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他的職責是守門兒!不是給你看包裹牽車。我們有些同志脾氣大着呢,快遞不見了那沖老張一頓通……”
子牛翹着腿底下偷偷玩手機,這種會開着最沒意思了,又長又啰嗦。
小江扭頭沖她低聲說,“瞧朝犁那僞善勁兒,人長得五六潇灑的,全他媽放屁!”
子牛瞧一眼臺上的男人,朝犁是長得不錯,不過此人是名聲不好,都說他全仗着他老丈人的勢爬到如今這個地步,本質就是個衣冠禽獸,吃喝嫖賭抽樣樣來。貪得也不少……他的轶事挺多,要細打聽一大堆呢。
小江繼續小聲罵,“聽說局裏這但凡有點姿色的。都被他搞過,他還和我們談素質?一天到晚開着寶馬這個所逛逛那個所查查,就是想着怎麽搜刮民脂民膏呢。”
子牛笑着看他一眼“你這口氣可酸得很,別羨慕嫉妒恨了,整裝一下,也倒插門兒當個老領導的女婿呗。”
小江“呸”一聲“領導的閨女們還有幹淨的麽,朱門狗肉臭。”
就這麽小聲聊天,手機游戲也沒停,這大會的枯燥時間也蠻好打發。
朝犁講完,又是工會主席講,還是滔滔不絕,子牛起身去上了個廁所。
從洗手間甩着手上的水出來,“哎喲”撞着一人,
“小心。”被人扶住胳膊,
子牛擡頭一看,吓一跳,竟就是那位朝副局!
忙後退“對不起。”再低着頭繞過去,
是沒見,朝局望着她玲珑有致的背影看了會兒。才走進洗手間。
恰巧這一幕被馬雲恒看見了。
馬雲恒是局宣傳處的副處,此人姓得好,姓馬就最會溜須拍馬。這一瞧,朝局對這個女警有那麽點意思啊……投其所好,朝犁既然好女人這一口,馬雲恒也就不害臊當老鸨了。
趕緊去打聽這女警哪個基層單位的,
一會兒就摸着底,叫子牛啊。
會開完,子牛剛還和小江說蹭他的車一程路,送她去江漢路買東西。人事科的一個幹事走過來,“四維派出所的子牛吧,你留一下,把這些文件帶你們所裏去。”
沒法兒,只得跟着上樓。
哪知辦公室裏馬副處等着呢,
子牛知道馬雲恒也是因為這位馬副處到他們所裏做過報告,所長那點頭哈腰的樣兒現在還記憶猶新。
“子牛同志,你好。”馬副處忒正式,搞得子牛也緊張起來,規規矩矩“馬副處好。”兩人手握一下,松開。馬雲恒手裏拿着一個文件袋,态度和藹,卻顯然公事公辦的樣子“這是上次我去你們所裏巡檢,你們廖所長給的事跡彙報材料,正好這會兒朝局需要一個典型事例,我畢竟不是很熟,剛好兒你在這兒,直接向朝局彙報彙報吧。”
子牛個搞戶籍的,宣傳這塊兒又不是她專業,可是事關他們所裏,只能唯命是從了。
卻,跟着馬雲恒來的一家酒店包房彙報……這,子牛就似懂非懂了,啥意思?
馬雲恒解釋“正好也是飯點兒,邊吃邊說,甭拘束。”他笑得還是超級和藹。
大圓桌上,就她,馬雲恒。朝犁。
朝犁倒坐着大方,顯然這種“彙報形式”已經習慣了,常有。
子牛硬着頭皮說彙報就是彙報,筷子都不敢拿起。她心裏就算明白有那麽點貓膩,倒也不怕,我千杯不醉,你能把我怎樣?
嘿嘿,能把你怎樣?還真要超出你的料想,展示馬雲恒這類人的膽大包天呢,他敢下藥怎麽着!
子牛頭昏腦漲,心燒骨頭垮時,迷迷糊糊好像還聽見朝犁的不悅怒吼“馬雲恒,你連老子也敢下藥!……”
子牛被失去理智的他壓在身下瘋狂碾磨時,心裏還不是怒吼“畜生裝什麽裝!好像你被下了藥還是被陷害的,就是你授意的!果然衣冠禽獸,衣冠禽獸!”
太猛了,
因為藥性太毒辣,兩人都是失了神地往死裏放浪形骸,
子牛不當他是朝犁,朝犁不當她是才初次見面的下屬,
當什麽?當尋求極致歡愉的良藥,
從沙發上滾到地毯上,
屋子裏酒氣混着腥臊氣,
喘息,低低的尖叫,順着門縫露出來一絲一毫,
馬雲恒“盡職”地在門口守着呢,唇邊露出得意的笑,朝犁又收了個表子,我又得了他一分信任。馬雲恒自己不好色,但是卻覺得女人着實是男人最好的利器,善用比享用好。
摸着天了,藥力好似才有着漸漸的纾解,
子牛跪在沙發邊趴着,朝犁緊緊貼在她身後,
兩人共同着還在天上飄兒,
朝犁本能地臉頰蹭着她的臉頰,子牛小張着口呼吸,
慢慢往下墜,
落了地,
子牛咬着唇頭埋到自己胳膊裏,
羞臊的不是幹這事兒,她也非善男信女,作不得這些。羞臊的是,他是自己的“老板”!自己被當成小肥肉沾上藥汁兒遞他嘴裏,他毫不留情的“笑納”了。
想來想去,子牛靈光一閃,倒有些想通了,
朝犁是個好東西麽?肯定不是。
這等小人,又城府又奸邪還龌蹉,可從面上看,到底還是做的“為人民服務”,暫且拿他“庇佑”着也不錯吧,子牛才嘗長翅之苦,也不挑肥揀瘦了……
朝犁從她身後起了身,
子牛根本沒力氣起來,她還想着那人快走,我好自己收拾……
突然下邊兒被啥一墊,
他的手在擦,
“都流出來了,落地毯上被人看了不好。”
一本正經可又下流無比。
子牛把頭埋更深了,還是因為他是“老板”,這樣這樣,太……
☆、t11
11
朝犁這個人看來很細心,給子牛收拾妥當,遞給她一杯溫水,見她喝了。打開窗子透了透氣,才開了門。
馬雲恒機靈着呢,也不進來。事既已成現實,朝犁便宜都占了,何必再廢斥這條老狗,臉面上的情态也不好說。似怒又淡,弄得馬雲恒心裏寒涼,朝犁露出威嚴的時候真挺吓人呢……硬着頭皮小聲問“我送她回去?”
朝犁這才似笑非笑,弄得馬雲恒心吊着,不知道是伺候他舒服了還是沒舒服,“老馬,将後來再有這麽一出兒,你這半輩子臉皮我也就不客氣了。”“是是。”擦着汗走的,一直還是摸不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子牛緩過來了,又去了趟衛生間。
出來時,朝犁手腕上搭着她的警服外套“走吧。”好似等她,可也不等她回答,先走了出去,子牛只有跟出去。
相當于警服外套牽着她必須上了他的車。
朝犁打着方向盤。“喜歡什麽,”
子牛看向他,不明白他問得什麽意思。
朝犁微笑看她一眼,“喜歡什麽,我送你。”
明白了,類似“恩寵費”。
對于這個陰錯陽差沾了邊敗類,子牛可得好好籌謀了。
她想,一定得吸取以前的教訓,敗類們都有獵奇性,你愈是有個性他們愈是來勁兒。所以,這個,她得試試,跟他俗到底,估計能捱上一段時間吧……
“手表。”
朝犁點點頭,也沒看她,伸過一手來握了握她的腕子。“肥肥的,戴銀色好看。”
子牛剛要扭開,一想,“順承原則”,柔弱點。就讓他握住了。
朝犁的手其實很漂亮,這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易翹的手。單原的手,都漂亮,可是嵌着霸道,拿捏你總有一種玩弄之感。朝犁同樣一個“玩弄他人”的人,手卻很溫柔,适合撫琴,做菜,呵護……
“子牛是吧,”他拇指磨着她的腕骨,一手掌着方向盤,像個溫柔的丈夫,
“嗯。”子牛這聲嗯有點重,終究還是下級對上級,
“你剛才還沒彙報完,你說你們所裏那個老錢很會抓小偷……”
原來他還有特別會撫慰人心的性情,
這就是個真惡魔了,
真正勾人的本事不在外貌,不在手段,在他的透徹人心!他一下就貼近你的心裏去掌控你。
他松了手,子牛又恢複之前彙報的心态,反倒越來越放松。朝犁這會兒顯得平易近人,一點沒有領導的架子,但是時不時對她同事的贊許與敬意,又顯現了他對基層工作的尊重。這時候的朝犁不虛僞,說的也都是大實話,他談到像老錢這樣的老同志評級問題,談到工資改革問題,談到一些新民警的困惑……子牛倒真對他有點改觀,這個混蛋副局也不是“在其位不謀其政”啊,起碼就子牛聽到的而言,都是實實在在言之有物的。這樣,子牛也困惑了,那大會上他的大話空話又是何來呢?只能這麽想了,這是真妖,肚子裏禍水不少,要啥有啥……
試了幾塊表,其實子牛覺得都還好,他卻精益求精,無疑,眼光還是極好的,子牛戴在腕子上不招搖,也有品位。
這樁事好似就這樣俗裏俗氣的過去了。朝犁着實也沒把子牛當成那種有心計的女人,子牛從面相到情态,也不是那種拖拉要死要活的人,姑且就是一場被設計了的“露水姻緣”吧。反倒,朝犁對她印象深刻。
一周後,
朝局正好來四維派出所檢查工作。
他們那廖所長為顯現咱多重視“五基訓練”,竟擺出全所“實彈練靶”的陣勢……是的,朝犁正好欣賞到了子牛那水得不能再水的射擊術。
你以為是個警察就得配槍,配了槍就得會開槍麽,
警校裏是人人都學過,可也分專業。再說,子牛個文職,又是個女的,平常所裏那“練靶”可是個奢侈事,子彈都要錢滴咧!所以,模槍的次數可以和授獎的次數相比。
純粹浪費子彈,朝犁看着都心疼。
可能朝犁也心疼人,子牛握槍的手都紅了。但是,朝犁也許更心疼子彈,呵呵,一槍跑一個,這樣一個都擊不準的幾率也蠻奇葩咧。
馬雲恒關鍵時刻又“铤而走險”了,神不知鬼不覺滴又超自然不留痕滴帶走了一衆旁人。當然,射擊室裏也不是只剩下朝局和子牛,他和廖所長站門口,隔着一道門簾,廖所長不曉得幾恭敬地給他彙報工作呢。
“咳,像你這樣舉槍,我看了都替你累……”朝犁一手扶着她的腰,腳擡起推了推她兩只腳踝“分開,挺胸,”一手握着她舉槍的手腕,“別抖。”
他認真得叫子牛有種回到警校被教官管教之感,十分緊張,手只有抖得更狠,
他幹脆環住她的腰“放松寶貝兒,開槍是門藝術,不能被咱玩成一種負擔吧。記住,你是它的主人,別抖……”
再雄赳赳的鼓勵,子牛不是這塊料,搞不好啊,反倒壓力更重,突破心理界限,子牛都管不了裝柔順了,一下來了脾氣,“我不開了,為啥獨獨把我留下來訓練這!”
朝犁終是笑了,握着她舉槍手腕的手往前爬,變成握住她的手,食指扣住她的食指,“傻子,我來了,不留你留誰。”說着的,“砰!”一聲槍響,正中靶心,子牛終于沒再浪費一顆子彈。
他這一摳,力量到位,子牛感覺自己擡手的方式都牽連着自信與魄力。再看結果,百分百中間一個紅點兒,不得不感嘆,是很帥……子牛微張着唇驚豔扭頭看他,他的唇已經覆了下來,重疊在一處舉槍的手垂下來,他抱着她的腰更緊,“表呢。”呢喃,
吻到她的耳後根,子牛握槍的手還在抖,“在包包裏。”
朝犁叫她脫了手拿過槍丢到那臺子上,将她轉過身抱着好好吻了下去,低笑“可不能再叫你摸槍了,一會兒走了火,可把我的‘槍’斃了咋辦……”
☆、t12
12
現在是易翹每天歸家。子牛搬出去了,所裏有單身宿舍。
夜晚的霓虹喧鬧燦爛,卻叫高處俯視它的人倍感孤寂。
易翹站在落地窗邊抽着煙,終還是彎腰拿起手機撥通了子牛的電話。
恨着過。
她根本連“過”的機會都不給你。恨,也都變成一廂情願了……
響了數聲,沒人接。
子牛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麽……
易翹手機丢窗臺上,緩緩吐出一口煙。
如此糾纏是沒意思,這段時間就他一人糾結若此,幹什麽都不得勁,好似真對她感情多深了……值得麽。這樣個女人,我還強留着為什麽……
又拿起手機,寫了三個字“離婚吧。”卻,遲遲按不下那個“發送”……
按滅煙。還是面對面說好。“離婚吧”三個字終還是從手機抹了去……
易翹車才滑停在他們所對向,正好就見子牛出來。
“子牛,這麽晚了還叫你加班實在過意不去,主要是這個戶籍登記這幾天非得搞出來……”
“沒事。我正好晚上也閑着,現在又住所裏,今天晚上應該能走完祥和社區。”
她穿戴規整,手裏抱着見方的戶籍資料登記本,一人出來了。
易翹待她走稍遠,下了車,跟在後面。
祥和社區路邊商鋪多,子牛一家一家進出登記。有些人家和氣,請她進去坐着說;有些人家且顧不上她,子牛站在外面耐心耐煩地問,真的是很辛苦。
遇見一家孤寡老人,停水了,
子牛問“奶奶。吃飯了麽,”
坐門口拄着拐杖的老太婆點頭“吃了,就是沒水喝沒水洗。”
子牛把戶籍本放她一旁的小凳上,就開始脫警服外套,卷袖子,“您兒不急啊,我給你去挑兩桶水來,對付今晚應該夠了吧。”
“夠了夠了。”
她跟着打水的群衆得到那邊高樓下取水,
想,兩桶水她拎着得多沉,易翹印象裏子牛多半還是嬌氣的,可她毫不猶豫拿起桶就走,一點都沒考慮沉不沉的問題……
易翹終還是走過去接過了她兩只桶,
子牛且沒想到他會這個時候出現。易翹奪過桶時,子牛完全都沒反應過來……
“哪裏打水,”易翹沉着臉問,
子牛本能指了指那棟高樓,
易翹扭頭就往那邊走,
子牛跟着,
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打水得排隊,
一個這麽帥的男人提着兩只桶來打水,肯定引人注目,
易翹很平靜,
子牛站在一旁倒顯得不自在,他怎麽突然冒出來了?
兩桶水穩穩妥妥放在老人家門前,人家謝她。子牛外套框在手上倒顯得拘束起來。因為有易翹看着。
走出來,子牛才問“找我有事,”
易翹穩穩地“二叔明天請客,他家妮子被北大提前錄取了。”
“哦。”
“二爺爺出院了,念叨着明天一定把你帶去。”
“哦。”
一時兩人都好像沒話說了,
子牛遇見要普查的人家還是走進去,
易翹就外面等着,
她出來,
又無言,
繼續走下一家……
回到所裏都快十一點了,
子牛向所裏走去,易翹站後面也沒動,
子牛還是回過頭,“哪兒擺酒,”咳,終是狠不下心。一路都在“斷就得斷徹底”可“二爺爺一家人對自己又着實好”裏撕扯,子牛到底還是心軟了。
“我明天來接你。”
子牛沒說什麽回頭走進去了,易翹看她不見才走向自己的車。說好談離婚的呢,可,就是說不出口,說不出口……
二叔的人脈也廣,這又是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賓客滿棚。
易翹從派出所把子牛接出來。子牛穿着白襯衣,黑色及膝百褶裙,獨馬尾辮紮得有點高,清純的像個學生。
到了宴席現場,到底易翹名聲大,不少人側目。
子牛沒想到有這麽大的陣勢,她以為就家人間的聚會……當即就想撤。易翹一把牽住她的手,“你現在可不能走,喏,二爺爺那邊都看見你了。”
是的,二爺爺都起了身,“子牛!”
看着子牛被易翹牽過來,二爺爺還笑着像感慨般“看子牛多幹淨啊,像個天使……”他女兒笑他“爸,你喜歡子牛這我們都知道,可怎麽褒獎起人來都這麽夢幻了。”
要知道這一路牽來,驚撼了多少人的心!
這也算家宴了,
往易少以前的規矩看,但凡有家人在側,他身邊從來不會有女人,這是原則,充分說明女人只是玩物,上升不到他的私人領域。
如今,何止女人,
還這樣牽着,
還這樣牽着筆裏筆直就走到家人面前!
更驚動的一幕來了,
“二爺爺,”女人熟稔地叫着那曾經叱咤風雲的老爺子,老爺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好好,子牛,易翹今天要不把你帶來,我都不叫他進門。”
易翹笑着變成環住女人的腰,“怎麽敢,子牛還說您下個月大壽親自給您送壽桃來呢。”
“真的?那好那好,子牛送的桃兒我一定得吃完……”老爺子是真高興。
易翹始終環着她的腰,又将手裏一只紅色禮包遞到宴席主人跟前,“二叔,這是我和子牛的一點心意。子牛說妮子高中應該送更有氣質點的東西,我這次做主了,就送錢,妮子想買啥就買啥,這才叫盡興是吧,妮子。”
二叔攬過女兒,“妮子初中畢業,子牛送她的墜子現在還戴着呢,這丫頭說那是她的幸運墜。”
妮子過來摟子牛的腰,“牛姐,我叔就是俗氣,送錢酸不拉幾的,還是你給我買的東西好。”
“瞎喊,這麽大了還輩分不分,這是你嬸兒!”二叔笑着訓閨女,其實也知道妮子改不過來了,
“剛才連爺爺都說牛姐像天使,喊牛嬸兒土不土。”一家人都笑,
易翹低頭搖了搖子牛“看來還是你說對了,該送東西的,看這小東西一不稱心如意,愣是要把咱兩整錯輩兒了。”
子牛臉都紅了。因為一大家子都看他秀恩愛。
衆人方才如夢初醒,
是聽聞易少已婚,且婚了好多年了,
一直以為要麽這“聽聞”是假,要麽這媳婦是棄婦,根本不受易翹待見,要不弄得跟隐婚一樣,總不見帶出來咩,
今兒一看,徹底明了,
咳,哪是棄婦,
根本就是手心裏的寶,
珍藏多年,
看面相,也像寶,多清純吶……
☆、t13
13
朝犁過來敬酒時,二叔起了身。
“老首長好,”朝犁微躬身首先敬了坐着的二爺爺,再下來才是二叔。
“朝副局能親來。感謝了。”二叔很客氣。
朝犁也很尊重“這是大喜事,該來恭賀的。”
是二叔提及“對了,我們家子牛也在公安系統。”
朝犁倒不避諱“認得,子牛是四維派出所的吧,我前幾天才去過那裏,見過他們射擊訓練,子牛槍法不錯。”
子牛耳朵根兒燒紅。瞧一句“子牛槍法不錯”把她臊的……朝犁那天嘴巴可不留情,親着她的還數落她“你警校怎麽讀的……”
沒法,這是禮節,子牛硬着頭皮還是起了身,“朝局。”
朝犁很有分寸,酒杯稍一擡就沒再看她。又說了幾句場面話,走了。
別人是看不出來的。但是這妖孽間的“腥味相通”喏……當然,也是易翹現在實在是把心思全放子牛身上了……那心弦就是一繃!總覺得……
子牛起身去上洗手間了。
出來後,路過外頭的廳堂決定稍站一會兒,落地窗開着,新鮮的風吹進來,人很舒服。
廳堂裏站着些人,有出來抽煙的,有三兩出來私密聊聊的。
“子牛。”
子牛扭頭一看,朝犁走過來。他本和兩個男人在說話,稍告辭,大方走過來。
“朝局。”子牛還算鎮定,
朝犁面向窗戶,背對人眼。雖距離她兩三步遠,正常的社交距離,但是,望着她的眼,柔得一塌糊塗。
“今天抹口紅了,”他聲音不大,
他們周邊沒人,旁人聽是聽不到的,但是子牛一定要表現出此時只是“一位上級巧遇下級,過來慰問幾句”,不管他說什麽,她都表現出“恭謹聆聽”的模樣。
正是因為她裝得像,朝犁眼神更深更寵愛,
“好了。寶貝兒,我知道你害怕,我說什麽你就點頭搖頭好了。”
子牛沒反應,
“嗯?”他這句“嗯”帶着笑意,帶着逗哄,
子牛只有點頭,心裏都躁煩到天上去了,可她得端着呀!
“結婚了?”
子牛點頭,
“他對你好麽,”
子牛不點頭,也不搖頭,
他這是逼着她玩真心話大冒險吶,
“你喜歡他麽。”
子牛突然“朝局,我該進去了。”
子牛望着他,眼神裏帶倔強了。朝犁早看出子牛的脾氣其實不小,就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憋着……
朝犁沒逼她,領導式點點頭,
臨走時微笑看了看她的腕子,“好了,別跟我置氣,我今天可老實呢是吧。”語氣很寵溺很寵溺。如常走了。
子牛松一口氣,不自覺摸了摸腕子上的表。
這一幕,完完整整被立于樓上立柱後的易翹看在眼裏。
和剛才席間一樣,任何人肯定看不出端倪,他們就是正常的上下級關系,不熟,且客氣。
但是,易翹始終盯着他老婆,一心一意都在她身上,看見的……竟叫易翹有撕心裂肺之感。
接子牛時,她腕子上戴着的那塊表就叫易翹多看了兩眼,
說起來子牛生活很随意,也不是不講究品質,相反,她很會過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子牛不媚大奢華,她的東西用得好,卻絕不追求大品牌。
這塊腕表,少說三萬,子牛不是不識貨,一定是她真的很喜歡才會戴出來……易翹揪心就在此,她是真喜歡……
這一看,裂肺也在此,這塊表,是朝犁送的麽……
易翹在外頭站了許久,
心頭燒得厲害,可還是壓下去了,
如常走進去,
照樣和人說笑,和鬼應酬,
給子牛夾菜,
不少人過來看他媳婦兒,
他照樣疼愛地環着她的腰“子牛不喜歡這”“子牛喝不得”“我替子牛好了”……
酒宴結束,
照樣恢複平淡送她回所裏,不留戀,不牽扯。子牛進所裏,他開車離開。
卻,這一天走遍了只要是買得起這塊腕表的店!
終于在一家較隐蔽的會所奢侈店技巧地問出朝犁在這裏是消費過一塊同款腕表。
老板頭上汗直冒,
易少非要看當日朝犁買表的監控錄像!
朝犁那也是他萬萬不敢得罪的呀!
求饒,
易少臉色一直像地獄來的,不過還是放軟口氣“放心,我只單獨看看,不會叫朝犁知道,連累不到你。”
老板只有把錄像捧他跟前,就在老板辦公室電腦上,易翹見到了當日情形。
選表時,朝犁對她沒有一個親密舉動,但是,就算這麽看着錄像,都感受得到他把子牛捧在手心裏,
子牛像個小乖乖,朝犁頂多端着她的腕子端詳端詳,必征求她的意見,子牛都是點頭,
确實是這塊表子牛多看了兩眼,朝犁給她戴上,一戴上就說好了,子牛要取下來,這才是第一次見到屬于“親密”……櫃臺下朝犁握着她的手,變成十指相扣,拿上來,兩人手肘擱在櫃臺上,轉過子牛的腕子面對二人,朝犁小聲笑着和她說話,子牛很認真看着自己的腕子……
易翹這口氣呼出的特別慢,也許,裏面确實夾雜着,痛心,
痛心,結婚這麽久,回想,他竟是真沒有給她買過一樣東西,
痛心,他好想搖着子牛的肩頭,子牛!他在騙你!他在玩弄你!
同為浪蕩子,卻是全然不同的“風格”,
易翹的蕩浪裏都是冷酷,女人就是玩物,哪會用一點心在她們身上?
朝犁就不一樣了,
他的蕩浪全然是享受,享受溫情脈脈,享受欺騙,享受玩弄人心,所以,他舍得付出,
但是,他冷酷起來,絲毫不比易翹心軟到那裏,說厭就厭,說棄就棄,這樣,其實還傷人些……
朝犁的底,易翹會不知?
他靠女人上位,靠岳父起家,他的劣跡斑斑在玩字圈裏還為人不齒些!
子牛啊,如果你愛的是他……
易翹拳頭握了再握,我更不能放手了!你找了個比我還渣的,你叫我怎能甘心,怎能放心……
(說明一下,上一章二叔家的關系我是有點寫混了,大家先且看着吧,這裏修改很麻煩,我以後如果出書再來梳理,謝謝大家提醒了,呵呵。)
☆、t14
14
子牛這也叫意外獲福吧,住所裏,做了許多力所能及的事,深受同事好評。于是這個“先進工作者”榮譽得的實至名歸。
全局大會表彰,子牛是要上臺受獎的。
後臺,這些得獎的同志要簡單弄個彩排,怎麽排隊,上去怎麽握手,得初步學學。
子牛見和她一塊來受獎的老張一直摸胸口,“怎麽了張頭兒。不舒服?”
老張低聲“激動了,心有點慌。”
他原來就有心絞痛,別弄的得個獎還出了大事,子牛忙問“藥呢,”
“車裏。”
“我去給你拿。”
“咳,這馬上就該你上臺了!”
“沒事,就是彩排。”子牛去車庫取藥了。
“biu”開了車門。子牛就彎腰在裏面趴藥,
突然“啪啪”身後兩聲喇叭響,子牛望過去,一輛寶馬開到她旁邊車位停穩。
朝犁從車裏下來,手裏拎着車鑰匙,笑着望着她,“來領獎的?”
子牛“嗯”一聲繼續找藥,朝犁卻走到他車的車頭,“子牛,你過來幫我看看我這車頭……”子牛拿了藥出來“我還有事,”蹙眉看他,朝犁也是滿臉無辜“你就看看……”子牛走過來“怎麽了撒……”被抱住了,子牛瞪他“我就知道……”朝犁親她。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見裏面的渴望了?現在不抱抱你,今兒我得放過你?”明知他有鬼還是走了過來,子牛就是知道非得來這一下的,要不他一會兒想着法兒纏你還煩人些。
車頭是監控盲區,可也怕有車出入,再說子牛急着上去送藥,哄哄他算了,一手扶着他的臉一搖“好了,我真有急事,喏,給人送藥。”朝犁卻望着她“我的寶貝兒真争氣,這獎全憑你自己得的,我看過票數,挺高的。”誰不愛聽這樣的好話?子牛橫他。唇角卻有點微彎,這模樣,簡直嬌俏不可言,朝犁深吻下去,實實在在的不舍……放開唇,子牛扶着他臉的手揪了一下“一會兒上面說話少說點,也不怕別人聽了煩。”朝犁咬着唇,低聲“遵命。”放她走了。
果然聽話,
頭次大會講話,朝局言簡意赅。
輪到子牛這一排上去領獎了,
她和朝犁之間隔着兩位,是另外一位副局給她發的獎狀。
除了得獎狀、年終獎多點,這次得先進還有個福利:去木蘭泡溫泉。
就這個表彰大會的周末。局裏組織這些優秀警員統一乘大巴來到木蘭。局領導全員參加。本着“廉政節儉”,領導們都沒開挂坐小車,全乘大巴。三輛大巴開向山頂。
景區門口,都下來了,宣傳處的同志在安排房間。大家彼此熟悉的,就三兩成群站一塊兒說着話,等候安排。領導們手背後,也是一處站着說話。
突然幾聲低沉喇叭,
都看過去,
眼前一亮,
全是豪車哇,
四五輛吧。
直锵锵從VIP車道準備進它的高檔會所區。
“子牛!”
突然從一輛寶藍瑪莎裏急飒飒走下來一個女郎,
取了墨鏡興沖沖就朝子牛走來,“你怎麽在這兒!”滿臉驚喜!
眼光都投過來,包括那邊領導圈兒裏的朝犁。
翀心是好久沒見子牛了,總給她打電話,子牛淡淡的,叫她出來玩兒,她也總說工作忙……再看單原……翀心知道肯定是出什麽事了,可單原不說,更別說易翹。易翹都跟她絕交了樣,根本不搭理她了。問單原,單原也就笑笑,挺淡漠:也就那樣,沒什麽意思。翀心以為單原是玩厭了……
可剛才還是順着單原的眼光她才看到的子牛……
子牛肯定挺尴尬,這還不僅僅是自己的同事,全局認識不認識的,領導也都在……她只想快點打發走她,“哦,單位組織過來的。”雖然“六風建設”局裏對這樣的出行已經很低調了,全沒公安标志,大家都是便服出行,可這一群一群的,還是看得出來單位性。
翀心也看出子牛的不自在,這裏也不好逼她,就是抓住她胳膊搖了搖,低聲“不管你和單原鬧成啥樣,和我可不能生分。子牛,等會兒我來找你,不準躲!”
子牛只有“好了好了。”翀心這才放手,嗔她一眼“忒沒良心了。”走了。
上了車,見單原還看着那邊的子牛,翀心說“他們單位組織來的。”單原眼光看向前,翀心開車進去了。
木蘭有個挺新奇的項目:日暮蹦極。
也就是在快日落的時候在它一個不深的溝谷旁玩蹦極。
年輕人超喜歡這個項目,刺激裏又添了賞日落的浪漫。
負責組織這次活動的黃新走到領導這桌兒,笑着微彎腰,“我們也訂了一些這個‘日暮蹦極’的票,您們有興趣玩玩麽。”肯定得首先請示一下這些大領導,
“咳,我們這老胳膊腿了,玩不了那,”
“朝犁可以試試,”
“是的,朝副局做個代表吧,我們實在來不了這。”
為顯“親民”,尤其玩這的都是年輕的中堅力量,是得有領導出面親近親近。朝犁只有“做代表”了。
其實,