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第 1 章 他果然是将這孩子慣得無法……

第1章 第 1 章 他果然是将這孩子慣得無法……

最後一抹日落的晖光斜射進書房裏,掠過厚重的窗簾與烏木書櫃,照亮了齊凜半邊側臉。

光與暗的分界線在他臉上輪廓分明,從銳利而張揚的眉眼,下行到筆挺到嚣張的鼻梁,再到豐潤的雙唇,唇珠飽滿、嘴角天生上揚,總是讓他的笑意帶着一絲玩世不恭。他正處于一個年輕alpha分化後最張揚的階段,青年人好看得如烈陽般奪目,且他驕傲放曠地展示着自己,不凋花與烈酒混雜着的信息素氣味分毫不加掩飾。

此刻,齊凜正懶洋洋地坐在沈淵寬大的書桌上,低頭把玩着一枚藍寶石胸針,令它在掌心裏不停地打着旋,指尖還戳弄着銳利的尖端。

這枚裝飾胸針本不應該是劍的形狀,這是他要求的,因為他送禮的對象——沈淵肯定不會喜歡華而不實的小東西,就像他不喜歡齊凜不守規矩地坐在自己書桌上,每次都是要麽出言訓斥,要麽皺起眉表達不滿。

那就加上一點足以傷人的尖刺好了,張牙舞爪,随時等着咬沈淵一口……齊凜滿不在乎地想。

齊凜喜歡被他訓斥。

這當然不是因為什麽怪癖,而是訓斥過後的沈淵依舊要對他委以重任,要例行每日的課程,承認他的優秀——沒什麽不好承認的!他就是沈淵最好最優秀的門徒,占用了沈淵最多的時間與心血,将他教導成如今這般精壯、強橫和理所當然的傲慢模樣。

沈淵對他的偏愛如此明确,以至于就算是出言訓斥,也成為了這種偏愛的進一步證明——師兄弟間,還有誰能得到沈淵對齊凜這樣目不轉睛的矚目?

想到沈淵被刺傷後的反應,齊凜眯了眯眼,舌頭抵着上牙膛舔舐,又咂摸出幾分危險的笑意來。

沈淵為什麽還沒有回書房?

從辛永望告訴他“大宗師在書房等你”開始,齊凜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在這裏來回踱步,把玩着禮物,眼神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又好像風筝,高高飄揚在半空,哪怕屠空那個邪魔巢穴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心悸過。

終于……

他聽到了書房門把手轉動的身影。

alph息素的味道先沈淵本人一步湧了過來,是苦橙、雪松和上面覆蓋的冰雪,冷冽、苦澀而且寫滿了故事。

齊凜心跳加快,同為alpha的本能令他收斂了幾分笑意,将自己從不抑制的信息素收回來一些。——這并非認輸,不,他內心很明确,這只是面對大宗師時理應表現的尊重和适當示弱。

現在沈淵終于走了進來,穿着一件剪裁得體的西裝,就好像真能作一個安分守己的商人似的。他眉峰如霜,薄唇似削,是與齊凜截然不同的成熟男子樣貌,淺淡的琥珀色眼瞳在平靜中蘊藏着不容置疑的權威,令每個看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凜然。

現在這股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齊凜身上,而且沈淵果然皺了皺眉。

這讓齊凜內心壞壞的雀躍幾乎飛揚起來,他揚起嘴角的笑意說:“我回來了!師父,我帶了……”

“跪下。”

“什麽?”齊凜幾乎以為自己沒有聽清,不知所措地看着沈淵輕微開阖的雙唇。

“跪下。”沈淵語調平淡地重複了一遍。

齊凜心中一緊,從書桌上下來,然後下意識地雙膝觸地,雙手負在身後,作出了認錯的姿态。他知道沈淵極少親自動手懲罰犯錯的門徒,可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仰起頭迷惑而大膽地追問:“可是,為什麽?大宗師,我、我做錯了什麽?”

他果然是将這孩子慣得無法無天了,沈淵想。

年長一些的上位者輕輕吐氣,解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挂起,不緊不慢地解開了領口和袖口的扣子。那些經年來鍛煉良好的肌肉與戰鬥後的傷痕暴露了出來,連帶着更霸道的信息素的味道。

現在齊凜有些暈頭轉向了,年輕氣盛的孩子總是格外敏感,更何況他面對的是一名成熟強悍的頂級alpha。

沈淵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信息素有多麽欺負人。他從書桌裏取出一根黑色的皮鞭握在手中,将其頭部點在齊凜右肩上,責問道:“我交給你的任務是什麽?”

“是……斬殺鳶尾大道上的那只靈能邪魔。”

“為什麽回來這麽晚,還受了傷?”

“我沒有……”齊凜下意識地否認,但在鞭子的頭部觸碰到手臂上隐藏的傷口時,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這才嘴唇嗫嚅地開口了,“它背後還有一個邪魔巢穴,我花了點時間把它清空了。”

“我之前是怎麽教導你的?”

沈淵的聲音依舊沉緩有力,不辨喜怒,但齊凜不是別人,而是跟随了他那麽久的最好的門徒。他能感覺到他在發火,大宗師對自己很生氣。這讓齊凜的心裏又是忐忑又是挫敗,垂頭喪氣地回答:“您不準我和靈能邪魔對話。”

啪。

鞭子終于落了下來,在他的後背。

突如其來的刺激性疼痛讓齊凜挺直了背脊,好看的眉峰糾結了起來。他其實不應該在乎這些小小的疼痛,戰鬥中受的傷遠比那痛多了,但是……天殺的,也許是一個天才alpha的自尊心在作祟,他難受得要命,師父怎麽能打得那麽用力?他明明那麽受寵!

啪,啪……

接下來又是兩鞭,正在胡思亂想的齊凜疼得龇牙咧嘴,差點跪坐不穩地向前倒去。但他還是直起了身子,咬着牙緊盯着那張烏木書桌的桌腿。

這時沈淵再次開口:“我告誡過你,靈能邪魔不足為信。語言是知識的載體,而靈能知識本身就足以污染一個人。你天生就能與邪魔對話,這是你的天賦使然,但不代表你不會被腐化和堕落。”

但我沒有堕落……齊凜咬着牙關心想,我只是和邪魔對話問出了它們的老巢,然後我還斬草除根,端掉了整個據點!

他覺得自己更應該被狠狠地表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懲戒。大宗師的規矩未免也太過嚴苛了,那些明明是用來約束平庸之人的教條,憑什麽就不可以為天才之人破例一次?

啪!

沈淵看出了齊凜的不服氣——年輕alpha梗直的脖頸和憤憤不平的吐氣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只有這個不懂掩飾的笨小孩自己才會察覺不到。

又是一鞭下去,齊凜的脊背不易察覺地哆嗦了一下。

沈淵冷冷地教訓道:“跪好,認真領受這次教訓,你下次才能把我的話記在心裏。也許這次你獲勝了,但你不會永遠獲勝——人是內心複雜的脆弱生物,而靈能邪魔最擅長利用人心的破綻。”

然後又是毫不留情的鞭子。

汗珠順着齊凜的額頭流淌下來,沒入他深陷的眼眶。他眨着酸澀的眼睛,強烈的委屈和不甘心在胸口不停翻湧,他拼盡全力地壓抑着,但此時終于咽不下去了。

他高聲反駁:“你不相信我,師父!你知道我是所有人當中最強的!我一直都是而且以後也會是,邪魔永遠不能腐化我!”

鞭子頂住了他的下颚,令他維持着繼續擡頭的姿勢,一滴汗珠順着鬓邊流下了脖頸,然後路過尚顯青澀的喉結滾入了衣領。

沈淵的目光帶着探究和斥責:“我不知道出去做了一趟任務,就讓你學會了頂嘴,齊凜。”

“我……”

齊凜喉結滾動着顫抖了一下,迎面而來的沈淵的信息素氣味令他大腦空白了一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道歉和服軟。

但緊接着,被刺傷的自尊心回來了。他不想再像年幼時那樣趴在沈淵的大腿上撒嬌,刻意露出自己水汪汪的可憐眼睛,他知道沈淵會心軟,但是——但是那樣的話沈淵永遠會把他當作一個孩子!永遠會指導和掌控着他的一切,就像扯着一只戴項圈的狗那樣。他已經是個即将成年的強大alpha,難道還不足以在沈淵面前展露自己最有個性的獠牙?

“我……我就是想那樣做,大宗師。”齊凜不甘地說,“我為什麽不能那樣做?那就是我的天賦,就像鳥天生長了翅膀,就像、就像你擁有的靈能天賦不允許被忽視,你現在不就是最強的靈能者嗎?我就是要使用我的天賦,鷹是不能被養在雞舍裏的!”

啪!

這一鞭剛好落在齊凜的下颌骨上,他被打得撇過臉去,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遠不及此刻內心的酸楚和受傷。

沈淵說:“你根本不理解靈能——”

“不!我懂的!”齊凜嘶啞的喊聲打斷了他,“是你不理解我,你就是想教訓我,你想要我對你言聽計從!師父,大宗師,沈淵……難道就因為你養了我八年,就能把我當狗一樣養一輩子?”

說到最後,年輕alpha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他臉色潮紅,更多的汗珠啪嗒掉在了地上。

沈淵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俯下身去,伸手摸向他的額頭:“你在發燒?”

但齊凜一巴掌打開了他的手,仇恨地盯着他說:“我不要你管。每次都這樣,鞭子過後就是甜棗,我不會永遠像小時候一樣聽你的話了,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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