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攻略手劄第 2 章 (2)

先哭,兩行淚刷地流下,都不帶醞釀的:“仙人,我求你,救救我先生。”

華淩差點兒想給她點贊了,這女人變起臉來還真是不得了,前一秒還喊打喊殺,後一秒都恨不能認祖歸宗了。

“你先生的病,并非藥石罔效。”

女人瞬間眼放異彩。

“不過嘛,”華淩摸摸下巴,“你得保證接下來說的話,不能有半字不實。”

若不是被施了定身咒,女人只怕要舉手立誓了:“天地為證,若有半句謊言……”

“就讓你先生死于非命,且世世不得善終。”華淩幫她補完後半句。

“他是無辜的!”女人不幹了。

華淩挑了挑眉:“哦?那些死去的村民也都是無辜的。你若從實招來,又何懼發個毒誓。”

女人瞪了華淩半晌,咬牙切齒地照着華淩給的臺詞念了。

華淩滿意地點點頭,從懷裏摸出她那本牛皮本子,右手提筆:“先說說,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死去又活來。”

女人似在回憶:“大約一年之前。初醒時記憶模糊,不知是一年零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了。”

華淩點頭:“如此便是一年零四十五天。”

姜彧:“……”

女人繼續道:“這裏原本是個荒村。我生前住在臨近的村裏,然而因為是巫蠱之術的傳人。族裏的人怕我死後毒蠱會反噬,給村裏引來災禍……所以将我葬這後山洞裏。哪知,下葬不到一日,竟莫名其妙醒了。然後聽到似有人在呼喚我,循着呼聲,我找到了這……魔獸。他說是他救了我。”

姜彧忽然插言道:“我說呢,未曾聽說疫病之氣能夠活死人,向來多半是疫氣與你體內毒蠱相撞得以讓你保全了不死之軀。不過,就算軀體不死,陽壽已盡當自被鬼差勾魂引入地府。除非,有人為你施以固魂之術。”

華淩擡手一指,手指方向直對着被姜彧踩在腳下的某獸。

姜彧如遭雷擊:“你是說……這只牛會固魂之術?!”

“本尊不是牛!”大牛氣的鼻孔直冒粗氣,“什麽勞什子固魂之術,本尊只是分了些魔氣與她。”

姜彧一記鐵拳砸在蜚的頭上,直将它砸了個眼冒金星:“你閉嘴!”

華淩招了招手:“嘿,差不多就行了,不能因為羨慕嫉妒恨把重要線索弄死了。”

姜彧非常不爽:“誰羨慕嫉妒……恨了?!”

華淩不鳥他,回頭繼續問賀氏:“然後你對塵世上有留戀,不甘寂寞,于是從這洞穴中……跑到外面去了?然後……我想想,你遇見了你先生。”

☆、第伍劄

華淩繼續問賀氏:“然後你對塵世上有留戀,不甘寂寞,于是從這洞穴中……跑到外面去了?然後……我想想,你遇見了你先生。”

賀氏:“……嗯。我生前一直留在族中守護,我想既已得了自由,不如去看看這大好河山。确實,在旅途中結識了我先生。我和他一見如故。”

華淩插言道:“應當說是一見鐘情。”

賀氏神情略顯尴尬:“……總之,後來我就和先生在一起了。惜好景不長,我很快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異狀。”

華淩點頭:“這個自然,以你的情況,的确不能離開魔源太久。”

賀氏嘆了口氣:“是,無奈我只能跟我先生說族中有規定,我必須回來守護這裏。先生對我情真意切,當下就答應跟我回來。”

華淩漠然道:“如此說來,那些村民也是你騙過來的?你散播謠言說這裏有金礦還是有寶藏了?”

賀氏沉默片刻,才道:“……華大夫猜得所差無幾。此舉确實是為了報答這魔獸的救命之恩。當然也是為了讓村子多些人氣不至引起我先生懷疑。”

華淩挑了挑眉:“就因為這兇獸算是救了你一命,所以你将村民引到此地任由這畜生草菅人命濫殺無辜?”

蜚忍不住道:“本尊才沒濫殺無辜!”

華淩笑了那麽一笑:“難道你要說出什麽是因為人類太脆弱所以放任在那兒都會死掉之類的可笑臺詞?”

蜚:“……”被她這一堵,現在說出來好像就真可笑了……

蜚強辯道:“本尊不過是,想借些生氣從此地脫困罷了。”

華淩冷言道:“你明知有你的地方就有疫病災禍,還誘村民前來,你敢說他們不是因感染你自身所攜疫氣而死”

賀氏:!!!

華淩見賀氏臉色丕變,忽轉向她道:“現在,你猜到了嗎”

賀氏臉色蒼白:“你,你是說……”雖然她本來就蒼白,現在不過是更白了一層。

華淩點頭:“你不是想知道你先生得了什麽病?現下你找到病因了。”

賀氏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似的:“是,是我害了他……是我……是我把他帶回來的……”

華淩道:“真要說來,你們這也算是孽緣。你受魔氣庇護得以滞留陽間,本來你若安心待在此處,你先生不會遭此一劫。而你若能潛下心來借這魔氣修行,指不定哪日就能真正擺脫束縛,恢複自由。”

賀氏身子晃了兩晃,搖搖欲墜——她發現身上的定身咒不知何時已經解開。

她忽然撲通往地上一跪:“華大夫,我求你,救我先生。要我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華淩看着她:“若我說,從今以後你都不能見他,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賀氏連半分猶豫也沒有:“我答應。”

華淩笑了那麽一笑:“這事兒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冤有頭債有主,自會有人為那些枉死的村民讨回公道。其實知道了病因,要救你先生也并不是不可能。”

被晾再一旁許久的姜彧不耐煩道:“女人就是麻煩,磨磨蹭蹭的,沒個爽快。我什麽時候能把這貨宰了炖湯?”他指的是被他當坐墊已久的蜚。

華淩瞄了他一眼:“哦?我敢煮你敢吃麽?”

姜彧臉色煞變:“……”

食物對劍靈而言并不是必需品,不過他卻向來鐘愛品嘗美食,因而之前他腦抽地主動嘗試了一下華淩做的菜……那叫一個空前絕後,記憶猶新,畢生難忘……他為什麽要提炖湯呢,為什麽呢……

華淩道:“留着,之後還有用。”

姜彧:“……哼。”他心中對華淩提到做菜一事仍有餘悸,生怕話題轉回去,因此不再多言。

蜚:“……”在絕對的力量懸殊面前,魔獸只能有氣無力地耷拉着腦袋沉默是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平第二次命運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個中滋味,真是不提也罷……

華淩轉向賀氏:“你放心,既然已經知道病因,你先生的病就能治。待此間事了,我會為你先生拔除體內疫氣。只要将他轉移到向陽,适宜居住的安靜之處,從此遠離魔獸,他的病當能痊愈。”

賀氏眼中漸有淚意:“好,我信你。只要他平安無事,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華淩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且先回去,此地陰寒,魔氣聚集,難免會引些山野精怪。有你護着他總是好些。”

賀氏聽完,竟然對着華淩磕了一個頭:“華大夫以德報怨,賀氏永銘于心。”

華淩欲伸手扶她起來,卻反被她執住手腕:“華大夫,還有一事未曾坦白。之前因怕突生變故,我在你身上下了噬心蠱。我幫你……咦?”

華淩抽回手:“之前全靠它身上的魔氣引路。既然找到了,那東西自然也不必留了。”

賀氏呆了呆,似乎還未回過神來。噬心蠱的力量,旁人可能不知道,她卻是再清楚不過。她生前一直以血飼之,族中百年來也只得這一只。一旦種入宿體,就連她想要收回也會受到嚴重反噬,夜夜受盡鑽心腕骨的折磨。而若宿體本身想要強行拔除,除非有仙家精純法力護體,否則三日內必五感俱失,髒器全腐,最後化為一灘血水。

賀氏回神,看着華淩,遲疑道:“你……”賀氏暗自揣測,是因為她身邊那只劍靈,還是……

華淩笑了那麽一笑:“怎麽了?”

賀氏現自身就是至陰至寒體質,素來不懼冷,然而方才和華淩對視的瞬間卻不寒而栗。她當下低了頭,不敢再多作他想。

只聽華淩又道:“不過,你給我下蠱,不是為了迫我給你先生治病這麽簡單吧?你是想用我跟這大牛交換些什麽?”

賀氏吓得又跪了下去:“實不相瞞,這事卻是我病急亂投醫,鬼迷心竅。是……這魔獸告訴我他要脫困需要天下至剛之劍來完全破除此處什麽……結界。我聽聞華大夫前段時間得了一柄上好的古劍,且無論去哪兒必将此劍随身攜帶,好些好劍成癡的人求而不得便起了禍心,打了些歪門邪道的主意……還聽說那些前去搗亂的魑魅魍魉什麽的,因為受劍氣所迫,都不敢有所動作。所以我想……不妨一試。”

華淩奇道:“前段時間确實有很多人上門要求借劍一觀什麽的。只是沒想到,江湖還是個八卦江湖,消息傳播速度可堪比現在發射衛星的速度了。”

姜彧黑着臉插言道:“不會又是那個姓楚的幹得好事吧。”他跟着華淩回來後,言行舉止一直也還算是低調,華淩更是不會四處張揚炫耀寶劍。細細想來,除了那個罪魁禍首還會有誰?!

華淩攤了攤手:“卻有可能。我們畢竟是同去劍冢,興許他是嫉妒你跟了我沒跟他呢?”

姜彧:“……”為什麽這話怎麽聽怎麽怪……

華淩再度扶起賀氏:“這事兒我不怪你。不過村民的債,理當是要還的。”

賀氏低聲道:“我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逃避。那……我就先回去了。”

華淩點一點頭:“好,萬事小心。”

賀氏走後,華淩悠然踱到蜚的跟前:“大牛,現在輪到你了。”

蜚青筋鼓起,嘴裏直踹粗氣:“我說了本尊……呃,不是牛……”前半句尚有幾分霸氣,途中大臉被姜彧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踢了一腳,讓他想起眼下處境,氣勢頓弱五分。

華淩走到就算趴着也至少五米高的蜚身前,沖姜彧招了招手:“走,咱騎這大牛去遛遛。”

蜚:“……”

姜彧紋絲不動:“你這是在喚誰呢!?”那招手的動作,簡直就像……就像在召喚寵物似的……

華淩:“……”

華淩換了個請的手勢:“姜大俠,姜大神,能否賞臉陪小女子遛下牛呢?”

姜彧從蜚背上跳下來:“這還差不多。”

華淩:“……”

姜彧在華淩腰間一攬,縱身一躍就回到了蜚的背上。華淩默默轉過頭……幼稚。須時以教啊須時以教。

被無視了很久的蜚:“……去哪兒。”如果可能,真不想自己來說這種話。

華淩紅唇輕啓,只說了兩字:“魔源。”

蜚渾身僵硬:“……魔源,是什麽?”

華淩斜睨他,毫不掩飾地展現自己的鄙視:“裝什麽裝。不就是讓你回趟娘胎。”

蜚果然一激就上當:“胡言亂語!什麽娘胎?!本尊乃堂堂魔界西方鎮山之獸,若不是當年軒轅老賊耍陰招,我能被困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這麽久?”

華淩笑了笑:“所以你承認你是因為此地魔源突現,靠着魔氣才醒過來的咯?而且還想徹底破了封印出去?”

蜚:“……”

蜚有氣無力道:“你去那種地方幹什麽?”

華淩道:“你。”

蜚:?

華淩:“管、不、着。”

蜚:“……”為什麽他覺得,這兩個人性格惡劣的各有特色呢……

姜彧讓華淩坐在他身前,一手抓住兇獸頭上的鬃毛,一手在蜚的背……靠近屁股的位置輕拍了一下:“駕——”

蜚:“……”

☆、第陸劄

兩人一獸默默在蜚皮厚肉糙的寬闊後背上度過了一段短暫而安靜的時光。

姜彧忽道:“你的見識遠超我的想象。不論是對上古時代事物的了解,還是有關魔氣、封印的事情。”

華淩噗嗤一笑:“你憋了多久?早就想問了吧?”

姜彧:“……”

華淩正色道:“先解決這裏的事。回去之後事無巨細都告訴你,可好?”

見她難得态度誠懇,姜彧決定勉為其難地展示一下紳士風度:“依你。先處理這邊的事。”

騎牛直下十八層,一入深坑不複還。

魔源原來是深埋在這山中央地帶的正下方。

雖然離魔源還尚且有些遠,但已經能隐約看見下面的情況了。

從上往下看,隐約能看見一個法陣,而那魔源就在法陣中央。看上去像湖面又像是鏡面,泛着瑩藍色的忽明忽暗的光,感覺上倒是很有黑洞氣質,但凡走近,就會被吸進去似的……

那陣法周圍還能看見一層淡淡的稍微有些龜裂的結界,想來但凡這結界沒有完全破碎,魔獸就不能完全從此地掙脫出去。

華淩伸手戳了戳忽然出現并包裹在身體四周的一層薄金色的結界。

她稍稍側了側脖子,擡頭看姜彧:“用自身元神作成結界,是種很危險的自殺行為。”

姜彧臉上閃過一絲不被領情的惱怒:“你道術修為再精深也不過是個人類,下邊魔氣勝于地表千倍,肉體凡胎如何能夠承受。”

華淩感嘆道:“哇——這難道就叫舍身護主?我對你有所改觀了。雖然脾氣臭了點,到底還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劍靈。”

姜彧:“……蹬鼻子上臉,不過暫時借你一用罷了。”

華淩:“是,是,多謝您的心胸寬廣,善良大方。”

姜彧:“……哼。”

距離魔源大約還有近百米時,下面突然刮起一陣強風,直吹得人睜不開眼。

華淩用手擋了擋:“啧,看來我們還真不受歡迎。”

姜彧:“……”

華淩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姜彧:“……沒事。”

華淩轉頭看他,姜彧一臉漠然。

華淩問道:“真沒事?”

姜彧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啰嗦。”

蜚:“……”

毫無預兆地,那兇獸突然加了速,直向魔源俯沖而去。

華淩厲聲道:“你做甚麽?別忘了你的命還握在我們手中。”

蜚仍舊是一語未發,直接沖向了魔源中心……

“嗙——”

“姜彧!”

那一聲巨響,不是魔獸撞上了結界,或者魔源,而是姜彧直通通從魔獸背上摔倒了法陣中。

華淩顧不得其他,翻身從魔獸背上跳下,奔到姜彧身邊:“姜彧!?”

姜彧:“……唔。”頭痛,劇烈的頭痛,伴随着暈眩。這種痛和眩暈從靠近魔源時開始,離魔源越近,疼痛也随之極速加劇。

華淩伸手,輕輕搖了搖他。

姜彧似已陷入半昏迷狀态:“……快……走。”

忽然,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後化成一縷輕煙,回到了他一直背在身後的古劍從淵之中。原是他陷入昏迷之後,神識會自動回到劍中休眠。通體黝黑的重劍哐啷一聲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華淩:“……”

一個陰影,突然出現在華淩頭頂。

華淩看都沒看,反手伸指輕輕一彈——

“嗷……”魔獸痛的狂嘯,被那道勁氣沖得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滾最後重重撞在岩壁上。

魔獸頭破血流,前肢力撐着地面艱難地慢慢爬起:“你……”

不過一瞬,華淩已經出現在它身前,手指輕輕點上它的額間:“孽畜,果然是兇性難改。”

魔獸莫名其妙,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又被彈飛數丈……連續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撞上了周圍的岩壁才停下,這次确實連爬也爬不起來了。

蜚甚至都沒看清華淩是怎麽出手的……它只清楚一件事,眼前看到的華淩,和之前那個華淩,簡直判若兩人。

它被華淩的氣勢壓得完全擡不起頭,只能匍匐在地上:“女,女俠饒……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華淩居高臨下,漠然看着它:“你自己選,死,還是活?”

魔獸戰戰兢兢答道:“自然是……要活。”

華淩看了它一會兒,突然伸手,在它額上畫了一道符。金光一閃,那符咒眨眼間融進魔獸的頭。

蜚:“……這,這是什麽?”

華淩收回手:“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你再若妄動殺念,哪怕一絲一毫……就會魂飛魄散。你以後就跟着我,做我的使役,可慢慢磨去你身上的兇性。總比坐等被神界趕盡殺絕好,你說呢?”

蜚還是不敢擡頭,趴在地上乖乖地:“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從今往後,上天入地,唯主人之命是從。”

華淩左手輕輕一揮,一本古籍出現在她手中:“你暫且待在這裏。待回去洗清你身上疫氣,再放你出來。”

蜚:“這是?”

只見那古籍封面寫着《三界異聞錄》幾個字,卻不知華淩是何用意。

華淩笑了一笑:“進去就知道了。放心,裏面空間足夠你肆意蹦跶了。”

也不等蜚答話,華淩唇角微掀吐出一句咒訣,書頁自行翻開,蜚瞬間被吸了進去。

一覆手,那書又消隐無蹤了。

華淩走回法陣,在古劍從淵前蹲了下來。

她手指輕輕撫上從淵,專注地凝視着劍身,眸光數轉。

過得片刻,像是下定什麽決心,她将劍移到了魔源中心,而後自己退到了法陣之外。

左手食指與中指并指如劍,輕輕在右腕上一劃。鮮紅的血滴滴答答自傷口落在法陣上,瞬間,法陣像是活過來一般,開始源源不斷地吸收血液,而後金紅色的光沿着符咒印記爬滿整個法陣……

華淩一手掐訣,口中輕輕念誦着咒訣……

剎那間,地面光華乍現,而魔源被從法陣中剝離出來,慢慢浮到空中……而後,一絲一絲地湧了進陣眼中心的從淵之中……

直到整個魔源完全融入劍中,法陣發出的異芒才消失。

收了勢,華淩明顯是有些精疲力竭地樣子,臉色慘白,額上全是冷汗,還虛弱地退後了一步。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扶住了她的肩。

“你太急了,怎麽不等我來。有我在旁協助,你也不至于這麽辛苦。”男人身着玄色雲紋廣袖袍,墨色長發披散開來,順如綢緞,一雙墨瞳微含笑意,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

華淩拂開他的手,笑了笑:“還敢說。殿下不是故意挑這個時候來的吧?早給你傳信了,怎不見回複?”

男人搖了搖頭:“我那邊,确實是有些事走不開。你知道的,我也是分//身乏術。”

華淩強忍不适走到法陣當中,慢慢将從淵拾起,小心翼翼地裹好,背在背上。

男人跟了過來,低頭看她動作:“解封……可還順利?”

華淩點一點頭:“還好,無甚阻礙。你來的正好,這邊還有一事需要你處理。”

華淩擡頭往上看了看,這“天井”已經深得看不見出口了。

“來來,送我一程。能省不少力氣呢。”

男人斜睨她一眼:“你是真的太久沒活動了吧?這就力竭了?”

華淩皮笑肉不笑:“下次換你試試。”

男人倒沒繼續調侃,徑直走上前扶住華淩。

他悄悄地朝華淩手腕脈門處探了一探,皺眉道:“你……”

華淩飛快地抽回手:“閑話少說。”

男人搖了搖頭,皺眉道:“你未曾同我說過……解封如此兇險。”

華淩似是不願再糾纏這個話題,疲懶地揮了揮手:“走吧。”

男人:“去哪兒?”

華淩:“村口南坡往上數第一家。”

男人:“你不知道現實流行坐标這個說法?還用這麽古老的指路方式。不與時俱進,可是會被淘汰的喲,親~”

華淩又笑了那麽一笑:“提醒的好。我怎麽忘了,楚江殿下好像素來都很路……”路癡的‘癡’自還未脫口,兩人已經到了賀氏家門口。

楚江一甩袖,徑自走了進去。

賀氏見華淩歸來,身邊還跟着一名氣場只強不弱的男人,當下不敢多言,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華大夫。”

華淩微微點一點頭,直言問道:“你說話可算數?”

賀氏知她意思,點頭道:“決不食言。”

華淩一指男人:“那你随他走吧。你先生我定會救治,你放心。”

賀氏:“這……”

且不論賀氏莫名其妙,華淩身旁的男人似乎也對這安排略顯不滿:“什麽亂七八糟,盡往我這裏扔。”

華淩莫測一笑:“你自己的爛攤子你不收難道別人替你收?”

☆、第柒劄

且不論賀氏莫名其妙,華淩身旁的男人似乎也對這安排略顯不滿:“什麽亂七八糟,盡往我這裏扔。”

華淩莫測一笑:“你自己的爛攤子你不收難道別人替你收?”

楚江莫名其妙,看了賀氏一眼,然後又多看了賀氏第二眼。

“原來如此。”楚江似是有些無語,“這又不歸我管,人是秦廣那邊弄丢的。”

華淩挑了挑眉:“最近正閑,我想約小初喝茶,順便說說……”

“停!”楚江舉雙手作投降狀,“我叫人來将她帶走就是。你別去搗亂。”

他振袖一揮——兩個帶着鬼面具的素衣男子出現在屋內,齊齊跪地:“尊上有何吩咐。”

楚江指了指呆若木雞的賀氏:“帶她回冥府。直接送到秦廣那裏去。”

“是,尊上。”兩個男子領命後,直接一左一右架住了賀氏。

賀氏愣了愣:“……你,你們是鬼,鬼差?”

她忽然轉頭看向華淩身邊的男人,若有所覺,身體微微有些發抖:“你……你是……”

楚江揮了揮手:“去罷。态度端正的話可以考慮将功贖過。你自己将該交代的與秦廣交代清楚,一切由他定奪。”

賀氏走前回頭看了床榻上的丈夫一眼,最後轉向華淩:“華大夫。”

華淩:“你放心。我一向一言九鼎。”

賀氏強忍着從男人臉上移開視線,扭過頭,聲音裏多了一絲哽咽:“多謝。”

華淩若有似無地嘆息了一聲。

賀氏走後,華淩發現楚江又用不屑的眼神在斜睨她。

華淩挑了挑眉:“有意見?”

男人啧啧搖頭:“一言九鼎?你怎不說豬會飛。”

華淩反唇相譏:“我們半斤八兩,你好意思說我?”

男人似是被她戳中了什麽點,臉色微變,眼神中閃過一剎的痛苦,沉默了一陣,才道:“走吧,不是還有這個病人等着你操心?”

華淩點頭附和道:“走,看你的了,出租車。”

男人:“……”

……

姜彧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時發現自己回到了從淵之內。

意識漸漸恢複清醒……自己昏迷前……對了,華淩!

“醒啦。”

姜彧從劍中顯形時,正碰上那個男人悠閑地坐在窗邊喝茶嗑瓜子兒。

雖然臉朝着窗外一副看風景的德行,确是在跟他說話。

姜彧閃身到男人身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領:“楚、江!你怎麽在這兒……華淩呢?!”

男人轉回頭,擡眼看他:“身為劍靈,連主人都跟丢了,還跑來質問別人?”

姜彧手上力道更勝:“你!”

楚江握住他的手腕,慢而堅定地移開:“對于救命恩人,你就這個态度?”

姜彧松開手:“她沒事?”

楚江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領:“在樓上呢。哎……你現在別上去。她在休息。”

姜彧英挺的眉打了結:“她受傷了?”

楚江“嗯”一聲:“傷了些許元氣……放心,已無大礙。”

楚江有意無意地看了姜彧一眼,補充道:“幸虧我到的及時。”

姜彧:“……多謝。”

楚江看稀奇一樣看着他:“難得。真難得。”

姜彧粗聲粗氣道:“看什麽看!”

楚江玩味一笑:“你不是上來見我就要喊打喊殺的。居然能從你口中聽到‘謝’字,難得,委實難得。”

姜彧眯眼看他:“這麽說,你是在求砍?”從淵刷地出鞘,架在了楚江脖子上。

楚江依舊喝他的茶,吃他的瓜子兒。

姜彧漠然道:“……我有事問你。”

楚江看他一眼,表示我聽着。

姜彧:“是你……你救了我們?”

楚江覺得他問了一句廢話:“我剛才不是說過了?”

姜彧皺眉思索着:“你說華淩,傷了元氣……是因為那兇獸?還是……魔源。”

楚江道:“都有。我到的時候,你家主人正和那兇獸纏鬥上。幸虧我到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才怪。

姜彧沉默了一下:“那兇獸現在何處?”

楚江:“我将魔源徹底封印了。那兇獸沒了魔力支撐,不過就是只普通大牛。自然被我們收服了。”

姜彧挑眉,似是對他的措辭很不滿:“你們?!那笨女人……沒殺它?”

說實話,楚江壓根兒沒見着那什麽兇獸的影子。

不過,依着華淩的性子麽……

楚江點頭道:“沒,華淩把他收了。”

姜彧:“收了!?”

楚江攤手:“此事問她,別問我。”

姜彧:“……那魔源對華淩,有什麽影響……畢竟連我都未能抵抗那魔氣侵蝕……”這事兒說來也是姜彧想不通的地方。雖然他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按理說,上古神劍應該正是魔物的克星,怎會反受那魔氣影響……也罷,這事兒以後再慢慢了解,眼下更重要的是……

楚江笑了笑:“是有些影響,不過已無大礙。這樣說起來,你還是得感謝我。”

姜彧漠然道:“與我無關,讓她感謝你。”

楚江:“……”所謂一秒鐘變臉,不外如是。

過得片刻,姜彧又道:“我還有一事問你。”

楚江點頭:“你說。”

姜彧道:“為什麽,我會和華淩結成血契?”

楚江放下手中茶盞:“這麽久了,你還在糾結此事?”

姜彧眯了眯眼:“因為怎麽想怎麽不合情理。不是人人都能經受從淵劍氣洗禮,而且,要結成血契,須她的血能和我的血能完美融合,這本身也是一樁奇跡。當初……是你帶她去的劍冢吧?說吧,她到底是什麽人?你又有何目的?”

楚江笑道:“可不可以請你,先把我脖子旁邊的劍移開。這實在不是一個适合心平氣和談話的姿勢。”

姜彧收了劍,坐到楚江對面,盯着他。

楚江食指輕敲額頭:“讓我想想,應該從哪兒說起。”

姜彧:“……”

楚江道:“啊,為了先保住性命,我還是先表示一下我沒有惡意吧。”

姜彧:“……”

楚江:“我和華淩的關系嘛,你可以親自去問問她。基于我們的關系,我肯定不會騙她,也不會害她。當然,也不會害你啦。”

姜彧額頭上青筋暴起:“這叫解釋?!”

楚江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她是不是願意把我們的、故事,跟你分享,對吧。如果沒征得同意就在人背後嚼舌,那人品多差啊,你說呢。”

姜彧冷笑一聲:“雖然我學習你們的語言時間并不久,也知道‘嚼舌’不是這麽用吧。”

楚江露出贊賞的表情,誇張地拍了拍手:“不愧是上古劍靈,領會力就是超凡。想當初你剛醒來時,可是半個字也說不清呢!”

姜彧再次青筋鼓起:“……”他還敢提,若不是因為剛醒來,還處于混沌狀态,他能任由這人擺布!?不過他能這麽快和常人交流無障礙,華淩确實功不可沒。

畢竟,她耐心地花了兩個月教他現在的語言,文字,風土人情,面面俱到……

想到華淩,姜彧神色一冷:“別轉移話題!”

楚江攤了攤手:“沒轉移。真的,等她醒了你去問她吧。我想她一定會告訴你的。”

姜彧:“……”

沉默片刻,姜彧道:“……那血契一事如何解釋?”

楚江摸了摸下巴:“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有個問題想先問問你。你……上古的事情記得多少?”

姜彧漠然道:“還是不記得。”

說來奇怪,他之前從沉睡中醒來,對上古時期的事情,竟然完全沒有印象,連他怎麽成為劍靈,又為何會被封印在此也全然不記得。

所以一開始,他對于成為華淩劍靈一事是頗為不滿的。潛意識裏,他總覺得有件很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而且他也想盡快找回自己的記憶。

但被迫成為人的劍靈,就得寸步不離跟在主人身邊。因此,到華淩死為止,他都必須以劍靈的身份守護在她左右。不能離去,也不能随意行事。

楚江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真的,一點都不記得?”

姜彧皺了皺眉,他不明白楚江為什麽會多此一問。

他又仔細試着回想了一下。

姜彧:!

楚江身體微微前傾:“想起什麽來了?”

姜彧閉了閉眼,又搖了搖頭:“影影約約有些模糊的印象,不過說不上記起來。我醒來時也隐約有些記憶,只是并不清晰。現在只是感覺那層蒙住我記憶畫面的霧淡了些似的。”

楚江卻不打算放過他:“比如……什麽?”

姜彧:“我覺得自己有件事趕着要去做,很重要的。然後……似乎是和一個與此處完全不一樣的地方有關。模糊中有戰場,血流成河的畫面……還有……一個人的身影,很模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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