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将他引入死亡之地。”背靠在殘桓上望着滿目的曼陀羅，修爾輕聲問懷中的人兒，“愛麗絲，恨不恨我？”
愛麗絲閉着眼睛回答，“恨啊，所以才打你。不過，如若我是你，也會那麽做。所以現在沒事了。”
拉攏愛麗絲身上的毯子，修爾有些愧意的說道，“我沒把他帶回永夜城。”
“沒關系。比起永無白晝的這兒，他更适合安眠在陽光、沙灘和海浪之中。”愛麗絲擡起頭，“修爾，我想給他刻一個墓碑。他是這一世裏我遇到的，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人。”
“好。”
“我會在墓碑上刻上：騎士凱爾之墓。”
修爾無聲摸着她的長發。
“最後的最後，他還是遵守了騎士之約，用生命保護了我。”愛麗絲低喃着，“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無論何時他都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我，無微不至。”
“所以，愛麗絲就愛上他了？”修爾笑着問道。
“不，我到現在才知道。他有兩分像你，桀骜又溫柔、并且愛照顧人。不只是我，連安娜也在無形中被他吸引了。這才是導致你決定殺他的最重要的理由。”愛麗絲揪住修爾的一小撮頭發輕輕拉扯着，“如果我和安娜之間只有一個人愛上某個人，你不會在意。如果我和安娜都愛上了這個人，那就意味着伊琉也可能傾心于他。這是唯一讓你無法容忍的事。但是……”
愛麗絲的口氣忽然嚴肅起來，“沒有解決掉那個吸血鬼是你的失誤。安娜醒後，你會知道你有多低估了他。為什麽她昏迷前最後一句話說的是‘沒有我的命令，夜殿不準離開永夜城一步’？修爾哪，習慣是種可怕的東西。而安娜那個丫頭，已經習慣他了啊。”
修爾不以為然的笑了，語氣輕松卻溢出滿滿的自信，“十年的習慣，抵得上千年的積習？！”
“呵呵……雖然最終還是要回到你身邊，不過……看着吧！”愛麗絲閉上眼睛将腦袋貼住他的胸膛，“那個孩子，會讓你頭疼的。她這一世的羁絆，會讓她疼到喘不過氣。我有這樣的預感。愛麗絲的預感一直很準确。”
修爾輕聲說了一句，“越是單純的人，第六感越是敏銳？”
寂靜了片刻，愛麗絲低聲道，“西澤呢？昔日的幽冥狼王想不到也轉世人間了，還得到了我的墜淚石。”
“他在我這裏。當年幽冥狼王可是愛你愛到發狂，連小冥王都背叛了。”
“關我什麽事。”愛麗絲不以為然，這置身事外卻令人抓狂的神情倒和修爾有幾分像。
“你的死是他間接導致的。那時西澤聽信了米迦勒的話，自爆‘神之心’破了我們的‘時空隧道’才讓加百列最終得逞。”
愛麗絲小小的吃了一驚，“原來那股巨大到扭曲空間的力量是他引發的。這麽說來墜淚石……？”
“是啊，搶了一顆就往人界逃，我找了他幾百年。奈何沒有神之心的他氣息就和凡人無異，再加之又是你的墜淚石，真讓人頭疼。”
“嘻嘻嘻嘻……凡是有關于我的事，你一件都占蔔不準。”
“所以啊，每一世為了找你我有多辛苦。還盡給我戴綠帽子！”
“啊？！我有這麽過分嗎？”
修爾忽然無聲注視着愛麗絲的眼眸，攤開手掌，剎那間華光異彩。是另一顆墜淚石。
半晌無言，愛麗絲靜靜合起他的手掌，“收着，只要放在身上無論何時何地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再者說，這裏面人界六個轉世的記憶不是我的，也不是安娜的。什麽時候你深愛的伊琉真正回來了，再給她吧。這是你守護了她一世又一世的印記。我和安娜，只是如今的那一世。你一直清楚地，靈魂分離的我們不是伊琉。我也希望，我們的記憶最終也能融入這顆石頭，最後，留在伊琉的身體裏，生生世世為你所愛。”
紫月不見了蹤影，永夜城外朝陽已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