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門調第 339 章 是她回來了嗎?

地烏叭叭的說個不停,不斷地搬出地母來恐吓墨淵,墨淵越聽,臉色越黑。

”所以,你是知道地母的情況的,對不對?”

一句話問出來,地烏頓時閉上了嘴,驚覺自己都說了些什麽,趕緊改口:”我是說,假如姐姐還能回來的話,誰都說不準不是嗎?姐姐可是地母,就算回不來,散在天地之間的靈氣,也會替我找你算賬的!”

”別跟我和稀泥,地烏,想要保住這條腿,你就給我老實一點。”

墨淵摸打滾爬這麽些年,什麽樣的貨色他沒審訊過?任由地烏再怎麽欲蓋彌彰,也無法動搖墨淵的心。

他握着鉗具,毫不猶豫的朝着地烏中間那條腿上按下去,通紅的鉗具只是碰了一下那條腿,立刻又挪開,一股難聞的黑氣已經冒了出來。

地烏痛的哇哇大叫,一個勁的詛咒:”墨淵你不得好死!你竟然敢對本座如此殘忍。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本座?”墨淵凜笑道,”地烏,你早已經不是冥府裏說一不二的主子了,看清你現在的位置,你只是我手中的階下囚罷了。

別以為這些年我真的什麽都沒查到,當年你為何會被魔教首領抓到,又是怎麽跟他裏應外合……”

”閉嘴,你污蔑我!”地烏吼道,”我……我那是被姐姐逼着為魔尊書信傳情,被利用了罷了,墨淵你不知道內情,就別瞎說,污我名聲。”

”地母不在了,你怎樣編排她都是你的事情。”墨淵說道,”我不說當年,就說我家主子被封印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

”我怎麽了?”地烏大言不慚道,”我替姐夫守住整個冥界,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為什麽你們一回來就要對我趕盡殺絕?是你們把我逼到了絕路,我才會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情來的。”

”倒打一耙的本事你最厲害。”墨淵将鉗具重新放回滾燙的油鍋裏,似笑非笑道,”這油鍋裏的油,可不是普通的油。是我特地交代十八層地獄那邊為我留下的,全都來自于地獄裏受刑的那些窮兇極惡之徒,陰煞之氣極重,其中包裹着它們濃烈的怨念之氣,全都附着在這鉗具上。”

墨淵将重新燒紅的鉗具拿起來,沖着上面吹了一口氣,拿着鉗具在地烏的臉前面比劃着:”每一次烙在你身上,那股怨念之氣都會不停的撕咬着你的皮肉,舔舐着你的傷口,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當然,我是不會讓你那麽輕易死去的,我得留着你,親眼看着我們重新崛起,甚至有朝一日,看着你所珍視的一切山崩地裂,你所恐懼的一切,一個一個的重新歸來。

地烏,你已經敗了,從主子回歸的那一刻,你便已經一敗塗地,沒有人可以幫你。”

說完,毫不猶豫的将鉗具狠狠的按在了地烏剛剛被燙出的傷口上,地烏扭動着身軀。凄厲的大叫幾聲,暈厥了過去。

墨淵将鉗具扔回油鍋裏,擦了擦手,對旁邊鬼差說道:”不要讓她死了,我晚點再來。”

……

三個月多月後,白家莊園傳來噩耗,白沐陽終究是沒能熬下去,在那個初冬時節的傍晚,斷了氣。

臨終之前,他萬般不舍,抓着白冰的手,斷斷續續的交代了一些事情。

第一件,就是從今天起,由白冰掌管整個白家,白簡舟從旁輔佐;

第二件,任命白品堂為七門大祭司,兼代理七門掌門,對七門大小事務有絕對決定權,等白冰生下孩子,孩子年滿十三歲之後,繼承七門;

第三件,陰兵令封印百年,百年後,陰兵令重見天日,無論到時候誰當家做主,陰兵令歸屬白溪或者白溪後代……

最後的最後,白沐陽躺在床上,眼睛都耷拉了下來,眼角有渾濁的淚水往下流,嘴裏面一直念着:”小溪……小溪……”

白冰挺着已經顯懷的肚子,跪在床前,用力的握着白沐陽的手,聲淚俱下的保證:”小溪一定會回來的,爹,你安心去,我一定會把小溪找回來的。”

……

而那時,五花教結界內,白溪被墨九幽扣在懷裏,不遠處,是墨九幽做出的幻鏡,白溪看着幻鏡裏的一切,眼淚也是不住的往下掉。

她用力的甩着雙腿,恨不得砍斷一雙腳,與那烏金連環鎖斷開。

墨九幽按着她的腿,将那一雙腳按向自己的胸口,不讓白溪動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白溪你要學會接受。”

白溪嗚咽着,瞪着墨九幽質問:”我活着到底還有什麽意義?墨九幽你告訴我。”

”為了你的親人,你在乎的人,你必須活着。”墨九幽用力的抱着白溪,像是要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似的。

白溪冷笑:”墨九幽你就這麽怕我真的死去嗎?為了你自己的修煉,這樣囚禁逼迫着我,你的心不會痛嗎?”

”白溪,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痛。”墨九幽說道,”對,我怕失去你,很怕很怕,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嗎?那樣黑暗如無底洞一般的歲月,我也曾像你這般的絕望,但你也明白,其實你的內心深處,是有一股信念在的,不是嗎?

白家七門就是你的信念。

你看,白沐陽臨終前,寧願将七門代理掌門的位置交給白品堂,都沒有假手白簡舟,甚至白冰的孩子,無論男女,資質如何,到了十三歲都有繼承權,唯獨防着白簡舟,不給他實權。

白沐陽在怕什麽?白溪。難道你真的沒有想到嗎?”

白溪被墨九幽的話驚住,沉浸在悲傷中的她,這才赫然發現,白家如今的處境并不樂觀。

白冰柔弱,修煉功底也在那兒擺着,白沐陽一死,不服白冰的人大把,四十二分堂被清繳過一次,但難免沒有漏網之魚,更何況,剩下的那些,都是臣服于白沐陽的權威之下的,沒了白沐陽,欲望的堤口随時都可能崩裂。

內憂不斷,外患更是無窮,白家七門正在面臨着一場空前絕後的挑戰。

正如墨九幽所說,最大的威脅,恐怕就是枕邊人。

白簡舟愛白冰,毋庸置疑,但他也曾經是一個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入贅進來,憋屈會有,野心也會有,即便他自己不願。也抵不住他背後整個家族的慫恿。

能夠自己掌權,為何要假手于人?

如果白冰被拉下去,他白簡舟又有何活路?

所以正常人都不會無動于衷的,白沐陽一死,便意味着白家七門将重新洗牌,白冰肯定指望不上,白沐陽看的比較透徹,能堪大任又忠心耿耿的,唯獨一個白品堂罷了。

但白品堂的修為,并不算頂級,也沒有背景,想要站穩腳跟。也是一大難題。

想到這裏,白溪看了看墨九幽,墨九幽也在看着白溪,眼神意味不明,白溪癟了癟嘴,認命的伸手圈住墨九幽的脖子,說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我會幫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以後不準再輕言放棄。”墨九幽說道,”我能給你的,都會給你。”

白溪點點頭,又問道:”為什麽呀?墨九幽,你為什麽要這樣掏心掏肺的對我?我們明明認識沒多久。”

”有的人,一眼入心。”墨九幽埋首在白溪的頸窩,沉溺在她身上淡淡的蓮花香中,說道,”遇見你的那一刻,我就覺得,我們好像認識很久很久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我認得你。”

”三生三世不了情嗎?”白溪嗔道,”很蹩腳的表白。”

墨九幽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緊緊地摟着白溪,長久長久的不願松開。

……

接下來的日子裏,白溪的心境完全平靜了下來,她在努力的修煉,掌控操控幻鏡之法,不斷提升自己的修為。

墨九幽很忙,但絕不會超過三天不回來,兩人的感情也急速升溫,雙休的确能讓人進步飛速。

有時候靜下來,白溪總會覺得一切都不真實,明明幾個月的時間,她仿佛重活一世了一般,整個人心境都不一樣了。

她能感覺到墨九幽對她的愛護,可是,每每激情過後,墨九幽的情緒都會波動很大,抱着白溪不說話,白溪不敢動,也從不敢問他那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麽。

白溪也明白,她與墨九幽之間,其實一直有一道鴻溝橫梗在中間,比如墨九幽的真身與自己的凡人身份,比如五花教與七門的對立……

度過了隆冬時節,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新年。

白溪清晰的記得,每年大年三十晚上,她都會跟白冰一起瘋到半夜,守歲守到天明。

但今年,白溪回不了白家莊園,白冰的肚子也接近八個月了,行動不便,白家莊園要冷清下來了吧?

白沐陽下葬之後的幾個月,異常的平靜,白溪預想的那些情況并未出現,但她明白,暴風雨來臨前的黑夜,總是靜的可怕。

誰也不知道這平靜的表面之下,是怎樣的暗流洶湧。

大年三十晚上,白溪本想自己試着設置幻鏡,看一看白冰的情況,卻沒想到,那一天,墨九幽回來的特別早,纏着白溪不停。

直到過了後半夜淩晨三點,整個山洞裏面,忽然爆發出一大片濃郁的蓮花香,烏金連環鎖的鎖鏈上,一朵一朵,或潔白,或泛粉的蓮花盛開着。不多久便随着水流,遍布整條河流。

而白溪躺在墨九幽的懷裏,閉上眼睛,如一朵閉合的睡蓮一般,沉沉睡去。

墨九幽大拇指輕輕地摩挲着白溪下颌骨處的蓮形胎記,喃喃道:”睡吧,外面的紛紛擾擾,你不必過多的參與,等你再次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山洞外,墨淵傳音進來,說道:”主子。王水河裏果然有反應了,你要不要現在回去看看。”

”地烏都招了?”墨九幽問道。

”招了。”墨淵問道,”還留活口嗎?”

墨九幽冷冷道:”做幹淨點。”

……

墨九幽将白溪放在一片碩大的蓮葉上,伸手凝力,用真氣做結界,護住白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離開。

回到冥界,他直奔禁地,王水河裏水流洶湧,不斷的拍打着崖壁,像是一條條野獸的舌頭,舔舐着崖壁上的生物。

就在崖壁的最深處,接連着王水的地方,一朵潔白的蓮花,随着水波蕩漾着。

墨九幽盯着那朵蓮花,莫名心痛,輕聲道:”墨淵,是她回來了嗎?”

”地母本就是汲取天地之精華應運而生,只要靈力在,終有一天會回來。”墨淵說道,”當初我用烏金連環鎖鎖住白溪,目的就是以這樣的辦法,将她身體裏的靈力吸取出來,烏金連環鎖連着靈氣臺,靈氣臺就矗立在這崖壁之上,人間、冥界、魔界,三界相交的中心點上。

随着白溪的修為越來越高,靈氣爆發越來越多,通過烏金連環鎖回歸到王水河裏的靈力也會不停地增多,借由這股靈力,只要地母之心還在,遲早她會回來。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白溪身體裏能夠爆發出來的靈力會如此之大,就算從小被地母用靈力護大的地烏,在被推進王水河裏的時候,爆發出來的靈力也不及白溪十分之一。

只能說,白溪的體質,的确很不一般,地母當初會選擇她,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墨九幽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說道:”墨淵,你覺得,這對白溪公平嗎?”

”公平?”墨淵笑道,”主子,對于一個凡人來說,什麽才是公平?

地母之所以将這麽多的靈力附着在她的身上,用意你還不明白嗎?她就是為了救你。白溪能夠被選中,是她的造化!”

墨九幽閉了閉眼,問道:”從地烏嘴裏審出什麽了?”

”地烏是靈巫一族的巫祖與魔尊偷偷厮混,生下的孩子,一直自視甚高,覺得自己靈氣不輸地母,暗中與魔尊相認,尋找機會與魔尊裏應外合,攻破冥界,魔尊許她,魔界與冥界合二為一的那一天,她地烏便是這冥界的霸主。”

”這不足以讓地母甘願幫她操控王水沖破屏障。”

墨九幽聽了墨淵的話,提出疑問。

”地母當然不會被一個小小的地烏蒙蔽,只能說,一切都是天命罷了。”墨淵眼神黯淡了下來,說道,”地烏長時間待在地母身邊,僞裝的很好,一邊受地母的護佑,一邊不停地尋找着機會。

當年王水河之所以泛濫,是因為地母靈力突破瓶頸,隐隐有飛升之勢,一旦飛升,地母将脫離王水河,飛升天庭,在這個關口,地母靈力極其不穩,地烏抓住了這個機會,做了手腳。

地母差點走火入魔,可是那時候,她已經壓制不住王水了,王水被引流向冥界與魔界之間的屏障,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這都是從地烏嘴裏審訊出來的?”墨九幽不敢想象,當年地母是遭受了怎樣的折磨,最終又是頂着那樣的流言蜚語沉寂不見。

這麽多年的誤解,幾乎讓墨九幽死心。可他終究是相信地母的,那樣美好的一個人兒,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怎能不知曉她的心性?

當初,她差一點就嫁給他了。

就差那麽一丁點,卻蹉跎數百萬年,他被封印,她消失在了這個天地之間,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逍遙法外,直到現在才伏法。

真是造化弄人。

墨九幽又問道:”你有查到,那些失足落入王水河的冥王都是怎麽回事嗎?”

”那也是靈巫一族的詛咒。”墨淵說道,”靈巫一族是冥界一個特殊的存在,它們與陽間過往甚密,在陰間也占據着極其重要的地位,數量龐大,形态各異,巫祖早有野心,借着地烏這條線,想要霸占冥界。

巫祖以血起咒,詛咒歷屆新上位的冥王,做的天衣無縫,這也是從地烏嘴裏審訊出來的。”

”多行不義必自斃。”墨九幽說道,”我會将巫祖交給天庭懲治,靈巫一族還得你費心去整頓。慢慢來,不着急,咱們要将當年那些不安分子一個一個的揪出來,徹底肅清整個冥界,墨淵,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

”再苦再累,墨淵心裏也高興,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墨淵說道,”讓我不放心的反倒是你,主子,如今地母真身已經初現雛形,一切順利的話,少則數百年,多則千年,就能幻化人形,到時候你們便可再續前緣,而到那時候,那個白溪早已經是一抔黃土。

要我說,趁着現在這個機會,放任白家去鬥吧,再鬥不過百年,等到陰兵令百年封印到期,咱們收回陰兵陣,一切就成前塵往事,風一吹便散了。

主子不必再為白家,為白溪費半點精力,好好打理冥界,守着地母真身,等着地母歸來才是正事。”

墨九幽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墨淵,他一直盯着王水河裏那朵飄搖不定的白蓮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墨淵最怕他這樣,心事重重,猶豫不定,一咬牙道:”主子,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讓我來,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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