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沛浮在水面之上,一把金燦燦的豎琴出現在空中。她驚訝的望着瀑布之下的安娜,僅僅是第三日,她的精神力量便成長到能凝聚成薇沛的武器了!
而安娜在那瞬間卻陷入了一種空靈的境界,身體仿佛飄在雲端,沒有絲毫沉重之感。湖底,水流暗湧,各種勁道相互沖撞。湖面,水花倏地綻開,又迅速融入湖中,圈出一個小小的漣漪,緊接着被另一個更大的漣漪震碎。即使閉着雙眼,可每一道暗湧的流勢,每一滴飛濺而出的水珠安娜都能感覺到。一陣細小的風吹過,雪松的尖頂微微搖擺,一小撮冰雪墜了下來。樹洞裏,兩只松鼠敏銳的睜開眼睛。樹枝上,雪地貓頭鷹毫無聲息的展開雙翅,一個俯沖利爪刺穿了在積雪之下活動的碩鼠的身體。大自然發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浮現在安娜的腦海裏,清晰無比。
最能感覺到安娜變化的薇沛,怔怔望着她。這種氣息,這種無形的震懾力,以及身體每一個細微變化都被看穿的感覺,令身為水中不死魔神的美人魚——深深恐懼!
驀地,一陣劇痛如閃電蔓延全身,把安娜生生從奇妙的全新感覺裏扯了出來。冷汗突然滲出,下一刻那又被冰冷的水流沖走。
“安娜!”薇沛迅速而鎮定的收起豎琴,正要施展治療法術卻被拒絕。
“這一次,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戰勝它。”安娜擡起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眸,語氣虛弱卻堅毅。
美人魚微愣,随後坐在一塊突出水面的磐石上,金色豎琴出現在手中,一連串叮叮咚咚的樂聲從指尖如水流淌而出,缥缈的海之歌蕩漾在水霧之中。
疼痛。疼痛。疼痛。腦海裏充斥着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大浪,在裏面翻騰蹈海。
如果、如果能忍過這一次,安娜有預感——她将永遠戰勝教皇的禁锢!
疼痛愈加劇烈,壓得安娜幾乎無法透氣。水聲嘩嘩,噬骨冰涼。體內的血液卻在橫沖直撞,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快破裂。冷汗融入湖水,腰被越壓越彎,安娜死死拽着手裏的純白琉璃珠。
骨頭在格格作響,肌肉在悲鳴,每一根神經都拉扯到極限。似乎只要松懈了一根小手指,無論精神還是**,都将瞬間衰敗。
掌中,琉璃出散溢出柔和的白光。母親的音容笑貌在她心裏一閃而過,“孩子,無論何時都要挺直腰杆做人!”
挺直腰杆做人!無論肩上有多大的重擔,都要挺直了腰杆做人!只有貫穿了信念的靈魂,才會強大堅韌,才能筆直的伫立在世界之巅,傲視群雄!
黑暗中,少年狀的夜殿坐在棺木之上,一雙酒紅色的眼眸微微閃爍。勞麗妩媚的聲音回蕩在他心裏。
“如果真心喜歡的話就要把她的心給拽過來,別傻傻的在一旁看着。什麽只要她幸福我也幸福,都是狗屁的騎士小說裏才有的,聖教就會瞎吹!”
自己花了十多年的時間耐心等待她長大,又經歷了三天靈魂宛若堕入地獄的煎熬日子。終于,到下定決心的時刻了——如果真心喜歡的話就要把她的心給拽過來,哪怕進入生命之終,也不能放棄!
已經在高塔頂層等待了三天的缇娜忽然開口,“是時間作出決定了!”
“嗯。”安德魯淡淡應了一聲,客觀的看着命運軌跡的轉變,不喜也不悲。
澈側耳傾聽,地下室的門嘎嘎打開了。迎着漫天薄薄的陽光,夜殿微微眯起眼睛望向仿佛從天而降的瀑布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