已經不是沈淵最迫切要問的事情了,他确信自己很快就會知道原委, 畢竟大大咧咧的小徒弟從來不擅長保守秘密。
至于現在,沈淵剛打開冰箱,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齊凜慵懶的聲音。
“噢,師父,你不如多睡一會兒吧……”他睡醒後的氣泡音拉得老長,“我點了兩人份的早餐,半小時後到。”
然後在沈淵回頭看了一眼之後,齊凜立馬舉起雙手:“我保證不是披薩。”
沈淵沒有批評他,那就是默許了這件事。齊凜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随手撸動着自己淩亂的頭發,走向衛生間,抄起沈淵的梳子就開始打理自己的紅發。
曾經是他離家出走去接的頭發,現在已經是他自己努力長到了腳踝的榮譽證明——他說過的,沒有任何邪魔或者敵人能逼迫他剪掉長發來适應戰場,直到現在他也果然沒有食言。
衛生間的鏡子裏倒映出沈淵的身影,他靜靜看了一會兒齊凜的背影,才說:“等頭發長到及地,你還是不剪掉嗎?”
“不知道,也許編個辮子?”齊凜聳了聳肩。
沈淵帶着幾分責備和幾分揶揄,說:“我會懷疑自己撿了個小女孩回來的。”
齊凜仰起頭笑了起來,酒紅色的眼睛愉快地透過鏡子看着他師父:“哦……連我自己的身體我都做不了主,你真嚴厲,daddy。”
很難說他眯起眼吐出最後那個單詞的時候,帶着什麽樣促狹的心思,但狡黠的雙唇不經意間露出了兩顆尖尖的犬牙,就和他本人一樣調皮且誘人,總能帶給人一些猝不及防的小小刺痛。
沈淵的食指輕輕動了一下,他承認自己得花費一些力氣,才能制止自己真的掏出鞭子來,教訓一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alpha的沖動。
出去三年,就自覺翅膀長硬了,可以當面挑釁他了,嗯?
或許是沈淵的眼眸裏透露出了他心底的盤算,齊凜敏感地眨了下眼,比了個手勢:将自己嘴巴上的拉鏈給拉上了。
然後他們和三年前一樣,坐在餐廳裏一起用飯。
齊凜咕咚咕咚地喝完牛奶,看着沈淵換上一套适合正式會議的外套,覺得自己師父放下袖管扣緊扣子的時候未免太過性感,手臂上那些肌肉分明的線條被一寸寸掩蓋起來,就像被收回鞘裏的利刃。
這時他歪着腦袋,問了沈淵一個問題:“我們要坐同一輛車去會場嗎?”
大宗師說:“我可以捎帶你一程,但是你最好別打什麽壞主意,我不希望在會議結束後有什麽奇怪的緋聞八卦流傳出去。”
齊凜挑了挑眉:“拜托,師父,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們曾經是師徒關系,而且非——常——要——好——”
“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自己突然被污蔑成什麽誘-奸學生的混賬東西。”沈淵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齊凜不懷好意地說:“‘被學生誘-奸的無辜老師’聽起來就好多了。”
“我有另一個提議,我可以把會場變成謀殺現場,徹底杜絕你繼續抹黑我的名譽。”
說完,沈淵無情地把他的風衣丢了過來,正好罩住了齊凜的頭頂。
齊凜只好又抱怨了一句,将自己的風衣重新穿好,試圖再次組裝起昨天的高貴冷豔氣質,好使得大宗師在踏進會場的時候沒人能看穿他們之間的“奸情”。
盡管他覺得這點努力毫無意義,反正自己遲早會證明師父只屬于自己。但這點小事就随他高興好了,畢竟師父愛害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齊凜慢悠悠地上了沈淵的車,發現他已經換了一個并不認識自己的司機。
但他才不在乎這個,打開後車門坐在沈淵身邊的時候,大咧咧俯身過來,一手撐在沈淵的身側,一手伸進了他的外套,摸索着胸脯的位置。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立刻慌亂無比地把鏡子扭開,看向路面的目光一時間無比堅定。
而齊凜才剛從沈淵的外套口袋裏摸回了自己的煙盒,笑意因此加深:“師父,你嘗過了嗎?”
“沒你那麽幼稚。”沈淵瞟了他一眼,“把安全帶系上。”
齊凜聳了聳肩,乖乖系上了安全帶。然後他晃了晃自己的煙盒,似乎在掂量裏面有沒有少點什麽,在得到結論後也并不洩氣。
等他們踏進會場的時候,并沒有人在意他們是同一輛車上下來的。人們圍上來熱情地寒暄,氣氛很快進入到了社交模式。
只有齊凜并不參與這些社交。他一邊叼着“煙”,一邊盯着坐在主席臺上的師父有些出神。
鷹學派的門徒們昨晚睡在大宗師安排的酒店裏,這會兒正給他發着信息。齊凜并不像其他與會者那樣肅穆,趁機低着頭在臺面下咔咔打起了字。
他一貫是不喜歡參與這些東西的,臺上的沈淵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逆徒,不得不加重了語氣地喊出他的名字。
“齊凜。”
齊凜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坐直了身子,反應和當年上課時如出一轍,擡頭用迷茫又驚惶的眼神看着師父,仿佛在說:我有認真聽課!
“咳。”沈淵皺了下眉,将差點脫口而出的訓斥咽了回去。他盡量委婉地給他提示了:“你還沒有給出清除腐化的方案,我們很難評估這方面的任務量。”
“哦……”齊凜放松了下來,向後靠坐在椅背上,有些控訴地看着沈淵:吓我一跳,我還以為師父生氣了呢!
就只是質疑他的清理方案嗎?這很好辦,只要不是強制性寫五千字的論文就行。
齊凜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示意自己那名年輕的門徒——伽藍做好了準備地走進會場。
伽藍是個女性beta,而且剛剛成年,從嬌小的外形上看無論如何都讓人聯想不到“強大”這個詞語。
所以當她小巧的皮手套牽着一頭一人多高的邪魔進場時,在場的靈能者們幾乎是立刻激起了戰鬥反應。
“噓。”齊凜及時地豎起了食指,将自己的靈能鋪展開來,借此展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過當他這麽做的時候,忘記了這裏是大宗師的地盤。
沈淵的靈能與他正面相撞,然後齊凜才反應過來,與他琥珀色的眼神對視了一瞬後,将掌控現場的權力交還給了大宗師。
會場裏小小的騷亂很快就平息了,那頭高大邪魔身上挂滿了靈能鎖鏈,實際上比起一個威脅,更像是一個正在被圍觀的珍奇動物。它是半透明的四蹄外形,不過頭上生了一對惡魔般的尖角,此刻似乎對自己出場引發的騷亂習以為常,甚至像人類一般發出不屑的嗤笑聲。
人們聽不懂邪魔詭異的呓語,只能将目光轉向鷹學派的領袖——而齊凜正閑散地坐着,示意自己的門徒盡快結束這場他們早已習以為常的演示。
伽藍幾乎像個優秀且娴熟的魔術助手那樣,面無表情地指揮着她的邪魔:展示邪魔的視野能力,釋放靈能腐化和收回,就像操控人心中的破綻那樣操控着靈能腐化的碎片。
它嚼下腐化碎片的時候,幾乎像是齊凜嚼着他的棒棒糖,嘎嘣脆,帶着不加掩飾的邪惡笑容。
而現場一片嘩然,靈能者們從沒見過一個邪魔如此言聽計從,向人類展示自己先天的靈能力量——盡管先前對鷹學派有所耳聞,但此刻出現在眼前的一切仍然颠覆了傳統靈能界的許多常識和規則。
齊凜的目光不像其他人一樣緊盯着邪魔,他仍然看着師父,他看着沈淵眉頭微皺,或許是想起了自己曾經也做過的那些離經叛道的事。
而這一次在沈淵開口之前,已經有人問道:“但你無法保證邪魔永遠聽話!它一旦擺脫了鎖鏈就會成為另一場災難!”
聽到質疑聲,早有預料的伽藍轉過了面向看着他,然後面無表情地拉下領口,直到露出鎖骨和心口:“這裏,有一道傷。如你們所見,是貫穿了心髒的致命傷,只不過用這頭邪魔的力量封閉着——如果它擺脫鎖鏈,我會第一個死。它和它的心髒也一樣。”
現場安靜了片刻。沈淵的目光始終留在齊凜的臉上,而後者坦然回視,向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